全网首发•邵氏闻见录•卷四•053富弼的策略以及最后结果

01

译文

（也不逐句翻译了，领会精神。）富弼则上疏说：微臣在过去的五六年间，确切地听说了朝廷对绥州、啰兀、熙河、辰锦、戎泸、交趾等地用兵的事实。这些战争，有的损兵折将，有的进献俘虏，消息都会传播于四方。西方战事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有传说朝廷必然会光复灵州夏州。然后就听说有人上疏平定燕云的策略。这些事契丹人必然早就探听清楚了。他们又听说朝廷在训练兵马，修缮城池，打造军械，聚集粮草，还联合了高丽牵制契丹。还安排了三十六名将领进驻河北。这些事综合在一起，正式契丹想要提前挑衅的原因。他们既然已经挑起了争端，必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的情况是，双放的军队都已经拉到了代北地区，争论了一年也没有争论出一个结果。契丹再度派遣使者前来，就是要朝廷拿出一个解决方案，不能再继续拖延。如果我们拒绝他们的无理要求，那么就会立刻开战。如果我们答应了他们的无理要求，那么未来前线的压力会更大。虽然暂时能安稳住对方，却留下了大的祸患。

按微臣的看法，朝廷不要给契丹一个说法，将权限直接下放到一线。要求一线官员按照既定的边界和对方扯皮。问题是，契丹人不是不知道自己理亏，但是他们就是想要搞事情。他们之所以搞事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实在是我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陛下能够思考这个事，不能把这个事单纯地看成是契丹人违约。

如果契丹人真的因为这个事入侵，那没办法，我们严阵以待。他们来打我们便迎战，他们走我们就防守。这是自古以来国家中兴和防御边境的要诀。

如果朝廷想要趁一时之愤怒反攻禽蛋，我怕有个好赖的话，就毁大发了。要是契丹和西夏结盟，那朝廷就不得不昼夜操劳了。那个时候，契丹和西夏两边告急，几年都没有安生日子，四方宵小之辈也会趁火打劫。微臣希望陛下能够以社稷为重，以百姓为念，忍一忍，谋取个和平。只要是没有万全之策，就不要轻易开战，这是天下人的愿望，也是微臣的愿望。

外面还有传言，说陛下决意御驾亲征。朝廷内外听说这个事，无不提心吊胆啊。向来陛下必然已经有了成熟的计划。不过太平时期的天子和创业的君主情况完全不同，切莫轻举妄动。我又怕这是朝廷是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陛下并没有打算御驾亲征。如果这是假消息，那这个假消息不就会招致对方出兵攻打么？虚张声势啊，必然会有忽略的地方。而真正想要出兵的那一方，必然是经过周密考虑的。这双放对比之下，胜败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加入契丹人入侵我们，然后我们就遂了他们的心愿，那契丹必然会得到诸如西夏国、嘴厮囉、高丽、黑水女真、鞑靼等部族的支持，我们想要消灭他们就更加困难了，边境从此就永无宁日了。

我认为啊，可以派人就契丹怀疑我们的几件事开诚布公地解释给他们听：我们所谓的备战，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并不是为了攻打勤达。以往我们出兵，都是有些藩属国有过错，我们必须兴师问罪。像我们和契丹两个大国，都已经通好七十多年了。谁没事想就想着破坏帮教啊？恐怕又是奸人妄动，散布谣言，让我们相互猜忌。这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误会。如果朝廷还有什么其他可以解释的事情，都解释解释，让契丹人消除疑虑，这样才对解决问题有所帮助。加入他们不解释我们的解释，那我们就立刻派遣使者去对方国君处详细解释，或许能有所收获。因为他们也需要我们每年给的岁币才能保证国家安定。他们依靠我们，那自然也是想要和平的。说到底还不过是疑虑未消，这才只能咬牙硬抗。如果真能把这些误会都解释明白，相信对方不会一条道走到黑的。如果任由误会继续下去，那么未来的误会会更多，必然后悔莫及。

微臣还是希望陛下能够听取多方的意见，不要只听一面之词。如果有人想要应和陛下或者是畏惧掌权之人，不敢以实情告知陛下，那就耽误了国家大事啊。

微臣之所以提到这个事，是因为私下听说去年春天久旱之时，陛下曾经下诏，允许臣民讨论时政之得失。不过有人上疏讨论时政之得失却被贬谪降职。陛下似乎并没有像手诏中说的那样宽容，反而让进言的大臣们获罪。从此大臣们都不再提开口，下情不能传达到陛下这里。这是朝政最大的隐患。希望陛下深思熟虑，早日惠及天下。

文彦博和曾公亮上疏，也都不主张割地。都请求朝廷选拔将帅，修缮装备准备御敌。

当时是王安石第二次担任宰相。他说：“想要夺取，就必须先给与。”于是他亲自在地图上划线，派遣天章阁侍制韩缜出使契丹，将辽国所求土地全部都送给了辽国。这些土地大概有五百多里。

韩缜遵循着王安石的指令，见到刘忱、吕大忠都很愧疚。朝廷也都觉得韩缜很可惜。

唉，这可是祖宗的土地啊，谁敢将尺寸之地不放在版图纸内呢？王安石居然轻易的就将这些徒弟送给邻国。还说什么想要取就得先给这样的话，致使神宗不采纳韩琦富弼的忠言。后世的奸臣更是以征伐燕云作为神宗皇帝的意愿，最后终于导致了天下大乱。这王安石的罪过啊，真是数不胜数啊。

02

原文

富韩公疏曰：“臣五六年来，切闻绥州、啰兀、熙河、辰锦、戎泸、交趾，咸议用兵。或以丧师，或以献馘，即时传播四方。而西师初举，便传必复灵夏，既又大传有人上平燕之策，北虏必然寻已探知。彼复闻朝廷练士马、缮城池、利器械、聚刍粮，加之招致高丽，欲为牵制。又置河北三十六将，事机参合。此虏人所以先期造衅，既发争端，势未肯已也。今衅已成，代北各屯兵马境上，争论逾年未决。横使再至，事归朝廷自当之，则恐理难款缓，便要可否。违之则兵起而患速，顺之则河东斥候日蹙，虽款目前，遗患在后。臣谓不若一委边臣，坚持久来图籍疆界为据，使之尽力交相诘难。然北虏非不自知理曲，盖欲生事，遂兴干戈。岂是无故骤兴，实有以致其来也。惟陛下深省熟虑，不可独谓虏人造衅背盟也。彼若万一入寇，事不得已，我但严兵以待之，来则御战，去则备守，此自古中兴防边之要也。若朝廷乘忿便欲深入讨击，臣实虑万一有跌，其害非细；或更与西夏为掎角之势，则朝廷宵旰矣。事既至此，二边警急，数年未得息肩，四方凶徒必有观望者。臣愿陛下以宗社为忧，以生灵为念，纳污含垢，且求安静，非万全不举，此天下之愿，而臣之志也。而又喧传陛下决为亲征之谋，中外闻之，心殒胆落。陛下英睿天纵，必有成算。然太平天子与创业之主事体绝异，尤不可慨然轻举。又恐朝廷且作声势，初无实事；若如此，乃是我以虚声而召彼实来也。张虚声者，必有疏略之虞；作实来者，必尽周密之虑，成败岂不灼然。假令胡人入讨，遂得志而还，此契丹一种事力素强，又有夏国、嘴厮囉、高丽、黑水女真、鞑靼诸番为之党援，其势必难殄灭，则由此结成边患，卒无已时。臣窃谓因今横使之来，且可选人以其疑我者数事，开怀谕之云：凡为武备，乃中国常事，非欲外兴征伐。向来用武之地，皆小蕃有过者，朝廷须当问罪。若吾二大邦，通好已七十余年，无故安肯辄欲破坏？又恐是奸人走作，妄兴间谍，因此互相疑贰，养成衅隙，遂有今日争理。如朝廷更有可说诸事，但尽说之，须令释然无惑，乃一助也。横使如不纳，即遣报聘者于戎主前具道此意，庶几一得，必有所益。缘彼大藉朝廷岁与，方成国计，既有凭藉之心，岂无安静之欲？只以疑情未释，遂成倔强。若与开解明白，必肯回心。若两情不通，祸患日深，必成后悔。臣更望陛下兼采博访，不宜专听一偏。恐有迎合圣意及畏避用事之入，不敢以实事闻而误国家大计。臣所以及此者，窃闻去春久旱，陛下特降手诏，许人极陈时政得失。寻闻上章论列者甚多，随而或遭贬降。陛下殊不以手诏召人极陈为意而优容之，及令得罪，士大夫自此皆务结舌，下情不能上达，朝政莫大患也。愿陛下深思极虑，早令天下受赐也。”

文潞公、曾鲁公疏，皆主不与之论，皆乞选将帅、利甲兵以待敌。

时王荆公再入相，曰：“将欲取之，必固翕之也。”以笔画其地图，命天章阁待制韩公缜奉使，举与之，盖东西弃地五百余里云。

韩公承荆公风旨，视刘公、吕公有愧也，议者为朝廷惜之。

呜呼，祖宗故地，孰敢以尺寸不入王会图哉！荆公轻以畀邻国，又建以与为取之论，使帝忽韩、富二公之言不用，至后世奸臣以伐燕为神宗遗意，卒致天下之乱。荆公之罪，可胜数哉！

03

曾鲁公：北宋宰相，封鲁国公，“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神宗赵顼认为他能和西汉的张安世相比。

韩缜：韩亿的第六子，是韩绛和韩维的弟弟。相较于他的两个弟弟，他的评价是偏负面的。

04

我在上一篇中说了，韩琦的那一番言论其实是有汉奸的嫌疑的。

富弼的这一番也差不多，但是他给出了一个我个人认为还不错的建议。那就是先糊弄，把球提给一线的官员。

其余的和韩琦说的也差不多。都是在借着这个事攻击新政。

结果啊，这个事最后落在了王安石身上，而且王安石把地给割出去了。这，王安石是铁汉奸了啊。哪怕，多给大辽点钱呢！

我怕这件事是邵伯温杜撰出来黑王安石的，所以又确定了一下。果然发现了不太一样的地方。

这个事前前后后搞了两年有余。这一篇故事应该是这个事最后的时段。

从辽国派人来开始，神宗就开始焦虑了。他就是怕辽国会起兵。王安石告诉神宗不必焦虑。一，辽国没什么人才。二，辽国就算真的起兵也打不过我们。三，西夏不会和辽国结盟。四，不能示弱，示弱就会被攻击。

但是最后，王安石还是同意了辽国的要求。

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神宗皇帝心志不够坚定，另一个是西南交趾向北宋开战了，北宋面临双线操作的危机。

在这种态势之下，无论是谁都要有所取舍。也没得办法。

说到底啊，还是北宋的底子太羸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