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中专、女生、全球第12名——当这四个标签在2024年春天叠加,姜萍像火箭一样被送上热搜。村干部轮播喜报,商场大屏贴出笑脸,酒厂送来五千块“奖学金”,一切像极了一场提前到来的成人礼。
没人想到,剧情反转得比爽文还干脆。11月,阿里达摩院一纸公告:初赛答卷“违反禁止讨论规则”,姜萍的名字从获奖名单里消失。涟水中专连夜通报:教师王某某取消评优,诫勉谈话。短短五行字,把“天才”改写成“作弊”。
风波最烈的那周,村口每天停着十几辆直播车。父亲蹲在门槛上抽烟,烟灰掉在裂开的解放鞋边,一句话也不说。母亲把社交账号改成空白,头像换成一片黑。老屋的灯傍晚六点亮,夜里十点熄,像按了定时,却再没人见过姜萍。
2025年9月的新学期,涟水中专服装设计班点名册上,她的学号后备注着“未注册”。室友把她的空床板当成临时置物架,堆满画筒与布料。有人传言,在江苏常熟一家做外贸羽绒服的小厂里见过她:扎着一次性帽子,手里攥着蒸汽熨斗,日薪180元,包住不包吃。面对询问,她只摇头,说自己“姓周”。
数学老师王闰秋依旧留在学校,只是不再带竞赛。同事说,他如今上课声音很轻,像在跟空气道歉。当年那个想用“学生账号”刷出存在感、却一把火烧掉两个人前程的计划,成了办公室里无人触碰的灰。
姜萍的爷爷还守着村头的三亩麦地。老人不刷短视频,只知道“孙女去城里读书”。每周五,他还是多摆一副碗筷,把鸡腿留到周日,等那个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孩子。
网络喧嚣散去,真相像退潮后的礁石:一个被推到前排的“工具人”,一个想走捷径的指导者,一群需要神话的观众,共同完成了这场盛大的幻灭。17岁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先被贴上价签,又匆匆下架。
没人知道姜萍会不会再回学校,也没人知道她还想不想碰那套曾经让她眼睛发亮的LaTeX模板。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常熟或某个不知名的制衣车间,每天夜里十点,熨斗的蒸汽会准时腾空而起,像一场无人喝彩的小雨,把那个短暂的“天才”梦悄悄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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