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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人:佚名 评论:闻叔
闻叔好,谢谢你每天分享的故事,让很多人走出情感的困惑,我也是其中一个受益者,因为看了你写的故事和评论,让我重新振作起来,通过努力找回原本的自己。下面是我的故事,希望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给朋友们一些启示吧!
我叫玲珑,80 后,土生土长的佳木斯姑娘。如今每天背着折叠代驾车,在长安路的霓虹里钻来钻去,在松花江的夜风里裹紧冲锋衣 —— 这代驾,我干满三年了,身边就一个跟我姓的小尾巴,我姑娘,今年刚背上粉嘟嘟的小书包,成了小学一年级的小豆包。
今儿个立秋,佳木斯的晚上已经带了凉。风刮在脸上不似夏天那样黏糊糊裹着汗,倒像刚从松花江里捞出来的冰碴子,往脖子里一钻,激得人打个激灵,却也清清爽爽的。我蹲在万达地下停车场出口的台阶上,手指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 —— 上面是姑娘早上拍的照片:她扎着俩羊角辫,举着我给买的烤冷面,甜面酱蹭到嘴角,还笑得露出俩小虎牙,连牙床都透着粉。
正愣神呢,订单 “叮” 地响了,备注写着 “后备箱有酒,麻烦轻点儿关”。我赶紧把手机揣进冲锋衣内兜,那兜子贴着手心,还留着屏幕的余温。拎起折叠车往定位的饭店跑,车轮压过柏油路的缝儿,“咯噔咯噔” 响,像极了我三年前的心劲儿,七上八下,没个准谱。
那时候我还不是现在这样 —— 穿冲锋衣戴鸭舌帽,兜里揣着湿巾和创可贴,见了车主先笑,递根烟(虽然我不抽,是给客人备的)。那时候我是真 “废”,老陈一句 “你不用上班,家里有我呢”,我就真把这话当圣旨,揣了好几年。
刚结婚那阵儿,老陈还在农机公司当技术员,工资不算高,但每次发了钱,准会绕到城南那家粘豆包店,给我拎一兜子回来。佳木斯冬天冷啊,零下二十多度,他骑个二手摩托,耳朵冻得通红,像挂了俩刚从外面捡回来的冻柿子,进门第一句话总说 “玲珑,快尝尝,还热乎着呢!我揣怀里捂的,生怕凉了”。
我剥开粘豆包的黄澄澄的皮,红豆沙 “滋溜” 流出来,烫得我直哈气,指尖却舍不得松。那时候我们住的老楼没电梯,六楼,他每天下班回来,还会扛着五十斤的大米往上爬,喘得胸脯子一鼓一鼓的,却跟我说 “你别下来,楼道冰溜子没化,摔着咋整?我年轻,有力气”。
有一回我感冒,烧得迷迷糊糊,老陈跟单位请了假,在家守着我。他笨手笨脚地给我熬姜汤,姜切得块儿大,糖放得又少,我喝了一口,辣得直皱眉,眼泪都呛出来了。他挠着头笑,后脑勺的头发都支棱着,说 “下次我跟楼下张姨学学,她熬的姜汤治感冒最灵”,然后裹着我的粉色棉袄就往药店跑 —— 那棉袄他穿得紧巴巴的,袖子还短一截。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支糖葫芦,山楂裹着糖霜,亮晶晶的,“看你没精神,给你提提味儿,楼下大爷刚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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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总觉得,这辈子就跟老陈钉在佳木斯了,哪儿也不去。我给他洗袜子,把他的棉拖鞋揣在暖气片上焐着,鞋底子都热得发软。他一进门,把冻得发僵的脚塞进去,嘟囔一句 “还是我媳妇疼我”,我就觉得,这日子比酸菜白肉锅还香 —— 那锅酸菜是我妈腌的,白肉是选的五花,炖得烂乎,一抿就化。
后来老陈升了主管,回家越来越晚。一开始他还会跟我说说单位的事儿:“今天王师傅跟客户吵起来了,因为农机零件的型号不对,客户非要换,王师傅说换了用不了”“领导夸我报表做得细,给了我两百块奖金,明天给你买糖葫芦”。后来他进门就把外套一扔,往沙发上一瘫,掏出手机刷视频,音量开得老大。我跟他说话,他要么 “嗯” 一声,要么干脆不搭理,眼睛盯着屏幕,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还是天天给他做他爱吃的锅包肉。刀工练得越来越细,肉片切得薄溜溜的,裹着淀粉糊,下油锅炸得金黄酥脆;糖汁熬得也正好,酸甜口,挂在肉上,咬一口能拉出丝。可他尝一口就皱眉,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啪” 的一声:“咋还是这味儿?吃腻了,能不能换个样?”
我手里的铲子停在半空,油星子还在锅里 “滋滋” 响。心里有点酸,像吃了没熟的山楂。我想跟他说,我新学了地三鲜,是跟小区里李姐学的 —— 李姐的儿子说比饭店做得还好吃,土豆炸得外脆里绵,茄子吸满了酱汁。可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站起来往书房走,“咔嗒” 一声,门关上了,把我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透不过气。
有一回我跟他商量,说想在小区门口开个早餐铺,卖豆腐脑油条。佳木斯人早上就好这口,小区里老人多,肯定能有生意。我还跟他算成本:“租个小门面,一个月一千五,再添个炸锅和保温桶,前期也就几万块,我跟我妈借点,你再帮衬点,差不多就能开了”。
他当时正喝啤酒,一听这话,把瓶子往桌上一墩,酒沫子 “噗嗤” 溅出来,洒在桌布上:“开那玩意儿干啥?风吹日晒的,我还缺你那俩钱?你在家好好带孩子就行,别瞎折腾”。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凉,像揣了块松花江的冰。我想说我不是瞎折腾,我是想有点自己的事儿干,想跟他一起分担,不想总伸手跟他要钱 —— 每次要钱,他那眼神,像我是个外人。可他根本不看我,眼睛盯着电视里的球赛,球员进球了,他还拍了下桌子,说 “听话,啊,家里有我呢,你不用操心挣钱的事儿”。
我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把眼泪憋回去那样。从那以后,我就不怎么提开店的事儿了。天天在家收拾房子,带孩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 地板擦得能照见人影,衣服叠得方方正正,连老陈的领带都按颜色排好。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佳木斯冬天的松花江,冰面下啥也看不见,只有冷风在心里刮来刮去,“呜呜” 的。
有一回我翻老陈的手机,想看看他有没有拍孩子的照片 —— 姑娘昨天在幼儿园画了幅画,画的是我们一家三口,还特意给老陈画了个大肚皮。结果点开微信,看见他跟一个女的聊天,说 “跟我媳妇没话说,她天天在家待着,跟社会脱节了,连佳木斯新开的万达都不知道”。
我拿着手机的手直抖,屏幕都快捏碎了。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砸在手机壳上,“啪嗒” 一声。我想问问他,当初是谁让我在家待着的?是谁说 “家里有我呢”?是谁跟我说 “你不用操心外面的事儿”?可我没问。我把手机放回去,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做饭。那天晚上,我做了他爱吃的酸菜白肉锅,他吃了两碗饭,没察觉我哭红了眼睛,也没察觉我给他夹肉的时候,手在抖 —— 肉片掉在桌上,他还嫌我毛手毛脚。
后来他回家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不回来。我给他打电话,他要么说 “在加班”,要么说 “跟客户吃饭”,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像我是个烦人的蚊子。有一回孩子半夜发烧,烧到 39 度,小脸通红,嘴里还嘟囔着 “爸爸”。我抱着孩子往医院跑,佳木斯的夜里真冷啊,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刮得耳朵生疼。我给老陈打电话,他说 “我在陪客户,走不开,你自己先去”,然后 “啪” 地挂了电话。
我抱着孩子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眼泪混着风往嘴里灌,又咸又涩。出租车的灯光照过来,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孤零零的,抱着个孩子,像个没人要的物件。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东西,可能早就变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而已 —— 就像松花江的冰,看着结实,底下早就化了。
直到他跟我提离婚。那天是正月十五,佳木斯街上还挂着红灯笼,红红的一片,看着特别热闹。我刚包完饺子,正煮着,锅里的水 “咕嘟咕嘟” 响,冒着白气,把厨房熏得暖暖的,连玻璃上都凝了一层雾。老陈从外面回来,穿着我给他买的羽绒服 —— 那是我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买的,一千多块 —— 手里拎着一个文件袋,往桌上一放,说 “玲珑,咱离了吧,过不到一块儿去”。
我手里的漏勺 “哐当” 掉在锅里,热水溅在手上,烫得我一哆嗦,起了个红泡。我没顾上疼,就盯着他:“为啥啊?老陈,咱不是好好的吗?孩子还小,她不能没有爸爸”。
他别过脸,不看我,下巴上的胡茬没刮,显得有点邋遢:“没为啥,性格不合。家里存款我留着周转,房子是我婚前买的,你…… 你就带孩子走吧”。
“性格不合?” 我重复了一遍,觉得这话像根针,扎得我心口疼,“以前你咋不说性格不合?以前你说跟我在一块儿踏实,说我是你这辈子最对的选择。老陈,你忘了你在四丰山跟我求婚的时候了?你说要让我天天吃酸菜白肉锅,顿顿有油花。你忘了吗?”
他终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愧疚,只有不耐烦,像看一个陌生人:“玲珑,那都是以前了。人会变的,日子也会变的。你现在这样,跟我没话聊,跟社会也脱节,咱这样过下去,对谁都不好”。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特别陌生。眼前这个人,不是当年那个冻得耳朵通红,给我带粘豆包的老陈了;不是那个笨手笨脚熬姜汤,给我买糖葫芦的老陈了;不是那个抱着孩子往医院跑,心疼得直掉眼泪的老陈了。他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变成了那个说我 “脱节” 的人。
我没争,也没闹。我知道争也没用,闹也没用 —— 就像佳木斯冬天的雪,你再怎么扫,第二天还是会下。我就想,我得带我姑娘走,别的啥都不重要。净身出户那天,我抱着姑娘,拎着一个装满她衣服的行李箱,站在佳木斯的街头。天还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来往的车开得飞快,溅起地上的雪水,落在我的裤腿上,冰凉冰凉的,冻得骨头都疼。
姑娘拉着我的手,小声说 “妈妈,我冷”。我把她抱得更紧了,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闻着她头发上的奶香味,说 “乖,妈妈带你找个暖和的地方”。可我心里也没底,我不知道该去哪儿,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咋过。我站在路边,看着远处的松花江,冰面反射着太阳的光,晃得我眼睛疼,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落在姑娘的头发上,她还以为是雪花,用小手摸了摸。
那时候我还没想着做代驾。我想先做生意,跟亲戚借了点钱,在东风区开了个小餐馆,卖佳木斯人爱吃的酱骨头和铁锅炖。我起早贪黑,凌晨三点就去菜市场挑骨头,得挑那种带筋的,炖出来才香 —— 卖肉的张大哥见我可怜,总多给我一块肉。晚上十点才关门,收拾完店里的活儿,回家的时候,姑娘已经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大概是想我了,哭着睡着的。
可我没经验,调料放得不对,炖的骨头要么太咸,要么太淡。有一回一个客人吃了一口,就把骨头吐在盘子里,声音挺大,整个店里的人都看过来:“你这骨头咋做的?还没我媳妇做得好吃,还敢拿出来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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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旁边,脸通红,像煮熟的虾子,不停地说 “对不起,下次我改进,这顿我给您免单”。客人哼了一声,摔门就走了,门 “哐当” 一声,震得墙上的菜单都晃了晃。
客人走了以后,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店里,看着桌上剩下的骨头,眼泪就掉下来了。我觉得自己真没用,连个骨头都炖不好,连个小店都开不起来。我掏出手机,想给老陈打个电话,手指在拨号键上停了半天,又缩了回来 —— 他都跟我离婚了,我还找他干啥?自取其辱吗?
撑了不到半年,餐馆就黄了。欠的钱还不上,姑娘要交学费,我兜里掏不出一分钱。有天晚上,我抱着姑娘坐在出租屋里,灯都不敢开 —— 怕交不起电费。屋里冷,我把姑娘裹在被子里,自己也裹着厚外套,还是觉得冷,手脚都冻得发麻。
姑娘摸着我的脸,小声说 “妈妈,我不饿,我不想要新书包了,旧的还能背”。我一听这话,眼泪就更止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好像一松手她就会不见,说 “乖,妈妈有钱,妈妈一定给你买新书包,买你喜欢的粉色的,上面有公主的”。可我心里知道,我兜里连给她买个烤冷面的钱都没有 —— 烤冷面加个蛋都要八块钱。
那天夜里,我在佳木斯的百姓网上翻兼职,翻到后半夜。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眼睛又干又涩,揉一下都疼。我看了好多兼职,要么要学历,要么要经验,我啥都没有 —— 除了会开车,还是老陈以前教我的。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看见代驾招聘的信息,上面写着 “会开车就行,时间自由,多劳多得”。
我盯着 “代驾” 那俩字看了半天,心里有点犹豫。我会开车,老陈以前的车,都是我帮他开去保养的。可我一个女的,夜里出去跑代驾,不安全吧?佳木斯夜里虽然不像大城市那么乱,但也有偏僻的地方,万一遇到啥坏人咋办?
可转念一想,怕有啥用?我姑娘还等着我给她买奶粉,等着我给她交学费。我不能倒下,我得挣钱。第二天,我揣着身份证,去代驾公司报名。负责人是个佳木斯大哥,姓王,看着挺实在,脸上带着褶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个弥勒佛。
他看我是女的,愣了一下,说 “妹子,这活儿苦,夜里熬得慌,有时候还得去郊区,路不好走,全是雪壳子,你能行?”
我攥紧了衣角,手心里全是汗,声音有点抖,但还是坚持说 “王哥,我能行,我就想挣钱养孩子。我开车稳,你放心,我以前经常帮我前夫开车,他都说我开得好”。
王哥看了我半天,点了点头,说 “行,那你先试试,有啥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咱佳木斯人都实在,不会让你受委屈”。他还从抽屉里拿了个反光背心给我,说 “夜里穿这个,显眼,安全”。
第一次接代驾单,是在西林路的一个烧烤店。车主喝多了,一上车就 “嘿嘿” 笑,嘴里还嘟囔着 “妹子,你一个女的干这个,不容易啊,佳木斯夜里冷,你得多穿点”。我没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掌心都湿了,生怕出一点错 —— 这可是我第一个单子,要是搞砸了,以后咋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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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烧烤店到唐人中心,也就三公里的路,我开得比考驾照还小心,每一个红绿灯都看得清清楚楚,每一次转弯都减速,生怕猛了把客人晃着。到地方了,车主从兜里掏出钱,多给了我二十块,说 “妹子,拿着买瓶热饮,佳木斯夜里凉,别冻着”。
我想把钱还给他,说 “不用了哥,按订单算就行”。可他摆摆手,舌头有点打结:“拿着吧,辛苦钱,你一个女的不容易”。我攥着那二十块钱,心里暖乎乎的,像揣了个小太阳,连手都不抖了。
跑代驾这三年,遇到的大多是这样的实在人,也碰到过不少有意思的事儿,像一颗颗糖,藏在夜里,甜了我的心。
去年冬天,下了场大雪,佳木斯的路滑得很,走一步能滑出去半米。我接了个订单,去郊区的红光村,车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听口音是本地的,一口大碴子味。他一上车就跟我说 “妹子,慢点开,安全第一,我不急,家里老婆子还等着我回去吃饺子呢”。
路上雪下得大,车灯照出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像铺了层厚厚的棉花。我把车速压得极低,车轮偶尔打滑,车身轻轻晃一下,我心就跟着提一下。大叔倒不慌,还跟我唠嗑,说他是村里种玉米的,“今年收成好,卖了不少钱,给儿子在市里买了套小房子,今天是去送粘豆包 —— 我老伴儿做的,冻了一麻袋,儿子爱吃这口,说比市里买的香”。
快到村子的时候,车头突然往下一沉,“咔嗒” 一声,车陷进雪窝里了。我心里一紧,赶紧拉手刹,跟大叔一起下车看。雪没到脚踝,一踩一个深坑,冷风顺着裤腿往里面灌,冻得我小腿发麻。我俩一起推车,我使出了浑身力气,脸都憋红了,车却纹丝不动,轮胎在雪地里磨出两道印子,越陷越深。
我急得直冒汗,心里琢磨着这可咋整,耽误大叔回家吃饺子不说,我这单子也没法结。大叔却笑着拍了拍我肩膀,说 “妹子别慌,咱佳木斯人有的是办法,冬天陷车是常事儿”。他掏出老年机,按了几个号码,跟电话里喊 “老张,我车陷雪窝了,在村东头那棵老榆树下,你喊俩兄弟开拖拉机来搭把手”。
没十分钟,就听见远处传来 “突突突” 的拖拉机声,两道车灯刺破雪幕。走近了,看见两个大哥裹着军大衣,坐在拖拉机上,还带了铁锹和麻绳。“老周,你咋又陷这儿了?” 其中一个大哥笑着喊。大叔也笑,“这不带代驾妹子来嘛,路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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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分工明确,俩大哥用铁锹铲车轮周围的雪,大叔和我拉麻绳,拖拉机在前面拽。雪粒子被风刮得往脸上打,生疼,可没人喊累,嘴里还唠着家常,说 “今年雪下得好,明年玉米准丰收”“你家老婆子做的粘豆包,下次给我带俩尝尝”。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车终于从雪窝里出来了,轮胎上还沾着雪碴子。
临走的时候,大叔从后备箱里拎出一袋粘豆包,塞到我手里,袋子上还带着寒气。“妹子,这是我老伴儿刚冻好的,你拿回去尝尝,热乎了吃,香得很,比你在市里买的地道”。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手里拎着那袋粘豆包,像拎着一团暖乎乎的心意。那天晚上,我把粘豆包放在锅里蒸,热气冒出来,带着红豆的甜香。姑娘凑过来,吸着鼻子问 “妈妈,啥味儿啊,好香”。我给她剥了一个,她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妈妈,这比上次买的还好吃!” 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也甜丝丝的,觉得这雪天的折腾,值了。
还有一回是夏天,夜里挺热,风里带着松花江的潮气,黏糊糊的。我接了个订单,去前进区的一个老小区,车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穿个碎花连衣裙,手里拎着个蛋糕盒,上面还系着粉丝带。她一上车就跟我说 “姐,麻烦你开快点呗,我闺蜜今天生日,我都迟到半小时了,她肯定等急了”。我笑着说 “放心,我尽量,保证不耽误你给她惊喜”。
路上,小姑娘跟我唠嗑,说她跟闺蜜是高中同学,一起在佳木斯长大,“那时候我俩都住长安街附近,放学一起去吃烤冷面,她总抢我碗里的肠。现在她在医院当护士,我在超市上班,虽然忙,每周都得约着吃顿饭”。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快到小区的时候,小姑娘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姐,等会儿到了,你能不能跟我一起上去啊?我闺蜜总说我没人陪,你就当我朋友,跟我一起给她唱个生日歌,行不?”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 “行啊,没问题,正好沾沾喜气”。
到了小区,我跟着小姑娘上楼,她家在三楼,没电梯,楼梯间里还贴着老邻居的春联。开门的瞬间,里面突然喊 “生日快乐!”,小姑娘的闺蜜捧着个气球,看见我们俩,惊喜地叫起来 “你可算来了!这位是?”“这是代驾姐姐,跟我一起给你送祝福的!” 我们仨围在蛋糕旁,点上蜡烛,一起唱生日歌,蜡烛的光映在脸上,暖融融的。小姑娘许愿的时候,特意说 “希望我跟我闺蜜永远好,也希望代驾姐姐天天开心,多接好单子”。我心里一热,眼眶都有点湿了。走的时候,小姑娘给我塞了一块巧克力蛋糕,“姐,你尝尝,我特意订的,不甜腻”。我拿着蛋糕,走在佳木斯的夜里,风里的潮气好像都散了,只剩下蛋糕的甜香。
再后来,我还遇到过那个做农机生意的刘哥。有次早市,我送完早单,想着给姑娘买两根油条,正好看见刘哥在早市门口卸货,车上装的全是农机零件。他也看见我了,老远就喊 “妹子,这么早啊!” 我走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他笑着说 “刚从郊区回来,给农户送零件,顺便在早市买点菜。你家姑娘呢?没跟你一起来?” 我跟他说 “姑娘还没起,我买完早点就回去”。刘哥一听,转身从旁边的糖葫芦摊买了一串,塞到我手里 “给孩子带回去,刚扎的,糖霜还脆着呢”。我要给钱,他摆手说 “别介,一串糖葫芦算啥,上次你送我回家,我还没谢你呢”。那天早上,姑娘看见糖葫芦,高兴得蹦起来,咬了一口,糖霜粘在嘴角,跟我说 “妈妈,这个糖葫芦比上次的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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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代驾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有时候累了,我就会在松花江边上停一会儿,吹吹夜风,看看夜景。佳木斯的夜里真好看啊,长安路的霓虹灯闪着,像一串彩色的珠子;松花江的水泛着光,映着天上的月亮;偶尔还有人在江边放烟花,“砰” 的一声,炸开一片绚烂的光,把夜空都照亮了。
我掏出手机,给姑娘拍张夜景,发个朋友圈,配文 “佳木斯的夜,挺好”。没一会儿,就有人点赞评论 —— 有托管老师说 “玲珑姐,孩子今天在学校得了小红花”,有刘哥说 “妹子,注意安全,早点回家”,还有红光村的大叔,虽然他不怎么会玩手机,却总让他儿子给我点赞。这些细碎的关心,像一颗颗小石子,在我心里激起暖暖的涟漪。
今年姑娘上一年级,开学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送她去学校。她背着粉嘟嘟的书包,上面还挂着个小兔子挂件,牵着我的手,一步三跳地往学校里走。走到校门口,她突然转过身,抱了抱我 “妈妈,你晚上早点来接我,我给你留小饼干”。我点了点头,看着她跟着老师走进教学楼,小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里,眼泪差点掉下来 —— 我的姑娘,长大了;我也长大了,从那个连家门都不敢出的 “废人”,变成了能撑起一个家的妈妈。
送完姑娘,我骑着我的折叠车,又去接单子了。车轮压过柏油路的缝儿,“咯噔咯噔” 响,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觉得踏实。我知道,每多接一个单子,就能多给姑娘买一本书,多交一天托管费;每多跑一段路,就能离好日子更近一步。
有一回,我接了个单子,要去四丰山附近。路过四丰山公园的时候,我特意放慢了速度。这里是我跟老陈求婚的地方,那时候的松树林还在,只是比以前更粗了。我想起老陈当时说的话,“玲珑,以后我让你天天吃酸菜白肉锅,顿顿有油花”,心里早就没了以前的疼,只剩下淡淡的释然。那些好的坏的,都过去了,就像松花江的水,流着流着,就远了。
现在的我,早就不害怕夜里的风了。因为我知道,佳木斯的夜里,藏着太多温暖的人 —— 有给我粘豆包的大叔,有跟我一起唱生日歌的小姑娘,有给我糖葫芦的刘哥,还有等着我回家的姑娘。他们就像佳木斯的太阳,虽然有时候会被云遮住,但总会暖暖地照在我身上,给我往前走的力气。
那天晚上,我送完最后一个单子,已经快凌晨一点了。骑着折叠车往家走,路过小区门口的烧烤摊,老板跟我打招呼 “玲珑,今儿个收得早啊,要不要来串烤筋?” 我笑着说 “不了,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老板笑着说 “也是,孩子还小,快回去吧”。
快到楼下的时候,我看见家里的灯还亮着 —— 是姑娘给我留的。推开门,姑娘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张画,画的是我骑着折叠车,旁边写着 “妈妈,我爱你”,画的下面,还放着一杯温牛奶,是她自己倒的,怕我回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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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轻轻把她抱起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声说 “妈妈,你回来了”。我 “哎” 了一声,眼泪掉在她的脸上。她用小手擦了擦我的脸,说 “妈妈,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要玩具了”。我抱着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心里满满的都是踏实。
窗外的月亮,挂在松花江的上空,亮闪闪的。我知道,明天早上,太阳还会照常升起,照亮佳木斯的街道,照亮我和姑娘的日子。我叫玲珑,80 后,佳木斯夜里开代驾的后妈。我没啥大本事,就是想好好挣钱,好好养姑娘,好好过好每一天。我相信,只要我不放弃,日子总会像佳木斯春天的柳树一样,慢慢发芽,慢慢变好 —— 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累,都会变成甜,藏在未来的日子里,等着我去尝。
闻叔评论:
经济独立,才是女性最硬的底气
玲珑的故事读下来,最戳心的从不是她跑代驾时的寒风与疲惫,而是她前后两段人生的鲜明对比 —— 从前,她把前夫的 “家里有我” 当定心丸,放弃工作、丢掉技能,连开个早餐铺的想法都被轻易否定,最后落得 “净身出户” 的窘迫,连给孩子买烤冷面的钱都掏不出;后来,她攥着代驾挣的每一分辛苦钱,能给姑娘买粉书包、热粘豆包,能在别人问 “为啥不找对象” 时笑着说 “自己挣钱自己花,不用看脸色”。这一落一起间,藏着一个最朴素也最深刻的道理:女性的经济独立,从来不是 “挣多少钱” 的数字游戏,而是 “能自己说了算” 的生存底气。
还记得玲珑刚离婚时的无助吗?因为没有收入,她连争取更多权益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抱着孩子、拎着行李箱站在佳木斯的街头,连 “去哪儿” 都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像被抽走了主心骨 —— 不是因为没了婚姻,而是因为没了经济来源,连养活自己和孩子的能力都成了难题。这像极了波伏娃在《第二性》里写的:“女人的不幸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前夫那句 “你不用上班”,看似是呵护,实则是悄悄夺走了她的生存铠甲;而当铠甲被卸下,婚姻的变故一来,她便只能暴露在生活的风雨里。
可后来的玲珑,偏偏用代驾的车轮,重新为自己焊上了铠甲。她凌晨在雪地里推车,夏夜在霓虹下奔波,手上磨出茧子,脸上沾过风霜,可每一分钱都挣得踏实 —— 这钱能交孩子的学费,能买冬天的棉袄,能让她在面对别人的善意时坦然接受,也能在面对不怀好意时果断转身。最动人的不是她挣了多少,而是她终于不用再看任何人的眼色:想吃烤冷面就买,想给孩子买绘本就挑,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连花一笔钱都要在心里琢磨 “他会不会不高兴”。经济独立给女性的,从来不是奢侈的生活,而是 “不用将就” 的权利 —— 不用将就一段消耗的关系,不用将就委屈的自己,不用将就 “别人给什么就只能要什么” 的人生。
有人说 “谈钱太俗”,可玲珑的故事告诉我们:不谈钱的人生,才容易输得狼狈。她不是没爱过,也不是不想被照顾,只是她用 “被养废再抛弃” 的教训明白:别人给的 “依靠” 就像佳木斯冬天的冰面,看着结实,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裂开;而自己挣来的 “底气”,才像松花江底的石头,不管水涨水落,都能稳稳地扎在那里。就像董明珠说的:“女人要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别人左右。” 这份强大,从来不是要和谁对抗,而是当生活给你一巴掌时,你能捂着脸,还能笑着说 “没关系,我能自己站起来”。
玲珑如今在佳木斯的夜里跑代驾,车轮压过柏油路的 “咯噔” 声,多像她人生重新启动的节拍。她的故事不是 “女强人” 的传奇,而是千千万万普通女性的缩影 —— 她们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本事,却能在摔过跟头后,靠自己的双手重新站起来。而支撑她们站起来的,正是那份 “能自己挣钱、能自己做主” 的经济独立。毕竟,生活从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但经济独立,能让你在生活的风雨里,撑得起自己的伞,护得住想护的人,活成自己的屋檐。(心事倾诉或有情感问题请私信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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