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年，傅作义到功德林看望陈长捷，陈大喊：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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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春天，功德林监狱的会客室里，一场兄弟反目的戏剧正在上演。

时任水利部长的傅作义满怀愧疚而来，天津守将陈长捷却怒目而视。

"你在北平谈判，让我坚守天津，结果你成了起义将领，我成了战犯！"这声怒吼背后，藏着怎样的恩怨情仇？

保定军校情深似海——傅陈两人的生死之交

保定军校的那些年，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走向。

1915年秋，山西荣河县的傅作义踏进保定军校第五期步兵科的大门。

这个黄河边长大的农家子弟，从小就有着北方人的豪爽。两年后，福建闽侯的陈长捷也来到这里，成为第七期的学员。

陈长捷的身世比傅作义更苦，他出生时家境贫困，差点被母亲遗弃在宗祠。幸好哥哥姐姐不忍心，偷偷抱回家，从此小名叫"拾拾"——拾回来的命。这样的经历让他格外珍惜每一次机会。

军校里，傅作义已经是步兵十团的二营营长。按理说，师兄照顾师弟是常事，可傅作义不走寻常路。

他没有给陈长捷什么特殊待遇，反而让他从最基础的训练做起。"真本事是练出来的，不是给出来的。"傅作义常这样说。

陈长捷也争气，他以军校第一名的成绩毕业，这在保定军校历史上都不多见。毕业典礼那天，傅作义拍着陈长捷的肩膀："介山（陈长捷字介山），跟我到山西去干一番事业。"

1919年10月，陈长捷在傅作义推荐下进入阎锡山的晋军。从见习排长开始，一步步往上爬，傅作义的这次举荐，改变了陈长捷的一生。

晋军岁月里，两人感情越来越深。陈长捷跟着第七团从实习排长做起，慢慢被提拔。

到1928年6月，他已经随同张荫梧第七军进入北京，战绩卓著，被阎锡山提升为晋军第九师师长。

可好景不长。陈长捷因为不是山西籍，遭到阎锡山猜忌。1940年，他拒绝执行与日军合作的命令，阎锡山一怒之下解除了他的所有军职。

走投无路时，又是傅作义伸出援手。他收留陈长捷，让他担任伊克昭盟守备司令，这份恩情，陈长捷记了一辈子。

抗日战争爆发后，两人并肩作战的画面更加动人。

1937年平型关战役，陈长捷在鹞子沟和团城口与日军血战12个昼夜。

战斗最激烈时，他亲自上前线督战，用炮火封锁鹞子涧。那一仗，他的一个团几乎全部壮烈牺牲，只剩下通讯排和不足一排的伤兵。

"常胜将军"的名号就是这样打出来的。每次危急关头，陈长捷总能杀出重围，每次胜利后，傅作义总是第一个祝贺他。

两人的友谊在战火中越发深厚，傅作义常说："知我者，介山也！"陈长捷也发誓："总司令的恩情，我陈长捷永世不忘。"

天津守卫的信任与背叛——一战一和的悲剧命运

1947年的华北形势已经不容乐观。蒋介石成立华北"剿总"，傅作义担任司令长官，手握数十万大军，东北的败局让所有人都感到压力。

天津警备司令马法五突然辞职，这让傅作义措手不及。天津是华北门户，必须有信得过的人把守，思来想去，他想到了陈长捷。

向蒋介石推荐陈长捷时，傅作义极力举荐。"陈长捷治军严明，作战勇猛，是不二人选。"蒋介石很快同意了这个任命。

陈长捷接到任命时激动万分，他对傅作义立下军令状："请总司令放心，有我陈长捷在，天津万无一失！"

到任后，陈长捷开始大规模修筑防御工事。他征调一万多名青壮年，在天津城内外构筑了上千个防御要点。护城河内外布满铁丝网、电网，还埋下了无数地雷。

蒋介石两次视察天津，看到防御工事后大为赞赏："好！各地的守备将领如果都能像陈司令这样认真负责，把防御体系搞得好好的，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1948年底，平津战役打响，东北野战军如钢铁洪流入关，华北大地硝烟四起。

傅作义这时已经开始秘密与解放军接触，可他不能告诉陈长捷这个秘密。一旦泄露，谈判就会破裂，40万大军的命运就会改写。

1949年1月13日，那封致命的电报发到了天津：

"只要坚守住，就有办法！不成功便成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陈长捷收到电报时，内心五味杂陈，他知道形势危急，也收到过解放军的劝降信，可面对傅作义的命令，他选择了服从。

天津战役只进行了29个小时。解放军的攻势如排山倒海，陈长捷精心构筑的防线逐一被突破。1月15日上午9时，解放军冲进他的地下指挥部，陈长捷无奈举起双手。

更戏剧性的一幕在7天后上演。1月21日，傅作义宣布北平和平起义。陈长捷在战俘营得知这个消息时，如遭雷击："他让我死守，自己却起义了！"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比战败更让人痛苦。

功德林监狱的怒火——1957年的那次探望

功德林战犯管理所里，陈长捷度过了8年时光。

这里关押着100多位国民党高级将领：杜聿明、宋希濂、康泽、王陵基、范汉杰、廖耀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为什么败了？

陈长捷在这里表现得格外认真。他自费购买《资本论》等马列著作，认真研读，写下厚厚几本读书笔记。管理员都说他是"功德林第一才子和马列理论家"。

1956年，政府组织战犯们参观祖国建设成就。

在武汉长江大桥工地，陈长捷触景生情："我活到60岁了，走遍全国，也只看到郑州铁桥和钱塘江大桥。武汉长江大桥靠的是中国人民的智慧和力量，这给了帝国主义一记响亮的耳光。"说到这里，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热泪盈眶。

1957年，功德林对外开放，允许战犯与社会接触。张治中、邵力子、章士钊等民主人士先后前来看望。他们传达了对待战犯"不审不判"、"政府安排"和"来去自由"的方针。

得知这个消息，时任水利部长的傅作义坐不住了，他挂念着这个老兄弟，决定前往探视。

那天的会面，注定要写进历史。

傅作义穿着中山装，手里拿着一些慰问品，陈长捷远远看见他，脸色瞬间变了。

"你这个叛徒！"陈长捷的声音在会客室里炸响。"你在北平搞谈判，自己做了起义将领，却让我死守天津坚决不能投降，结果我沦为阶下囚！"

傅作义默默承受着这些指责，他知道，自己确实对不起这个兄弟。

"要我死守天津，战至一兵一卒，他却贪生怕死，在北平搞和平起义！"陈长捷当着杜聿明等人的面，不止一次这样怒骂。

每次骂到这里，原国民党十二兵团司令黄维总会添上一句："你不在天津硬打，他在北平的谈判桌上就没有筹码。所以，他就是一个玩弄权术的政客，一个损人利己的小人！"

那次探望以不欢而散告终，傅作义走时，陈长捷连头都没抬。

这种怨恨，在功德林的高墙内发酵了两年。

冰释前嫌的和解——1959年特赦后的重逢

1959年，新中国成立十周年，这一年，国家决定特赦一批表现良好的战犯。

12月4日，陈长捷成为首批被特赦的33名战犯之一。宣读名单时，这个76岁的老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12月14日下午3时，中海西花厅，周恩来总理亲自接见了首批特赦人员。总理握着陈长捷的手说："中央会为你们安排工作，如果想回家，也可以与家人团聚。"

陈长捷选择回上海与家人团聚，可他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比他更急着见面。

第二天，西单鸿宾楼，傅作义早早就在包间里等候，他知道，该说的话拖不下去了。

陈长捷姗姗来迟，一坐下就说："要是按照我之前的脾气，今天是不会来的。可是在共产党监狱改造十年，脱胎换骨，就连脾气都不见了。"

傅作义哈哈大笑："你我是保定军校的同班同学，你的火爆脾气，我还能不知道吗？好在你通情达理，大人大量。"

气氛缓和后，傅作义的神色变得凝重："今天我必须告诉你一句话，这是埋藏在我心里长达十年的秘密。"

陈长捷冷着脸："有话就讲，有屁就放。"

"天津战事，我应当承担全部责任。"傅作义的声音有些颤抖，"当时平津全局动向已趋和平之势，结果由于我的犹豫，造成一战一和，既给天津人民带来灾难，也给同窗挚友带来不幸......"

听到这里，陈长捷的眼眶湿了，他终于明白了当年的苦衷。40万大军中多有蒋系耳目，稍泄密则谈判崩毁，傅作义也是身不由己。

陈长捷主动伸出手来，与傅作义握手言欢，尽弃前嫌。

"为了能让你早日特赦，我向毛主席写过信，向党中央报告过多次。"傅作义又说出一个秘密，"你在狱中的表现，我都知道。"

这顿饭吃了很久，两个老人回忆起保定军校的岁月，回忆起并肩抗日的烽火年代，往昔恩怨在觥筹交错中渐渐消散。

离别时，傅作义紧紧握住陈长捷的手："介山，我们都老了。珍重。"

陈长捷回到上海后，被安排在市政协秘书处工作。他积极参加文史资料编撰，短短几年写下十余篇、约三十万字的珍贵史料。

这段和解，为他们的友谊画下了圆满的句号，至少在那个时候，两个老人都以为如此。

1968年，已经71岁的陈长捷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仍然念叨着那句话："天杀的傅作义，为什么出卖我？"怨恨在心底深处，从未真正消散。

也许，有些伤痕注定无法愈合，保定军校的同窗情深，抗日战场的生死与共，都抵不过天津城下的那一声"坚守"。

这就是历史的残酷，个人命运在时代洪流中翻滚，即使是最深的友谊，也可能在关键时刻成为最重的枷锁。

参考资料：
人民网：《从战犯到公民（3）》
百科：《陈长捷》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