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林对话沃尔沃转型：在中国市场做“米其林级”造车

“即便面临行业高度内卷，沃尔沃也不会以牺牲品质与安全而存活下来，即便存活下来后，那也不是沃尔沃了。其实，当有这个妥协决策时，就已经宣布这个品牌的死亡了。”5月29日，沃尔沃汽车集团全球高级副总裁、沃尔沃汽车亚太区总裁兼CEO袁小林在接受经济观察报等媒体采访时表示。

当天，沃尔沃汽车在大庆工厂发布了旗舰轿车沃尔沃S90的新款型，新车售价40.69万元起（限时一口价30.09万元起）。在此次发布会上，沃尔沃汽车将白车身、仪表骨架、安全气囊等多种汽车部件搬到了台上，详细地剖析了沃尔沃如何打造一辆安全的汽车。

“安全才是最大的豪华”，近几年，越来越多的汽车企业在品牌宣传中都套用了这句话。实际上，这一说法最先由沃尔沃汽车提出，后被广泛引用。

但令人诧异的是，现实中发生的汽车安全事件不减反增，以致于政策端频频出手加以整治。最近一个多月来，工信部已连续出台政策对动力电池、辅助驾驶、隐藏式门把手、AEBS等设立严苛标准。

在目前行业环境下，沃尔沃汽车喊出了“安全不是一句口号”，并将自己理解的安全向行业托出——体系化安全，其内涵既包括产品安全，也包括消费安全，是贯穿汽车全生命周期的安全。

如何讲好安全故事

“其实可以很骄傲地说，沃尔沃的‘安全体系’就是你坐在沃尔沃的车里，它能提供现在可能的最大安全性。”袁小林说。

袁小林口中的安全，是一个系统化的概念。他认为，安全体系是基于真实的交通安全需求，把握真实的场景、整合各种相应的技术，并且根据长时间的积累和反复的验证，形成行之有效的体系。“我们作为主机厂，必须要扮演整合者的角色，用自己的调校能力、匹配能力、标定能力把各种看起来炫目的参数，整合成真正能够守护生命的安全体系。”

作为一家全球性的汽车企业，沃尔沃汽车在其历史上曾发明了包括三点式安全带、带氧传感的三元催化转化器在内的多种汽车安全配置，其也是至今唯一一家将安全作为品牌核心基因的汽车品牌。

在沃尔沃汽车的安全体系中，以人为核心是灵魂，产品的安全和健康是载体，消费方面的放心和安全也是重要的方面。在如今汽车数字化、电气化时代，诸如辅助驾驶、数据隐私等方面的安全，也变得相当重要，沃尔沃汽车面临延展其安全内涵的必要性。

“安全是沃尔沃汽车的价值观，任何时代都不会变。当然随着技术发展，安全的概念也不断延伸，电池安全、数据安全、智驾安全等等，这些都是沃尔沃的安全体系覆盖的范围。”袁小林表示。

当前辅助驾驶是各家车企争相较量的重要技术，沃尔沃汽车在这方面也有着长期的研发和应用。但对于如何设置沃尔沃汽车的辅助驾驶功能，袁小林指出，“对驾驶有影响”的功能，永远要确保必须具备相当高的可靠性，沃尔沃坚持不把未经充分验证的技术交到用户手中。沃尔沃从不会给客户认知造成误解，在宣传方面、使用方面、应用方面，都会让客户认为这一定是扎实、可靠的产品，任何事关生命安全的领域都必须非常严谨和慎重。同时他认为，汽车行业会逐渐地形成一种“共识”，这个共识不仅是一种认知上的共识，也是一种解决方案的共识，这个共识正在逐渐清晰。

如何做好品牌经营

沃尔沃汽车自2010年进入中国市场，此后一直奉行全球化和本地化结合的方针。此次上市的沃尔沃S90，在沃尔沃大庆工厂生产，该工厂是沃尔沃汽车的全球化制造基地之一，所生产的S90产品面向全球市场出口。

在国内汽车市场，合资品牌的汽车一直存在“进口车”和“国产车”的分别，其暗含的意思通常是，“进口车”比“国产车”品质更好。而沃尔沃汽车的全球统一标准，不存在这方面的差距。

对于沃尔沃汽车在生产制造方面的全球化统一标准，袁小林将之比喻为厨师烹饪菜肴：同样在菜市场挑选食材，米其林星级厨师与街边餐馆厨师呈现的菜品会截然不同。前者以专业技法、火候把控与味觉搭配，将普通食材雕琢为星级水准；后者虽具特色，却受制于经验与标准，难以突破定位边界。两者的差距，本质上是体系能力的差异，不是食材的优劣，而是与对烹饪的理解深度和经验累积的厚度有关。

“沃尔沃的体系化能力，核心在于将一级、二级供应商的技术资源，通过选择、匹配、标定、调教和业务能力，确保产品品质与品牌定位高度一致。”袁小林称。

随着电气化、数字化的深入发展，当前中国汽车品牌在市场上占据了相当大的竞争优势，短期内给合资企业造成了较大的冲击。与此同时，中国市场形成的全新产业基础，也给包括合资车企在内的企业带来了新的可能。

“以合资企业为代表的国际化企业，不少企业离开了中国市场，这并不代表这些企业难以生存、无法生存，而是出于企业本身的选择。并不是每个公司在全球核心市场都有建立本土工厂和包括设计、研发、采购、销售在内的完整体系的。沃尔沃选择在中国建立本土工厂和整套完整的体系，就是在清晰地认知自己、坚持做自己的基础之上，充分地挖掘中国汽车工业由大变强所产生的所有潜在能力，我们要充分地把它利用起来。”袁小林表示。

此外，由于吉利控股集团全资控股沃尔沃汽车，沃尔沃汽车可以在吉利体系内得到更多的转型资源。“我们的合作从很早就开始了，而且是多维度的，要比普通合作伙伴每次以商业谈判为前提，并慢慢地去磨合要更有优势。我们坚持开放、务实地集中到自己的强项上来，造出有竞争力的、符合自己调性的产品，让它在商业化上取得成功。这既是机会，当然过程也有挑战。”袁小林说。

如何坚守价值观

将安全作为核心竞争力的沃尔沃，在全球市场多年来维持增长态势，2024年销量达76.34万辆，同比增长8%。而在中国市场，沃尔沃汽车年销量长期在15万至18万辆的区间波动，其中2024年为15.6万辆，同比下降8%。

面对当前中国市场严峻的内卷环境，沃尔沃汽车一方面需要完成电气化、数字化转型，一方面需要维持品牌固有的基因，这并非易事。

今年5月，沃尔沃汽车公布了将加大混合动力发展的计划，宣布将在SMA混动平台基础上打造一系列混合动力产品，其首款车型XC70已经亮相。在产品战略层面，沃尔沃汽车将走混动和纯电并行的双轨路径。

关于“量与质”的关系，袁小林指出两个重点：第一，市场以前是“高价时加价难求”，如今是“降价增配却销不佳”，这说明单纯依赖价格换取销量是误区，将市场竞争简化为“降价逻辑”明显不可取，商业的本质是可持续性，需在成本、定价、价值间建立健康循环；第二，做好平衡取舍，企业经营必须有所取舍，行业标准只是底线，但优秀企业需超越底线，要做到炫酷产品点与整体安全的平衡，面对新兴技术，应保持开放态度，但必须以“不增加安全风险”为前提，拒绝“反人性”创新。

在采访交流中，袁小林强调，坚守安全价值观是沃尔沃汽车能够穿越周期的根本。“当想到自己家人的时候，没人不认可安全；但当安全与己无关时，企业是否还能坚持最高标准？安全对我们而言，不是卖点是信仰。我们希望沃尔沃对于安全的理念，不是独有的，唯一的，而是全行业都为之共同践行的普世价值观。”

实际上，沃尔沃汽车已经向全社会开放了不少安全技术专利，并发起了“E.V.A.安全平等行动”、开放了中央数字图书馆，向全行业分享安全数据。袁小林认为，对一家车企来说，安全是选择和取舍。“在造车成本相对恒定的情况下，如果要加大某一个领域的投入，那必然会减少其他领域的投入，这是一个取舍的过程。而沃尔沃取舍的标准就是安全、健康，任何关于质量、关于核心安全的考量，我们都不会做成本上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