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封半年的事,有朋友建议我转型,去写赞美诗,说不收割也不落好,为啥跟钱过不去?我说骗打赏的事我做不来,朋友骂我是“妇人之仁”,我只能接受。
以我写文章而言,总是狠不下心去割韭菜,虽然我知道公众对真相不感兴趣,更知道凡是能给他们提供幻觉的人就能成为他们的主人,但还是忍不住说一些试图靠近事物本质的话,然后,我就成了牺牲品:比如半年的封禁期,以及此前我那些已经永远沉睡的号,都是代价。
写号几年,深深明白了一个真理:世人渴望真理却拥抱谎言,然后在痛苦中挣扎一生,临终前埋怨命运欺骗了自己。
但我还是会这样写下去,因为我不忍心去欺骗他们,虽然欺骗了他们的人被他们奉为神灵,奉为大咖,但我坚信:事情应该是它本来的样子。
说说我的“妇人之仁”,以及我是怎样被这种做法坑了自己。
这次去日本,打定主意不给任何人带东西,因为我对逛商场非常不耐烦,谁让我带东西我会很利索地拒绝,事实上我也拒绝了很多人让我为他们带的东西:汽车、自行车、轮胎、电饭锅、马桶圈、卫生巾……每当有人提这样的要求我都很生气——先不说诸如汽车、自行车这些东西能不能带回来,既然您让我带东西,能不能先把钱给我?我又不是在自己楼下逛超市给你买个土特产,那完全没问题,我漂洋过海就背了一个双肩包,你看我像热衷于购物的人吗?
但我回国的时候,借了古风那个非常大的旅行箱,塞得满满当当的,连给自己买的文册和骑行服都放不进去了,这个巨大的行李箱里,四分之一的空间是给自己买的几本书和给最亲近的人买的一点小零食,剩下的空间全部都是药品,为了这些药品我还专门加购了行李票,因为我实在拒绝不了那些让我代购药物的读者,我对于让我代购汽车、自行车这事儿很生气,但对于让我代购药物的人,心里充满同情,尤其是看到他们描述自己病情的文字,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一遍又一遍地往药店跑,甚至推开饭碗拉起古风就往药店跑——因为药店快关门了。
跟朋友说起我带回来的这些药品到目前为止约有一半儿还没有收到货款,朋友埋怨我为什么不先收钱,其实这事情哪里还用得着我提醒?当对方把邮寄地址给我的时候如果“忘了”给我钱,那这钱今后也就不会再收回来了,我之所以坚持先把药寄出去,是想让需要它的人尽快拿到手,再就是天热了,药品在路上还有三五天的行程,我不想影响药的品质:我漂洋过海带它回来最重要的目的是让它帮到身有病痛的人。至于未能全部收回货款,以及有的人因为他要的是处方药,我买不到,然后就被认为是我不肯帮他并删除了我,已经不重要了。
为了这批药我搞丢了自己的文册,多掏了行李票,然后亏了钱,这就是我的“妇人之仁”,我曾经想过下次再去日本,如果有人让我给他带药,我会不会拒绝?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依然无法拒绝其中的多数人:也不是我有多高尚,只是不忍心看着有人受罪。
“妇人之仁”这个词语最早是韩信评价项羽的用词,后来被演绎得变了味儿,在当下语境,“妇人之仁”是个贬义词,一般都是用来形容一个人心慈手软,拒绝不了他人,成不了大事,因为凡是能成大事、挣大钱的人,都是心狠手辣或者杀伐果断的人。
多年前有人这样说我,我很反感,觉得受到了侮辱,如今早已脱胎换骨,根本不在乎:我十分确定自己在身处险境的时候比多数人都能更勇敢更理智,我只是面对弱者的时候很柔软。
“妇人之仁”这个词语透出来浓浓的性别歧视的意味:“仁”就是“仁”,人为的把“仁”分为男人之仁和女人之仁不只是对女性的歧视,更是为了给自己的“不仁”找借口罢了,诸如“成大善不拘小恶”这类看起来充满豪气和智慧的“雄霸之策”就是纯属放屁——人类历史上我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伟大的善举是由无数件小恶堆积而成的。
这辈子就这样了,不管别人说我是妇人之仁还是心慈手软,我都不打算改变:尽可能地去帮助弱者,尽可能地去对抗暴者。
晚安。
![]()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