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那个冬天,我和老张站在部队大院的梧桐树下,手里攥着转业安置表,陷入了人生最大的抉择。
那年我们都是副营职军官,同年入伍,同年提干,就连转业也赶在了同一年。命运给了我们相同的起点,却因为一个选择,让我们的人生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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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的舅舅在老家县里当领导,早早给他铺好了路:“回来直接进局里,三年内保你当副局长!”他拍着我肩膀说:“兄弟,跟我回县城吧,有人罩着总比在市里当小兵强。”
而我犹豫了整整三天。市安置办的同志找我谈话:“市直单位平台大,职级晋升快,但得从科员干起。”妻子拉着我的手说:“咱在市里没根没基的,要不...”
那晚我抽了半包烟,突然想起新兵连班长的话:“当兵的要学会看地图——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天亮时,我把申请表郑重地填上了“市直机关”四个字。
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
老张果然风光。回县里就进了建设局,办公室比连队宿舍还大。第三年就如约当上了副局长,分管市政工程。每次聚会,他总晃着车钥匙说:“今天这顿我请,局里刚报了接待费。”
我在市发改委的格子间里,埋头写了五年材料。有次去县里调研偶遇老张,他带着三四个跟班,老远就喊:“王科长还自己拎包啊?”我看着他身后那辆崭新的帕萨特,只能笑着晃晃手里的公交卡。![]()
转折发生在转业第七年。
全市职级晋升名单公示那天,我盯着电脑屏幕反复确认——我的名字后面赫然写着“四级调研员”。手机突然震动,是老张的语音:“兄弟,你们市里职级怎么算的?我这副局长才给个二级主任科员?”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啪嗒声,我仿佛看见他拧紧的眉头。其实答案很简单:市直单位的职级天花板在厅级,而县城到正科就触顶了。就像登山,我在半山腰刚起步,他已经在山顶插了旗。
上个月同学聚会,酒过三巡,老张突然红着眼圈说:“现在县里工程招标全上平台,舅舅也退了...去年想调市里,人家说职级不够。”他摩挲着副局长的工作证,那上面烫金的正科级字样格外刺眼。
而我正在参与全市“十四五”规划编制,下个月就要带队去省里汇报。当年熬夜写的那些材料,如今都化作了考察干部时的“专业素养突出”六个字。![]()
这十年让我明白:
关系能送你上快车道,但平台才是永动机——老张的帕萨特早已报废,我的“政策研究室”门牌却越换越亮。
职级是隐形的翅膀——副局长听着威风,可遇到全市干部遴选时,四级调研员的报名表能直接递到组织部长的案头。
选择比努力更残酷——就像当年新兵连带战术沙盘,占领制高点的班,总能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战果。
聚会散场时下了雨,老张执意要送我。他新换的比亚迪混动在雨幕中很安静,车载广播正放着《少年》:“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我们谁都没说话。雨刮器来回摆动,像在擦拭这十年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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