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以为他是自己人,直到他举起了枪。
县城里敬他、信他、跟他喝酒,没人知道他真正是谁。
那天的身份暴露,只差五分钟。
——《壹》——
身份暴露前五分钟,敌人还在朝他敬礼
1942年,清河,八路军一个班只剩两颗手榴弹,自制的,稻草捆紧,里面塞碎铁、玻璃、石灰,火药是从日军哨所里偷的雷管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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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干事那天说:“不拼就等死,上面批了,人我挑一个,进县城找人接头,赌一把。”
他选了王恺,王恺21岁,打过鬼子,挨过雷,腿骨缝里还钉着钢片,他没笑过,李干事知道,这种人适合进敌占区。
县城里有个“叛徒”——伪军黄队长,传说是地下党员。
名字叫杨仲信,三年音讯全无,总部说:他手里可能有图纸,有武器来源,有人脉。
如果是真的,活路就有了,如果是假的,进去就别出来。
李干事扛着麻袋,王恺推着自行车,车胎磨得只剩帘布,链条吱嘎作响,他们扮成枣贩,李干事学的是山东口音,王恺装成哑巴,没说一句话,只咳。
装哑巴的好处是不会穿帮,坏处是打架时不容易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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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翻过清漳河,走土路,绕过一条鬼子公路,绕道多花两天,换来一句话:“进城要贿赂。”他们提前用手枪换了几斤红糖和一包烟卷,烟卷塞进麻袋夹层,红糖泡进水里,装成“甜枣水”。
临进关前,哨卡停他们,伪军盯着麻袋:“枣哪来的?”李干事回答:“老李家树上摘的,甜着呢。”
伪军撕开布口,一把抓一颗:“咋没虫眼?”李干事笑:“撒了石灰。”伪军咬了一口,皱眉,丢掉:“滚。”他们就这样进了县城。
顺义客栈在城东口,三层,土砖墙,靠近粮店和邮政所。
伪军进出常客,特务也来喝茶,他们定了小间,白天支个摊,卖枣,晚上轮流守夜。
——《贰》——
枪响,是王恺开的
第一天没人来,第二天,有人问:“你们枣是西边的还是东边的?”李干事警觉,这是暗号的试探,可对方一身便衣,旁边有两人盯梢,像是巡逻的便衣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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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干事没接话,只说:“枣甜,自己尝。”对方笑着走了,但没再回来。
第三天起风,他们坐在摊边,一言不发,王恺悄声说:“可能暴露了。”李干事点头:“明天撤。”这天夜里,王恺修车胎,铁片弹起,划破左掌。
他没有喊,撕下床单缠上,第二天一早,他们推车往南门走,刚出巷口,后轮爆胎。
声音不大,但周围瞬间安静,一名伪军从茶馆里走出来,盯了他们足足三秒,“停下。”王恺低头不语。“你不是昨天那个卖枣的?”
王恺看了李干事一眼,那人朝旁边招手:“过来几个,查查车。”王恺右手掏出土制短枪,朝伪军队长举起,砰地一枪,打飞帽子。
不是头,是帽子,差一公分,命没了,伪军哗啦一阵翻搅,拔枪对准王恺。
李干事趁乱掀翻麻袋,枣洒一地,他朝反方向跑,没跑出两步,被枪托砸中膝盖,王恺扑上来,被几人死死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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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送回营时,他们的脸都没了形,王恺嘴角撕裂,眼角出血,手臂脱臼,骨头咯咯响。李干事后背青紫一片,脚趾被拔了三根指甲。
伪军用钳子夹他耳朵:“说!你是谁!”李干事咬着毛巾,不说。
王恺冷笑:“你妈是鬼子配种的?”那人一顿棍子下去,打得墙上的灯都抖了三抖,黄队长出场,他戴军帽,穿皮靴,拿一根不染血的藤条,眼神冷,语速慢。
“李干事,是吧?”没人承认,“王恺,河北来的人?”没人说话。
黄队长笑:“口风是真紧,你们不说话,我也不急,明天带你们去青纱帐,‘交差’,我看你们骨头硬几分。”
他转身前说了一句:“你们卖的枣,不甜。”
——《叁》——
黄队长拿枪,不是为了开火
他们被绑着,拖进青纱帐,地方选得刁,荒地,半人高的茅草,一口老井,一棵斜歪的枯树,没有路,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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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干事喘着粗气,嘴角结着血痂,王恺踉跄,右眼看不见,耳朵边还有血丝。
黄队长走在前头,皮靴踩着草地,不带一点声响,他站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交代最后一遍。”没人说话。
黄队长抽了支烟,点火,火光在夜里一闪一闪,他盯着李干事:“你是头,是不是?”
李干事瞪他,黄队长突然说了一句:“你们枣,甜不甜?”李干事心跳停了一拍,王恺愣住,黄队长又问:“是城东老李家的,还是城西张寡妇树上的?”
风从草丛里穿过去,带着一股野烟味,李干事咽了口血,缓缓回答:“城西的,虫眼少。”
黄队长点头,走过来,一把扯下自己军帽,“我是杨仲信。”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多余话,就这么一句,像一块石头砸进脑门。
李干事盯着他,不信,王恺低声骂了句:“你娘的……”杨仲信笑,轻轻一挥手,让两名伪军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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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怀疑,但这几年我一直在找机会,不能露面,一露面就完了。”他说得很快。
“你们进城我就知道了,只是那两天,日军的人在我头上盯得紧,昨天他们撤了一半,我才敢接近。”
“你们那摊枣,太扎眼,鬼子都知道西头出了‘甜枣特产’。”
李干事咬牙:“你干嘛不早点说?”杨仲信盯着他:“说了你们还活着吗?你以为我能保你们?”没人说话。
杨仲信又说:“我手里有东西。”他从靴筒里抽出一卷油纸,摊开,是手绘的日军据点图,红圈,黑箭头,水墨点线,连仓库门朝哪边都画了出来。
“这是他们三个月轮换前的部署图,准确度不低于七成。”他压低声音,“还有一批武器,是日本人准备调往北安的,我能截出来一部分,但必须得做戏。”
李干事看着他:“你想怎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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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仲信指着自己:“打我一枪,真打,不能太重,不能太轻,我要骗他们,说你们‘抢枪逃脱’,我才有借口放人,才能撤岗。”
王恺冷着脸:“我打得准。”杨仲信点头:“我知道。”
——《肆》——
子弹擦过肩膀,三人分头突围
天还没亮,杨仲信让他们两人松绑,然后亲自举枪指着王恺后背,“往我肩膀打,偏一点,不要伤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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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恺举起枪,李干事盯着他,低声说:“下手狠一点,不能让他们怀疑。”王恺没有答话。
枪响,杨仲信往后一仰,跌进草堆,肩膀开了花,两名伪军冲过来时,李干事掀翻枪支,抢下一把,王恺一拳砸翻一个。
两人迅速分开,朝两个方向逃,草地一片嘶喊,犬吠声、哨声、枪响接连不断。
李干事跳下沟渠,淌着水一路北逃,他的脚底全是血泡,枪支包沉得像石头。
王恺钻进玉米地,肩头还带着刚才打掉伪军一枪时烧的火药味,他跑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手里还攥着图纸。
杨仲信被“送医”,失血不多,日军问他情况,他咬着牙说:“八路来了,偷袭我岗哨,跑了。”日本人信了。
他守了两天,递交请战报告:“愿带小队去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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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他趁调动之机,把那批武器——两箱三八大盖,半箱掷弹筒弹头——藏在城南废窑的炭坑里,一个月后,清河军区夜袭日军岗哨,所用正是这批武器。
战后,王恺留下来当了教员,他一条腿落下病根,打雷天就疼。
有人问他:“你那年真敢开枪?”他点头:“杨队说了打,我就打,要是我不打,我们三个可能都死。”
李干事去了东北,后来再没见过他,杨仲信……一直没回来。
档案上说,他后来自杀了,也有人说,他被日军识破,在一次扫荡中失踪,没人知道他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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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张据点图,现在还挂在军区旧史馆里,上面有血迹,有土,有枪油味,还有三个人的名字,谁也不敢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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