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2期：大晴天下的啥雨（闪小说 外二题）

大晴天下的啥雨

文/刘旭（甘肃兰州）

一天，我去黑蛋的工地找黑蛋。门卫老头指着一排简易的平板房，说，你去办公室找吧。来到简易办公室，一间锁着，一间门半开着。开着门的板房里，一个小伙子不知在忙啥？

我敲了一下门，对着小伙子的后影问，黑蛋在不在？

小伙子回过头，屁股都没抬，手指着门外不远处的工地说，去工地了。就在那边盖楼的地方监工，你自己去找吧。

穿过一段泥水瓦砾遍布的小路，我来到盖楼现场，见几个人在忙碌，凑过去，问，你们的头在哪里？

一个搬砖的小伙说，刚才还在这里，这会不知去哪里了。你找他？见我点了点头，停下手里的活，说，你等一下，我给你去叫。

我只好站在边上，等着。突然，一些水滴从天而降，我急忙躲着，但还是有一些落在了头上，身上。我不由说，晴得好好，大晴天的下啥雨？

旁边干活的人，听我大呼小叫，又见我手忙脚乱往边上跑，互相看了几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你们笑啥笑？

一个小伙说，我们工地，大晴天也会时不时下雨的，你可要注意躲着点。要是淋到身上，那味道可不好闻呢。

我正要说话，只听黑蛋的声音说，这狗日的，说了几次，就是不听，这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

说话间，黑蛋走到我跟前，问，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就是头上身上淋了几点。

黑蛋一听，笑了起来，说，啥雨。是狗日的开塔吊的，我让准备个瓶子，偏不，尿憋了，懒得下来上厕所，就在上边往下边尿。尿你身上了吧？

我说，这你可得管一管。尿我身上没关系，要是尿到别的什么要紧的人身上，那可就麻烦了。

上边那个人是我爸

小宝知道，自己是乡下人，跟着爸爸妈妈来到城里，多少有些自卑。

好在学校里和自己一样的同学，并不少。个别城里的同学耻笑，和自己一样的同学，大多时候会帮着自己。

尽管都是小孩子，潜意识里并没有城乡之别，但个别城里小孩子的家长，总觉得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有意无意，会露出看不起的意思。一些孩子，并不在乎，却有一些孩子，潜移默化，也看不起乡下的孩子。

小宝班里的小强，就是一个有点看不起乡下人的孩子。尤其对小宝，总要找各种机会，讽刺挖苦，这让小宝十分苦恼，但没有一点办法。

小宝只知道，爸爸妈妈在城里打工。但具体干什么工作，怎么问，爸爸妈妈总是不说。

一天，小宝和同学放学，经过学校附近的一栋几十层大楼时，看到高空楼面上，挂着两个人，在清洗大楼的外墙。起了一阵风，绳子上挂着人，像蜘蛛一样，被吹得荡来荡去。看到的人，无不惊吓得叫出了声。

跟在小宝后边的小强，惊呼说，那么高，荡来荡去，一点也不害怕，真酷。

小宝的好朋友小明说，是啊，我敢肯定，这些在高空干活的勇敢的人，都是你们看不起的我们乡下打工人。

小强说，是乡下人不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小明说，和我没有关系，但我敢肯定，他们是乡下人。

小强说，那可说不定。

小明说，肯定是。这么危险，又苦又累的活，你们城里人，看不上干，也干不了。

小强一时语塞，对小宝说，你怎么看？

仰着头的小宝头也不回，说，上边那个人是我爸。等我长大了，一定和他一样勇敢。说着，小宝眼里不由得涌出了眼泪。

老爸你不要躲着我

自从女儿来到这个城市上大学，来宝和媳妇就到这个城市来打工。

按照媳妇的说法，女儿没出过门，一个人在大城市，尽管是在校园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反正到哪里也是打工，于是和来宝商量，来到了女儿上学的城市，租了一套房子。媳妇早上卖早餐，其他时间负责后勤。来宝早上帮着媳妇卖早餐，随后跑外卖。

来宝早年在这个城市打过几年工，还算熟悉。其他的活不好找，跑外卖虽然辛苦，但能够养活一家人，来宝就安心跑外卖了。

来宝知道，女儿自尊心很强，尽管女儿学校的外卖单子很多，但为了避免被女儿碰见，让女儿难堪，来宝从来不接女儿学校的单子。

有一段时间，来宝发现，别处的单子很难接到，女儿学校的单子，比以前更多了。于是心想，就接几单吧，那么大的学校，不会那么巧，就碰到女儿吧？

自从送女儿报到那次去过女儿的学校，来宝再也没有去过。开始接女儿学校的单子之后，一天跑好几趟。

女儿在学校里有宿舍，平时住在学校里，星期六才去租住的房子住。不去女儿的学校，来宝跑外卖，一忙，就忘了想女儿。开始给女儿学校跑外卖之后，每次到女儿学校去，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见女儿，但又怕见到女儿。

女儿住哪栋楼，来宝已经记不清楚。每次送外卖，来宝低着头，匆匆忙忙将外卖放到一定的地方，就走了。

一次，来宝将一份外卖放到一栋学生宿舍楼下的门口，刚要走，却被人拦住。来宝一看，竟然是女儿。正要装作不认识走开，女儿一把拉住他，说，老爸你不要躲着我。我的同学，希望你给他送外卖呢。

作者简介

刘旭，字老东，男，1970年生，甘肃通渭人；笔名甘当牛、胡笳等，号半画、陇上行者，迄今发表各类作品近200万字；出版谜书两种；著有灯谜作品集《一品斋春灯录》十四卷，文学作品十二卷；曾为多个全国、省、市级社团会员，现居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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