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尼采的方式解读尼采

上帝已死

我们要做自己的超人

一

人究竟是一种什么动物？

尼采提倡“把人重新送回自然”，也就是说，在他眼中，人类完全是自然的一部分。

众所周知，人是一种动物，但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动物呢？

尼采在著作《善恶的彼岸》中说：“与其他动物不同，人的本性仍在发展，他是本性尚未固定的动物。”

因此，人性仍然需要外界指导才能继续发展。

其实尼采一直想告诉人们，如何才能将人性引向一个新的方向，使其潜力得到发挥。

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人都被道德绑架过。起初，我们都是带着一颗温柔善良的心来对待别人，但当对方开始不断索取，甚至提出无理要求时，双方的关系也将永远回不到从前。

尼采在一篇文章中曾抱怨说：“哲学家们总是把自己的道德视为理所当然，并试图为其提供理论依据，但他们的讨论对象本应是道德本身。”

诚然，世上本就没有唯一的道德：在世界各地，纵观历史，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有许多不同的道德。

有些道德相对粗糙，有些则相对精致。而尼采将所有道德分为两种基本类型：主人道德和奴隶道德，对应的人群恰恰是贵族和奴隶。

在《尼采传》中，我们可以看到贵族有五个特点：

一是贵族会区分“好”和“坏”，其中“好”意味着“高尚”，“坏”意味着“卑鄙”，但这些并不是道德判断，而是美学上的描述。这些类别被用来描绘具体的某个人，而不是抽象的品质。

二是贵族觉得自己是好的，因为他们拥有权力感、幸福感、财富感。他们鄙视那些懦弱、胆小、只关心自身利益的人，那些怀疑别人、奉承和撒谎的人，甚至那些驯服地忍受虐待的人。

三是贵族不自私，但他们帮助别人的行为并非出于怜悯，而是发挥自身力量的一种方式。

四是贵族不承认任何普世价值观。他们是保守的，尊重年龄与传统。站在他们对立面上的那些人则受到了关于进步的现代思想的吸引，此类思想重视未来、轻视过去。

五是贵族内部互相打交道时，他们遵循荣誉准则。由于他们的荣誉感很容易被冒犯，因而荣誉准则也界定了复仇的方式。

而奴隶们则是功利主义者。他们觉得某些行为和品质是有用的，就会重视它们，怜悯、助人为乐、耐心、谦逊都属于此类。但这些品质并不源于心地善良，它们是奴隶得以在残酷主人统治下生存的必要条件。

其实，就算是在奴隶之间，约定俗成的现代意义上的“好人”也会遭到某种程度的鄙视，因为这样的好人不会构成任何危险。主人会构成危险，所以奴隶尽管恨他们，但也依然害怕他们、尊重他们。

最后，奴隶不懂得什么叫敬畏，这是因为为理想而奉献自身似乎只是另一种约束，是对个人自由的束缚。

因此，某个好的行为，如果它源自某种“倾向”，就不值得称赞。只有当人意识到自己的道德责任的时候，这个行为才值得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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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所有的神全都死了，祝愿超人长存

查拉图斯特拉认为：“生命的意义和目的当以超人为中心。”

何谓“超人”？尼采认为人是应该被超越的某种东西，我们需要超越我们自己。

“超人”完全摆脱了传统价值，其行为是以尘世的标准为准绳，与之相反的是依然屈服于虚构的上帝、醉心于同情的道德的“庸众”。

如今的人类代表从动物到超人的过渡，是“联结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一条绳索”。

这些发展过程似乎暗示着超人代表了未来的进化阶段。

尼采也认为，超人是极其健康的人类类型。他提出过著名的“精神三变”，认为人类精神通过骆驼到狮子再到孩子的三阶段变化。

坚强的精神起初像一头骆驼，急于承担重担，然后它转化为狮子。

狮子和骆驼一样，居住在沙漠里，但它有攻击性，所以能够对抗名叫“你应当”巨龙的。

狮子的座右铭是“我要”，它不服从外部法律或命令，而是利用自己的自由来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观。

打败巨龙之后，狮子变成了一个孩子——一个纯洁的、超越了善恶的生命，他富于创造性地玩耍，他所做的就是尼采后来所说的“生成的纯洁”

尼采想告诉我们：狮子代表的是一种独立的精神，孩子代表的是完整的新生。像狮子那样去战斗，像孩子那样去体验，但不要像骆驼那样忍辱负重。

许多西方学者认为拿破仑具有超人的潜质，尼采也称赞过拿破仑。

事实上，尼采之所以称赞拿破仑，并不在于他使用武力创造的丰功伟绩，而在于他惊人的潜能、不屈不挠的精神以及他的精神给予人类的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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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去思考何谓超人？我们会给出更为深刻的定义，这就是在上帝死后，自己成为自己的主人，用自己的生命意志去创造，追求自身生命力量的增长和完满，最终确立和实现自己的生命意义。

因为上帝已死，我们要做自己的超人。

人们这才明白尼采为什么会以如此迷人的方式来诠释超人这个概念，说他是“已经克服了自己的动物天性、归置了自己的混乱激情、升华了自己的冲动”的人。

生命的意义和目的是开发人类的全部潜力，而不应由任何外部权威说了算，它们是生命本身所固有的。

三

与其说生命存在于思想，

不如说生命存在于身体

尼采的基本原则是“生命”，生命只有两个选择：上升或下降。这就意味着要么越来越强，要么变弱且退化。

正因为如此，尼采极为重视生理学，也相当强调通过饮食、运动和卫生来保养并增强体质。

因为强壮、健康的人遵循他们的本能。与其他人相比，他们享受着“更饱满，更挥霍，更充溢”的生活。

与此同时，尼采将人看作一个身体的存在物，生命是一个充满活跃之力的物质化身体。活着就意味着存在一个身体，人是依据自己的身体而被定义的。

他还将生命的本质视为积极的能动的自我强化之力，即“权力意志”。简言之，在尼采这里，身体就是力的表达，生命就是权力意志。

所以，从身体的角度出发，尼采重新审视一切，将历史、艺术和理性都作为身体弃取的动态产物。

而真理和知识才是身体的解释产品，它们不再从意识中产生，而是产生于身体的快感或者疼痛、欢乐或者苦楚、笑声或者眼泪，产生于身体的灵机一动。

他要为这样的身体和生命恢复声誉，要进行一场颠倒的价值重估，为自然、偶然性、差异性和感性正名。

美国作家比尔·布莱森曾说：“人体是一个奇迹，地球上大部分最高明的科技都存在于我们体内。我们的身体其实比头脑更智慧。”

诚然，我们的身体就像一台计算机，储存着所有过去的经验带给我们的影响和反应。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可以透过深呼吸和动作来触动情绪，或者通过音乐、味道、食物、观看来触发记忆。

因为我们的身体是有智慧的。

尼采曾说：“生命自身的本质就是去占有、伤害、去对弱者和他人进行征服，是镇压、严酷、强制和收编，用最为温和的说法，是剥削。”

单看这句话，我们会认为这是极端不正确的，但如果还原到尼采的哲学语境中去解读，就会有不同的含义。

其实在这里，尼采讲的是生命本能，也就是说，生命最为核心的要素和特征、生命的内驱力、生命最为内在的东西，就是去敌视、引发冲突，进而战胜对手并剥削对手。

这样的生命，由于拥有这样的本能，一定会处在斗争和对抗中，也一定是要同别的生命展开竞技。

事实上，这样的生命就是身体，身体之力也就是生命之力。

尼采鼓励人们去克服束缚生命的阻力，肯定生命自身的光芒。难怪有人曾说尼采哲学是劝人要好好活着的。

他的哲学是积极乐观的，充满激情和斗志，能把人从虚无缥缈的抽象的苦思里拉回到大地上，让人感受尘世和生命本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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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尼采曾说：“我是太阳，因为我只想给予，不想获得，所以我有无限的能量。”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尼采作品之所以如此受欢迎，有许多原因。

他的文章总是会以一系列长警句的形式出现，语意高度浓缩，思路快速流动；他的论点会发展、转变、反转。

尼采会使用夸张等修辞手法来彰显自己的风格，这种做法令他对世间的拷问愈加振聋发聩、掷地有声。

最重要的是，尼采会使用反问句，以“我们”为主语来让读者产生代入感。

他尝试用这样的手法来培养“自由精神”，不断鼓励读者成为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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