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治军严格，敢作敢当，因哽咽讲一句话被误解，后从师职申请转业

内容简介：他不苟言笑，治军严格，部下对他又敬又怕。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时，他任团参谋长，随部队转战金平、河口，战后半年内连升副团长、团长。

1984年7月，他任32师师长率部接替40师防御老山。当时，为降低战场热度，缓和外界舆论，总部要求防御部队“不主动出击、不主动炮击”，要求新闻单位“不主动宣传边境战事”。

军指在执行该项原则时，细化为明确的三项措施：师里用炮时，要先向军炮兵指挥部请示；后又改为使用85毫米口径以上炮请示；每日使用炮弹不超过200发。这样的要求导致32师作战时受制于敌，炮火反击不力，增加官兵无谓伤亡。

在汇报工作时，他忍不住向上级抱怨：战士在前方流的是血，不是水！说后自己不禁哽咽。此话本意是体恤官兵，传出后被错误解读，认为其有情绪，已提交的升职报告被撤回。战后裁军时，他主动要求转业回家乡。

他就是刘玉尊。

刘玉尊

一、从译电员成长起来的步兵团团长，1979年参战，3个月内连升两级

刘玉尊，河北省唐山市滦南县人，1936年6月出生，1955年7月入伍，原为昆明军区11军32师师长。

滦南风光

由于有文化，写得一手好字，加上家庭出身成分好，刘玉尊入伍到昆明军区警卫团后成为通信兵。他思维缜密，学习刻苦，成为技术尖子，后进入团机要股任译电员。本就冷静的他在机要部门工作几年后，更加严谨、细致，工作从未出错，后提干为排职译电员、机要参谋。

在冷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火热的心，刘玉尊想去基层部队带兵，团里安排他去团直属通信连任连长。尽管之前一直在机关工作，没有带兵经验，他竟然把通信连管理得井井有条，成为团里的先进连队。后转入作战部队任二营副教导员、营长。

刘玉尊

1969年11月，警卫团编入新成立的11军32师，改番号为96团。1978年12月初，军委决定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已任96团参谋长的刘玉尊负责收拢驻云南临沧、保山的部队，1月21日收到作战命令，1月26日全团齐装满员离开驻地临沧博尚镇营区，开赴个旧市大屯镇进行战前集训。

11军开进中

在作战中，刘玉尊协助团长指挥部队转战金平、河口，进入越军纵深30公里，胜利完成作战任务。5月份部队回到驻地，7月份，刘玉尊被任命为副团长；10月份，又被任命为团长，3个月内连升两级，此时他已43岁。

二、正准备苗皇帝山拔点作战，突然接到防御老山命令

1983年5月，刘玉尊升任32师师长。1984年4月28日，老山战斗打响，14军40师打下老山，4月30日，11军31师在廖锡龙师长指挥打下者阴山，5月15日，14军41师122团打下八里河东山，随后各部队转入防御。

40师打老山

其中主攻老山的118团伤亡较大，5月初撤出战区休整，由本师的120团接替防守。

之后越军在6月11日、7月12日分别发动团级、加强师级反扑，试图夺回丢失的阵地，均被我打垮。为了打垮越军信心，我军决定在老山战区东部上百公里外的董干镇开辟新战场，由32师在年底打下对面越军占领的我苗皇帝山。

接到命令后，7月8日，刘玉尊带领作训、后勤及各团主官到苗皇帝山勘察地形。在此之前，32师侦察大队一直在边境侦察，其中就包括苗皇帝山一带。勘察刚刚开始3天，32师就接到紧急防御老山的命令。

苗皇帝山地形

刘玉尊立即结束勘察任务，将部下分成2组，一组回临沧组织部队开进，一组就地熟悉老山战区情况，准备着手接防。一周后，全师在老山战区西部的马关县集结完毕。各种准备工作千头万绪，部队经过10天的临战训练便开进战区，分别接防老山、那拉防务。

32师接防老山

三、性格耿直，敢作敢当，上级政委劝他冷静

由于是防御作战，刘玉尊指导各团首先加固、构筑完整的防御体系，亲自深入一线进行细致检查，遇到问题马上纠正。由于他身材高大，相貌威严，不苟言笑，被他批评的部下大气也不敢出，只有快速整改。他也会自己花钱买烟送上一线阵地给战士们抽。

刘玉尊（中）进驻曼棍洞师指

32师带着保家卫国、御敌于外的使命来到老山战场，准备狠狠打击越军反扑，结果却处处放不开手脚。当时总部对老山防御作战的原则是不主动出击，不主动炮击，降低战场热度，同时要求媒体不主动宣传战事，减少关注度。

昆明军区和11军在执行该原则时，制定了细化措施和目标，先是要求32师师团炮群开炮时要请示军炮兵指挥部。这让分管炮兵的副师长黎德富很为难，问刘玉尊怎么办。

刘玉尊在老山前沿阵地

一贯务实的刘玉尊说道：按我们对“三不主动”的理解办，敌打我打。敌人打我，难道我还手，还得先请示上级？等上级答复后，一是敌人跑了，二是敌人藏了，连一名普通战士都知道这会失去战机。

几天后，军炮兵处又来电话：你们多用小炮，少用大炮。具体就是85毫米口径以上大炮使用仍要请示，85毫米以下小炮师里可以自主使用。结果一打起来，各团炮兵营、炮兵连数量众多的60炮、82炮、85炮也很猛，依然打得有声有色

上级感觉措施还有漏洞，于是继续弥补，规定32师全师每天炮弹使用不得超过200发。这下彻底把刘玉尊师长激怒了，他在电话里直接对军政委曲明耀说道：炮弹打多了，刘玉尊负责，出问题先处理刘玉尊！

曲政委让他冷静，等军里再研究。因炮火反击不及时，前方战士每天在流血，作战的前20天，32师共伤亡129人，其中受对方炮击牺牲21人，受伤68人，占比69%。对于一个治军严格、体恤下级的优秀指挥员来说，如何冷静得了？

曲明耀政委

吵归吵，诉苦归诉苦，仗还得认真打。刘玉尊以务实、直率的方式，在广阔却又有限的空间里寻机歼敌，依然打出几个优秀战例。

四、活捉敌少尉被总参通报表扬，70分钟打下968高地无一伤亡

10月24日，侦察兵发现敌在140、116高地之间偷偷挖交通壕，试图抵近我前沿。师里研究后，认为这是个抓俘虏的好机会，向军指请示出击捕俘。军指问是否有绝对把握，师里没回复，仍在紧锣密鼓准备。

刘玉尊下决心一定要抓，对参谋长说道：此次捕俘作战，你具体负责，时机成熟一定要捕，出事我兜着。两天后，军里指示要严密组织，不得出现伤亡，不能丢一枪一弹。

经过认真的准备，10月25日，班长李方正等在敌阵前100米处一跃而起，把敌少尉排长拦腰抱住扛上就走。之后炮兵掩护回撤，打击增援敌人，歼敌47人，我方无一伤亡，全部安全撤回。

32师抓获的敌少尉排长（前中）

12月7日凌晨，一个排的越军偷袭7连坚守的146高地，被歼灭一部，其余人员躲入山洞。团长请示能不能出击歼敌，刘玉尊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请示什么？立即出击，最好能抓个活的回来！

七连长龚平带领官兵封住洞口，扔过手榴弹后用自动步枪集中扫射，14名敌人无一生还，我方出击人员零伤亡。围绕不主动出击的原则，32师灵活变通，打出了漂亮的小歼灭战。

11月18-19日，越军猛烈炮击我方阵地，两天落弹5000发，击中我方44个目标，1人牺牲，29人受伤，我方忍耐2天没有还击。后两天越军发射炮弹8000发，2个步兵团进攻，我方才开始下令炮击，步炮协同歼敌800人，打退敌进攻。

单方面对战场降温只会助长敌气焰，前指终于修改不主动出击的防御原则，命令32师出击老山方向的敌968高地。战前，刘玉尊综合分析形势，认为此战宜快打快撤，打完就走，不要敌阵地，只为全歼打痛对方。

军指意见是打完后坚守，双方讨论后没有形成一致意见，军指最后决定由32师先打下高地，是守是撤根据战场情况决定。终于可以放手打一次了，刘玉尊亲自指导作战，反复完善作战方案。

刘玉尊（右）和参谋长杨子谦（左）

11月28日6：40，94团4连开始打968高地，只用70分钟，便打下603、604、605及968等5个高地，全歼敌49人。刘玉尊向军指汇报：我方已打下968高地，只有2人轻伤，撤与守请指示。

军指回电坚守。刘玉尊命令4连抓紧构筑工事防御，越军随后炮击，我再伤亡29人。他再次询问军指是守还是撤，军指秒回撤出，出击分队半小时回撤到位。后来军指战评总结时承认：因为没有接受32师打完就撤的建议，导致增加无谓伤亡29人。

四、如实汇报战况被误解，提升报告被撤回，战后申请转业

32师上阵地后，就面临以上打不得、守不力的两难境地，一线官兵十分不解，抱怨上级不爱惜战士生命。9月，军区黄德懋副司令员去32师检查工作，刘玉尊如实汇报因为我方炮火反击不力、一线官兵伤亡增大的事实。

最后他不禁激动地说道：战士在前方流的是血，不是水！此话一出，他双眼湿润，不禁哽咽，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后的10多秒竟一句话也讲不出。全场肃静，副司令员理解地点了点头。

黄德懋副司令员

同月，原14军军长刘子波调任昆明陆军学院任院长，由11军副军长何其宗接任军长；原11军军长马秉臣调任昆明军区后勤部部长，廖锡龙副军长接任11军军长。

这样，11军空出两个副军长名额，刘玉尊被提名为副军长，后来报告又被悄悄撤销。据原军区干部部副部长刘智浚回忆，就是因为他讲了“战士在前方流的是血，不是水”那句话，被某些人误解，认为他作为一个中高级指挥员不应该情绪化。

10月，有部下安慰他时，他淡然说道：不管它，也管不了，随它去吧！

刘玉尊（头顶奇洞藏威四字为其手书）

12月9日，坚守老山136天的32师撤出战区到二线休整，将阵地交给第一批轮战部队南京军区1军1师。32师虽然接替首战的40师防御，仍被归入老山首战部队，而不是轮战部队。

适逢年底，幸存的参战官兵家属得知亲人撤下阵地，纷纷到部队探望。刘玉尊虽然严厉，但极能体恤下情，干脆安排车辆将在临沧驻地的随军家属接来与亲人团聚，但他和政委刘先诚二人的家属不在此列。

刘玉尊（右）和政委刘先诚

团聚的官兵们无不欢欣鼓舞，同时刘玉尊要求：年后正月初六，所有家属必须全部离队。有人问他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家属接来，他说这件事本身就有风险，可能会被上级批评。我和政委二人家属不来，这事能撇得清，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

后来上级体恤官兵辛苦，也没追究此事。

刘玉尊与妻子于静云

2月中旬，正在休整的32师接到命令，继续完成去年没有实施的打苗皇帝山的任务，进行拔点作战。在老山4个多月的防御作战中，上级给32师定的立功比例只有7%。老山拔点作战时，主攻团立功比例是30%，与32师同期在八里河东山防御的41师122团立功比例也远高于32师。

师里十分为难，刘玉尊决心在未来的拔点作战中打出一个漂亮仗，证明32师是一支优秀的部队。精心准备了近一个月，作战方案已获军区审批，3月7日接到军指命令：打苗皇帝山计划取消，全师回撤归建。

32师回到临沧

4月份，部队回到驻地，此时百万裁军计划开始实施，11军被裁撤，属下31师调入14军，32师和33师撤销，49岁的刘玉尊主动申请转业回唐山老家。之后部队进入了撤、转、并工作，刘玉尊仍以军人的责任感带领班子站好最后一班岗。

1985年8月，32师师机关和直属队与蒙自军分区所属部队整编为守备第二师，转为边防部队，李德金出任师长，政委仍为刘先诚。一直在师部留守善后的原师长刘玉尊于1986年转业回到家乡唐山，出任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他也成为6年老山作战中唯一在战后没有获得升职的干部，带着未酬壮志离开部队。

撤编前32师班子合影（左5刘玉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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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深耕10年对越作战历史和当代优秀军人事迹，忠于史实，文字干净简练流畅。强军路上传递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