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资新动向：直接投资减少，证券投资增加，中长期信心不足

内容提要：

一季度外来直接投资下降28.6%，其中三月份下降幅度扩大到38.2%。与外来直接投资大幅减少相反，外来资金对中国证券市场的投资大幅增长。对中国的直接投资大幅减少，证券投资大幅增加，意味着外资对我们中长期的经济发展信心不足，有短期捞一把就走的心态。

一、一季度外来直接投资下降28.6%，其中三月份下降幅度扩大到38.2%。

4月19日周五下午，商务部在介绍2024年一季度商务运行及工作情况时，顺带披露了一季度利用外资的情况。

商务部副部长郭婷婷介绍，从吸收外资看，“投资中国”活动反响热烈。

郭婷婷给出的投资中国反响热烈的依据：

一是首场标志性活动就吸引了来自17个国家和地区的140余名外企和商协会代表参加。

二是一季度新设外资企业数量1.2万家，增长20.7%。其中高技术制造业引资占比达12.5%，较上年同期提升2.2个百分点。与居民生活密切相关的服务业引资较快增长。

三是从引资规模看，一季度实际使用外资达3016.7亿元，仍处历史较高水平。郭婷婷副部长没有给出按美元计算的使用外资金额，以及按人民币或美元计算的利用外资金额的同比增长幅度。

骑牛研究所按照央行公布的月均外汇汇率计算，一季度实际利用外资424.6亿美元，同比2023年一季度的594.3亿美元，下降28.6%。其中1-3月分别利用外资158.6亿美元、144.1亿美元、121.9亿美元，同比分别减少16.6%、30.4%、38.2%。

这是继2023年我国利用外资1633亿美元，比上一年减少13.7%之后，外来投资的惯性收缩。也是我国商务部口径的外来直接投资第12个月同比减少。

三郎周五晚上看到央视网关于商务部介绍一季度外来投资情况的新闻后，惊讶地发现：

第一、商务部官网没有关于一季度吸收外资的情况简报；

第二、商务部官网公布的吸收外商直接投资月报，按月公布了并不重要的新设立外商企业家数，但未公布外来直接投资的金额。

第三、用关键词搜索“商务部 吸收外资”，我发现自2023年下半年开始，商务部介绍吸收外资的数据，只公布人民币数据，不公布美元数据。而全球大多数国家公布外来投资与对外贸易数据，默认都是公布美元口径的数据。

基于以上三点，三郎在文中披露的2023年7月份以后我国吸收外资数据，均按照国家媒体披露的来自商务部介绍的人民币口径的数据，依据央行公布的月度平均人民币与美元汇率换算的。

三郎认为，外国对中国的直接投资，是一种市场行为，因为海外资本绝大多数都属于独立的私人资本。数据波动也是正常的，符合市场规则。但按时公布这些数据，有利于研究人员分析、了解海外资本对某个特定市场的阶段性投资价值的看法，也有利于研判汇率趋势。

二、与外来直接投资大幅减少相反，外来资金对中国证券市场的投资大幅增长。

虽然央行的境外资本持有中国证券的数据，停留在2023年一直未更新，但外汇管理局更新后的银行代客涉外首付款报表中，我们收到的外资对中国证券市场的投资资金，一季度达到5489亿美元，同比去年一季度的4032亿美元，大幅度上涨了36.1%。其中1-3月份外资对我国证券市场的投资分别为1895亿美元、1501亿美元、2092亿美元，同比分别增长79.5%、21.2%、20.4%。

外汇管理局的银行代客涉外收付款报表中，外资对中国证券市场的投资没有进一步的分类数据，所以我们无法了解这些投资中，投资国债的资金有多少，投资其他债券的资金有多少，投资股票的资金有多少，以及他们同比分别增减了多少。这个数据，以往央行每个季度会公布一次，但2024年的还未公布。

不过客观上，外资大幅增加对中国证券市场的投资，推高了中国的股票市场价格。截至2024年3月底，沪深300指数为3537.48点，比2023年12月底的3431.11点，上涨了3.1%。

三郎认为，海外资本今年对我国证券市场投资大幅增长，主要属于资本天生的规避风险的机制所致。

最近几年海外证券市场交易和估值比较不错，客观而言，积聚了一定的投资风险。而我国股票市场一直在上证3000点、深证10000点上下窄幅波动，风险相对于越南、印度、日本、欧美等市场，要小很多。

此外，海外2021-2023年较高的通货膨胀，因各国央行跟随美元持续加息打压而不断回落，欧美市场的通胀率，从两年前的高位10%左右已经回落到了3%左右，离各国央行2%的通胀目标比较接近，海外市场降息的预期也越来越强烈。海外市场一旦进入降息通道，中外利差将随之逐步缩小，这有利于增加中国债券市场对海外资本的吸引力。

三、对中国的直接投资大幅减少，证券投资大幅增加，意味着外资对我们中长期的经济发展信心不足，有短期捞一把就走的心态。

骑牛研究所将商务部的外来直接投资数据和外汇管理局代客收付款中收到的外资对证券市场投资数据放在同一张图表中，我们就能清晰地发现外资对我们的直接投资明显持续减少、但对我们证券市场的投资明显大幅增加的这一趋势。

二年前的2022年12月，外资对我们的直接投资为212.3亿美元，同比增长13%，对我们的证券投资为1309亿美元，同比下降8.4%。

这一趋势大约从2023年一季度开始改变。2023年2月份，外资对我们的直接投资为206.9亿美元，同比下降6%，对我们的证券投资为1238亿美元，同比增长37.2%。

到2024年3月份，外资对我们的直接投资持续减少了14个月，对我们证券市场的投资持续增加了14个月。

2024年3月份，外资对我们的直接投资为121.9亿美元，同比下降38.2%，对我们的证券投资为2092亿美元，同比增长20.4%。

从外汇管理局代客收付款表格中的直接投资与证券投资差额来看，净直接投资大幅减少和净证券投资大幅增加的趋势也非常明显。

从2022年7月开始，我们收到的外来直接投资就开始少于我们对外直接投资，净直接投资就开始为负。净直接投资从2022年2季度的214亿美元，到3季度大幅减少到负106亿美元，2024年一季度，继续扩大到负279亿美元。

从2023年10月份开始，我们收到的外来证券投资开始大于我们对外证券投资，净证券投资开始为正。2023年三季度，我们的净证券投资为负446亿美元，四季度为正150亿美元，2024年一季度为110亿美元。

众所周知，直接投资由于主要投资于各种企业，需要购置或租赁办公场所，需要购置生产服务设备，需要建立上下游采购与销售渠道，需要聘请当地劳动力。因此直接投资与证券投资对比，至少有以下不同：

一是停留的时长不同。直接投资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收回投资，所以即使较短的停留时长，大多数也是以收回投资的周期为最短时间。但证券投资虽然也有做长期投资的，但理论上可以今天买明天卖，捞一把就走。

二是对中国经济的影响程度不同。外资对证券市场的投资，对我们的收益而言，一是手续费，二是印花税，三是能够推动我们的资产价格，营造市场兴旺氛围。

但直接投资一是会增加我们劳动岗位的供应，有利于增加就业；二是有利于拉动上下游的需求，对经济发展的推动力更大；三是能提供较长时间可持续的税收。

三是带给中国经济的风险不同。对证券市场的投资快进快出，对汇率的稳定存在副作用，此外，其进出本身，增加了证券市场的价格波动与交易风险。而外来直接投资，几无风险。

【作者：徐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