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小伙死磕细胞变牛肉，未来价格还很感人

“人人都必须学会计算机的时代过去了，人类生物学才是未来。”

这是不久前，英伟达创始人黄仁勋对当下年轻人的建议。

13年前，从小对工程学感兴趣的曹哲厚报考了航天航空工程专业，立志用自动化改造农业或电动车，推动环境保护。

不过本硕毕业后，他又迷上了老黄口中的人类生物学，攻读生命科学博士，并“死磕”上了牛肉：从牛身上提取细胞，在实验室里培养出一块入口爽滑的牛肉。

他带领的极麋生物是目前国内最年轻的细胞培养肉企业之一。

“死磕”牛肉的公司

团队成员全部是90后、00后

3年前，1992年出生的曹哲厚在杭州成立了一家叫极麋生物的公司。

这是一家以细胞培养牛肉为切口，专注于细胞系、培养基配方及成本控制、组织工程生物支架和生物反应器底层技术研发的公司。

简单说，就是细胞肉。

说到人造肉，很多人会想到前几年大火的植物基人造肉。这是一种用大豆、豌豆、小麦等植物蛋白模拟动物蛋白的口感，制作出口感与真实肉接近的一种植物肉。2019年，以素食汉堡闻名的企业Beyond Meat在纳斯达克上市，成为“人造肉第一股”。在Beyond Meat的投资人名单上，有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大人物，比如比尔·盖茨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小李子），还有商业巨头美国最大的肉类生产商 Tyson Foods以及谷物制造商通用磨坊。

与植物肉不同，细胞肉从动物身上提取细胞，通过生物工程技术，在体外培育有肌肉组织的细胞肉。比如细胞牛肉，不仅具有牛肉的质地、口感，甚至风味可能比真实的牛肉更佳。

从一个小小的细胞，到在体外培育出有组织的牛肉，甚至和牛相似的脂肪，涉及生命科学领域的众多技术。

极麋生物的团队成员有来自英国帝国大学、浙江大学、西湖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等科学家们，以及人工智能、细胞生物学、药学、工程学等不同背景的研发人员，普遍是90后和00后。

从牛身上提取细胞，在体外培养成一块有肌肉组织的牛肉，曹哲厚的团队用了4个月时间。他说提取细胞时会选择年轻力壮的牛，再通过体外大规模扩增，比如先单独培养细胞形成肉糜，再慢慢形成肌肉、脂肪等。细胞培育的过程也会模仿腺体器官，人工添加不同的因子和分泌物，促进细胞快速生长。

从航天航空到生命科学

源于童年种下的环保种子

选择牛肉，和曹哲厚“推动环境保护”的理想有关。

别看牛肉入口醇厚，牛的养殖过程对地球来说并没有那么美好。

数据显示，一头牛一年大概排放三四吨二氧化碳，同时排放出大量的甲烷，都对全球气候变暖有极大影响。按这样的排放量来算，一头牛在一年中排放出的温室气体数量，比一辆家用汽车一年排放的废气还要多。

如果按目前全球牛存栏量10亿头来计算，这些牛每年排放出来的二氧化碳量多达30亿吨，对全球气候变暖的影响很大。

童年的生活经历，在曹哲厚心中早早埋下了环保的种子。

曹哲厚的父亲曹彤，是国内口腔科干细胞培养领域的专家。作为恢复高考后的首批大学生，曹彤是浙江医科大学（现浙江大学医学院）口腔医学系77级校友，并在日本昭和大学拿到了博士学位。

2000年，曹彤在新加坡国立大学生活科学研究院担任首席科学家，从事人胚干细胞和再生医学研究，包括人胚干细胞分化及组织器官发生发育、实验室复制标准化人线织器官、再生医学等。曹哲厚也随父亲在新加坡生活了几年。

新加坡是一个非常注重环境保护、动物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的国家。小时候，对工程学特别感兴趣的曹哲厚给自己明确了两个和环保有关的方向，用自动化改造农业或电动车。

自动化大多跟航空航天工程专业相关，2011年，曹哲厚报考了英国帝国理工的航空航天工程专业，并顺利拿到了本科和硕士学位。

不过毕业后，电动车和农业自动化这两个行业已经变得很热闹，于是他又转头到英国爱丁保大学攻读生命科学领域的神经学专业博士学位。

“当时对AI特别感兴趣，特别想搞明白大脑是怎么运作的。”曹哲厚说。

2018年，读了两年博士的曹哲厚和父亲曹彤一起创办了杭州原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主要研究人体干细胞分化技术和临床应用。曹彤负责科研，曹哲厚负责管理公司规划和运营。

工程学和生物学，是两门有很多交叉的学科。在原生生物科技的4年里，曹哲厚用工程学的思维和生物学的技术，探索从实验室慢慢走向商业化，并积累了实操经验。

用AI搭建细胞培养体系进化平台

公开全球首个自发鹿茸干细胞系

2013年，在伦敦的一场直播里，世界顶级厨师理查德·麦格温小心地处理一种他最熟悉也最陌生的食材——牛肉，因为汉堡中间夹着的一块小小牛肉价值超过了30万美元，这是全球首块体外培养出的细胞培养肉。

2020年，获得新加坡监管部门批准后，美国Eat Just公司在新加坡开出了第一家人造鸡肉餐厅，餐厅里售卖的鸡肉全部来自于Eat Just的实验室，而不是屠宰场。据《环球时报》报道，该肉店每串培养肉串标价5.5新加坡元，约合人民币28元，口感、质地与普通鸡肉差不多。

细胞肉被认为是人类应对气候变化、解决粮食安全的方案之一。包括极麋生物在内，目前全球有100多家初创技术公司。但时至今日，细胞牛肉还没有真正走向市场。

究其原因，在于成本。曹哲厚说，目前一斤细胞牛肉的成本是大几千元，虽然比刚开始研发时已经下降了很多，不过距离商业化还比较远。

“当培养基（原材料）的成本降到1-2元每升，细胞肉产品的最终销售价格比屠宰肉便宜20%左右，会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曹哲厚说，希望未来70%-80%的屠宰肉可以被取代，不过距离这一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培养过程中，想要得到好的细胞并不容易。为了得到优质细胞，极麋生物从2022年底开始搭建JEVOS体系，它是由AI驱动，可以实现高通量、自动化的细胞培养体系进化平台。实验的迭代与设计由人工经验变为数据AI驱动后，实验通量从原来的几十次/天，提升到了百万次/天，从而将细胞和培养基的优化速度提升百倍以上。

曹哲厚透露，目前他们已经获得了包括鹿、牛、鸡在内的多个物种的细胞系，未来通过JEVOS可以持续不断获得更多不同物种的高价值种子细胞。像是鹿茸干细胞系，就是其中之一。

在他办公室的冰箱里，放着一盒盒淡黄色的粉末，来自细胞培养的鹿茸干细胞细胞系。

这是极麋生物最近研发的全球首个公开的鹿茸干细胞的细胞系，传代次数已经超过50代，并在24小时内就可以实现倍增。

“鹿茸是哺乳动物中唯一能够在自然情况下周期性完全再生的器官，再生能力非常强，所以在抗衰老和再生方面有很高的价值，市场上售价也比较高。”曹哲厚介绍。

不过，一根自然生长出来的鹿茸，真正有价值的活性成分大多集中在鹿茸的尖角部分，其中的干细胞占到整根鹿茸的不到1%。“现在，通过细胞培养，可以培养出高质量的活性成分干细胞。”他透露，目前鹿茸干细胞细胞系已经实现规模化生产，即将进入化妆品、保健品等领域。

文 | 沈积慧

摄影 | 陈中秋 海报设计 | 李前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