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破拓跋窟咄，后燕南渡黄河-细品《资治通鉴》之五胡乱华

前秦崩塌之后，北方陷入了遍地硝烟的全面战争状态，前秦的中央集权政府权力不能介入地方后，地方的各种势力就全部开始投机起来，有实力的自立，没有实力的看哪一方强势，就投靠哪一方换自己的平安。而令一方打过来就投降另一方。

在西部是前秦和后秦的战争难解难分，而在中原地区，后燕，西燕，翟魏，东晋再加上刚刚复兴代国的北魏几方势力在中原大地展开了血腥的争夺。

我们今天就将目光转向中原地区，看一下北魏粉碎拓跋窟咄，后燕南渡黄河这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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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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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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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与反思

在读这段历史之前，我们先回顾一下华北地区的形势。

当时慕容垂反叛的时候是回到前燕的都城邺城，在这里召集旧部以及鲜卑人反抗前秦。反过来对驻守在邺城的苻丕进行包围。想要赶走苻丕。而当时丁零人翟斌成为慕容垂的盟友。

但随后翟斌和慕容垂决裂，慕容垂杀掉翟斌，翟斌的侄子翟真北逃邯郸。随后慕容垂派慕容农北上追杀翟真，翟真司马鲜于乞杀掉了翟真及其亲属，自立为赵王。之后鲜于乞被部属所杀，丁零人立翟真的堂弟翟成为主。翟辽逃到黎阳，后在河南省滑县建立了翟魏政权。

之后慕容垂的手下建节将军馀岩反叛，北上幽州，而高句丽进犯辽东，而当时龙城是燕国的故都，是根据地，慕容垂又派慕容农北上平定叛乱，最终解放了辽东。这时慕容垂在中山定都。这个中山在现在河北保定西南，现在唐县附近。

而当时东晋也派军北上，占据了枋头，之后苻丕西逃到晋阳，翟辽南逃到黎阳，在黄河边东晋，翟辽和后燕对峙。

而在北边，当时的拓跋珪在鲜卑人的拥戴下建立了北魏。而匈奴的刘显，刘卫辰都对北魏虎视眈眈，而西燕的慕容永在打败苻丕之后，占据了山西，也在向东扩张。所以北方的形势还是很复杂的。

在定都中山后，慕容垂将后燕的扩张提上了日程。他派太子慕容宝和赵王慕容麟留守中山，自己和范阳王慕容德南下，派慕容隆向东平定山东地区。

当时丁零翟斌的部落被慕容垂打败后，由鲜于乞率领占据了曲阳（现在河北曲阳县，离中山比较近）。听说慕容垂大军南下，于是就攻打望都（河北望都县）直接威胁到了中山的安全。驻守中山的慕容麟采取了一招声东击西的策略，表面上做出南下的态势，但出城之后半夜回师直取丁零人的大营，生擒了鲜于乞。

慕容麟在粉碎了丁零人的偷袭后，又遇到了北魏拓跋珪的求助。

北魏拓跋珪为什么向后燕求助呢？
原来这又涉及到了拓跋鲜卑的皇位之争。

我们知道拓跋珪是拓跋鲜卑首领拓跋什翼犍的嫡孙，他父亲拓跋寔是拓跋什翼犍选定的世子，也就是皇位继承人。但拓跋寔死在了平定辅相长孙斤谋反中。之后拓跋什翼犍被庶长子拓跋寔君所杀，其母亲贺氏带着拓跋珪逃到其哥哥匈奴贺兰氏首领贺讷那里。随后贺氏带着拓跋珪回到了拓跋珪的叔叔刘库仁这边。之后刘库仁兵败被杀，刘库仁的弟弟刘头眷被推举为首领，但随即被刘库仁的儿子刘显所杀。但拓跋珪在代国人心目中的地位要比刘显要高，所以刘显才要杀掉拓跋珪，又是拓跋珪的母亲贺氏保护了自己的儿子，拓跋珪又回到舅舅贺讷那里避难。随后代国的势力大多背叛了刘显而投奔了拓跋珪，所以拓跋珪才被推举为新的代王，并改代国为魏国。

但刘显显然对拓跋珪成为代王是非常不满的，当时拓跋什翼犍的小儿子拓跋窟咄在代公灭国的时候被送到了前秦的都城长安，后来西燕的慕容永想利用拓跋窟咄争取代国人的支持，于是封拓跋窟咄为新兴郡长（山西忻州）。而刘显看到拓跋窟咄作为拓跋珪的叔叔，完全可以为自己所利用，所以就把拓跋窟咄拉到自己这一边，用大军护送拓跋窟咄去北魏，实际上就是想分化北魏中支持刘显和拓跋窟咄的力量，然后趁机夺权。

果然在北魏内部支持拓跋窟咄的一些人阴谋叛乱夺权，甚至包括了负责禁卫军的幢将，于桓等人。拓跋珪得到了于桓舅舅穆崇德告发，杀掉了于桓等五人。拓跋珪没有把握能战胜刘显的大军，而更担心内部还有支持拓跋窟咄的力量，于是就带领自己的部众越过阴山，又回到舅舅贺兰部落那里躲避，同时派人向后燕求援。

作为后燕慕容垂而言，西燕和刘显的势力对于自己而言才威胁更大，而拓跋珪相对弱势，所以慕容垂决定联合拓跋珪抵抗西燕和刘显，于是就派慕容麟出兵援助拓跋珪。

当时贺兰部落的贺讷的弟弟贺染干也早就想杀拓跋珪，吞并他的力量，贺染干的部落也从北境向魏国攻击，而南部拓跋窟咄的大军节节推进，北魏内部人心浮动，很多人都逃离了北魏，包括北部大人叔孙普洛等人。这时北魏还不知道慕容麟的军队已经出兵，于是慕容麟让使节安同快马加鞭先回去报信，自己率大军快速进军，很快和拓跋珪的军队会师。在后燕和北魏的联合攻击下，拓跋窟咄大败，逃往匈奴刘卫辰那里，刘卫辰杀掉了拓跋窟咄。而拓跋窟咄剩余的部众全部归降了拓跋珪。

为什么慕容垂要出兵援助拓跋珪，其实就是一个唇亡齿寒的道理。作为西燕而言，他要的是前燕的继承权，实际上就是和慕容垂争正统之争，是你死我活的。而拓跋珪刚建国，比较弱势，而他面临的是刘显和刘卫辰的夹击，生存形势也比较恶劣，所以他更希望和后燕保持一种和平状态。如果慕容垂能联手拓跋珪，遏制住西燕和刘显，刘卫辰等势力，就能稳定北部，那么自己才能后顾无忧的向东部和南部扩张。

所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都是当前利益的考量。西燕和刘显等人图谋拓跋珪只是第一步，而图谋后燕才是更进一步的目的，所以处于这样的考量，慕容垂才决定出兵援助拓跋珪。这就跟我们建国之后出兵朝鲜是一个道理，如果不御敌于国门之外，接下来我们的炸略形势实际上就变得更为恶劣了。

稳定住北方的局势后，慕容垂的大军目标直接指向了兖州。

当时的兖州实际上是在东晋手里。最初是后燕的太子洗马温详投降东晋后被任为济北太守，温详派堂弟温攀坚守黄河南岸，派儿子温楷坚守碻磝。

慕容垂和慕容隆的大军开进到黄河北岸，面对黄河天险，是否该强渡黄河成为大家争论的问题。当时慕容垂的儿子慕容隆非常自信，认为温详这些人就是乌合之众，只要大军渡过黄河，他们就会不战而溃。果然慕容垂派镇北将军兰汗、护军将军平幼率军在碻磝以西四十里的地方渡过黄河，温攀和温楷没怎么抵抗就逃回东阿城。温详趁夜携带妻子儿女逃奔彭城。黄河天险几乎没有花费什么代价就被慕容垂所征服。

当时东阿城里有很多前秦时期跟慕容垂共过事的旧的臣僚，后来都投降了东晋。慕容垂意识到如果想要经营黄河以南，如何收买这些人的人心是重中之重。慕容垂不仅赦免了这些官员，而且看到当年劝苻坚杀自己的冗从仆射光祚，慕容垂泪如雨下，向这些人说当年苻坚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本来不想叛逃，但后来苻丕苻晖要杀自己，自己是没办法才不得不回到邺城躲避，现在自己对于辜负苻坚仍然非常难受。慕容垂的变现打动了这些前秦的官员，他们实际上都是得过苻坚的恩惠，都有效忠苻坚之心，现在看到慕容垂对苻坚的感情如此之深，也被深深打动，于是就化解了为苻坚报仇和慕容垂对立之心。

从这点来看，慕容垂这个人要比姚苌不知道高明多少倍。虽然当时王猛使金刀计害了慕容垂的儿子，但是后来苻坚能保住慕容垂，慕容垂本身是感恩的。而之后更是把自己的部队交给苻坚，护送苻坚回长安才回邺城。苻坚和慕容垂之间虽然存在利益的冲突，但两个人都是惺惺相惜，光明磊落。而正是慕容垂这种光明磊落，恩怨分明的做法，才收服了之前苻坚部下的心，才让支持自己的力量不断的壮大。

所以五胡乱华时期，虽然北方各个政权你方唱罢我登场，但苻坚和慕容垂在这些乱哄哄的政权之中仍然让人看到在他们身上所受的汉文化的熏陶和人性善良的一面。而这种善良的背后是因为他们懂得儒家文化中的仁义，也清楚要想得天下，就要用儒家的方式得人心的道理。实际上对于现代人而言，不管你在什么环境，什么企业，你做得正才会得人心，才会有更多的人支持你，才能让自己的职业生涯走得更长远，这是我们现代人应该从慕容垂身上学到的道理。

消灭掉了温详之后，慕容垂直接面对的就是翟辽的翟魏的势力。当时东晋的张愿投降了翟辽，而之前投靠后燕的齐涉也也投靠了张愿，张愿将部队占据了祝阿（山东禹城），卡住了通往山东的黄河南岸。

这时慕容隆分析张愿进驻祝阿对慕容垂而言是好事，因为他们的老巢新珊不容易攻破，但是祝阿这里对于后燕而言更有利。所以不应该放过这样的攻击张愿得机会。

于是慕容垂派慕容德和慕容绍率两万人与慕容隆会师攻击张愿，当时张愿突然向后燕军队发起进攻，慕容德军队溃败，而慕容隆指挥军队压住阵脚，并斩杀了冲锋的张愿的儿子张龟。张愿军撤退。而慕容德整顿整顿军队后回师，跟慕容隆合兵进攻，在翁口大战张愿，张愿的军队大败，张愿逃亡山东肥城，后燕至此拿下了青州，兖州和徐州的大部。

之后慕容垂的大军就指向了翟辽。而当慕容垂的大军逼近黎阳的时候，翟辽的部众听闻慕容垂大军到来，都纷纷归附慕容垂，而翟辽看大势已去，也向慕容垂投降。

为什么慕容垂能兵不血刃的解决掉翟辽，其实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慕容垂善于经营自己的人设，慕容垂自身行得正，所以他本身就能影响到很多人对他的观感，所以很多敌人才感于他的为人而愿意归附他，这才让慕容垂能这么快的收服华北大片区域。其实就跟我们近代国共内战，为什么很多国民党势力最终纷纷归附，实际上是一个道理，得民心者得天下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而反过来看当时的东晋本来已经拿下了青州兖州，但又丢给了后燕，这本身的反差也值得反思。

而随后慕容垂又跟拓跋珪合作，大败匈奴刘显的部落，刘显投奔西燕，后燕帝国至此复兴了大部分前燕的国土，再次成为北方的重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