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用机首次为空军战斗机加油—美国版军民融合、民参军的新尝试？

文章来源：华语智库
作者：徐秉君（华语智库高级研究员、新华社瞭望智库特约军事观察员）

2023年11月6日，一架商用KDC-10加油机为第51战斗机联队的一架美国空军F-16猎鹰战斗机加油。这架飞机可以携带247，000磅的燃料进行加油，加上多达100，000磅的货物或乘客有效载荷。这一突破性的事件是空军战斗机的首次空中加油合同，以支持“突击队弹弓23”中的F-16，突出了解决问题的创新举措。（供图）

据美《空军与太空军》杂志网站12月5日报道，商业加油机首次为美国空军F-15、F-16、和F-22战斗机加油。文章称，美国和新加坡举行的双边演习于 11月24日结束，三架美国空军战斗机首次与商用加油机进行了空中加油。

这次双边军事演习代号为“突击队弹弓”，11月6日开始，展示了来自韩国乌山空军基地第51战斗机联队的六架F-16 战斗机。11月9日，太平洋空军宣布一架商用 KDC-10 加油机为飞往新加坡途中的 F-16 加油，并计划在演习结束前为 F-15和 F-22加油。事后，美国太平洋空军发言人向媒体证实，商业加油机演练了为 F-15C 和 F-22 战斗机加油，但拒绝透露具体日期和地点。

美国空军认为，这些任务对空军来说是一个里程碑。空军通常依靠自己的加油机来保持飞机飞行，但现在已经开始涉足商业加油领域。早在6 月，一架商用加油机在一次演习中与 E-3 Sentry 和 RC-135 Rivet Joint 进行加油对接，这在美国空军飞机中尚属首次。这次演练的是商用加油机首次为多型号战斗机空中加油。

美国太平洋空军空中机动作战负责人柯蒂斯·霍尔特曼中校在11月9日的新闻稿中表示：“我们正在扩大太平洋空军（PACAF）的这一范围，并确定了在 “Commando Sling 23”演习期间为战斗机加油的概念验证。”

霍尔特曼说，商业加油的优势在于“它可以让我们的作战加油机机队做好准备，应对新出现的应急需求。”

然而，分析人士则关注其背后的原因，美国为何热衷于推进商业资源的军事化应用？

空军缓慢现代化造成能力不足

近年来，随着美国全球战略调整东移，太平洋地区成为美国军事部署的一个重点。但由于新冠疫情经济下滑，俄乌冲突后美国对乌克兰大量的军事援助，近期又全力支持以色列的加沙之战，不仅给美国造成沉重的军援重负，而且使得美军自身的军事实力也受到影响。

美国空军认为，多年来，由于其他军种优先事项而对空军实施的缓慢现代化正在对空军装备产生影响。尽管美空军试图自费实现现代化，但这一努力却导致了一支老旧、规模缩小的空军机队。

据美媒报道，如今，美国空军的飞机平均机龄为30年。许多机队的平均数量超过60架。作战空军数量还不到1991年空军数量的一半，而且这个数字正在减少，而不是增加。

实际上，在美国进行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的 20 年期间，美国以缩减空军投入而扩张陆军及其装备的需求，致使空军规模大幅度缩小。因此，美国空军提出现在是扭转这一趋势的时候了。

尽管五角大楼开始削减陆军，仅占现役部队的6.6%，这样每年将节省96亿美元，但这还不足以解决空军和太空部队的所有资金缺口。虽然近年来给空军的投入不断增加，但大都用于新装备的研发和升级改造上。如加速升级新型 F-35 Block IV 战斗机、加紧B-21隐形轰炸机、下一代制空战斗机和无人协作战斗机等项目的研发及交付，并装备新的通信和瞄准卫星星座、新的E-7 楔尾预警系统、新的加油机和新的电子战能力。

尽管如此，但这些新型装备似乎远水解决不了近渴。美国为了维护其在太平洋地区的霸权地位，加紧推行印太战略，可是在军力部署上却明显力不从心。

多项措施并举保持威慑力

美国新的国家安全战略把中国列为美国的威胁和战略竞争对手，要求美国必须成为一个准备更好、更有能力、更可信的武力威慑。为了弥补现实能力不足的问题，主要是改变策略采取以下几项措施：

一是减缓战斗机的退役速度。据美国防新闻网站报道，12 月 7 日，国会在公布的《2024 年国防授权法案》中向空军提出：放慢战斗机退役速度。这意味着给空军原计划退役数十架 F-15E、F-16 和 F-22 战斗机的计划踩了急刹车。

虽然国会对空军在现役、预备役和空军国民警卫队中公平部署 F-15EX 的努力表示赞赏，但仍然担心战术战斗机能力不足以在可接受的风险水平下满足作战指挥官的作战要求。

该报道说，国会将从现在到 2029 财年退役的 F-15E 攻击鹰战斗机数量限制为 68 架，远低于空军原本希望退役的 119 架飞机。极限是一种妥协。参议院版本的该法案将阻止所有F-15E“攻击鹰”飞机在 2029 财年退役。

该法案要求空军报告其计划退役的每架 F-15E 和 F-16C/D 投资的所有改装的总成本，以及预计的剩余使用寿命。国会的意图似乎是在 2025 财年之前禁止任何计划的 F-16 退役，如果国会立法者不同意空军在春季提供的答案，他们将有第二次机会阻止此类举措。

同样，妥协方案保留了禁止空军退役任何 F-22 猛禽战斗机的现行法律。空军官员表示，他们的 32 架 Block 20 F-22 是库存中最昂贵的飞机之一，升级成本太高，而且永远不会用于战斗。他们曾两次尝试退役较旧的 F-22。但立法者在分析人士的支持下表示，放弃这些飞机将使战斗编码的 F-22 转入训练用途，从而有效缩短剩余 F-22 的使用寿命，并减少可用于战斗的第五代飞机。

除了这些飞机外，该法案还将阻止任何RQ-4 全球鹰无人机退役；阻止进一步削减 KC-135 加油机机队；并将可用 E-3 预警机的最小数量保持在 16 架。

二是扩展现有多种装备的潜力。在诸多新研发装备计划一再被延迟的背景下，美空军为了解决能力不足的问题，采取深挖和扩展现有装备的潜力，以满足急迫的军事准备需求。

美国空军 MC-130 于 2021 年测试 Rapid Dragon 系统。

7月份，美国空军空中机动司令部（AMC）在进行“机动卫士2023”演习时，成功测试了“速龙”（Rapid Dragon）托盘系统，作为其跨太平洋大规模演习的一部分，该司令部希望将该系统纳入其所有规划中。

“速龙”系统最初由空军特种作战司令部和空军研究实验室（AFRL）开发，使用空投托盘发射巡航导弹或其他系统。该系统于2021年首次测试，最初专注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联合空对地导弹（JASSM），不过美国空军已将该系统扩展到其他弹药和系统，例如运输机和货运无人机。该系统已完成三个阶段的测试：即在带有 JASSM 的 C-130 和 C-17 飞机上进行演示、重新定位的命令和控制测试以及经过验证的部署系统。空军研究实验室表示，该系统目前正在进行一个测试阶段，重点是高空坠落、抛投和“与操作相关的有效载荷的冲突消除”，并正在努力进行动力飞行测试。

三是寻求商业行业对空军现代化的支持。近年来，美军非常注重推动商业平台军事化。一方面是多方位挖掘商业资源的军事潜力和用途。其中“民机军用”便是一个重要选项。此次“突击队弹弓”军演为美空军战斗机进行空中加油的飞机，是来自弗吉尼亚州欧米茄空中加油公司的KDC-10加油机。该机从驻韩美军乌山空军基地起飞，为4架F-16战斗机进行伴飞式加油，随后与美空军战斗机编队一同前往新加坡参加“突击队弹弓”演习，途中还演练了为F-15C和F-22战斗机提供加油服务。

此前，美空军在今年7月的一次空战指挥演习中曾租用商用加油机，为一架E-3预警机和一架RC-135侦察机进行空中加油演练。而新近这次军演依托商业公司的加油机为战斗机编队进行空中加油尚属首次。

实际上，美国空军从2021年就开始采取“民机军用”策略，计划到2024年前组建一支由商业公司运营的空中加油机队，以减轻美空军加油机中队力量不足的压力，使其能集中精力完成更高级别的任务。

另一方面寻求商业行业的技术现代化支持。美空军副首席信息官温斯顿·博尚呼吁商业界提供帮助，以实现空军信息技术项目的现代化并巩固网络。他指出，这些现代化努力的途径是国防部的零信任战略和路线图。这些现代化领域是他希望工业界提供帮助的地方，以帮助空军确定“商业最佳实践”，并帮助部队了解这些事情是如何在商业领域执行的。

3 月 10 日，《华盛顿科技》杂志主编尼克·韦克曼 (Nick Wakeman) 和空军副首席信息官温斯顿·博尚 (Winston Beauchamp) 在《华盛顿科技》早餐会上回答问题。摄影：Christopher Prawdzik

温斯顿·博尚在3月10日华盛顿科技工业界早餐会上发表讲话，概述了工业界的许多机遇，并强调了空军在近年来被忽视的领域不断努力实现现代化。他强调，“我们在必要时使用集成系统；我们尽可能使用联合功能，以在服务之间保留一定的灵活性。”

简析与启示

近年来，美国不断调整其全球战略，并将战略重点方向东移，转向印太地区。然而，由于美国的战略需求不断扩大，特别是持续支持乌克兰战争和力挺以色列攻击加沙地带，不仅给欧洲和中东造成严重灾难，而且也给美国带来沉重的军援负担。同时也暴露出美国现实军力不足的突出问题。

因此，美国在保持总体战略不变的前提下，不断在策略层面加以调整，以满足紧迫的现实需求。其中积极推动商业资源军事化便是一个重要选项。

为了充分挖掘现有资源的潜力，美军一方面加紧商用资源军事化的试验测试，并已取得明显成效。另一方面建立军方和商业公司的合作机制，以保持合作通道的畅通。如美军各军兵种均设立了专职机构统筹管理这类业务。从而使美军倡导的商业资源军事化策略得以快速推进。这一做法的启示：

一是充分挖掘现有资源可以最大程度地扩展其能力。无论是军用平台还是商用平台，在设计之初都留有一定余地，以便于后续的升级和改进，如何把这部分潜能开发出来用于新的军事用途，对于发挥装备的效能来说具有特殊意义。如负责此次商业加油机演练的美空军指挥官霍尔特曼表示，KDC-10的表现符合预期，为印太司令部节省了约2/3的费用和大量人力资源。除加油任务外，KDC-10还运送了40名参演人员及物资，“有效验证了商业公司执行双重任务的能力”。

二是商业资源军事化可以弥补现有装备的不足。从美军进行的一系列商业资源平台参与军事演习的情况来看，商业资源军事化不仅可以促进资源效能最大化，还可以节约装备研发费用，并能有效弥补现有装备不足的问题。

三是该策略可以增加实际扩展军力的隐蔽性。有关分析认为，在美国推行“一体化威慑”战略的背景下，美军借助多种商业平台执行军事保障任务，不仅可以充分发挥现有资源效能，而且还可以节约开支并降低运营和维护成本。重要的是随着商业资源的大量运用，实际上等于变相扩充了军事力量，而以商业平台做掩护，不仅可以增加军事行动的隐蔽性，还可以将商业资源从传统的战场后端不断延伸至作战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