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姨子多佳

王多佳是我的小姨子，今年19岁，师大文学院的大一新生。因为疫情不开学，一直在我家上网课，妻子让我多关注妹妹的学业。

这事儿我是真的关注不了，她每天开着网课的视频，播着自己的美妆奢侈品直播，四处给人鉴宝。

“你的卡什么是真的。”

“她的香水是假的。”

我还能教她什么？我教她欧洲文学史她也得能听得进去呀！

再说了，我一旦教不好就成了千古罪人，什么北大文学院的高材生就这点水平，连个大一新生都教不好。就算侥幸教会了，那也是她们老王家基因好。

我是明着答应，暗下消极。王多佳住我家倒是安生，除了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别的都挺好。

昨天，王多佳算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姐夫啊！”王多佳竟然会撒娇，把手搭在我肩膀上，19岁少女的气息扑面而来。

“干啥？你姐就在那屋呢！”我赶紧把她胳膊甩开，“王多丽你妹妹勾引我呢，你管管，我快顶不住了。”

“你随便吧！”媳妇从浴室发出闷闷地声音，“整天好吃懒做的，让她也补偿补偿你。”

“我去！”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还要再忍。“说吧，我可没钱，你这号的，我可消费不起。”

“谁让你肉偿了。”王多佳正襟危坐，“我想去参加你们公司年会。”

“不行。你姐要去呢！”我刚说完，只见王多佳迅雷不及掩耳，抓乱自己的头发，扯下一半宽松的衬衫。

“姐呀！不得了啦！邵达达非礼我！”

听到这话，王多丽提着裤子就冲出来，一个巴掌拍在我背上，“邵达子，你来真的呀！她才18！”

不是19吗？顾不得考虑这个，去卫生间一照镜子，我去，背上一座“五指扇”。

“好了，我答应你，带你去参加年会。”

我刚说完，王多丽就不愿意了，“我怎么办？”

“你在家喝粥！”看着媳妇举起的大手，我赶紧改词，“你也一起去，回来一起喝粥。”

王多丽和王多佳愉快地击了个掌，发出“耶！”的嚎叫声，形同两只母狼——张着血盆大口的母狼。

除了不停叮嘱她俩千万不要多嘴，多听多看，长长见识就算了，别惹是非。

任你是磨破嘴，也挡不住王多佳四处炫耀自己的超炫技能。这也不怪她，年会上的俊男靓妹，一个个花枝招展，百花齐放，万朵争春。

各种奢侈品都到了防霉晾晒的季节。多佳的鉴别技能算是派上用场，这是真的，那是高仿。

好几个同事跟我开玩笑。

“达达，你这是带了鉴宝专家吗？”

“达达，你小子副业做得挺大，这丫头什么货都见过。”

“快给看看我这七手的劳力士。”

唉！我心里不停地念阿弥陀佛，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看来也怪我这乌鸦嘴，怕什么来什么。

因为王多佳上蹿下跳，顺利成为年会鉴别专家。理所当然一桩公案落在她头上。

刘副处长从印度分公司回来不久，他在印度已经一年多，因为疫情原因，一直回不来，最近刚隔离完成，正好赶上年会，带着夫人一起来参会。

刘副处长我也算是熟悉，因为他人在印度，父母生病，我作为同事代表还专门去慰问过。

他之所以会在疫情紧张的时候去印度，也是因为家里老人生病。一方面可以搞些高仿药，一方面可以多挣些钱，他家不说因病返贫，至少已经不富裕了。

刘副处长的夫人今天穿了一件薄款羊绒大衣，一袭长裙落及脚腕处，配一双金色高跟鞋。加上精致地妆容虽然看不出雍容华贵，但绝对不俗气。

大家正在讨论这款羊绒大衣，有人说这是凯瑟琳，因为这是今年巴黎秋季时装周刚发布的新款。有人说刘副处长现在的经济状况，断不会花几十万买一件这样的大衣。

就连刘副处长夫人本人也羞涩说：“让大家见笑了，这是衡水大营的高仿货。”

即使这样说女人们还是争论不休，所以最后鉴定这事儿终于落到王多佳的头上，王多佳高高兴兴地走了上去，看过一眼就说，“真货。这是意大利米兰的设计师凯瑟琳亲自定制的几款，每一款都有不同的祝福。”

“没有标牌，你说真的就是真的呀？”人群不愿意。

我站得很远，但刘副处长夫人的表情正好被我看到，她似乎很焦虑人们忽然把目光转到了她身上，特别是在李副总夫人面前，她显得更加局促不安。

“谁说的？”王多佳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就像在说你们是有多土，见过什么臻品，“袖子里面有绣的祝福，那是被教皇祝福过的。”

刘副处长夫人想要逃走的心没能逃出我的观察。人们可能都去注意她的衣服，唯独我在注意她的表情。

王多佳要闯祸。

“你们看！”我心里一突，“啊，确实是高仿！小妹走眼了，对不起！对不起！”

王多佳一晚上积累的能量被这一次鉴定失败，给打破了，很多之前鉴定过的人，特别是鉴定为高仿的人纷纷抱怨起来，“小孩子瞎捣乱，我这可是法国代购的，有正式发票的。”

王多佳跑回来坐在我身边，眼里含着泪，受到极大委屈。

把手放在我手上，那双小手我曾经牵过，温润如脂，洁白无瑕。此刻却冰冷异常，手心冒汗，我赶紧给她捂热。妻子看到了，也走过来，捂着她的另一只手。

“姐夫，我给你丢脸了吧？”这时的王多佳才像一个楚楚可怜的19岁女生。

“说什么呢！你是来开心的。怎么开心怎么来，一会儿你去给姐夫抽奖，抽个大奖，震了他们！哈哈哈！”我帮王多佳宽心，毕竟鉴定受挫，对于一个19岁，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来说，很正常。

那天对于王多佳有点灾难性的挑战，抽奖也只抽到一个四等奖——平板电脑，不过对于我来说，四等奖也算是很好。反正我也不喜欢，直接送给多佳，这家伙终于欢天喜地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

“姐夫，明年我就是请假也要跟你参加年会，太过瘾了。”多佳兴奋地说。

我心想，刚才那失落的样子呢？这一会儿就忘了？唉！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我跟你说，我今天算是见到百达的真货了，那是真不一样……你不知道那个香儿香水，有多甜，比传说中的可甜多了。”回家的路上，多佳不知道在和哪些小伙伴视频，叨叨得我耳根子发麻，时不时还伴着惊呼，吓人一跳。

到了家，我赶紧把自己关进书房，看我剩下的几页《三体》。王多丽钻进她妹妹房间说悄悄话。

世界只有这时才是完美的。

不知何时，王多丽轻轻地推门进来，把一杯热可可放在书桌上，从身后伏在我的肩膀上，对着我耳朵吹气。

“谢谢你！多佳说她很开心，让你不必担心。”这样说话，我还怎么安心看书，只好扭头，给她一个法式长吻。

“真难为多佳了，小小年纪情商这么高，我们家基因就是好。”妻子幽幽地说。

“怎么说？”我迷惑了。

“刘副处长夫人那件大衣是凯瑟琳大师的正品，全球只有12件，7万多欧。多佳只是碰了一下她的手指，就马上改口说是高仿。厉不厉害，估计刘副处长夫人要一辈子记着你这个人情了。”

我忽然想起，李副总上个月刚去过意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