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在，武林就在，家就在

1

他叫武攻，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那年流行功夫片，而武小林又是个功夫迷。

　　只可惜，他五行缺五行，八字克父母，生下来就受苦。

　　母亲产后郁郁寡欢，七个月后从阳台一跃而下。武小林含辛茹苦地照顾他，却积劳成疾，患了一身病。

　　爷爷奶奶走的早，无奈之下，武小林托朋友周常给他找个人家寄养。

　　就这样，5岁的小武攻就被领着一晃一晃的迈进那个高挂着“一行门”金字牌匾的朱红色大门。

　　里面是四方场地，一字排开的木人桩罗列两旁，徒弟都身着统一练功服各自操练着。

　　刀剑乒乓，射出一道道亮眼的金光。

　　在一个小女孩的带领下，大师迈着步子缓缓走了过来。

　　粗眉毛，高鼻梁，衣服崩的有些紧，却也不失那份威严。

　　周常正要介绍，却被大师挥手拦下。

　　大师凝眉聚神，看了看武攻，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摸了摸手掌，然后说出来那句武侠小说里才有的话。

　　“我看这孩子骨骼清奇，慧眼如峰，也是个材料，随我来吧。”

　　周常笑开了花，连忙拉着小武攻又是道谢又是磕头，武攻稀里糊涂的磕了不知多少个头，差点功夫未成，脑袋先坏掉。

　　“程大师，这孩子就拜托您啦！”

2

　　自那起，武攻便拜他为师傅，吃住都在这山中的一行门里。

　　每天早上5点，武攻便要起床，先看看尿没尿床，尿床的话要自己洗。

　　为此，武攻养成了睡前必须撒尿的好习惯。

　　没有尿也硬等，有时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拳馆内的师哥纷纷夸他有慧根，小小年纪站桩就站得这么好。

　　早饭通常是四菜一汤，营养均衡。

　　吃完饭，武攻要么去扫院子垃圾，要么擦桌椅板凳，要么跟着搬搬东西。一连几个月，基本上每天都是这么度过来的。

　　“让你清扫是为了清心，你心不清，怎么练功？”程大师如是说道。小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当然，武攻也不是光干杂活，每晚都要和师哥们一起读书。

　　他们读的是一本名为《武林宝典》的书，传说是程大师师傅的师傅龙吹水所作，为其门下弟子必读书目，从不外传。

　　书的内容庞杂繁复：“截化道三字经”、“活劲拳法”、“术高莫用心法”......篇章很多，但全是文言文。

　　武攻听得云里雾里，有些字不认识，就请教瑶瑶。

　　瑶瑶，就是当初引程大师见他们的那个女孩，比武攻大2岁。

3

　　瑶瑶是寺内少有的和武攻年纪相仿的孩子，梳着双程尾，眼若红樱，唇如轻羽，穿着一身秀气的素白绣鸳袍。

　　武攻遇到不会的字，就请教她；遇到不会干的活，就问她；遇到委屈，就找她倾诉。

　　记得有一次，武攻在院内搬木头。

　　鹧鸪、科麻、明心师兄三个师哥偷懒被师傅罚站，心情不好，看他来回晃荡，更是心烦。几个人互相使了颜色，明心师兄会意，瞅准时机，踢飞了一块石子，刚好打在武攻右小腿上。

　　“哎呦！”武攻和地撞个满怀，木板四散而逃，引来师哥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

　　“笑什么！你们被师傅罚站，还好意思笑我！”

　　“是啊，俺们被罚，也是功夫没练好！你可厉害了，天天扫地刷碗，打算考个保洁证啊？哈哈哈！”

　　人最怕扎到痛处，武攻脸上挂不住，哇哇大哭。

　　这一幕被路过的瑶瑶看到，她快速走过来扶起武攻，转身瞪了几眼师哥们。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呀？师傅一会就下来，你们耗子尾汁（好自为之）！”瑶瑶是外地人，说话也带点口音。

　　寺内徒弟都不敢轻易招惹瑶瑶，三个师兄纷纷扭过头，不再搭话。

　　瑶瑶扶着武攻慢慢地走到老槐树下的石凳上。

　　“谢谢你。”

　　“没事，别听他们的。”

　　武攻擦了擦眼泪，低着头抽泣。

　　“可是，我到，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功夫啊！”

　　夕阳下沉，云彩慵懒躺下，换上一面黑色的绒被，阵阵蝉鸣渐渐掩去了啜泣声。

4

　　一个月后，程大师突然郑重其事地把武攻单独叫到了院子里。

　　见程大师眉头紧锁，表情严肃，武攻不觉着害怕了起来，身子缩成蚕蛹。

　　“师傅，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孩子，你来这儿也挺久了吧。”

　　“回师傅，有四年了。”

　　“啊呀，都这么久啦。”程大师感慨道，“你的心清得差不多了。为师是时候教你真功夫了！”

　　“真，真的吗？谢谢师傅！谢谢师傅！”

　　武攻激动的磕起头来，这回他学尖了，没把脑袋瓜磕迷糊。

　　“看好了，我下面打的是程家绝技 ‘闪电神功’！”

　　说来可就来，程大师立刻摆起了架势。

　　“嘿！哈！呀呀呀呀！”

　　出拳扫腿，腾挪挥舞，风驰电掣。“啪”的一下子，很快啊！不到10秒，这套闪电神功就闪电般地打完了。

　　“记清楚了吗？”

　　“没有，您太快了。”

　　“没关系，为师多打几遍，你好好学学。”

　　程大师一连打了近一个钟头，直至满头大汗方休。

　　“师傅，您快歇歇。”武攻赶忙扶师傅坐下，用袖子给师傅擦汗。

　　“好好记，好好练啊。为师回房休息一下。”

　　“慢走，师傅！”

　　师傅离开后，武攻坐在石凳上，望着院中的木人桩发呆。

　　“听说，师傅教你闪电神功啦？”武攻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瑶瑶正背着手，好奇的望着自己，头上的簪子刚好咬到一片云。

　　“啊？我啊，我......笨了点，学得慢。”

　　“没事，慢慢来，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这是什么？”

　　“《武林宝典》注解版！我把生僻字都注音了，还有拜托师哥写的大白话翻译。这样，你以后就不会读不懂啦！”

　　“谢谢你，你真好！”

　　“客气什么呀，我去给师傅打水了，你继续练吧！”瑶瑶就像一朵云轻飘飘的离开了，又剩下武攻独自在庭院里。

　　哎，他哪里学得会呢？

　　闪电神功确实玄妙！程大师打了几百遍，每一遍都不一样，根本记不住啊！

5

　　这之后的几年里，武攻一直在跟着练拳。他希望着自己尽快学成，等父亲来接他时，打给他看。

　　对于闪电神功次次不同，这一问题，武攻也小心翼翼的问过程大师。

　　“无招胜有招，无形为有形，懂吗？”

　　“知道了，就是想到哪打到哪呗？”

　　程大师无奈地摇摇头：“唉，孺子不可教也，慢慢悟吧！”

　　武攻听错了，听成了“捂热”的“捂”，于是不论春夏秋冬，都披着厚厚的衣服偷偷练功，每次湿身而归，被师傅发现后又挨了一顿骂。

　　一年一年，如水悠悠，武攻转眼到了十二岁。

　　十二岁那年，程大师说要去外面办事，本来只挑了瑶瑶和明心师兄，武攻闹着也要去。

　　师傅想想，也允许了。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在院门外集合。师傅说准备出发，武攻左右看看，有些疑惑。

　　“不是说明心师兄和我们一同去吗？不等等他吗，师傅？”

　　“该来的总会来的，该去的一定会去的。”

　　目的地远在市区中心，离拳馆有十几公里。程大师提前叫好了出租车，还说要不是怕他们体力不支，凭自己的脚力用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武攻有点小失望，他还以为师傅会驭剑飞行呢！

6

　　三人站在舞台中央，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就像是挤在碗里的黑豆。这个阵仗着实让武攻多少有些慌张。

　　程大师则镇定自若，走上台，清了清嗓子。

　　“承蒙各位邀请，我程志远，代表，一行们，来到这里，很荣幸有这个机会，和大家，一起探讨，传统功夫......”

　　程大师平时说话不是这样的，一到大场合讲话就变成这样断断续续的，这是武攻发现的规律。

　　程大师仍是雷厉风行，介绍完后立刻运功。

　　“嘿！哈！这是无心剑法！”

　　“吼！哈！这是霹雳脚！”

　　“嚯！哈！这是闪电神功！”当然，闪电神功和上一次打的依然不同。

　　观众不时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武攻和瑶瑶很轻松，就负责在旁边递递兵器和茶水，打打下手。

　　正当程大师准备表演最后一个项目胸口碎大石时，一位彪形大汉推搡着旁人，硬生生地闯了进来。

　　那人留着金色山羊胡，梳着脏辫，穿着一身嘻哈衫和花纹裤，操着一口奇怪的中文。

　　“程四傅，都朔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我想套脚套脚！”

　　听这蹩脚的中文，居然有股莫名亲切感？武攻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是明心师兄吗!怎么还玩上cosplay了？

　　“肥......”

　　这话未出口，便被瑶瑶拦下了。

　　“武攻！别出声，跟着看。”

　　程大师看看明心师兄，露出了圣诞老人般和蔼的微笑。

　　“这位外国friend，China功夫讲究以和为贵，no动气，慢慢say。”

　　“勺朔飞话，不打，你酒是不敢！”

　　观众听到这话如同触电了一般，大声吵着要程大师教训教训这个傻老外。

　　“揍他丫的！程师傅！”

　　“给他点教训，程大师！让他瞧瞧！”

　　程大师半推半就，见四下观众盛情难却，便撸起了袖子。

　　“小伙子，不好意思啦。”

　　“come on，老头！”明心师兄忽然摆起了拳击架势。

　　两人都起架势，明心师兄突然腾出右脚，原是虚晃一枪，但程大师岿然不动，没上当。

　　明心师兄显得有些生气，开始向前攻击。

　　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一个顶膝，程大师闪躲自如，全防出去了。

　　然后，只听到“啪”的一声，又是很快啊！明心师兄“咣叽”就倒在地上了，一会揉揉膝盖，一会捂捂脑袋，一会摸摸屁股，也不知道到底打到哪了，哼唧个不停。

　　程老师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面露忧色，关切地问了一句。

　　“小伙子，are you OK？”

　　“中国功夫，了不起！”

　　“程师傅赢了！”不知哪个观众喊了一句，大家也跟着高喊，爆裂的欢呼声惊起了树上的两只午睡的鸟儿。

　　它们扑闪了几下翅膀，往台上拉了一泡翔，飞向了云深不知处......

　　关于明心师兄cosplay这事儿，瑶瑶、师傅、师哥们都讳莫如深，问多了就挨冷眼，武攻也就不再刨根问底了。

　　只是后来他又发现一个规律：明心师兄经常扮演各种老外：英国人、美国人、德国人、法国人、俄罗斯人......每次开场白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被程大师打得很惨。

　　别说，明心师兄这个维吾尔族长相和200来斤的体重，扮老外真挺像的。

　　明心师兄也爱自夸：“要不是黑墨水不好洗，俺就去扮泰森了！”

7

　　一晃眼，武攻已经十六岁了。在他十六岁这年，发生了一件比天还要大的大事。

　　有人向程大师约战了！

　　据说，此人是一山野莽夫，三十出头，虎背熊腰，一身腱子肉。他自称练过泰拳、搏击、瑜伽和巴西柔术。

　　小道消息说他还在国外打过地下黑拳，不过小道没有证据。

　　那人号赵海祝，极其嚣张。说自己要从南挑到北，还要从白挑到黑，自称中华小拳王。

　　一般来说，这种无名之辈的约战，程大师是无需理会的。可这一次，他居然接了。

　　“师傅，您最近感冒，身体本就虚，何必呢？”瑶瑶担心的说道。

　　“是啊，师傅，要不换俺跟他打！我不怕他！”明心师兄像只大猩猩似的拍了拍胸脯。

　　程大师伸手拦下了武攻等其他徒弟的发言。

　　“不要再说了！人家指名道姓，派徒弟算什么意思？不要担心我。”

　　“可......”

　　“我去意已决，不要多言了。”

　　众人默言，不再多嘴。望着程大师的背影，武攻的心不知怎地，如撞钟一般扑通个不停。

8

　　擂台定在郊区的一处荒地，即便如此，仍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观战。

　　下午一时，天高云阔，秋风飒飒，人头攒动。

　　程大师带了武攻等十余个徒弟，准时赴约。

　　赵海祝虎视眈眈的瞪着程大师，摩拳擦掌，如头饿极了的狼。

　　他穿了一身黑色运动服。程大师则是一袭白色长衫。这一黑一白，犹如武侠小说里一正一反两个角色。

　　“Fight！”裁判吹哨，比赛开始。

　　赵海祝如同听到发令枪的运动员，迅速走起了蝴蝶步。

　　程大师不再岿然不动，而是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跟着抖动，仿佛踩到了暗处埋伏的电线一般。与此同时，他的额头、后脑、手心都开始渗出大量的汗。

　　两人僵持了一会，来回挪步。

　　忽然，赵海祝大喝一声，冲了过去，程大师下意识地往后退。

　　“嗖嗖！嗖嗖！”

　　赵海祝出了两拳一脚，谁料程大师退的飞快，都落了空。

　　赵海祝战术性后退，准备再出击。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还未等赵海祝再出手，程大师已如一块失了重心的木头，快速向后倒下去。

　　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医护人员如白驹一样飞奔上擂台。

　　现场一阵慌乱，裁判立刻吹哨，示意比赛暂停。

　　最终，医生判断程大师患了重感冒，已经不能再打了，遂取消了比赛。整个比赛不过10s，还没打一套闪电神功时间长。

　　网上对此看法不一。

　　四分之一认为是赵海祝不讲武德，效仿电影《霍元甲》给程大师下了毒；四分之一认为程大师是徒有虚表，装病退赛；四分之一发评论问这两个人都是干嘛的；最后那四分之一给前面那拨人科普。

　　明心师兄代程大师发声明说一个月后再战，赵海祝闲不住，又开始四处发战书。

　　可赵海祝铁没想到，未等到一个月，半路忽然杀出来个号“明善”的少林和尚接了挑战。

　　这和尚出拳刚猛迅捷，三场下来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最可气的是明善还比他大十岁。

　　此战过后，赵海祝颜面尽失，销声匿迹了。

　　这事在网上热闹了一阵，就过去了。

　　但对于武攻，对于程大师，对于一行来说，这事过不去。

9

　　因为这次比赛，一行们口碑大跌，门庭冷落。

　　很多徒弟以“家里的狗要三胎”、“算命说自己有一劫要躲躲”、“发现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要去寻找亲生父母”等各种理由纷纷离开。

　　一行们遭遇建门以来最大人才流失危机！

　　那天，武攻在院里扫地，不经意抬头，发现明心师兄正扛着个行李往外走，连忙拦下了他。

　　“明心师兄，师傅待你不薄，你也走吗？”

　　明心师兄叹了口气，轻轻拿掉了武攻的小手。

　　“小师弟啊，俺就指着cos老外挣钱呢！你看俺这么壮，也得吃饭啊！你还小，你以后会懂的。”

　　武攻有点难受，拉着他不让走。

　　他这小身板哪拉得住，被明心师兄像拖个小沙包似的从院内拖到院外，刚好碰到外出回来的瑶瑶。

　　“瑶瑶，你快帮我劝劝他！”

　　瑶瑶看了眼明心师兄，他的眼里满是惆怅，又看了眼武攻，他的脸上已经分不出是鼻涕还是眼泪了，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别劝了，我也要走。”

　　寒风吹起，院内的梧桐叶被卷走，四散而去。

10

　　“为什么？你也要走？”

　　两人坐在院门口的石阶上，武攻难过的说。

　　“武攻，你知道为什么师兄们都怕我吗？”

　　“因为你好看！”

　　“别闹，说真的！”

　　“因为师傅疼你啊，师傅对你最好啦。”

　　“武攻，其实......跟你说实话吧，反正一行门也要散了。大家之所以怕我，是因为我妈妈资助了程大师，是她用钱建了这拳馆，这里的一切设施、吃喝、宣传都是我妈花钱做的，你知道吗？至于程大师，他是有些功夫，但也只在少林寺待过一年。我们选他，一是长得老成，二是有些文化，三是气质也像。现在他倒了，我们也要走了。”

　　“你胡说，《武林宝典》不是这么说的，那是师傅的师傅......”

　　你说这个吗？瑶瑶掏出了她的那一本。

　　“这是我妈找印刷厂印的，五块钱一本。印多了还能打折呢。什么龙吹水，什么一行门，都是瞎编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你......你骗我，你骗我对不对！你说话啊！”武攻拼命摇着瑶瑶的手，仿佛这样就能阻断肆意横流的泪。

　　“我帮你，只是因为你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你命这么苦，本来不该在这待着。你爸爸他生前也希望......”瑶瑶意识到了什么，赶快住了嘴。

　　“什么，我父亲?他，他，他死了？”

11

　　程大师默默点了点头，武攻也就明白了一切。

　　其实，自他来这里的第三年，他父亲就去世了。

　　程大师看他年幼，不忍告诉他，就编了个理由，说父亲跑国外做大生意，要等他年满18再来接他。

　　想必，人成年了，也能接受很多事情了。

　　武攻和程大师坐在院中，两人扫完了落叶，在梧桐树下并座。

　　“师傅，我......”

　　“武攻，为师对不住你。周常与我是旧友，碍于面子，一时脑热就把你收下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如今，你也长大了。为师虽没什么好功夫教你，但也能给予你一些东西。”

　　武攻转过头。

　　“我后书房书架那儿里有暗箱，里面有些钱，是我多年攒下的。你留着，我用不了那么多。我教书的时候有过一个学生，叫向成龙，他好学，有出息，生意遍及全国各地。你下山去找他，跟他先学知识，再做生意。拿我的扇子，他自然明白。”

　　说着，程大师把那把折扇放到了武攻手上。扇子很轻，上面还画着一只在泉边饮水的锦毛鼠，栩栩如生。

　　“师傅，那你呢？”

　　“我打算南下走一走，看看山，观观海。”

　　“我也去！”

　　程大师轻抚着武攻的头：“你还年轻，业还未成，妻也未娶，社会的很多事情还没经历过，不急着跟我。我当时也是生活所迫，要供弟弟上学，走错了路......”

　　叮铃铃——

　　程大师掏出手机，眯眼一看，是一个叫徐华扇的人打来的。

　　“是我师弟，我去接个电话。”

　　武攻点点头。

　　一行门散的散，走的走，如今庭院很空，只剩一个呆立的木人桩，堆成小山的沙袋，风中端坐的老槐树。

　　一阵秋风掠过，之前的空院子，又落了满地的枯叶。

　　这地，算是白扫了。

　　这功夫，也学到头了。

　他好想就这样，变成一朵云。

一朵，不用理会凡尘烟火，随风而动，无忧无虑的云。

　　武攻望着天上的云，想起了瑶瑶，明心师兄，还有好多好多人。

　　他好想就这样，变成一朵云。

　　一朵，不用理会凡尘烟火，随风而动，无忧无虑的云。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