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机车司机的史海钩沉之六：当年一次恰到好处的信息预报

铁路基层单位中的车、机、工、电、辆等五大行车部门的职工，是铁路运输工作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在日常工作中经常相互配合、协调努力，共同担负起维护列车安全正点运行、畅通无阻的神圣职责。

机车司机在一次乘务作业中，需要与车站值班员联系确认挂车股道、开车时间并进行车机联控；需要配合车辆段的列检人员进行列车制动机性能试验；需要与车站货检人员交接货票、列车编组顺序表和列车编组通知单；需要与车站调车组人员一起，共同完成中间车站的调车作业任务；需要会同电务段的车载检测人员测试机车信号、列车无线通信设备和列车运行安全监控记录装置……

由于经常在工作中朝夕相处，因而彼此之间非常熟悉。很多人甚至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日常工作中互相体谅，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都处于运输生产的第一线，尽管工作性质有所不同，但是共同的特点都是非常辛苦，责任重大。既要辛辛苦苦地做好本职工作，又要尽量避免被单位有关领导"发牌"、"出票"。

众所周知，很多铁路基层站段几乎都有"量化考核"的规定，要求每名管理干部每个月必须要对所属职工进行不少于规定标准的考核扣款。否则，就是没有完成任务，会遭到上级部门有关领导的批评、训斥、扣款甚至是诫勉谈话。

于是，有关站段管理人员为了完成指标，检查、抽查、考试、考核、抽问、调阅监控文件、调看监控录像、调听语音回放……等多种手段并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其中，隐藏暗处的"蹲坑下套"和出其不意的"突然袭击"的检查方式，是一些管理干部屡试不爽的"杀手锏"。一个月行动几次便可以超额完成"发牌"、"出票"的任务。如，机务段的管理人员喜欢偷偷地躲在车站的偏僻角落里潜伏，或"挂牌"、"蒙号"；或暗中窥视，为抓到职工违章违纪的问题绞尽脑汁。车务段的管理人员则热衷于悄悄地坐在机车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车站作业人员的一举一动。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涉及个人的切身利益面前，同为弱势群体中的一线作业人员，"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彼此间，很快便成为了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纷纷交流经验、通报信息、抱团取暖、互相保护。一些暗号、暗语、暗示也随之应运而生，流传较广。从某种角度来说，事先通报信息是提前做好准备，减少被发现问题和扣款几率的有效办法。

每当车务段的管理人员添乘机车，暗中抽查车务部门职工的作业情况时。往往列车在中间车站停车后，机车司机借下车检查机车走行部件的机会，在第一时间内小心翼翼地悄声用暗语告诉巡检列车状态的车站接车人员或者是调车组防溜人员："车上有两个‘割肉的‘，注意点儿。""好，知道了。"对于一线作业人员来说，被发现问题就意味着被扣款或者下岗，遭受一定程度的经济损失，相当于被"割肉"。"割肉的"无疑是作业人员私下里对有关检查人员不太雅观和友好的"形象戏称"。如果与车站作业人员相距太远，无法直接进行语言交流时，机车司机会用手指做出非常明显的肢体动作。先指向自己的头部，然后再指向机车司机室，意思是车上有"头儿"。车站作业人员马上心领神会，百般小心地做好各项准备工作。

同样，遇到车站作业人员发现机务段检查人员的秘密行踪时。也会马上在车机联控中，故意变换语音声调暗中提醒："xx机车司机，请你在调216信号机附近认真瞭望。""xx机车司机，调108信号机附近瞭望条件不好，请你注意运行。"个别性格特别急躁的车站值班员或者助理值班员甚至直截了当地用无线电话大声公开警告机务段的有关抽查人员："机务段蒙、检信号的，我告诉你们，现在车站运输任务繁忙。如果你们乱蒙信号，影响机车转线、挂头，耽误列车开车，是要负责任的。"

一次，某机务段运用车间的A大车担当需要在有关中间车站进行摘挂调车作业的xxxxx次"结解"列车乘务。开车前，某车务段段长和安全科长偷偷地绕过车站运转室，从线路旁爬上机车。掏出工作证和登乘机车证，告诉机车司机要乘坐本机车抽查沿途各站的情况。A大车查看了一眼列车编组顺序表，发现本次列车在Q车站需要进行甩车作业，而该车站的Z站长恰巧是自己多年来的好朋友。于是，马上不动声色地请两人先坐下。非常热情地敬烟、倒水后，告诉他们说自己去后面非操纵端司机室取点东西。随后，A司机立即避开这两人，将该段领导准备突击抽查的情况，用手机向Q车站的Z站长进行了及时的通告。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心领神会的Z站长马上组织车站有关人员紧急行动，打扫卫生、拔草、捡烟头、擦拭钢轨道岔、复检车辆防溜状态、填补表簿册、背诵事故通报……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紧张忙碌了二、三个小时的时间，在xxxxx次"结解"列车到来之前，终于一切工作准备就绪。无论是站场环境，还是作业人员的精神面貌全部焕然一新。

望着一尘不染的运转室、干净整洁的站台线路、铮明瓦亮的钢轨道岔、摆放整齐规范的行车备品、齐全工整的管理台账、认真辛勤工作的职工……段长露出了罕见的、满意的微笑。随后，又抽问了几条事故通报，竟然全部顺利过关。"小Z啊，你把车站管理得不错嘛！这是我在历次突击抽查中，亲眼看到的最优秀的车站。这充分说明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模范站长、王牌站长。"

几天之后，Z站长接到了段劳动人事科科长打来的电话通知，段领导班子决定将他由四等车站的Q站调整到更重要的某三等车站担任站长。行政级别也随之相应地由铁路股级提升为副科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