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内脏被踢伤，失血过多死亡，家长把尸体抬进学校…

【本文节选自《蓉城诡异事件暗访实录》，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在成都东郊，有几所中学，其中有两所中学是子弟校。所谓子弟校，简单地说，就是大型企业和厂矿内标办的中学，招收的学生都是企业内部员工的孩子，外面的孩子一般没有资格进入子弟校。

成都本地人都知道，东郊子弟校的学生，尤其是男孩子都比较「野」，而且有很强的地盘意识。他们认为，东郊这一带是他们的小世界，不容任何人侵犯。因此，他们经常和外校的孩子发生冲突。甚至，在本校内部，也有很多个小帮派，这些小帮派之间也常常斗殴。

我所知道的一个因斗殴而引发的诡异事件，发生在东郊其中一所子弟中学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影响，学校的名字我就不提了。我只能说，那是一个大型子弟校，这座厂矿里的老工人，大多会讲一口东北味和四川味混合的普通话，这种普通话在成都还有个专门的名称，但涉及到厂矿的名字，我不能公开。如果你看过贾樟柯的电影《24 城记》和吕乐的电影《十三棵泡桐》，就会从中找到这座厂矿，以及子弟中学的影子。

言归正传，说说那起灵异事件。

事情发生在 1991 年，那所子弟中学里的男孩子，原本就争强好胜，喜欢斗殴。而外面世界战争的爆发，仿佛成了他们的催化剂，那段时间，学校里聚众斗殴的事件层出不穷。学校领导，特别是教导主任头都大了。情急之下，他制定了一个新的校规，凡打架斗殴者，一经发现，责任就归咎于先动手的一方。意思是，谁先动手，就将承担斗殴造成的全部后果和责任。这条新校规，乍一听上去还有点道理，可就是因为这条校规出了事。

这一天，几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妇女，抬着一具尸体，冲进了学校，直奔教室办公楼。

教师办公楼是 50 年代的老式红砖旧楼，只有四层。旧归旧，却相当阴凉，无论外面多么炎热，走进去一下就会有一种凉爽的感觉，仿佛气温骤然降了几度。其实，这种旧楼早就该拆除或者装修了，可是因为经费问题，一直没能进行。校长经常自嘲地说，旧楼没有什么不好，冬暖夏凉，自带空调，在这里办公很舒服。

但是，今天校领导们不舒服了——学生家长抬着学生的尸体前来讨要说法。死的学生是高二年级的一个男孩子，就在昨天，这个男孩子和同班同学打架，回家后就突然暴死了。

学生的家长和亲属气势汹汹，校领导办公室里炸开了锅。校长赶紧找到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姓付，最早是省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因为一次演出摔断了腿，只好退出了舞台，做行政管理工作，后来通过关系，调到子弟校当了教导主任。付主任的断腿虽然接好了，但由于伤势太重，留下了后遗症，走路时有点瘸。学生都叫他「付瘸子」。

付瘸子一走进校领导办公室，死者的几个家属就立即朝他扑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把付瘸子一通暴打。几个校领导根本拉不住。付瘸子被打得满脸是血，门牙掉了几颗。家属打完人后，那个哭天喊地的妇女，吃力地把那具已经有点发臭的尸体，拖到办公室中间，然后坐在地上指着受伤的付瘸子破口大骂。

这妇女是男孩子的母亲，她的儿子叫刘志军。刘志军个头矮小，还有点驼背。因此，在班里，他经常被人围攻，在一次还手中，恰巧被付瘸子看到，四下一问，旁边的人都说是刘志军先动的手，于是付瘸子当即就处罚了刘志军，却没有处罚另外几个学生。结果，这件事后，刘志军每天都受到同学的欺负和殴打，苦不堪言。那些打他的同学，欺负他却未受到处罚，因而更加肆无忌惮，就在昨天的打闹中，刘志军的内脏被踢伤了，导致失血过多死亡。

刘志军死后，眼睛都没闭上。在他的胳膊和腿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多处淤痕。面对刘志军的尸体，付瘸子一言不发，他心里很清楚，刘志军的死，自己是有责任的。

这时，校长实在看不下去了，问学生家属：「你们到底要怎么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付主任也是为了让学校环境得到改善，虽然责任没有到位，但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

这番话没能让死者家属平息下来，刘志军的舅舅怒气冲冲道：「要不是你们的狗屁校规，我侄儿就不会被打死，你们要严惩凶手，还要他在我侄儿的灵位面前公开道歉，还要为他守孝三个月，赔偿经济损失。」

付瘸子原本已被打得哑口无言，一听这话，也愤怒了，他忍着痛说：「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也会尽力赔偿你们的损失，但守孝太过分了，绝对不行，我不答应！」

说完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拳头。

死者家属果然又闹了起来，双方争执不休，派出所的民警也来了，调解了半天，双方也没达成协议，特别是死者的家属，态度一直很强硬，绝不退让半步。最后，双方闹上法庭。结果法院驳回了死者家属的要求。宣判那天，死者家属恶狠狠地盯着付瘸子，付瘸子被盯得心里直发毛。

法院虽然判决了，但家属不服气。从法院出来后，家属又跑到学校来闹，好在校领导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奋力阻挡，他们才没能接近付瘸子。但是，刘志军的舅舅朝付瘸子扔来一个球形的物体，那物体用布包裹着，付瘸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恰巧接住。他一把将布揭开，看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东西——布里面裹着刘志军的人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面孔已经腐烂呈灰白色，嘴微张着，露出几颗因食糖过多而被虫蛀的烂牙齿。

付瘸子哇地惊叫了一声，把人头一扔，就吐了出来。刘志军的舅舅高声叫道：「你躲得过法律，躲不过良心，你一辈子都欠我侄儿的，你还不清！」说完，又恶毒地咒骂了几句，带着一帮人走了。

付瘸子吐完后，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办公室的几位校领导也傻了眼，他们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人头，感到一阵阵凉意。忽然，有人指着人头说：「他，他好像在笑。」

付瘸子擦擦眼睛仔细观瞧，那人头果然和刚才的表情不大一样了，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眼睛也眯了起来。但那笑容，更像是讥讽地笑，藐视地笑。付瘸子再也忍受不住了，怪叫一声冲出了办公室，迎面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这个人是他女儿，名叫付瑶，在这所子弟中学读高三，成绩十分优秀，而且相貌清纯可爱。付瘸子经常以自己的女儿为骄傲，每当和别人说起女儿时，他都是满面笑容。

「爸，你怎么了？」女儿搀扶住付瘸子。

「你怎么来了？」付瘸子惊魂未定地看着女儿。

「听同学说，你出事了，我来看看你。」女儿说。

「人头，人头。」付瘸子手指着办公室里，惶恐地说，「那人头在笑。」

付瑶探头往办公室里看，看见了地上的人头，吓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爸，这是怎么回事啊？」

付瘸子这时稍稍稳住了神，强作镇定，把事情简略地给女儿讲了一遍。

付瑶大着胆子又看了一眼人头，说：「可是，那人头没有笑啊。」

「不可能。」付瘸子说着，走进办公室，再看那人头，果然没笑了，难道刚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这时，办公室里的几个校领导也缓过劲来了，有胆大者将人头用布重新包了起来。

事情慢慢平息了，刘志军的家属也没再来学校闹过。

时间一晃，四年过去，付瘸子因为对这件事有阴影，就辞去了主任的职务，当了一名普通教师。他的女儿像他期待的一样，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外地的一所名牌大学。可是，就在女儿大学要毕业的时候，付瘸子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付瑶的大学老师打来的，老师在电话里万分焦急地说：你女儿发疯了！

接到消息的付瘸子也快疯了，他立即向学校请了假，和妻子连夜坐火车赶往女儿所在的城市，由于路途遥远，付瘸子虽然心中焦急，但人很疲惫，就在火车上睡着了。梦中，他再次看到了刘志军的人头，分外清晰，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年，却仿佛就在眼前一般，那人头张开嘴吐出八个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付瘸子猛地一激灵，惊醒了。

火车到站后，付瘸子和妻子顾不得旅途的劳累，直接赶往医院。

在医院，付瑶的老师、同学，告诉付瘸子夫妇，前天，在上课的时候，付瑶突然发疯似高声大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声音听上去很干涩，不像付瑶平常清亮的嗓音。她一边喊，还一边跳，老师和同学只好把她按住，哪知道付瑶的力气惊人，居然挣脱了，她冲到教室外，想从楼上跳下去，幸亏被几个同学拦住，才没有酿成悲剧。随后，付瑶被送进了医院。

付瘸子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脸色阴沉，额头冒汗。他马上想到了自己在火车上做的梦，以及四年前发生的事，但他从不相信鬼神，更不相信什么报应之类的说法。他认为，女儿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而导致了精神失常。等同学、老师离开后，他和妻子走进了病房。

十五分钟前，女儿被注射了镇静剂，安静地躺在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泻进房间，照在她棱角分明、又有些苍白的脸上。付瘸子一阵心酸，妻子在一旁小声地哭泣。付瘸子让妻子出去冷静冷静，他想单独和女儿待一下。

妻子出去了，付瘸子守在女儿病床旁，想等女儿醒过来后好好谈谈，开导开导她。这时，病房突然被风吹开了，付瘸子起身去关门。门关好后，他刚转过身，却看见女儿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面前，付瘸子吓了一跳。按理说，镇静剂的药效，不会这么快就消失，可仔细看女儿，眼神很柔和，似乎好转了许多。

「爸爸，我好害怕。」女儿抱住付瘸子，哇地哭了出来。

付瘸子抚着女儿的脑袋，语无伦次地说，「没事、没事，不怕，我在呢……」这时候，病房外的妻子也闻声进来了，一家人相拥而泣。过了好一阵，三个人才平静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付瘸子问女儿。

女儿断断续续地说，自从上了大学后，这几年她其实一直在做噩梦，总梦见一个面容模糊的人向她伸出手，似乎在讨要什么，但她又听不清楚对方说的话。另外，在学校、生活和感情上，她也总是无缘无故受了许多委屈。那天上课，男友忽然打了个电话来，提出分手，这几天两人有点小误会，但还不至于闹到分手的地步。可她还来不及说话，男友就已经把电话挂了。她一时感觉精神都快崩溃了，多年来压抑的委屈一下爆发了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喊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句话，接着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然后醒过来时，就在病床上了。

付瘸子听完，安慰女儿说，安心调养，等精神好些了，我们一家人一起回去。

女儿乖乖地躺下休息。

见女儿并无大碍，付瘸子就让妻子去买点吃的，再去医院财务部支付一下住院的费用。妻子去了，付瘸子又坐在病床边守护，看着女儿慢慢入睡。

女儿睡着了，付瘸子也觉得十分疲惫，就趴在床边眯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东西溅在自己脸上，人却困得睁不开眼睛，心想，难道是外面下雨了，窗户没关雨水被吹风吹了进来？紧接着，就听见妻子撕心裂肺地嚎叫了一声，他猛然睁眼一看，女儿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一头长发，而且把连带着头皮和血的头发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仿佛在品尝美味佳肴一般。

刚才飞溅到脸上的，不是雨水，而是女儿的血水。付瘸子惊呆了，当他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冲上去阻止女儿，他抓住了女儿的双手，但没想到女儿的力气非常大，一下就挣脱了。还好医生和护士应声赶来，在几个人的控制下，才把付瑶按在床上。付瑶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父亲，嘴里噙着自己的头发，含糊不清地喊着：「你欠的债，你要还，你要还！」

付瘸子心都快碎了。

医生再次给付瑶注射了镇静剂，并用皮带捆住她的手脚。然后对付瘸子夫妇说，你们女儿的病情不乐观，精神波动很大，而且具有攻击性，还有自残的倾向，像这样的病人很少见，你们最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再做进一步的治疗。」

付瘸子的妻子听后，痛不欲生，险些晕倒。付瘸子抱着妻子，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接下来的日子，付瘸子夫妇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为女儿治病上。他们把女儿接回成都，悉心治疗。女儿在医院一住就是三年，花了很多钱，耗尽心血，幸运的是，女儿病情渐渐好转了，发病的频率越来越少，最后医院通知付瘸子，说他女儿已经完全康复了。

对付瘸子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整整三年，他经常请假去医院照顾女儿，人也老了很多。学校里的同事都知道他的难处，也不去计较。因为七年前刘志军的事情，付瘸子对待学生也温和、宽容了许多，所以现在学生们很喜欢上他的课。如今，女儿也康复了，付瘸子想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女儿出院一周后，学校决定翻修一下教师办公楼的办公室，但又不能影响工作，只好在午间休息的时候，抓紧时间刷刷漆，换换玻璃什么的。平常，付瘸子都在学校里吃午饭，吃完饭后，就趴在办公桌上眯顿一会儿，养足精神，下午继续工作。这几天，办公室翻修，根本没法午睡，付瘸子只好回家去休息。他下楼，走出教师办公楼，刚走下台阶，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身体倾斜，眼看就要摔倒，一个人搀扶住了他。这个人是女儿付瑶。

说来也奇怪，以前付瑶从没给父亲送过午饭，今天家里做了点好菜，付瑶鬼使神差地给父亲送来了。当她快要走到教师办公楼前的时候，眼看父亲要摔倒，便连忙疾步上前搀扶。与此同时，楼上一个安装玻璃的装修工，正准备把一块玻璃镶嵌到窗框中，可不知什么原因，他的手忽然一松，手里的玻璃掉下楼来——付瑶搀扶父亲的动作，是弯着腰，垂着头，那玻璃笔直落下，不偏不倚恰好插进付瑶的后颈窝，插得很深，就如同一把鬼头刀砍进脖颈，且速度超快，刹那间，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付瑶的脖颈处喷涌冲出。付瘸子眼睁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人完全木掉了，他全身都是女儿的鲜血，他恍惚听到一个声音在说：「你欠的债，迟早要还。」

多年以后，这所子弟中学的师生们，提起付瑶的意外死亡事件，还心有余悸，觉得这事太诡异，仿佛冥冥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操控。这桩「玻璃杀人」事件曾哄传一时，好多人都说那是死人对活人的报复。有时候，我常常想，难道人死后，真的存在一种精神力量，可以报复或者报答活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