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儿幺妹儿哪天嫁

张忠辉/文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时候在我老家南充，这一天是扫扬尘的日子，长大后才知道是灶王节，即是灶王爷上天汇报人们一年的辛劳和收获的日子，请求老天爷赐大家喜庆丰收，吃喝玩乐一番，也就是过年。近年来，有些媒体又称它是“小年夜”，要狂欢起来。年，就由此开始过上了。

记得那年我还在上小学，大概是1974年吧。腊月二十三一过，街上就到处呈现出节日气氛，熏腊肉、推汤圆、点豆腐、写对子、挂灯笼、炒红苕干、爆包谷花，女孩打毽子，男孩划甘蔗……大年三十那天，大人小孩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浑身洗得干干净净，穿得崭崭新新，白天是吃好喝好玩好，晚上就是守岁。那时守岁没有“春晚”，连电灯都没有，哪来电视？守岁就是守着煤油灯，听妈妈讲故事。

那晚，妈妈说今年是虎年，讲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有关老虎的小故事。我其实并没搞懂啥子是虎年牛年，就附和着姐妹们频频点头，因为不论讲什么小故事大故事，我想的是故事后面的压岁钱。记得妈妈的故事梗概是这样的：

我家祖籍并不在四川，因家境贫寒，没有土地，为了生存，清初时，高祖就响应“填川”号召，从湖北麻城一路跋山涉水，来到川北山乡一棵大树下，产下一对双胞胎，姐姐叫大双，妹妹叫小双。添丁增口是家门大喜，高祖举目展望，四下山清水秀，突然脑洞大开，豁然顿悟：此处正是上天赐他的安身立命宝地！

白天忙于安置，夜晚歇息下来。高祖听到附近有猫叫，四下无人，哪来猫儿？他循声过去，看到两只猫样的虎崽正在奄奄一息地呻吟，便抱过来用人奶喂养施救，顺口也以“大双、小双”唤之。数日后，高祖见虎崽满血复活，雄姿英发，便放虎归山了。

第二年过年，家里突然来了两只老虎。高祖惊愕之余，发现老虎仪态友善，并无伤人之意，细看模样，似曾相识，便怯怯呼唤：“大双小双？”孰料，一双女儿，一对虎妞，一呼四应。原来是当初救下的两只虎崽回来寻亲了，回来拜年了，回来感恩了。从那以后，虎们每年都回来与家人团聚。

转眼数年，家里的大双小双长成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当地一个大财主垂涎欲滴，放话要将大双、小双纳为双妾，如果不从，她们的小弟，也就是我家太祖的小命将不保。腊月二十八就是“迎亲”大限之日，高祖敢怒不敢言，不知咋办才好。关键时刻，老虎“大双小双”赶到了，说这事好办，他不是要大双小双吗？答应给他“大双小双”就是！高祖再一次脑洞大开。

到了腊月二十八那天，高祖早早就让“大双小双”钻进了花轿。财主家迎亲队伍敲锣打鼓，莺歌燕舞，就抬了过去。花轿一到，就火急火燎地要过门拜堂，迫不及待地叫司仪吆喝：“请新娘子大双小双下轿拜堂——”话音未落，只见两顶花轿中，同时蹦出虎虎生威的“大双小双”……后面的故事，不用我说你也可想而知了。

后来我慢慢明白，妈妈这个故事有多少真实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欢天喜地过了一个虎年除夕夜。“幺妹儿幺妹儿哪天嫁？”也成为了当地的过年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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