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现场】桂林东西巷与逍遥楼--吴玉泉

《文学现场》栏目

由济宁市作家协会主办

山东省作家协会主席黄发有 为《文学现场》栏目题词

桂林东西巷与逍遥楼

图/ 文 ：吴玉泉

桂林，是一座充满着山水的城市，其历史人文，也相当有吸引力。2016年新开街的桂林东西巷街区，算是一个代表。它对外号称是明清街区，只不过，怎么看东西巷，都觉得是一座新的街坊，与历史上的东西巷，无法相比。史料记载，东西巷是桂林市区唯一留存下来的古巷，它见证了桂林城自唐朝建立后的1400余年的历史。这次桂林游项目中的东西巷，是作为自由活动安排的。但幸运的是有树东作伴。正巧当天他桂林有个会议要参加，从百色驱车赶来，还陪我们在名叫小城滋味养生油茶馆，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吃的全是桂林菜，全是桂林的饮食特色。晚餐后还陪同我们逛了东西巷和逍遥楼。

桂林唯一留存下来的古巷

位于桂林的闹市区的东西巷，是著名景区独秀峰靖江王府正阳门前的左右两条巷子，因为巷子各奔东西方向，所以也称之为“正阳东西巷”。东西巷因其地理位置的显赫，历来是繁华场所。它所处的靖江王府，是桂林的明王官邸，曾有14代靖江王，在这座王府中生活过。虽说到了清代后，靖江王府改成了广西贡院，但繁华程度依旧不改。处在王府前的东西巷，自然也沾上了富贵人家的“福气”。

东西巷最繁华的时候，应该是在清代至民国时期，在这两条巷子里居住过的名人有很多。比如有着“兄弟翰林”之称的龙氏兄弟两人；有着“北袁南岑”之外号的两广总督岑春煊；李宗仁的原配夫人李秀文，曾在西巷的西头购地建宅；1941年，电影明星胡蝶来到桂林，经朋友介绍就在西巷住了下来。

清代的两广总督岑春煊，是一位有着传奇色彩的人物。他的老宅位于东巷9号，是其父亲购置的地产建造的“岑府”。“北袁南岑”的说法，是指岑春煊曾一度与北方的袁世凯齐名。他除了在桂林的南郊雁山园拥有别墅之外，东巷9号，也是岑春煊生活过的地方。岑春煊一生跨越了两个时代，清末的时候，八国联军入侵，他因带兵护驾有功，而被慈禧太后封为总督。袁世凯复辟的时候，他又因讨伐袁世凯，成为南方讨袁军都司令。晚年的岑春煊，离开官场，寓居上海。

如今的东巷9号内，仅剩下当年岑家的一口古井，其它房屋设施早已成为废墟。其实不只是岑家如此，东西巷内大部分古建筑，均已不复存在。当年的显赫，都在日军当年占领桂林时，惨遭焚毁。据说那年日军攻打桂林时，用了十天时间，用大炮把东西巷夷为了平地。

据有关专家介绍，在明朝的时候，东西巷作为靖江王府门前的皇家寺庙地，曾一度香火旺盛。到了清代，发了财的商人，以及大批官员，纷纷前来置地建房，目的就是想沾沾昔日皇家门前的“福气”，因而东西巷的鼎盛时候，应该是在清朝至抗战前夕。

说到东西巷，就不得不说一下桂林城内有名的“逍遥楼”。这是一座二层三檐、高达24米的塔楼，就屹立于东西巷与漓江的交界处，堪称是东西巷的守护神。逍遥楼最早建于唐代，其楼上的匾额是著名书法家颜真卿书写的。

整个东西巷的改造，据说花费了近8亿元。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全新的东西巷是一座仿明清建筑的街坊。只不过它跟国内大多数老街坊都是如出一辙，外表看似有着明清的建筑特色，内部全是各种小吃、旅游纪念品等商户，而游客最想要看到的文化，却很少有过。我觉得，造一条老街容易，而打造老街的文化品位却很难。如此美妙的桂林山水，缺的不是游客，人来人往的东西巷，想要持续发展，还要走很长的路。国内所有老街也是如此。

东西巷：山水画卷中的文化留存

成都有宽窄巷，桂林则有东西巷。它见证了桂林城自唐代武德年以后近1400年的历史兴衰。人们从城门走过，仿佛走进了桂林的古老历史。

东西巷历史文化街，作为明清时期遗留下的唯一一片历史街巷，它包含正阳街东巷、江南巷、兰井巷等桂林传统街巷。窄窄的巷子上空挂满灯笼，到了晚上一定是流光溢彩的，走进文化街，色彩很是鲜艳，不一定要购买东西，也可以在这里拍到有趣的场景，经过改造的东西巷，不再破败，有失必有得，这是一个略为艰难的抉择吧。作为桂林的一条文化古街，初到桂林的旅行者，还是值得一探的。

巷子在北方称作胡同，上海叫做弄堂。一座城市的记忆其实就隐匿在那一条条街巷里，就像北京的四合院、上海的石库门，角里的弯弄，不经意间的街巷一角，就有那无法忘怀的过去，除了历史的沧桑，更有文化内涵赋予了城市独特的气质，流淌在记忆长河中，散落在大街小巷里，浸淫在凡夫俗子间，桂林东西巷同样传承着历史的文脉。

据称，东西巷在明清时期曾盛极一时，鼎盛时还有“青龙白虎”宝地之美誉。这里鸿儒商贸云集往来，达官显贵也在此栖居。如清朝两广总督岑春煊，“兄弟翰林”龙朝言、龙朝翊两兄弟，前清秀才解放后任桂林市副市长魏继昌，还有“潜伏”在白崇禧身边的的机要秘书、中共地下党员谢和赓等都在这里住过。诸多桂林老字号也从这里发迹：“又益轩”米粉，“张永发”染布，“曹保元”膏丹丸散，“熊同和”药店，“巨丰泰”和“友信”商行，“黄昌典”毛笔，“鸿庆隆”月饼等。不过，这里以“市井街巷、名人府邸”为特色，同时体现时代发展的多元文化复合型历史风貌区，整体还原老东西巷明、清古风貌建筑群还是让我们印象深刻。王城东门的城楼上的“三元及第”碑匾和巷内钢铁雕塑变形金刚形成了强烈的古今冲撞、中外对比，它们像一架时光刻录机的两个终端，既收纳了桂林人的市井风貌，也见证了桂林城近1400年的历史兴衰。

桂林，夏商周时期就是“百越”人的居住地，公元前214年秦始皇就置桂林、象、南海三郡，1911年曾为广西省会，1940年始设桂林市，我们不得不赞叹其开埠的历史悠久。在通向逍遥楼的“状元廊”墙边，共展示了广西历史的12位状元石雕，桂林就占有8位，其中有广西首位状元，临桂县的赵观文，在唐昭宗乾宁二年(公元895年)考中状元；清代广西4位状元全部出自桂林临桂县；自隋唐开科取士的1300多年间，史载连中三元的仅15人，而地处偏远的广西竟占2人。一位是宜州（秦时同属桂林郡）的冯京，一位是临桂的陈继昌。你敢说桂林不“人杰地灵”？ 几个小时兜下来有点腰酸背痛了，这时我感觉到这里好像缺少点什么？原来，这里很少有供游客休息的凳椅，我们两次歇脚，一次在玻璃橱窗的宽沿处，一次在墙角的灭火箱上。看来，东西巷在秉承桂林藩王明城、桂北合院历史的文化精髓，打造集旅游、休闲、美食、购物等多元化高端服务于一体的综合性时尚休闲商业街区，还需在人文关怀方面做一点点小的改进。

小贴士：中国科举制度实行的1300年间，广西一共有12名状元，桂林占了8名：唐朝乾宁二年（895年）状元赵观文；唐朝天祐三年（906年）状元裴说；北宋太平兴国八年（983年）状元王世则；北宋大观元年（1107年）武状元李珙；清朝嘉庆二十年（1820年）状元陈继昌；清朝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状元龙启瑞；清朝光绪十五年（1889年）状元张建勋；清朝光绪十八年（1892年）状元刘福姚。在科举考试中连续在乡试、会试、殿试中都考第一名的人，就叫“三元及第”，也叫“连中三元”。我国科举史上一共才产生13名“三元及第”者，可说是百年一遇。临桂县的陈继昌就是最后一位获得“三元及第”称号的人，靖江王府正阳门上的“三元及第”匾，就是当时两广总督阮元专门为陈继昌所写。

逍遥楼：为我们找回失去的城市记忆

始建于唐武德四年（621年）的逍遥楼，其时由桂州大总管李靖以独秀峰为中心修建在桂州“子城”的城墙上。它比同时代江西滕王阁（始建于唐永徽四年，653年）还早32年，和当年山西鹳雀楼，湖北黄鹤楼、湖南岳阳楼齐名，成为了共同见证大唐盛世的人文地理坐标。但是，历经千年沧桑巨变，逍遥楼屡毁屡建，抗战时期又毁于日机轰炸，如今的逍遥楼是2014年重建，就耸立在漓江畔的解放桥西北角，和原址基本接近，楼里有元明清三座不同时代、不同式样的逍遥楼模型，新建的逍遥楼耗时一年，刻意复活原汁原味，按原尺寸比例建造，重现了气魄宏伟，严整开朗的唐代楼阁建筑风格，为后人留下了一份整齐而不呆板，华美而不纤巧，舒展而不张扬，古朴却富有活力建筑遗产。

作为当年漓江边上最高的观景塔楼，逍遥楼曾吸引了大批文人墨客前来瞻仰。现存最早描绘逍遥楼的诗句，是唐代著名诗人宋之问于唐景云二年（711年）写下的《登逍遥楼》：“逍遥楼上望乡关，绿水泓澄云雾间。北去衡阳二千里，无因雁足系书还”。

史载，逍遥楼曾是经湘桂走廊进入桂林的必经之路，仕途失意落魄的官员、云游过往的雅士墨客来这里登楼赏景、题诗作画、宴饮留别，遥望山川，感慨万千：或思乡恋家、或踌躇满志、或愤世嫉俗、或吟诗作对，唐代宫廷诗人宋之问的“逍遥楼上望乡关，绿水泓澄云雾间。北去衡阳二千里，无因雁足系书还。”堪称杰作，已被后人收录于《唐诗三百首》；在《全宋诗》刊载了建都思唯一作品《逍遥楼》：“逍遥留古迹，胜景浩无穷。雾锁山城市，烟藏水府宫。峰峦霄汉外，栋宇画书中。百草业深绿，群花绽浅红。”史料上查不到其为何地何人，也算是一个神秘人物；元代诗人、伯笃鲁丁远岫群山，近水微波，诗兴大发，挥毫写下：“身世云霄上，飘然思不穷。睛山排翠阔，暮霭閟琳宫。牧笛殘云外，渔歌落照中。蓬莱凝望眼，隐隐海霞红。”让人憧憬在美妙的梦境里。文革初期，“逍遥楼”石碑三字遭到破坏，1972年，桂林市文管会根据旧拓本，对逍遥楼石碑进行了修复。

为逍遥楼赋诗写词的文人骚客，还有唐代李商隐，宋代范成大、刘克庄、方孚若、李彦弼、李曾伯、张栻，元代吴伯寅，明代杨芳等。南宋诗人、广西经略安抚使兼广西转运使李曾伯的继任者胡颖在最后完成桂林城市修筑后，刻绘的《静江府城池图》逍遥楼就在图中，元明两朝，逍遥楼伫立漓江畔有四百余年，现在楼内气势恢宏的巨幅金匾浮雕或许就是描摹那时的境况，这里，确实承载了中华数千年文学记忆，让人流连忘返，帮助我们找回失去的城市记忆。

桂林逍遥楼，历经多次重修，依然是桂林登高望远，欣赏美景的绝佳去处。始建于唐代的逍遥楼，一度与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等江南名楼齐名，自古就是桂林文化地标。“蓬莱凝望眼，隐隐海霞红”，古人吟咏了上千年的一方胜景，终于再现于桂林山水间，昔日桂林老八景中的訾洲烟雨、东渡春澜、尧山冬雪尽收眼底。

跟东西巷的命运相同，逍遥楼也是被日军炸毁的。抗战结束后，被烧毁的逍遥楼塔基，被人们拆了去修桥梁和道路了。现在人们去游东西巷，看到的逍遥楼是全新建造的，只不过其样式还是跟原先的逍遥楼一样。只是多了些水泥的“味道”。

如今，我们作为普通游客，走近了逍遥楼，却未能登及，此刻我的心仿佛随着历史的脉动也活跃了起来。我在凝神倾听，遮蔽过千年风霜雪雨的飞檐翘角、承载起无数名人足迹的石木台阶、唤醒着历代市民官家的青铜铃铛，一同在悄悄告诉我：这座与桂林山水交相辉映的历史名楼将永久不倒，桂林漓江逍遥湖景区将重现昔日光辉！

小贴士：“逍遥”一词，源自战国著名思想家庄子的首篇《逍遥游》“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庄子提倡“至人无己”，超脱自我，摆脱一切精神束缚，可理解为自由或自在。一个人在有生之年只能无限趋近逍遥，因为只有抵达“南溟”的至知才是逍遥的。《楚辞.九章.哀郢》篇中有“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句。（写于2021.10.30）

简 介

作者：吴玉泉

作者简介：吴玉泉（笔名 玉行天下）上海青浦朱家角人，大学文化，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平时喜爱写作，已出版《走进朱家角》《春晖回眸》《珠溪素描》《玉行天下》《吾悦夜话》《珠里旧事新说》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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