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风
01
微信忽然来了新消息,丽娜点开看到是同事周舸发来的:晚上去你那儿吃饭啊? 晚上去你那吃饭。
丽娜的心猛地一紧,她抬头看向周舸,周舸也正看着她笑,那个看似无害的笑容,对丽娜来说充满了威胁。她假装没看到消息,眼睛却下意识撇了撇电脑桌面右下方的时间,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周舸每次去她那儿,她都免不了被他折磨一番。
丽娜深吸了一口气,颇有些烦躁的拿起水杯走向茶水间,谁知周舸也拿着杯子跟了出来,一边接水一边小声说:“我知道你晚上没有跟同事约饭,你有时间。”
“我没有。”丽娜冷冷回了一句,拿着水杯就走,不愿意和周舸多待一秒钟。
周舸在她身后笑笑,无所谓地跟在她后面走回工位。
越临近下班,丽娜心里越慌,根本无心工作。她趁周舸起身去卫生间的功夫,夹着包提前溜。六点一到,同事们陆续下班,丽娜看周舸也提着包出公司了,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她优化好最后一张图片,也准备下班。她可刚走到公司附近的地铁站,就看到周舸在入口处玩手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恶魔!
丽娜立刻掏出手机想叫车,时刻观察着丽娜有没有出现的周舸,立即走了过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一边取消她的叫车订单一边说:“你住的地方那么远,叫车既不划算,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岂不是很好。”
“你对我来说,就安全了吗。”丽娜冷笑着夺回自己的手机。
周舸似乎没有了耐心,“你最近很不乖哦,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的照片发给全公司同事,以及你的家人?”
这句威胁对丽娜很有用,这几年,这两年,她一次又一次败在了这句威胁上。
坐在周舸的车里,丽娜望着窗外,有些绝望。她不能报警、不能离职、不能玩消失、不能找男朋友……
这个人面兽心的周舸,完全掌控了她的工作和生活。
02
“亲爱的,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咯。”到了丽娜租住的公寓,周舸像个男主人一样催促丽娜去洗漱,而他则去厨房做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 催促着丽娜。
面做好,丽娜还没从洗手间出来,周舸看了看面,又看了看时间,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
正在穿衣服的丽娜猛地一哆嗦,想起今晚要面对的事情,眼睛一酸,眼圈就已经泛红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嫌弃,也很心疼。在外的她,看起来光鲜亮丽,可没有一个人知道,私下里,她没有人格和自尊可言。
这一切都源于两年前,她轻信了周舸。
那个周末,她休息在公寓,周舸忽然打电话给她,说自己心里很难受,想找个人喝一杯,聊聊天。想着平时关系比较好,丽娜也没有多心,毕竟刚入职的时候,周舸也帮了她很多。
更没有防范,他们在路边吃的大排档,周舸说身处闹市,才更能感受内心。
丽娜酒量不好,没敢喝多少,大多是在听周舸侃侃而谈。酒过三巡,丽娜才发现,平日里这个寡言的男同事,原来是个有故事的男人。看周舸喝酒。她那时想的,是同事兼朋友有心事了,自己能想办法开导、劝解,就帮他一下。 丽娜忍不住心生波澜,同情起他来。
那天喝的有点多的 喝多了的周舸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执意送她回家。说这么麻烦她,要先送她回去,自己再回家,毕竟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不安全。
“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不安全。”周舸拍拍她的肩。
然而她没想到,所谓的不安全,竟是来自于周舸。
送她到家门口的周舸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说自己有点晕,想喝杯水,丽娜不好拒绝,就让他进来了,他进来之后先去了洗手间。
丽娜去饮水机接了两杯水,喝了酒的她也有些口渴,周舸说洗手间马桶好像坏了,丽娜等周舸出来,去洗手间看了看,是好的。等她出来,周舸已经在喝水了,还笑着对她说谢谢,丽娜拿起桌上的另一杯水喝了两口,还说:“客气什么,大家都这么久的同事了。”周舸注意到,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不好意思我有点头晕,要不你先回去……”还没等丽娜说完,周舸一把扶住她,揽过她柔软的腰说:
喝完水,没两分钟,她感觉头晕,想让周舸回去,周舸过来扶住她,说:“头晕吗,我送你去房间。”
对于当夜的记忆,丽娜事后回忆一片空白,等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周舸竟赤裸躺在她旁边。她吓得半死,丝袜躺在床脚打着卷。周舸抓起她的一绺头发说:“丽娜,你昨晚的样子真美。”
他拿出手机,一张张地翻照片,全是她的裸照,还有拍的视频特写。
“周舸,你这个变态!”
丽娜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响,她想去抢夺手机删除照片,周舸一把推开她说:“以后你乖乖的,我保证这些照片也会乖乖的躺在我手机里,否则,我就把照片发到网上、发到公司群里、当然,也会发给你朋友,让大家也饱饱眼福。”
周舸又翻出一段视频,视频里她的身体被他摆成奇怪的姿势。
从那以后,这些照片和视频,成了周舸要挟她的筹码,周舸甚至逼迫她穿道具,要挟她拍了更多的视频和照片。
03
从洗手间出来,周舸看一眼她穿戴整齐的样子,笑了笑,“我不在,大晚上的在家你也穿这么整齐吗?”
丽娜瞥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回去?”
周舸去桌前吃面,“我今晚就不回去了,或者,我把你喂饱了再回去。”
听他这么说,丽娜的心立即沉到了谷底,她无数次想报警,可一想到她的照片和视频流出去,她就觉得没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人生,大家或嘲讽、或质疑、或猎奇、或鄙夷的眼神,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周舸吃了面,从包里拿出一件蕾丝内衣递给丽娜,让丽娜又羞耻、又愤懑,看着周舸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心里又泛起一阵恶心,“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
“我怎么你了?”周舸一步步靠近她,“和我在一起,你不感觉快乐,不感觉满足吗?”
丽娜被逼迫着穿上那件内衣,周舸让她扭动四肢,她不干,周舸一巴掌打到她脸上,她被打倒在床,想叫,可周舸立即就开始播放她的视频,她听到视频里自己含糊不清的声音,猛地夺过手机摔到地上,看到四分五裂的手机,丽娜觉得这两年一直压在心底的石头忽然一轻。
周舸脸上的笑,逐渐凝固,他一把扯住丽娜的头发,说:“摔了手机又怎么样,我的电脑里,U盘里备份多的是,你今天乖一点,我不想打你,明天我们还得上班,让别人看出来你受伤,你该怎么解释啊。”
他看上去是在为她着想,还不是怕事情败露!
丽娜被摁在床上,顿时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手机被摔了,这次周舸倒是没有拍照和录视频,丽娜躺在床上,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她听着周舸的喘气声,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个人的恶心嘴脸,她其实一秒都不想多看。
周舸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命令她道:“今天怎么不叫,你叫呀!”
丽娜睁开眼睛瞥他一眼,鄙夷地说:“我今天不想演戏,你好了赶快回去。”
这两年,丽娜很多时候都在想,她该如何逃脱这个恶魔,她今年才二十七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想被这个恶魔毁了一生,可她该怎么办,周舸说,只要她报警,他就立即把她的视频和照片发到网上,大不了两个人,鱼死网破。
等周舸消停,丽娜就去洗手间一遍遍地冲洗自己,她洗好出来看到周舸躺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就觉得房间里的一切都变得肮脏、恶心,自己也是。
她扭身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那一刻,她真想杀了周舸,再自杀,一了百了。可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爸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模样,爸妈常常叮嘱她:“娜娜,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要多注意安全,你跟你弟,爸妈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万一有啥事,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以前,她为了让爸妈放心,说自己运气很好,遇到的都是好人,同事也对她很好,很帮助她。
她看着呼噜声不断地周舸,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她以前看妈妈杀鸡都害怕,站的远远的,等妈妈杀完鸡,她才拎着热水过去退鸡毛,现在,她真的要杀人吗?
杀人犯法,可能要以命抵命,她就不能报答恩养她的父母……这个社会为什么这样,明明周舸在欺辱她、强奸她、威胁她,为什么还能这样逍遥自在?
为什么坏人没那么多顾虑,她却要瞻前顾后?她把水果刀放回厨房,在餐桌前的沙发坐了一夜。
04
丽娜的月经推迟了一个周,这让月经一向准时的她开始慌乱,上次周舸来找她,她因为心灰意冷,忘记去看周舸有没有采取安全措施了,他之前每次都会戴。
她悄悄去买了验孕试纸,测出来两条杠的那天早上,丽娜觉得天仿佛塌了一样。她没有去上班,同事打来电话,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含糊着说早上醒来感觉自己发烧,这会儿浑身酸痛,让同事帮忙请假两天。
晚上,周舸来到她的住处,见她颓然地躺在床上,问她怎么了。
丽娜看着他,没有搭理她。周舸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三个验孕棒,每个都是两条杠,忽然笑了笑,“怀孕了?没想到我这么厉害,一次就让你中招。”
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脸,丽娜忽然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可能只是一个玩物,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一把推开他,冲到厨房抓了一把刀就奔回房间,指着周舸说:“周舸,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玩弄我,很厉害?现在我怀孕了,我的人生被你毁了,你不是说大不了鱼死网破吗,那我们今天就同归于尽!”
她握着刀就砍向周舸,周舸从来没见过这么失控的她,当即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她的手,夺了她手里的刀,又狠推了她一把,又气又后怕地说:“丽娜,你疯了吧!”
“对,我是疯了!”丽娜不顾疼痛,站起来又要去拿被周舸丢在一边的刀,“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吧,你当强奸犯,我当杀人犯,我们一起去死啊!”
周舸被丽娜的样子吓到,仓皇跑了出去。
丽娜在地上坐了很久,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她看了一眼验孕棒,起身去找手机,先是给总监打了一个电话,说:“蔡总,我举报周舸强奸我,您能不能帮帮我,先拖住周舸,别让他回住的地方,他拍了我的照片和视频,备份在电脑和U盘里,威胁我说,只有我报警他就把照片和视频发到网上,我受不了了,我现在要报警,在警察抓到周舸前,您能不能帮我拖住他,不让他回住处?”
蔡总压根没想到身边的同事会有这样的人,短暂沉默后,就说:“好,我现在给他打电话,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你尽管说。”
蔡总是个做事干脆利索的人,丽娜一直很羡慕她,同样都是女人,蔡总就可以那样优秀,就连这个时候,她也不问详情,立即答应帮忙。
丽娜在手机拨号键上按出110时,猛吸了一口气,才拨出去,她今天想了一天,已经做好了迎接最坏结果的打算。
情况再糟糕,也就是承受别人的异样的眼光,接受别人的鄙夷和歧视。
05
周舸被警察带走时,是在公司附近的餐厅,蔡总说好久没聚了,一起吃个饭,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蔡总给丽娜打了电话,周舸被抓后她就去了丽娜住的公寓,看到她颓然地样子,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子,年龄不大,工作却很拼,她身上有一股干劲。
“你怎么样?”蔡总进了屋,看着她说:“我送你去医院。”
丽娜努力笑了笑,“对不起蔡总,给您添麻烦了。”
蔡总听丽娜讲述这两年的遭遇,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气愤,忍不住骂道:“那个狗东西,竟然这么伪善、变态!你也是傻,他就是抓住了你害怕的心理,才能威胁你,你早一些跟我说,我也能帮你一起想办法,不至于让你过两年这样的生活。”
丽娜恳求她,“蔡总,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能不能替我保密。”
“你放心。”
后来,警察找丽娜做了几次调查,也从周舸的住处找到了电脑和U盘,丽娜的视频和照片,周舸确实都做了备份。起初,警察说,这些视频和照片,其实也不能完全证明事情是发生在丽娜不愿意的情况下,幸好,丽娜提供了几段她被周舸威胁的录音,警察又在周舸的住处搜到了一些类似能使人快速失去意识的药物。
丽娜知道周舸第一次来她住处时,她喝了那杯水就不省人事了,她直觉那杯水有问题,原来真的有问题。
证据都被警察带走了,周舸也没有被放出来,丽娜知道这件事需要流程、需要时间,她耐心地等待着。
蔡总陪她去做了人流手术,又给了她病假让她好好养身体,还帮她介绍了一名律师。
同事都知道周舸犯了事,可能和丽娜有关,但不知道具体的,丽娜不会说,蔡总也不让大家问。虽然有平时跟周舸关系要好的同事去拘留所看过周舸,知道了一点其中的事,但想到周舸竟然这种人,也对他嗤之以鼻。
同事间有些议论,但也都没说到明面上来,毕竟,丽娜遭遇了这样的事,是最大的受害者。
为此,丽娜更加感激蔡总,在这件事上对她做出了最大的保护,以及给她提供了最大的帮助。
没有了周舸的威胁,丽娜压在心里两年多的石头终于被搬走了,她感觉很轻松,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每天,她都觉得天空比以前明丽。
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总是害怕照片或视频传出去让自己没脸做人,其实,一味地妥协和忍让,并没有解决事情,反而让自己遭受的伤害更多。
倒不如勇敢一些,奋起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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