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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二环有个纹身店:老板天天趴猪身上练手,小伙纹完花臂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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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转载自搜狐:魔宙《北洋夜行记》 ,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年轻时翻过不少怪力乱神的书,喜欢得很。

比如人人皆知的《聊斋》,还有我常提起的《子不语》和《清稗类钞》。还有些连名字都没怎么听过的冷门笔记,比如《醉茶志怪》。

脑子里离奇的怪事儿多了,就搅和在一起,常做梦——有时候夜里梦,有时候白日梦。

这些梦里,出现非常多的一种形象是无头鬼——别害怕,我最好奇这种无头的鬼怪。

去年曾写过一篇「北洋奇谭」,专门聊砍头的事儿,也是因为看的无头怪事儿太多,实在好奇:脑袋离开身体,到底还有没有意识?

当时我查了资料,神经生理学证实,脑袋快速被砍掉时,大脑还能意识到自己的遭遇,保持一阵子的知觉。

《聊斋》讲过一个故事,一个被捕的强盗跟行刑人说:闻君刀最快,斩首无二割。求杀我!

这事儿大概也是有现实依据的。

1925年,《大公报》报道过一个晚清当刽子手的湖南人,说他砍头刀快,从不沾血,犯人“不经意间”就身首异处,人头落地时眼都闭不上,嘴还在地上啃土。

取人首级,是古时极常见的刑罚,也是种包含深意的杀人方式,不只是致人死地,也是一种象征。

古时候人们相信,尸首分家,便没法投胎转生。即使现在,也有种恐怖的寓意,“头掉了”就是比“胳膊掉了”惊悚。

我这恶趣味,大概是从太爷爷那儿遗传来的。在他经历的离奇案件中,「无头案」几乎都能成一个系列。

记得去年发现过「亲历生化危机」的案子,今年发现过「垃圾桶里的头」和「室友失踪之谜」的案子,死者都是没了脑袋。

今天的这件案子,又是一个无头案,发生现在的西单北边不远。

不但死者没了头,而且关于这颗「头」还发生了更多怪事儿。

下面是助手桃十三整理的案件过程。

《北洋夜行记》是我太爷爷金木留下的笔记,记录了 1911年到 1928年期间他做夜行者时调查的故事。我在金家老宅,将这些故事整理成白话,讲给大家听。

案件名称:大明沟浮尸案

案发地点:大明沟沿苏萝卜胡同附近

案发时间:1915年6月10日

记录时间:1915年冬

故事整理:桃十三

民国四年(1915年)有一段时间,我喜欢买一些花花草草,放在我家的院子里。

北京的花贩子们,操着南方的口音,致力于把动了手脚的假花草卖给我。比如,没有根的小松树,花朵黏贴在别的树枝上的腊梅。

买盆栽需要斗智斗勇。

六月的一天,我路过隆福寺,在一个卖花人那儿买盆栽。

卖花人指着两盆青绿,热情地招呼,“先生,留下这两盆文竹吧,您给一块钱。”

我笑了一声,“这是文竹,我就不要了,我要买天冬。” 天冬似文竹而叶粗,这两盆明显是天冬。

卖花人说,“这不是巧了吗?这就是天冬。”

旁边几个顾客就起哄,卖花人脸上一红,“得了,两盆天冬,半块钱,花盆奉送,花盆奉送!”

左为天冬,右为文竹。天冬和文竹同属广义百合科天门冬属植物,二者在外形上很像,皆可作盆栽。文竹根为白色,细长,稍呈肉质。茎的分枝极多,分枝表面平滑,水平展开,像羽毛。天冬较文竹粗,根肥厚,肉质呈纺锤形,簇生,叶状枝一般三枚成簇。

省了一笔小钱,又打击了奸商,我叫了一辆洋车,直接回家。又在附近雇了一个跑腿的,抱着两盆天冬,跟在洋车后面。

每走三五十步,跑腿的就要坐在路边歇一歇,走到羊肉胡同口,已经歇了七八回。

胡同口,跑腿的把两盆天冬往地上一撂,直接坐在地上,说搬不动了。

我一看天冬,叶子都被薅掉了一半。

跑腿的一下蹦起来,“不行,把我累坏了,得加钱!” 胳膊露出半截,花花绿绿,布满了刺青。

花臂纹身。图为画家戴敦邦的绘画作品水浒人物谱九纹龙史进。

我一股怒气腾上来,有心揍他一顿,四处看看,全是行人,不远处还有个挎刀的巡警,时不时往这里瞅两眼,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给花胳膊加了钱,又付钱给车夫,车夫见我不敢动手揍人,一脸的鄙夷。

自己搬着花盆回家,进了院子,立即感到一阵凉意。

院子里摆满了绿叶盆栽,像一片原始的丛林,早上浇的水还没干,从叶梢往下滴。

把两盆天冬往台阶上一放,哗啦一声,两个花盆都裂成两半,早就磕破了。

我气的照廊下柱子上踢了两脚。

几天后,我有事出门,路过隆福寺,又看见卖花人的摊子。

摊子旁边,照例蹲着一个跑腿的,面孔陌生,我想起前几天窝火的事情,问他那个手臂有刺青的花胳膊怎么没来?

这人两眼的眼皮塌着,无神地看着我,不明白我问的啥。

一旁的卖花人抢先回答,“刘二撞邪了,都吓傻了,人在家呢,嘴里一直说什么‘人头,人头’,家里要去请仙姑叫魂了。”

花胳膊名叫刘二。

蹲的那人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赶紧接上一句,“对,仙姑说了,刘二撞了飞头䝤,不好治,得花钱。”

我不再问,离开卖花摊子。

飞头䝤,中国传说的妖怪。通常是人的姿态,到夜里头部会携带着五脏六腑与身体分离,在空中飞来飞去。最早起源于《搜神记》,这是中国晋代著名的奇谭异闻录,其中提到的“落头氏”就是长颈妖怪。夜里妖怪的脖子开始伸长,到处吓人为乐。其实是人被妖怪附身,被它附身的人在七天内会变成枯骨。(图片来源:点石斋画报 )

刚走到西四牌楼,路南面的牌楼底下,聚集了一群人,一个个仰着头,在看热闹。

牌楼底下,悬挂着十几张照片,相框的玻璃反射阳光,晃眼。

当街悬挂照片,一般有三种。

一种是照相馆、妓院的广告,无非是伟人肖像,名妓玉照。

第二种,是在闹市里出没的小绺(窃贼)的照片,注明“画影图形,一体严拿。”

第三种,是认领尸体的照片。

1922年由西向东拍摄的西四牌楼。

我顺着人群的目光看过去,最右边挂着几张照片,照片上灰黑的一团,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旁边的一个戴瓜皮帽的人提醒,才知道是警察署挂出的认尸照片。

瓜皮帽还教我怎么看,灰黑一团的是衣服,脚朝上,手在下,至于脑袋,根本没有脑袋,这是一具无头尸,因此获得极大的关注。

几个小孩从旁边跑过,光脚丫一阵啪啪乱响,叫喊着,“去河边看死人喽!”

我绕到桥头,正看见远处河沿的泥地里,围着一大群人。无头尸是从北河漕里捞出来的,现在还停在那里。

北河漕是一条黑水,水面常年漂浮着一层白沫,散发着腥臭的气味。一群羽毛洁白的鸭子在黑水里钻来钻去,不时把红嘴巴插到水里去。

明代金水河上游断流,内城西部的河道逐渐演变成排水沟,即大明沟,俗称河漕,分南北河漕,北起西直门内的横桥,南经宣武门以西的象房桥下流入内城南城墙外的护城河。主要用于排水、排污。和内三海、紫禁城的水系不相通。

我提着长衫的衣角,踩着烂泥,走到跟前,侦缉队的白队长在人群中看见我,很高兴地把我拉进巡警的警戒圈。

这两年,我帮白队长破了几件案子,功劳自然算在他的头上。

白队长告诉我,无头尸是几个钓鲶鱼的人钩上来的,黑水盛产鲶鱼,又滑又肥。

我看了尸体,是个男的,正值壮年,脖子被钩状的利刃砍断,连砍带拉,切口很不整齐。尸体附近没有捞到人头。

无头尸的右手拇指、食指之间,有一些黑黑的痕迹,似乎是煤粉的残留。

尸体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两把铜钥匙,旁边捞到一只鞋,不知道是不是死者的。

我摸了摸尸体的衣服,发现内侧有个暗口袋,从里面揪出一张湿漉漉的纸条,摊开一看,是个借条,字迹已经洇湿,写着:

今欠刺青店刺青工款伍元整,八月十日前结清。欠款人刘二,民国四年六月二日。

刘二的名字上面还按着一个红指印。

我向白队长要了那两把铜钥匙和借条,揣在兜里,回到隆福寺的卖花摊子。

经卖花人的指点,我来到刘二家,就在北河漕边的一条胡同里。

刘二果然傻了,家里请来了仙姑,正在做法,附近邻居都来围观,我很容易就混进院子里。

院子里有张绳床,刘二被绑在床上,眼睛直直盯着上方,口里嘟囔着“人头,砍头”。

床前高脚凳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40多岁,满是皱纹的脸上搽着红胭脂,身上披着飘飘的白纱,口里念念有词,唱着一些莫名其意的歌。正是被请来做法的仙姑。

仙姑在西城一带很有名,我听说过一些事迹。

她原来在街上帮人补衣服、缝裤边,偶尔有人请她去给小孩收惊、叫魂,农忙时节还要下地干活,属于农民巫婆。

后来跟几个山东客人学会了请狐仙,这才有了名气,成了仙姑,不用再干农活。

民间信仰狐仙来源已久,供奉狐仙者相信,男子可得 “魅 ”,女子可得 “媚 ”,狐仙能让他们工作顺遂,心想事成。《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和《子不语》中均大量记载了狐仙的故事。民间传说中,狐与黄鼠狼、刺猬、蛇、老鼠一起,被称为“五大仙”。

仙姑唱完仙曲,站起来,乌油油的头发上,别着一只黑管钢笔,看样子当成发夹用了,不知道从哪得来的。

仙姑指挥刘二家人,清空一间房,抬进去一张桌子,当作香案,摆上香烛,供奉了桃酥、胡麻饼。

桃酥。

一张小小的椅子,摆在香案上,椅子上铺着刺绣的红垫子,是要给请来的狐仙坐的。

房门口垂下一条红布,只剩下仙姑一人在屋子里。

其他人挤在屋外,竖着耳朵听,屋里一片寂静,一直等到天黑了下来,屋里无声地亮起灯光。

人们听见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什么东西在盘旋着飞。然后是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到了香案。

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声音洪亮,“我来了。”

仙姑说,“哎呀,把我吓死了!”

老人说,“有缘,有缘啊,拿笔墨来,我写药方给刘二。”

然后是拔毛笔帽的声音,打开砚台的声音,磨墨的声音,铺纸包纸的声音。

老人和仙姑又窃窃私语了一阵,再也没有声音。

我心里暗暗吃惊,这个仙姑还算有点真本事,用口技的绝活,一个人学两人说话,还模仿了研墨写字的声音,不知道背后机关的,很容易被骗。

过了一会儿,仙姑掀起帘子,拿出几包药来,“狐仙开了药方,拿去。”

帘子后面,房间里空荡荡,没有第二个人。

哄地一声,院子里众人交头接耳,“狐仙来了。” 对仙姑无比的敬畏起来。

人模仿万物之声,称为口技。在古代,口技一般分为两种,一种为模仿动物和日常生活物件所发出的声音,另一种则为模仿他人的声音。清代散文《口技》(作者林嗣环)就写了一个口技达人。不仅能惟妙惟肖地模仿一家四口从入睡到醒来的场景,还模仿了起火后众人的慌乱,几可乱真。

我没打算揭穿仙姑,心思都放在无头尸的案子上。

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围观的人里,几个小伙子聚在一起,其中一个挽着袖子,小臂上有刺青。

用了几只香烟套近乎,几人告诉我,刘二撞邪的当晚,曾经跟他们在小酒店里喝酒。

刘二喝醉了,拿出一个小册子,上面画着光屁股的男男女女,是春宫画。刘二说这个是他淘来的,叫《花营锦阵》,又指着其中一页,说要把这一页的画纹在胸口。

喝完酒,刘二一个人摇摇晃晃往南走了,说不定去了刺青店。

第二天就听说他撞了邪,傻了。

花营锦阵,明代木刻版画,春宫图,全套共二十四图。“花营锦阵”指妓院。版画描绘了丰富的交欢姿势与场景,配以艳情诗句,极为生动幽默。荷兰奇才高罗佩购得一套《花营锦阵》后,深受启发,撰写了《秘戏图考》和《中国古代房内考》。

刺青一行,除了古代小说的描绘,近世以来,已经衰微,现实中很少见,也没听说哪里有刺青店铺。我在日本时,倒是见过许多浪人在身上刺青。

我借口好奇,要来了刺青店的地址。

刺青店很偏僻,在北河漕西边的小茶叶胡同,一家理发店后面的小巷子里。

那是个独栋的两层小阁楼,没有招牌,大门一侧丢弃一摞灰扑扑的旧筐,门上面挂着一个黄铜的元宝锁。

我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摸到无头尸身上的两把钥匙。这两把钥匙的形制,上有圆孔,下直如刀,像古代的刀币,正是用来开元宝锁的。

元宝锁和钥匙。图片来源:荣云阁。

试到第二把钥匙,锁喀的一声旋开了。

一层是几张桌椅,一张暗红桌上,摆着一些瓶瓶罐罐,都是干颜料,还有一瓶气味强烈,是麻醉剂。一个扁木盒,里面是大小长短不一的刺青针。

走上陡峭的木梯,上了二楼。

第一眼看见地上黑麻麻一片苍蝇,感知到人来,轰地一声炸开,露出下面干涸的黑色血迹。

墙面上也有大片血迹,喷溅的形状。

这里就是杀人现场,不出意外的话,无头尸就是这位刺青匠了。

二楼没什么陈设,一张床,地上摆着几个瓶罐,散落着几张纸,上面似乎有图案。

我捡起纸张,是炭笔画,画的一条蛇,或游走、或盘绕,七八个不同样子,十分生动。无头尸右手指间的黑色痕迹,应当就是握炭笔留下的。

刺青匠据说晚上不睡店里,在平则门还有一个住处,得过去瞧瞧。

离开刺青店,我将门重新锁上,去前面的理发店借电话,通知白队长来收拾现场。刺青店的钥匙留在理发店,让店员转交。

平则门是北京城朝西的要塞,瓮城包围着城门,是个半圆形的围墙。

清乾隆十五年(1750年)《京城全图》中的阜成門(平则门)瓮城图。

瓮城里面,现在是个瓦罐市场,还有许多城市贫民在里面租房住。

瓮城里的瓦罐市场。

这些贫民家庭,男的大多是窑工,女的干不了瓦窑的活,只好去城外的卷烟作坊,每天的工作就是将一堆烟屁股拆开,把残余的烟丝聚集,重新卷成香烟。烟屁股则是她们的小孩去大街小巷捡来的。

我到的时候,正是下午做饭的时间,女人们带着挣来的几毛钱,买菜买面,回家开始做饭。

瓮城里空气不流通,烟雾从烟囱里一出来,就往下流淌,黄昏时分,整个瓮城笼罩在一团云中。

费了一番功夫,找到刺青匠住的小院子,院墙用捡来的破瓦罐垒成,上面爬满翠绿带刺的藤蔓。

我翻进去时,手里被划了几条鲜红的血道子。

院子一角的堂屋,门上挂着一把同样的元宝锁,我拿出另一把钥匙打开了锁。

吱呀一声,刚推开门,想迈步往里走。

一个硕大的白影子从门里窜出来,撞在我腿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白影凑了上来,我定神一看,是一头大白猪。

诡异的是,白猪的背上有一大片刺青,一个大鬼面,非人非兽,红的是眼睛,绿的是脸颊,森白的獠牙挂着朱红的血迹。

鬼面很古朴,有种狞厉的美,总觉得在博物院的青铜鼎上见过。

白猪见了人,凑过身子来,贴着耳朵,低着头,一边蹭一边哼哼地叫。

我推开它,站起身拍拍土,看见白猪身上干干净净,有人给它洗澡。又看了一圈院子,收拾的挺干净,但是没有猪圈,猪是住在卧室里的。

院子的一面墙是瓮城的月墙,抬头一看,城墙上一个人头快速缩了回去,依稀看出是一个10岁左右的孩子。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离开平则门,回到家里。

在书房找了半天,翻出蒙尘很久的《本草纲目》,找到了一段话,引用了更古老的晋代文字:

猪,天下畜之而各有不同。生青、衮、徐、淮者耳大,生燕、冀者皮厚,生梁、雍者足短,生辽东者头白,生豫州者喙短,生江南者耳小,谓之江猪,生岭南者白而极肥。

今天见到的刺青猪,就是“白而极肥”,跟珠市口五花大捆、发出惨叫的黑猪有鲜明的区别。

《本草纲目》,李时珍著,明代医家典籍,共52卷。书中内容非常广泛,不仅为药物学著作,也是博物学著作,在生物、化学、天文、地理等方面均有贡献。

第二天,我带了照相机,再次返回刺青匠家,给大白猪背后的鬼面刺青拍了照,然后研究了一番,除了发现白猪是母的,没有任何线索。

到瓮城里,借着给天冬买花盆打听了一下,知道附近一家的小男孩跟刺青匠玩的好,刺青匠经常带他去城外设网抓鸟。

拎着两个花盆,我在外城墙根下,护城河边,找到了小男孩。正是昨天在城墙上偷看的那个。

小男孩正在泥塘里抓泥鳅。

泥塘里的泥鳅,从泥水的洞里伸出嘴,吐着小泡。此时不可心急,若顺着洞口挖下去,肯定抓不到,泥鳅很狡猾地从另一个洞口溜走。

只有两手齐下,将洞口连着一大团黑泥连根铲起,飞快地抛到岸上的干地上,泥鳅再滑,也无用武之地,乖乖就擒。

小男孩在岸边生了一堆火,将抓到的泥鳅一条条丢进火里,火熄灭以后,用小树枝扒开灰烬,泥鳅都在灰烬的底下,钻地钻不动,盘成一个个回旋的形状,像庙里的香。

男孩抓起一个,用牙一撕,白肉冒着热气翻出来。

泥鳅。

我问起昨天偷看的事,答应把挂在胸前的“照相匣子”给他玩,男孩于是给我讲了一件怪事。

平日里,如果刺青匠很忙,不搭理男孩,男孩都是一个人玩耍。除了在河边烧泥鳅,就是爬上高高的城墙抓蛐蛐儿。

抓到蛐蛐儿,却没人跟他斗,于是男孩拿起砖块,把蛐蛐儿的脑袋一一砸扁。

有一天,男孩正专心致志地砸蛐蛐儿的脑袋,突然听见城墙下面传来怪声,趴在垛口往下看。

那时正是做饭的时间,炊烟把下方遮蔽了,仿佛一个云雾的池塘,什么都看不见。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烟雾散开一些。

男孩看清下面是刺青匠的院子,他看见刺青匠光着屁股,正趴在一只大白猪的背后,两个屁股蛋子一起一伏。

这个年纪的男孩,对男女的事,多多少少有些意识。但我想他未必能懂,什么是人兽殊途。

男孩常常去刺青店玩,刺青匠最近却不让他去了,因为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客人。

男的是一个老头,女的很年轻,脸白白的,眉毛长长的。

两人一进门,刺青匠就从里面拴上门。

每次来都是坐马车,有一次,老头去给车夫付钱,女子看老头不在旁边,踢了一脚门口的烂柳条筐,对刺青匠说了一句,

“我的外家(娘家),是南门外编筐的潘家,下次来送你一个新的。”

当时男孩就蹲在烂筐边上,听得真真切切。

我叫男孩将那句话学了两遍,语速快,语气上扬,好像嘴里含了一颗枣子,是南城的口音。

问完话,我把相机递给男孩玩,还给他照了两张相,答应洗出来送给他。

回家后,将天冬移入新花盆。一夜无事。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了南城,宣武门外香炉营,果然有一个姓潘的人家,世代以编筐为业。

附近的护城河边,种植了许多柳树,树干被砍断,四周发新枝,如此反复,树冠硕大蔓延,像一蓬大伞,人称“断头柳”。

潘家编的柳条筐,用的就是断头柳的枝条。

断头柳,一般为北方的柳树,又称旱柳。不同于江南的垂柳,这种柳树树干粗壮,被人拦腰砍断,分叉又从腰身向上生长,发散。所以树干长有疤结,但枝条纤细。常见于河畔。

潘家现在只剩下一个老妈妈,李氏,人称潘姥姥。有个女儿潘玉儿,嫁去了京西八里庄。

我在潘家的门外,遇见了一个老熟人,白衣飘飘,头上别着一只钢笔,正是给刘二驱邪的仙姑,现在又被请来潘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我截住她,假称自己是侦探,要便衣去潘家,查一件命案,希望仙姑配合。

说着亮了一下证件和手枪,证件不假,但是上面是白队长的名字,就凭仙姑把钢笔当发卡用,我肯定她不识字。

仙姑不敢不从,叫我大侄子,领着我进了潘家。

进了屋子,见了潘姥姥,旁边还站着个年轻男子。

男子是潘姥姥的女婿、潘玉儿的丈夫,乡下人的样子,老老实实的,“仙姑,我爹、我媳妇都不对劲了……”然后嘴巴闭成一条直线,说不出话来。

潘姥姥年纪跟仙姑差不多,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说话倒是利落,替女婿一五一十地道来。

女婿叫赵天保,京西八里庄人士,天保的爹,不是亲爹,是一个远方长辈,无儿无女,天保也早早没了爹娘,过房给这个长辈当儿子。

这个后爹叫赵廷晚,前清的时候在刑部当刽子手,砍了一辈子人头,攒了一笔钱,回到八里庄养老,自掏腰包盖了一间大宅院,全家人搬进去住。

刑部为中国古代官署名之一,其长官为刑部尚书。明清两代,刑部为主管全国刑事司法的机构,与都察院管稽察、大理寺掌重大案件的最后审理和复核,共为“三法司制”。

去年来了三个外乡人,是来传道的,赵廷晚不知怎么听信了三人的话,信了道,被奉为教主。

村里的好几户村民也入了教,整天聚在一起祷告,很神秘,外人都不知道信的什么神。

最近几个月,潘玉儿总是梦见有一个巨人,与她交合。

白天醒来之后,就精神恍惚,日子久了,潘玉儿脸色越来越白,最后连话也不会说了,嘴里常常发出“啾啾”的声音,好像在学鸟叫。

赵廷晚说要给潘玉儿驱邪,将潘玉儿接进后院,谁知一去不回,两人同吃同睡,就像夫妻一样。几户入教的村民也住在后院里,外人不得进院。

赵天保也没进去过,每天去后院门外转悠,没见到媳妇的面,却意外发现,三个外乡人有一天神秘地离开了,再也没见过。

赵天保敢怒不敢言,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媳妇和后爹一起中了邪,于是进了城,找潘姥姥商量,潘姥姥请来了仙姑做法事。

仙姑、赵天保、潘姥姥和我四个人,雇了一辆车,趁着黄昏,往八里庄去了。

八里庄以种芦苇为业,芦苇扎成芦席,裹上泥土,可以用来巩固河堤,海淀一带的皇庄,每到汛期,都需要大量的芦席。

芦席。(图片来源:老乐的网易博客)

大路两边高粱都有一人高了。赵天保指路,走了小道,连夜赶到庄上。

远远看见庄子里矗立着一个高高的黑影,那是一座古塔。

八里庄塔原名永安万寿塔,又名慈寿寺塔、玲珑宝塔,此处原有慈寿寺,与塔同建于明万历四年,光绪年间,慈寿寺院毁于一场大火,仅残留下一座孤立砖塔。图为1870年代古塔照片。(图片来源:华辰拍卖)

进了庄子,八里庄分东村西村,中间一个大水坑隔开,大水坑是每个村子的必备,因为盖房要取土,挖着挖着,变得很深,就成了池塘。

四人摸黑进村,到了一处小院,漆黑的院门紧紧闭着。

赵天保突然发作,搬起一块石头,猛地砸在门上,没有砸开。门从里面开了,门后有两个人守门。赵天保与两人推搡,对骂着。

几个村民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老人从院里出来,正是赵廷晚。

赵廷晚蓄着短短的胡子,全都白了,脸上很久没睡觉的神情,腰板却很直。

赵天保见了老人,马上蔫了一半。

赵廷晚看了一眼我们几人,“玉儿病重,暂时不见人。到前院吃个饭吧。”

潘姥姥扯扯赵天保的衣袖,意思是先顺着来。于是一行人回到前院堂屋坐下。

几个村民进来,提着两个食盒,把杯盘摆齐,就出去了。

赵廷晚随后进来,搬着一个精致的红木匣,放在一旁小桌上,然后招呼我们四人吃饭。

席间,全是赵廷晚一个人说话,从他第一天当刽子手说起。

他第一次出红差,吓得腿软,刀都握不住,老师傅出门的时候,突然劈脸泼了他一盆污水,他气呼呼地上了菜市口,手起刀落,顺利斩下死囚的人头。

说完职业经历,赵廷晚将红匣子拿到席上,打开,捧出一个人头来。

人头脸皮蜡黄,像牛皮,没有腐烂,鼻子耳朵早已割掉了,头发花白,在脑后结成发辫,上唇两撇花白的小胡子,眼睛一个半开,一个紧闭。

潘姥姥和仙姑哎呀一声,用袖子掩着脸,急匆匆地出去了。赵天保坐不住,也出去了。就剩下我和赵廷晚对面坐着。

赵廷晚嘿嘿一笑,“小伙子,胆子挺大。你可知道这颗人头的来历?”

原来这颗人头经过腌制,已经保存一百多年了。

人头属于一个叫陈德的厨子,他一时想不开,带着刀子,埋伏在神武门,行刺回宫的嘉庆皇帝,差点成功,最后失手被抓。

嘉庆皇帝杀他的手法很残忍,据史书记载:“割陈德耳鼻及乳,从左臂鱼鳞碎割,次及右臂,以至胸背。初尚见血,继则血尽,但流黄水而已。”

陈德死后,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也被绞死,无人收尸。他的头颅被砍下,腌制以后,存放在刑部监狱的一个角落,用一个小石棺装着,渐渐被人遗忘。

赵廷晚当刽子手时,偶然发现了这颗人头,贿赂了监狱的牢头,就拿回家了。

赵廷晚眼睛睁大了一些,“陈德此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的头有霸气!”

一直到吃完饭,潘玉儿都没出现。

离了席,我回客房睡觉,躺在床上,听见某个地方传来嗡嗡的说话声,忽远忽近,仔细听又听不出内容,久而久之,有点头晕脑涨。

扒在后窗看出去,正对着后院,院子里燃着几个火把,一群人盘腿坐在地上,人人用一块青灰的布蒙着头,从布下面传出祷告的声音。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祈祷方式,对他们信奉的神有些好奇。

祷告持续到半夜才散,我沉沉睡去。

第三天,我醒来时已近中午,仙姑与潘姥姥正在堂屋商量做法的事,赵天保不见踪影。

我转到门外,赵廷晚和几个村民正在杀牛。牛不停挣扎,一摆头,撞掉了村民手里的刀。

赵廷晚捡起刀,慢悠悠走过去,抬手在牛的后颈拍了两拍,似乎在安抚,突然白光一闪,牛头孤零零地滚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钝声,牛眼圆凸而惊恐。

牛身兀自站立不到,鲜血从腔子里喷出来,村民迅速拿起准备好的大木桶接着。

附近的地上,丢着几把镰刀,上面爬了一层黑苍蝇。

下午,后院非常忙碌,张灯结彩,似乎有人要举办婚礼一般。

天黑以后,赵廷晚派人通知我们,可以见一见潘玉儿。

我们三人跟着一个村民进了后院,后院挂满了红布,院子里点着松明火把。

松枝含脂,劈成细条,燃以照明,称为松明、松明火把。

进了屋,看见一个年轻女子,穿着红衣红裤,跪在屋子中间,头上挂满了首饰,新娘子的打扮。赵廷晚穿着新郎的衣服,站在女子身后。

潘姥姥倒吸一口气,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亲家,这是怎么说的!”

这女子应该就是潘玉儿了。

她没有蒙红布,脸白白的,眉毛长长的,低着头不说话,和刺青店的那个小男孩形容的一样。

赵廷晚举起一把镰刀,声音低哑,“从今天起,我不是我了!”

手一挥,镰刀斩在潘玉儿白皙的脖子上,人头滚了下来,一片血雾腾起。

从旁边突然窜出来几个人,手里拿着镰刀。潘姥姥走在最前面,被当头劈着,倒在地上。

我赶紧后退,一拳打倒一个村民,踹开房门冲了出去。顺手拉了门边的仙姑一把。

我们俩冲出院子,往村后跑去,跑了一阵,仙姑小脚,实在跑不动了。

我看了一眼身后,没人追上来,于是拉着仙姑躲进路边的高粱地里。

被刚才的一幕震惊,我们一时没缓过神来,谁都没说话。

高粱地里有些闷热,仙姑脸上的汗水把胭脂都冲花了。天上有月亮,轻云遮蔽,不是很亮,高粱地蛐蛐叫个不停。

北方农村用的镰刀。(图片来源:7788收藏)

突然从大路上来了一盏灯,速度很快,好像是报信的快马。

我和仙姑侧目,看向大路,来的不是报马,而是一匹骆驼。

骆驼上面骑着一个裸体的女子,浑身是血,肩部以上虚无一片,没有头。

无头女子双手自己捧着一颗头颅,头颅的口眼朝着天。

头颅的模样,正是刚才见过的潘玉儿。

潘玉儿颈部断头处,发出一股碧绿的光,像反射萤火的镜子,射向夜空。

一群被惊起的夜鸟,在无头裸女上空盘旋、飞绕,但是不敢靠近一点。

潘玉儿的前胸,有一大片眼熟的刺青,是一个狞厉的大鬼面,上至胸口,下至肚脐,红的是眼睛,绿的是脸颊,森白的牙齿滴血。

我突然明白,白猪身上的刺青,很有可能是一个草稿,刺青匠每天先在猪的皮肤上刺一些,再给去刺青店的潘玉儿刺,力求万无一失。

潘玉儿胸前的鬼面更大,更精致,也更可怕。

赵廷晚带潘玉儿去刺青,完成以后,杀死了刺青匠,割走了他的头,尸体扔到了河里。

骆驼后面,赵廷晚和一群村民,举着火把。所有人都没穿衣服,赤裸着,跟着无头女子的骆驼无声地奔跑,向着村后的一片桃林去了。

仙姑吓得面无人色,喃喃自语,“我都是装神弄鬼,这才是真真邪性的东西。”

仙姑说,赵廷晚和村民供奉的神,应该是刑天一族,但是次一等,是亚刑天,邪的很。不过她也只是听说过,之前从没见过。

还说,潘玉儿就是女刑天,杀了潘玉儿,赵廷晚这是要转世呀。

刑天,据《山海经·海外西经》记载,是一位巨人,炎帝的文臣,后被黄帝断首。黄帝担心刑天复活,将他的头埋在常羊山里。被断首后的刑天没死,他“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左手握盾,右手持斧,永远向天空猛砍。

我执意要跟去桃林里查看,仙姑不愿去,走了。

我偷偷摸进了桃林,林子中间茂密的地方,看见火光。

一阵林间风吹来,带来一阵腐烂的气息。

我走到火光背后的一棵大桃树下,看见从树上垂下无数的绳子,每根绳子上拴着一颗人头,高高低低、琳琅满目。

老少、男女、胖瘦都有,有的人头已经化成白骷髅,有的人头眼睛凹陷下去。

我看见了潘姥姥和潘玉儿的人头,潘姥姥的头发还保持着一丝不乱。失踪的赵天保的人头也在这里。

鲜血从树干上流下来,树根处的泥土都湿润了,我猜是杀牛的牛血,才能这么多。

树旁边,生起一个大火堆,裸体的村民都跪着祷告,火光下,村民们的裸体显得很陌生,男人肚大腿细,妇女胸前像挂着两个水袋。

赵廷晚拿着那把砍下潘玉儿头颅的镰刀,举过头顶。

祷告完,村民聚在一堆,往自己身上浇满了火油,然后点燃,人体在火中扭曲着,空气中充满了怪异的香气。

赵廷晚站在火旁边,拿起镰刀,向自己的喉咙割去。

我想起仙姑的话,心里起了个念头,不能让他完成这个仪式。

于是掏出手枪,从树后闪出来,一枪打在赵廷晚的胸口。

赵廷晚举着镰刀冲来,他口中发出女人的声音,“魔鬼!杀魔鬼!”

我听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又开了几枪,将赵廷晚打倒。

周围的村民已经自焚而死。

我走过去摸了摸赵廷晚的脉搏,确认他死透了。

事后警方查验骆驼,推测潘玉儿被斩首后,固定在骆驼鞍上,脖子断口处应该是撒了磷粉,所以发光。

但是潘玉儿的尸体已经被焚烧殆尽,胸前的刺青无法还原了。只有那头白猪可以佐证。

警察在人头桃树下,还找到了刺青匠的人头,北河沿浮尸案也破了。

至于潘姥姥提到的三个来传教的外乡人,多方查证,最后也没查到任何线索。

刑天会,来源脉络神秘隐晦,如今昙花一现,随即湮灭,又沉入了黑暗之中,不知何日再起。

这段时间,桃十三和我查了很多古代宗教和文献资料,没找到关于刑天会的记载。大概金木的笔记是这个“邪教”出现过的唯一记载。

但可以推测,刑天会大概源于远古对头颅的崇拜。

因为崇拜头颅,才会猎取和践踏头颅。比如砍下敌人首级,当酒杯或尿罐,亚洲和欧美,都有类似记载。

二战期间,各国之间的战争还引发了猎首的“憎恨狂热”,美军士兵以猎取日本兵头颅为荣。图为1944年美军士兵的一张照片,椅子上是个日本人的头骨。

我曾觉得金木太怂,不该急着开枪,该看看那邪恶的仪式完成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后来,又觉得理解金木。

要真是我面对那诡异的场景,恐怕更惊慌。好奇心战胜不了恐惧。再坚毅冷静的人,也难以面对狂热的杀戮。

狂热是不可能与理性对话的,因为它超越了人道主义——重视人的生命和尊严。

这两天关注沙特记者遭杀害的事件,又想起金木笔记中这些非人道的案件记录。

刑天会这种狂热“不知何日再起”,也算是百年预言了。

如今文明昌盛的世界,虽然很少有人提着脑袋上街,但却有人经常人间蒸发,甚至永远成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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