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氪专访  TCL实业控股CTO孙力：IoT跨品牌互通是个老问题，“云云对接”能打破僵局

人们理想中的智能 IoT 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

“所有设备都应该是互联的，服务应该是更主动的。”3月底，在一家酒店的采访间中，TCL实业控股CTO孙力在接受 36 氪等媒体采访时回答，他看了看头顶上的空调：“就拿这个空间里的空调来说，它的表现就很不智能。”

在孙力的畅想中，真正的智能空调，应该通过传感器（比如毫米波雷达），去感知这个空间里有多少人，温度是多少，再自行调试至适宜的温度；除了空调以外，在会议室里，夜晚开门的时候，灯应该自动亮起来；打开幻灯机后，窗帘应该自动关上……

可这些理想中的智能 IoT 场景，大多都没有实现。

至于原因，已经赤裸裸地横亘在业内数年——设备不连通就是个大问题，IoT、家电厂商之间充满竞争，想让百度的音箱控制小米的家电，谈何容易。

底层技术也是挑战之一，设备互联、感知，需要装上适合的蓝牙/WiFi 模组和传感器，前端密集数据的传输，又对后端的服务器承载提出更多要求。

这些全是作为 CTO 的孙力需要攻坚的难题。

“云云对接可以更容易的实现利益交换，打破老死不相往来的旧局面。”孙力告诉 36 氪。

何为“云云对接”？就是将不同企业 IoT 云平台上的部分功能/接口，实现连接后达到被控/控制的效果（比如用小米音箱控制格力空调开关）。这样做的好处是，云云对接更容易控制开放的颗粒度，你可以控制哪些品类可以跟伙伴们协作，也可以控制到具体某个产品的哪些子功能可以控制/被控，有很好的灵活性。

“云云对接目前看起来是大家都比较喜欢的方式，它在商业利益和消费者灵活的品牌/产品需求之间可以取得一个平衡。”孙力谈到。

除了 CTO 的角色外，孙力还是TCL 鸿鹄实验室的总经理，该实验室专注于 AI、IoT 和云服务等技术研发和产品化创新应用，目前人数已经达500 人，在波兰、香港、武汉、深圳、美国均有办公室。

简单来说，由孙力带领的鸿鹄实验室，就是为TCL终端产品的智能化和场景化解决方案提供一站式服务。

比如 AI交互，更直白地说，是为空调、电视等加上一套智能传感器，孙力将其比喻为“人类皮肤”，他希望让家电可以像人一样，去感知外界环境的变化。比如让空调去感知空间内的人数和温度，或者让电视去识别用户的骨骼和动作，达到AI 辅助健身的效果。

还有 IoT 物联网所需的基础设施，孙力将其归纳为“三件套”。首先要解决智能家居之间的连接问题，这就需要从Zigbee，蓝牙到Wi-Fi，NB-IoT，4G、5G，根据应用场景提供不同的连接技术与模组。其次，是在设备上云后，容纳一个个用户对应的账号体系；最后，用户操控设备，还需要一个手机上的 App。

“这三件套是所有物联网设备，从功能性单品到智能化解决方案演进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孙力告诉 36 氪。

以下是 36 氪等媒体与TCL实业控股CTO孙力的采访实录，经编辑后发布：

媒体：TCL鸿鹄实验室专注于人工智能、物联网、云服务等技术研发和产品化创新应用，请介绍一下在上述领域有哪些技术能力？

孙力：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领域：

第一，AI方面。AI主要是几个大的应用场景，类似于人，对于大脑刺激的主要来源是“基础传感器“比如类似于人类皮肤一样能感知周围环境，然后是声音，然后是视觉，在这些外在的传感器里面刺激大脑形成智慧的贡献度最大的还是视觉。

对于”基础传感器“来说，比如我们的空调的毫米波雷达就是一个很好的应用，先进的算法可以在不侵犯用户隐私的情况下探测到空间里的人数，距离等，然后提供更人性化的”空气服务“。智能语音方面，我们光在国内的电视日活就达到一千多万用户，每天有几千万个语音的问讯，从搜索影片到音乐，教育内容，甚至聊天脑筋急转弯，大大丰富了电视的智能体验。

第二，IoT物联网方面。核心主要是全球化的鸿鹄云平台、自研Wi-Fi/BLE或者其他的连接模组与SDK，分布式配网。我们说万物互联，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连接，从Zigbee，蓝牙到Wi-Fi，NB-IoT，4G、5G，要根据应用场景提供不同的连接技术，连接层面的模组，软件，协议都比较容易，TCL自己就可以做各种连接模组，模组里面的操作系统以及物联网协议比较关键，安全也是很重要。

设备的联网问题解决了后，这些设备的数据就上云了，这些设备在云端相当于有了一个数字化的映射，云端的账号体系、用户服务体系、大数据平台，以及基于大数据的AI的训练平台，AI模型的部署平台，等都要配套好，互联产生数据，数据催生AI，AI反哺产品体验，这样的闭环才能持续构建企业的护城河，如果是全球化运作，数据隐私合规也是很重要的话题。最后，设备不可避免要跟人发生互动，手机又是不离身的，要有一个手机上的APP，所以这三件套是几乎所有的物联网设备，从功能性单品到智能化解决方案演进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第三，云服务。互联互通和连接是基础，未来的电子产品几乎都要联网，解决了基础的联网和互联互通和简单的控制问题后，关键是还要提供更丰富的云服务，包括售后、诊断、设备根据场景联动、富媒体内容的分发、音视频在跨设备，跨屏幕的流转等这些互联网服务才是贴近于用户的核心价值。

总结一下，鸿鹄实验室提供的技术就是AI、IoT、Cloud、大数据，主要是围绕着四个方向来进行，它就构建了整个TCL实业全品类共通的支撑全场景体验的技术平台。

媒体：鸿鹄实验室启动了跟Tuya、小米、阿里、华为、美的等企业的合作，具体合作模式是怎么样的？各品牌不同产品之间怎样实现互联互通？

孙力：不同品牌之间的产品互联互通是长久以来存在的一个挑战，现在互联互通无非有局域网和云云对接这两种方式，局域网内即便是不同的厂家的设备连接到了一个路由器或者网关，但是由于固件，芯片，操作系统等碎片化以及厂家政治考量等各种问题，目前还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业界标准去规范化不同品牌产品之间的设备发现，配网，边缘侧的协同等、

另外一种方式是云云对接，云端对接的方式比较好的平衡了每个企业既希望构建自己的IoT云平台，实现差异化的体验，又想顺应用户需求提供不同企业之间的设备互联互通的趋势。

我们陆续跟其他的企业开始在云端的对接，以提供给消费者更灵活的选择，云端对接从技术实现上比较容易操作，另外也比较容易控制开放的颗粒度，你可以控制你哪些品类可以跟伙伴们协作（现在企业之间都是竞合关系），也可以控制到具体某个产品的哪些子功能可以控制/被控，有很好的灵活性，任何一家公司都无法拥有无穷尽的产品品类，云云对接可以更容易的实现利益交换，打破老死不相往来的旧局面。

云云对接还有一些好处，比如说它能很容易把存量设备一下子捞上来，接起来。云云对接目前看起来是大家都比较喜欢的方式，它在商业利益和消费者灵活的品牌/产品需求之间可以取得一个平衡。

标准方面，海外已经在推动CHIP，国内OLA的标准也在推进中，我们期望很快能有一个国家的标准，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基础互联互通的问题，让各个企业都聚焦在给用户提供差异化的应用和体验上来。

媒体：了解到鸿鹄实验室的发展方向是提供智慧空间的整体化解决方案，能否解释一下，智慧空间这个概念和行业内提的全屋智能有哪些不同？TCL提出这个目标有哪些深层次的原因？

孙力：智能空间的字面意思比较好理解，人总是活在一个空间里。比如我们今天这个空间，是由人和一系列电子设备构成的，比如空调、电脑、手机等。就拿空调来说，实际上在这个空间里它的表现一点都不智慧，因为这个空调根本不知道我们这里面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我们冷和热，只要你不去控制它的温度，它绝对不会给你改变的，未来肯定不是这样，未来这样的空间一定是由传感器、产品、云以及智能引擎或者智能算法来提供更精细化的服务，更个性化的服务，更智能化的服务。

智慧空间里面最重要的是，所有设备都必须是连接的，而且互联互通的，它的服务是要找人的，更主动的，所以一定要有传感器感知这个空间，否则它就没办法提供更智慧的服务。举个例子，空调上如果有传感器（比如毫米波雷达），它就能大约知道有多少人，和室内的温度，就能实时进行调节，这就是智慧空间的概念。

如果我们换一个场景，比如会议室。现在在办公室开会都有会议机，上面有摄像头、麦克风，会议室里还有空调、门锁、灯、窗帘，现在看起来只是这些产品被塞到了这个会议室空间里，他们其实挺笨的，你一开门，灯也不会亮，窗帘也不会给你拉上，会议机也不会自动打开，离开的时候可能忘记了关设备等，现在整个体验都是割裂的，设备之间并没有互联互通，也谈不上智慧化的服务。

TCL为什么提出这个概念呢？TCL有一个特点就是产品品类比较多，黑电、白电（都有）。有的公司可能黑电比较多一些，白电会少一些；有的公司白电多一点，黑电少一点，其实对于消费者来说，他也不关心你是黑电还是白电，空间里的设备必须得是服务于人的，空调的暖风是服务，虚拟数字化产品也是服务，音视频内容也是服务，无论是什么服务，都要在用户的空间里联合提供更智慧化的体验，品类多的公司，用户触点多的公司，屏幕多的公司，就可以更好的服务于用户，获取更多分布式的入口。

媒体：关于整个TCL AI×IoT战略未来商业化的方向，大家非常关注像小米这样的公司，他们做AIoT商业化的探索。TCL如果建起了整屋家居，包括联动起来，其实有大量的用户数据，除了卖硬件之外，这个我们有考虑过吗？如何寻找到突破点的新方向？

孙力：产业形态可能会有四种不同的公司，第一是互联网生态公司，第二是平台公司，分发生态，第三是产品公司，第四是代工公司。这四种商业模式都不一样，纯互联网生态公司要分发数字化服务和产品到用户手里，总是要通过一个硬件产品，所以产品公司也不可能消失，生态公司也不可能消失，是彼此互相成就的逻辑。

商业模式来讲，我觉得您说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就是硬件产品公司怎么去提升利润，核心就在于，要有用户运营平台，要通过数字化的手段和用户更贴近，AIoT的商业化是由硬件售卖，生态分发，互联体验带来的局部套购，2B场景，等一系列的组合策略来实现的。

商业化的前提是要带来用户价值，这里面的核心有几个，第一，跟用户触点要有多样性，既有功能属性强的设备（比如冰箱，洗衣机，空调等），也要有数据浓度高的设备，要有云平台；第二，要有很多的带屏的产品；第三就是要提供极致的智能化体验。

媒体：我们会跟手机厂商做更多的合作吗？

孙力：我们有。比如我们跟vivo打通了，陆续也会跟其他的手机厂商打通，技术上不是特别难。你在看电视，突然来了一个电话，它可以有一个通知，但是问题在哪呢？因为电视是一个公域，手机是私域，两个产品是不一样的。比如来了一个电话并不代表着旁边坐着人，你需要让他知道电话号码，只是提醒有来电即可，这些小细节要处理好，隐私无小事。如果来电的时候电视声音很大，还可以自动降低音量，另外和手机厂商合作还有助于让投屏体验变得更好，不光是手机，我们现在推出C12 MiniLED电视可以同时接受投4个操作系统投屏，MacOS、Windows10、iOS、Android，俩笔记本电脑，俩手机，可以一起投到屏幕上，大家共同分享一个屏幕进行协作。

媒体：现在TCL以屏幕为优势，很多家电都有屏幕，但是很多家电其实又是价格敏感的，不知道TCL是怎么平衡这一点的？第二点，您刚刚提到屏幕上会有一些娱乐内容之类的，您觉得现在消费者真的很需要这些东西吗？有没有一些例证？对于TCL来说有哪些价值？

孙力：电视我们就先不说了，属于成熟品类，屏放在除了电视之外上，它的成本第一是硬件成本，BOM成本，这个随着多了价格一定会降下来，装的多了一定会越来越便宜，这是一个趋势。

第二是研发成本，这个每家不一样，对于TCL来说上去了，我们有比较丰富的研发边际效益机会，无论是这些屏幕背后的是用手机芯片，还是平板芯片，还是电视机芯片，TCL有手机、电视、路由器、平板，这些芯片以及操作系统都是可以复用的，AI的能力也是复用的，云平台和运营能力也是复用的（雷鸟），所以研发成本是很低的。如果某家公司没有这些技术能力，你没地方溢出，你只能从头建，那么研发投入还是挺大的，我们屏将来会越来越多。当然需要过程，未来屏还是会越来越多的。

第二个问题，实际上我们是一个平台型公司，首先所有的硬件产品公司未来都应该成为一个平台+硬件产品型的公司，这是第一点，所以它不是简单说运营。你为什么要做平台呢？要保持用户的触点，通过数字化的工具，让人家用得舒服，上门清洗立马就可以下单，哪里有打折哪里都可以享受，必须得去做，所有的公司都得做，所以不是简单的运营，而是要把这个平台创立起来，全方位和用户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