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亲身经历过爱情,就失去了生命中的一片风景
「这让我想要创作一个跟文本有关的爱情戏,因为我们现在都在大量使用文本传消息,可是为了追求速度,文本的使用却愈来愈简化。反而没有好好善用文本来沟通,进而造成了某些遗憾。甚至动不动,就封锁对方。但是,我们以为我们封锁了对方,其实封锁的却是你自己,你只是把自己的心困住不去看。」因此她在电影里写下:「那天掉头就走的只有你的骄傲,你的本人还在原地。」
如此切中人心的形容,感觉又是一个金句!听到这样的赞美,徐誉庭却哭笑不得。她表示,每次自己在创作时,根本不知道哪些台词后来会变成所谓的金句,她不过只是把内心的感触归纳成短短的文本。所以在电影里,她索性加入现代人疯迷金句的现象,先自我讽刺一番。
「这呼应到我前面说的,当简讯取代电话,文本沟通已经胜过语言的交流,所以我们才会需要快速的文本解答,希望得到当头棒喝、瞬间怦然一下的东西。但事实上,所有的爱情都必须由你自己亲身去经历,相遇、争吵、分离的过程,并不能借由别人归纳出来的东西成为自己的答案啊!我其实很怕大家把这些文本变成他们对爱情的期待,或者他们对爱情的答案,我觉得那样子是不对的。爱情之所以存在,应该是让我们变成更好的人,而不是让我们去对应金句。」人生可能要失五次恋、分过五次手之后,才会遇到最适合的人。所以就比例上,我们本来就应该在每一段爱情里去寻找,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于是吴慷仁和艾怡良,电影里两个对立的角色就此诞生。前者是情场浪子,恋爱谈不停;后者却是爱过一次就怕死,怕到封闭自己。徐誉庭认为两个人都没有对错,每一种爱情观都值得尊重。「但我想借由慷仁的角色传达,并不是谈过很多次恋爱的人就叫做烂人,当他发现两个人不合适,就决定赶快分手,因为他不想浪费别人的生命啊。不好好分手比较烂吧(笑)。我觉得现代人不好好分手的这件事非常可恶,尤其是只打了几个字就用社区沟通软件去分手,然后人就消失了……。我觉得你爱过一个人,应该要好好地让这一段旅程结束,要下车的时候请叫醒我(笑)。」
片中的艾怡良则反映另一种极端,因为怕痛所以宁愿宅在家里玩电脑,不敢释出感情。「虚拟世界不会让你受伤,会尽情给你甜蜜。可是,如果一段爱情只有甜蜜,真的会比较美好吗?不正是因为有痛,才会使人成长吗?现代人对于痛的承受度,会不会太低了?」徐誉庭没有标准答案,只希望透过电影让大家重新思考:「我们可能一定会分手,那我们要不要开始?」
她忍不住还是想鼓励大家,不管如何就去爱吧!去享受爱情里的翻腾、渴望与失落。爱情的本质,并没有变。「事实证明所有人失恋之后,都还是会康复,都一定会好好活着。但是如果你没有经历那些,你就失去了生命中的一片风景。」要相信,你一定会没事的,就像每次看完徐誉庭的戏,都有被温柔接住的感觉。
对于爱情的过度炫耀,其实是对幸福的贪婪
借由电影里吴慷仁讲出的一句话:「到底要多幸福?好好在一起不够吗?」徐誉庭企图丢出更多问句:幸福到底长怎样?「对每个人来说,幸福的样子都不一样。可是,人的欲望会越来越多,本来只要两个人好好在一起就很幸福,变成如果两人再有栋房子会更幸福……,然后你的欲望会越滚越大,并且忘记当初的初衷。」借此,徐誉庭也想提醒很多女孩子,尤其现在大家争相喜欢在社区里晒自己所谓的甜蜜,可是那些晒出来的片刻,真的值得羡慕吗?
「我觉得,真正跟你生活在一起的那个人,每天问你晚餐要吃什么,然后你们一起叫了UBEREATS或是下厨做饭、去逛逛夜市,那才是最踏实的幸福。我们太迷恋那些刹那间的呈现,很想要跟别人炫耀『我好幸福』,其实都是充满着对幸福的贪婪。我们好像应该回头去找找,幸福究竟是什么?」
片中吴慷仁与刘容嘉争执的那场戏,徐誉庭坦言联想到的就是李安导演的太太,她无怨无悔扛起家中经济重任,只为了成就丈夫的梦想,那就是她的幸福。但她的幸福,却不见的是其他人要的幸福。「所以请回到你自己,真诚地去问你的心、跟自己的心沟通。」属于你真正的幸福,才会到来。
然而不管时代怎么改变,爱情的本质,一直都没有变。「我们会期待、会渴望;我们会甜蜜,也会渐渐走向平淡……。坦白说,因为沟通的东西太方便了,所以反而没有认真沟通。科技的进步让我们越来越忘记珍惜。不过文本现在有了很多新的意义,它开始有重量。我们开始知道,我们一直在用文本沟通……。所以最后我还是想提醒大家,每一个沟通都是我们的外貌,不是只有我们打扮、穿成怎样、喷完香水才叫做外貌;这些(与人沟通)都是外貌,都是你的一部分。」
把生活过得好,就是自己最大的成就!
低潮时都如何疗愈自己?
徐誉庭:我会先反省,想通自己的问题在哪里?我不喜欢有事情搁在心里,所以如果这件事是关于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会跟对方道歉,我是一个很喜欢道歉的人。就算是跟人家分手,我也会先想清楚,然后写一封分手信。有的信会寄出去,有的不寄。信里面写的多半是关于,这段感情让我成长的地方,或是自己不够成熟的地方……。我会写出来,最后当然就是谢谢对方。然后这封信不管有没有寄出去,我会大哭特哭,想哭就哭,连哭三天三夜都好。我不会阻止自己的情绪发泄,因为我觉得那样会生病,反正哭累了就会突然觉得,我好想吃点东西喔(笑)。
觉得自己很渺小、没自信的时候,怎么办?
徐誉庭:我们不妨试着跳到地球之外的宇宙去看:谁不平庸、谁不渺小?当李安卸下导演光环时,他还是要去接小孩放学,还是要回去做一个老公,还是要做爸爸的儿子啊。我最近看到一句话非常喜欢:「所有我做过的都是成就。」如果我是一个好好的个体,我把自己活好了,我就是这社会上的优良细胞,那就是我的成就啊!
相较于我的好朋友吕莳媛,她总是能写出宏大的社会戏剧题材,比如《我们与恶的距离》,现在我却还在写恋爱。因此有时候我也会反省,我怎么这么不长进?但是后来我发现,我的剧本其实在跟人的本质对话。吕莳媛是从外面的大环境说到人的本质内在,我则从人的内在谈到外面。所以我们都必须要先把自己做好,真正地了解我是谁,知道我的使用方法,才能够好好地爱自己啊。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啦。你要先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才可能爱上自己。然后有一天才有机会说,算了啦,我就是这样子的人啊。
你今天跟自己说谢谢了吗?
面对变化多端的疫情世界,如何找到身心安定的力量?
徐誉庭:放下手机,每天至少什么都不做地跟自己对话30分钟。我常常觉得,我们每一天难免会跟自己的心「岔开」了一下,就是没有活在当下。因为太匆忙了,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是魂走在前方,灵在后方,大概是这样的状态。所以唯有那30分钟,可以确保我在这里,跟我自己在一起。然后一定要在那30分钟去关照自己的心,去看看它今天是否受伤了,对今天的自己说谢谢了吗……。利用那30分钟回到当下跟自己对话,才能够让我们又回归本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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