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往事：06年我在网吧做网管，见过太多咸猪手，还有打架斗殴

我叫王金凯，今年38岁，黑龙江佳木斯人。虽然我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但青春仿佛还在昨日，曾经的往事我依旧记忆清晰。怀念2006年我在上海网吧做网管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手里没几个钱，但我却过得非常开心。在那里我见证了太多的故事，同样这些故事也是我青春的见证，只可惜青春一去不复返。

2005年我高考落榜，职校家里是不可能让我去上的。在父母眼里，除了大学其他学校都是去混日子的，屁用没有，还不如早点进厂打螺丝，赚点老婆本。我最开始在老家呆了大半年，不过老家并没有什么好的工作机会，工资也低，呆在老家真是一辈子都没啥大出息，我们这很多人都外出打工，而我亦向往外面精彩繁华的大都市。

就这样，06年春节刚过，我便跟着同村的老乡来到了繁华的大上海，我老乡把我带到的地方是上海七宝，那边我们东北人比较多，在外老乡靠老乡，大家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世界大都市，在当时对比我的老家，我只能说就是封建文明和现代文明的差距，领先了不止100年。这里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看得我眼花缭乱，我心情激动澎湃又忐忑，我渴望日后在这个大城市万家灯火能有属于我的那一盏。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因为我没有文凭，没有背景，我压根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而我身上仅有的那几百块钱就快用完了。最关键因为我还没找到工作，带我出来的那个老乡对于我一直寄住在他那边都有点不耐烦了。我也是个识相的人，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也不准备挑挑拣拣了，先把眼前的困难解决了再说。

那天我照例到七宝街上闲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机会，恰巧被我看到一家网吧招网管，待遇不高，但重要的是包吃包住。这正是我眼下迫切需求的，钱不钱真就所谓，先站稳脚跟再说，不然身上钱没了只能黯然回家，那就别提有多丢人了，再说了那时候网管是可以免费上网的，这也是很吸引我的一点。

就这样我进了网吧应聘网管，刚好网吧老板在里面，他是上海本地人，说着一口蹩脚的上海口音普通话。在简单的面试后，他便问我能不能立马就上班，我自然说能。随后老板便给我安排了入职手续，然后带我去了网吧大厅后面的一个小单间，单间里除了一张床啥也没有，老板说这个小单间就是我的宿舍了，要上厕所或者洗漱就去大厅里公用的卫生间。条件虽然相当简陋，但至少也是个容身之所，我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在认完宿舍后，老板便把我领到了吧台，吧台上有位网管小姐姐，看起来不会比我大几岁。老板让她带我熟悉流程，说等我上手后就安排我独立上夜班。就这样我正式在网吧上起了班，至于网吧的工作内容相当简单，也就是开开机子，卖卖饮料、泡面之类的零食，至于维修是有专门的人负责的，所以我没几天就上手。

大概在网吧呆了一个礼拜，我就和带我的网管小姐姐很熟络了，我得知她叫小慧，是老板的亲戚。听她说以前是有个男网管的，不过他辞职了，所以这才重新招人。而听小慧说老板招我的目的主要就是让我上夜班，这几天夜班都是老板在顶。小慧说上夜班会碰到很多奇奇怪怪的突发性事情，所以老板不放心让她上夜班，必须得有个男员工看着场子。

那时候的网吧管控远没现在这么严，没身份证都能上网，到吧台弄个临时身份证号码就可以开卡了。上午和晚上十二点以后是最适合上网的，因为那时候有包早和包夜，只需要花10块钱就能上六个小时，还是很合算的。网吧也不是光靠网费赚钱，像卖零食卖饮料就是很大的一笔收入，所以我的工作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开机子，反而是帮那些来上网的客人们送饮料送泡面、槟榔之类的东西。

其实我是很喜欢上夜班的，因为夜班安逸，至少对我来说是的，过了晚上十二点就什么人来开机子了，转包通宵的基本也办完了，那些买东西的人也没那么多了，而我就能好好享受属于我自己的时间了。那时候暴雪出品的《魔兽世界》这款游戏非常流行，过了十二点后我便安心的打起这款游戏，在游戏里面各种找存在感，弥补我现实中所缺乏的。

当然了我说夜班安逸，也强调了只是对我来说，事实上深夜的网吧也是依旧十分嘈杂。那时候还流行什么劲舞团游戏，那帮人把键盘敲得飞起，噼里啪啦的，嘴巴里还要骂骂咧咧，我甚至还见过输了砸键盘的。这种事情我是不管的，我怕惹火烧身，但我不管不代表没人管，那些大声喧哗的，砸键盘的，骂骂咧咧的通常是自以为很牛的。然而这个社会不缺牛人，看不惯就是开干，打架是常有的事。不过这帮人还算克制，因为能开网吧的基本上在当地都是有点实力的，在网吧只有小打小闹，很少有大打出手，都需要顾及老板面子，一般都是推搡着到外面找个小巷子打，只要不在网吧里面发生的事情，我是无心过问的。

大半夜，要是玩游戏累了我也会睡会觉，反正有事自然会有人把我喊醒。而时间进入后半夜，可能吵吵闹闹了半天，网吧也会相对安静下来，少有人说话了，但凡声音大点声，都会引来一大帮人注意。有些包通宵的扛不住了可能就磕在桌子休息了，有些男的则会戴上耳机偷偷看一些小电影，这都见怪不怪了。当然平静总是短暂的，时常有意外发生，一天我正在睡觉，突然被一阵尖叫声吵醒，原来有两个女的在上网，手机放在桌上的，上个洗手间回来就没了。网吧偷盗太过平常了，我都一点都不觉得稀奇，甚至还有直接上手抢的，对此我们网吧也只能是写个通知那就管好自己财物，实在不行那就自己打电话找警察叔叔，要我们负责是不可能负责的。

在网吧只能说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大晚上看小电影看得燥热难耐的，就会伸出咸猪手，尤其是夏天，来上网的妹子都是白花花的大腿，就有人忍不住去占便宜，伸咸猪手的。有些女的碍于面子不会声张，那么那些男的就会得寸进尺，后面具体会发展到啥程度，咱也不会知道。有些女的则会直接破口大骂，干这些事情的男的脸皮厚的很，一般都会说自己是不小心碰到的，然后嘻嘻哈哈，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女的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

网吧真就是个大染缸，来这里的三教九流，什么样阶层的人都有。半年网管做下来，我已经不像当初那般看什么都稀奇了，在很多事情上我早就习以为常。我甚至几次晚上在网吧的阴暗角落还有厕所有发现用过的安全套，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网管其实也很有艳福。

当时在上海七宝这边的外地人很多，那个年代的治安更是远不如现在，偷手机偷钱包的事情太过常见，甚至就连直接在大街上抢金项链的都不少，这又是个包容性的城市，滋养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放在现在，有哪个女的会正眼瞧一下一个身上都掏不出几百块钱的网管。但是在那时候，网管还是很吃香的。来网吧办通宵上网的女的基本都比较野，我见过好几个没钱上网又想办通宵然后就来和我打好关系，明里暗里示意我要是给她办通宵，她们就会干嘛干嘛的报答我。对此我只能感叹，别拿网管不当干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像以前在电子厂请吃六块钱麻辣烫就能交到女朋友一样，我网管同样不缺妹子。

所以在那段当网管的日子里，我陆陆续续交过不少女朋友。那时候的人都不是很物质，很容易满足，放在现在是不敢想象的。我当时觉得做网管还挺好的，至少在那个圈子里有面子。来上网的小混混，甚至有些在当地还有头有脸的也会主动和你打招呼。不说关系有多好，至少相熟，人家不会主动招惹你，而且你要是让人家帮点小忙，人家有时候也会答应。这样的人认识多了，在这个环境里地位自然也就上去了，贴上来的妹子就更多了。那时候的妹子思想是单纯，在一起不是说为了让你养她，她甚至还能打工养你。你说她图啥？我觉得她无非也就是图面子，觉得和你走在一起威风，至于其他我是想不出她还能得到啥。

我在上海做了3年网管就改行了，后来去了江苏，现在已经在这边扎根了，毕竟一直做网管也没什么前途。而且自打08年以后上海的治安就得到了极大改善，到后来打架斗殴，小偷小摸几乎就不存在了，更别说有妹子为了上网来贴着你了，社会面貌好像一下子就变了。最让我诧异的是，我不做网管后的几年，听人说上海网吧都不准吸烟了，我完全无法想象曾经烟雾缭绕污浊不堪的网吧会变得如此清澈。我只能说时光一去不复返，我的青春终究是留在了那个年代，此情可待成追忆。

口述：王金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