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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青年:亮哥取经学恋爱,脑子永远没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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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困难的时候做决定,要在相对舒适的时候,循环问自己几次。

本文系网易戏局栏目出品。

离乡青年02:亮哥取经学恋爱,脑子永远没嘴快


前言

其实,年轻是很艰难的,在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赚最少的钱,谈最穷的恋爱。

但年轻又是幸福的,幸福是因为你还在憧憬幸福,还承受得起梦想和失去。

刘墨闻《离乡青年》,三个东北青年在深圳的生活逐渐展开,工作有了新进展,爱情也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除了苦辣,已经开始酸甜……

第一场

在朗简工作半年后,转正那一天晚上,我走出大楼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朝不保夕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可是抬头看见楼上加班的那些灯火,赶紧一个深呼吸再回收一些紧张感。虽然感觉在这的每一天都很难熬,但是这半年还是觉得白驹过隙,我从一个只会画草图的实习生,变成了三天就能出一套方案的不过脑ID设计师。学生时代印象中设计师的样子是穿着衬衫端着咖啡,坐在电脑前指点江山,后来才知道那是甲方,现实中的设计师是穿着优衣库T恤卡着黑眼圈,坐在电脑前改回第一版。

除了熬夜画图,设计师还要兼顾一线生产,我跟着甲方去过几次工厂,一般是帮着调色,看外观品质。印象比较深的是有一次去坪山,工厂在比亚迪附近,我们一直忙到晚上,工厂的人请我们吃饭,一群人在路上走,一前一后慢慢走成了两波人,我在前面的一波里,甲方在后面的一波,走着走着发现后面的人不见了,我们原地等了一会,甲方的人跟上来说他们刚才被抢了。

我当时很震惊,甚至来不及安慰甲方,大家就很正常地继续往前走,好像这种事很常见一样。同行来的小刚哥和我说,咱这也算是刀尖上舔血吧。

小刚哥是四川自贡人,在公司大家都叫他小刚,是个老好人,谁有事都使唤他,我刚来的时候杨茗茗特别忙,分不开精力带我,就让小刚带我,他进公司刚好满一年,是个马上可以从公司毕业的工龄,但他还没有走,谁也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正巧这个时候我来了,出于尊敬,一开始我叫他刚哥,他说这个称呼隐约带了一点东北的社会气息,还是希望我叫他小刚,显得活泼可爱。我觉得不合适,不能每次请教问题也喊他小刚,好像在对他呼来唤去,于是我就叫他小刚哥,他勉为其难答应了。

一开始我以为小刚不让我叫他哥,是因为这么叫市井。后来我发现他和谁聊天,都把自己放得很低,开会拿着本跑步到会议室,领导喊杂活他第一个去干,群里有安排第一个回复,他活得特别积极,非常有活力。

有一次小刚哥被摩的撞了,走路都费劲,但是那段时间他身上刚好有个很重要的项目,所以他还是一瘸一拐地来上班了,肥男领导问完项目的事,假模假样关心他:“脚怎么回事啊?”

小刚哥说:“没事,脚气犯了。”

肥男领导吓一跳:“哟,你这脚气都影响直立行走啦?”

我看着小刚哥一瘸一拐还讨好结构工程师推进项目,心里很不舒服,好像隐约从他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另一个部分,那个怕出错、怕自己不够好、怕被筛选淘汰的自卑部分。

出来工作后我发现所有起点低的年轻人都那么相似,他们不敢任性,更不敢冒险,只是紧紧握着手中拥有的一切,时刻警惕,胆战心惊,从不放松却也活得摇摇欲坠。

第二场

冯小宁和亮哥不约而同地过上了一种同步的生活,每天同一时间出门上班,又在晚上前后脚到家,很难相信他们是在两家不同的公司上班。进屋后他们又一起随便做点什么当晚饭,像一对老夫老妻,然后又坐在同一个屋檐下开黑打游戏,他们的房间俨然像一个网吧,乌烟瘴气,充斥着游戏术语和脏话,到了周末更是足不出户连轴转,从早起吃个午饭到后来早起吃个夜宵,再到吃完早餐就早点休息。他们成功改掉了熬夜的毛病,直接通宵了,俩人兼容全球时差,癌细胞都让他们熬死了,一点也不像家养的,活得非常野生,潇洒得好像已经在这个城市站稳了脚,早已忘记自己刚到这时的决心和干劲。

他们都已经早早转正,并且进入了熟练期,可以放心摸鱼甚至偶尔迟到早退,也和领导同事们打成了一片。他们的工作也远没有我那么辛苦,薪水却比我高。可能因为幼稚,我对他们的生活有一些不屑,并安慰自己说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状态,迟早我会迎头赶上,甚至超越他们,毕竟我是在大量地输入技能。当然他们也有学习,但过于缓慢。

小宁恰好赶上了互联网兴起的热潮,所以转型做UI在当时看是很明智的选择,需求多薪水高,根本不愁工作。亮哥在整机公司,一年做几个方案就可以,其他时间就是跟项目,到处开会,看供应商,虽然山寨机产业已经临近夕阳,但也不乏一些老板不肯接受这个行业不再辉煌,硬撑着卖,有一次亮哥旁敲侧击问他的老板,山寨机都不挣钱了,为什么不干点别的?

老板说,除了这个自己也不知道做点什么。亮哥对这个答案感到很诧异,他一直以为这些高高在上的有钱人早就掌握了社会的基础答案,并且他们拥有的资本和资源足以让他们日子平坦舒适,这也是每一个来到这个城市的人的最终目标。但老板的回答给他上了一课,他开始动摇,好像工作不再是理想或谋生的手段,而是一种提问方式,我能不能这样活着呢?我做这个以后会不会被时代淘汰?会不会失业?

亮哥开始把自己的视线从山寨机和游戏中拔出来,望向周围的世界,他不再急着要正确答案,而是想先把问题问对。

于是亮哥在公司亏损濒临绝境之前,辞掉了山寨机公司的工作,他说这是紧急避险,为防止公司发不出工资,他提前把自己裁了。走的时候老板对他说,山寨是看着别人做得好的,自己就跟着怎么做,不会错。但是人活着所有参照都不管用,你得自己走到最后,才能知道你这样走合不合适,而不是对或错。

亮哥上班的时候就是科技园和家两点一线,辞职后生活突然空出许多时间,他白天投简历,顺便把深圳关内逛了个遍,晚上按时回来买菜做饭等我们下班,特别贤惠。

生活节奏变慢后,亮哥观察生活特别入微,甚至留意到了白石洲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有一天他出门买菜,在路边看见一个通缉令,不是官方的,是私人打印的,一个姑娘通缉偷她内衣的人,也在下白石二坊,亮哥看看楼号,这不我们隔壁单元么。

回来的路上他留意了通缉令标注的那个窗户,一楼斑驳的绿漆铁窗,外面挂着一个空的圆圈衣挂,上面用夹子夹着一张崭新平整的通缉令。

错综复杂的网线电线把白石洲的农民房拉得很近,窗与窗之间可以互相递菜,隔着窗户聊天甚至可以看清对方的眼屎,熙攘的噪音叫卖声鸣笛声都会顺着线爬到每一个房间去,亮哥站在我们家窗户口望去,整好能看见挂着的通缉令,却看不见那个窗户。

晚上亮哥和我们说了通缉令的事,我们都没放在心上,但都知晓了有这个事,也都想看看写通缉令的那个姑娘。

有一天半夜楼下来了个男的,高声呼喊着“佳佳,你出来看看我,我来了”。

这哥们一听就是喝多了,嘴里不利索,走路也颠三倒四,一边喊佳佳一边讲故事,在楼下原地画圈。我听了快半个小时也没听出点中心思想,大伙看热闹也没打扰他,隔壁窗户有人分析说好像是情侣分手了,这男的追过来了。

我正打算再仔细听听的时候,楼下忽然出来一个穿睡衣的女生,手里还拎着一瓶白酒,看样子好像她刚躺下准备睡觉,又被这男的给吵起来了。我们以为女主角出现了,结果男生看见了女生问:“你是谁?你认识佳佳么?”

这女生二话不说把酒拧开,自己先周了一口,然后递给男的说:“佳佳放话了,你干了这瓶,她就下来。”

男的二话不说接过去就开始喝,刚喝一半就倒下去了,再也不吭声。女生转身往回走,楼上的人齐声喝彩。

小宁在我旁边嘀咕,这女生有点意思啊,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视线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我心里想她既然住在隔壁,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她呢?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时间不在一个时差?还是她刚搬来这?我们能不能有机会认识一下呢?或许是我心诚则灵,接下来的很多年,我和这个女生不仅认识了,还发生了很多别的故事。

第三场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亮哥在买菜回家的路上,一个胸罩从天而降整好落在了他身上,他拿着胸罩惊慌失措地望向楼上,左右观瞧,以为是谁抛的绣球呢。

结果一个出来倒垃圾的女孩,正好看见了他拿着胸罩惊慌失措的样子,女孩吓得大喊抓变态啊,亮哥走上前去解释,没过一会楼道里又冲出一个女生,拿着拖把追着亮哥开始打,追遍了整个下白石,一直打到白石洲地铁口附近的警亭。

我和冯小宁赶到警亭的时候,里里外外围了人。亮哥蹲在亭子边,头发都被薅缺了,衣服也破破烂烂,环抱着双臂,双眼无神,好像刚被人强暴了一样。一个女生威风凛凛地站在旁边俯视着亮哥,我一看这不就是前几天在楼下穿睡衣灌别人酒的那个女生么。

她不知道我见过她,也带着警戒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把我当成亮哥的“同伙”,她拿着落在亮哥身上的内衣,铁证如山,当时就要警察叔叔拘留亮哥。

亮哥吓得抱着我的大腿就开始哭,裤子差点给我拽下来,我蹲下来安抚亮哥,让他把事情经过描述一遍,大概了解了情况后,我问姑娘:“这内衣是你们当中谁的吗?”

姑娘和自己的朋友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她们一直以为这内衣是对方的,所以两个人都感到惊讶。我说那我们再去问问住在一楼的人这个到底是谁的。

俩姑娘狐疑地点了点头,警察带着我们两拨人回到原地挨个敲窗户,一楼没有承认的,就去二楼,一直敲到了四楼402,开门是一个个子高挑、白得有些吓人的姑娘。她说内衣是她的,下午晾在了窗户外面,可能是被风吹落了。

我们又从外面打量了一下这个楼外层,确定了亮哥没有攀岩这个本事后,彻底洗脱了他的罪名。我和小宁松了一口气,亮哥一把抱住我哭着问:“刘墨,这是不是飞来横祸?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我安抚好亮哥,一群人下了楼,给警察留了联系方式,围观的都散了,我们正想回去,却被那个姑娘叫住。

“挺不好意思的,我们其实也没恶意,需不需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亮哥也没那么矫情:“算了,就当锻炼抗击打能力了。”

我终于放松下来,看着亮哥窘迫的样子,憋不住笑了出来,小宁也笑了,两个姑娘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

“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事啊说到底怪我。”

一回头,楼上丢内衣的那个姑娘从楼道里走出来,开始我没认出来,她好像快速地化了妆,头发也散开了,比刚才更有精神更好看,嘴唇和脸颊带着不同程度的红,睫毛浓密,眼睛会说话,扫了我们一圈,说:“我请大伙吃个饭吧,住得近,算半个邻居,就当认识认识,我赔个不是。”

我们在下石洲的大排档围了一个小桌,各自做了一遍自我介绍,请客的姑娘叫隋佳佳,苏州人,刚来深圳半年,做淘宝模特的,之前楼底下那个醉酒男生喊的“佳佳”就是她。

灌酒的女生叫卓思斯,山东人,做插画的,长得一副好学生的面孔,圆脸,头发刚好到肩膀,眼睛挺大的,但一笑又没了,偶尔戴着金丝框眼镜,吃饭或者干别的又摘下来,高而清瘦,像刚从图书馆走出来的学霸。

坐在她旁边的是方园,广西人,大学学的会计,刚来深圳在做销售和商务。她在网上发招租信息认识了卓思斯,俩人成为了室友。也是方园第一时间冲出来抄着拖布打亮哥。方园要比卓思斯长得更匀称一些,骨架大,比冯小宁还要高一点,长脸颊,嘴有点大,眼睛有好看的弧线。

三个女孩都自然大方,倒是我们几个老爷们都格外紧张,亮哥可能是被打怕了,全程低头玩手机,方园可能心里过意不去,一直主动和亮哥搭话,和我们聊了工作后,还带着我们玩酒桌游戏,输了喝酒。冯小宁不能喝酒,输了他就喝可乐,隋佳佳觉得他装蒜,要喝可乐得加倍,后来冯小宁吹了一瓶两升的可乐,后半程一直在打嗝。

喝到一半亮哥已经醉了,喝不下去了,我们拿大蒜代替酒,谁输了就吃大蒜,烧烤摊大蒜是免费的,我们要了不知道有多少,吃得大伙满嘴都是大蒜味。

冯小宁说:“现在大蒜贵着呢,意大利黑手党都走私大蒜。”

隋佳佳坏笑,说:“那你们得多吃点,这东西对男人好。”

亮哥喝得嘴都不利索了,眯着眼睛说:“哎,什么东西都说能壮阳,好像中国所有男人都不行一样。”

又吃了几轮大蒜后,亮哥开始胡作非为了,一只手拍在桌子上问:“你们女生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方园回:“喜欢高富帅啊?”

亮哥自己琢磨,身高符合,拍拍脸,帅也还凑合,这富好像差那么一点,他换了一个苦口婆心的语气说:“妹子信我的,多少钱都买不到快乐。”

方园也用同样的口气说:“多少快乐也买不到钱啊。”

亮哥被呛得打了一个响嗝,大家陷入沉默,过了会卓思斯说:“其实钱的确买不到快乐,但钱可以决定你能获得什么样的快乐,对吧?自欺欺人和真实感受是有区别的。 ”

冯小宁说:“各打五十大板,但道理很深刻。”

我们鼓掌,亮哥却站起身捂着嘴,跑到了烧烤摊旁边的树下开始吐。冯小宁过去给他拍背,我急忙去老板那结账,摊儿老板说:“烧烤钱不要了,你们把大蒜钱结一下吧。” 最后还是隋佳佳抢着买了单。

晚上回去的路上,方园架着亮哥,冯小宁和隋佳佳卿卿我我,我和卓思斯走在后面,离他们有个十米左右的距离,一路上都很沉默。

快到家的时候,我突然问了一句:“你还没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卓思斯看了我一眼,有点诧异,但稍纵即逝,认真思索了一下说:“喜欢正常一点的。”

我说:“这也太简单了。”

卓思斯说:“正常很难的,熟悉这个城市的过程,就是被逼疯的过程。”

我那时不太能领会她的意思,或许女人都注定要比男人先懂得很多道理,只是因为她们要面对的远比男生多得多。晚上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还在回想和卓思斯的对话,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吃烧烤时加的微信,欲言又止。

冯小宁从厕所出来问我:“哎,你觉得方园怎么样,我觉得挺适合亮哥的。”

“那个妹子啊,嘴有点大。”

小宁调大了音量:“嘴大怎么啦?嘴大吃八方。”

亮哥在卧室里含糊不清地问:“八方,是多少碗啊?”

原来他以为八方是个数量单位呢。

第四场

第二天早上起来亮哥一直问小宁:“八方是不是计量单位?”

小宁被问烦了:“是个事业单位,行了吧?”

我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亮哥揪着这个词儿不放,后来我察觉他对方园的事都格外关心一点,我们凡是聊到方园,亮哥都会蹭过来听听,我和小宁大概都猜到亮哥的意思了。

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想为对方做点什么,尽管对方未必需要。有一天我回来看见客厅的方桌上摆了半打啤酒,亮哥看我回来了,起身撬开一瓶,当着我的面吹完了,问我:“是不是兄弟?”

我说:“要看情况。”

“是兄弟就和我一起,抓住那个偷内衣的贼。”

我一摆手,“那我们好聚好散吧。”

抓捕行动开始得很突然,我们和方园还有卓思斯商量好,在晚上某个特定的时间,在窗口继续挂一些她们的内衣,我带着亮哥和冯小宁在边上藏好守着,守株待兔。

一开始拟定时间的时候,我们想变态应该也住在附近,和我一样是上班族,所以平时变态也有可能加班赶不过来,为了给他足够的作案时间,我们的抓捕方案只是在周末进行。周六周日晚,从七点半开始,到十点半结束,我们三个轮换监视窗口。

抓捕小组坚持了一周,军心就涣散了,冯小宁不知道怎么和隋佳佳搞到了一起,俩人单独约会,抛弃了组织,夜幕下我和亮哥形影相依,亮哥抱着一个拖布杆问我:“你说,这变态还会来么?”

我说:“会,只要他心里的那个痒痒还在,他就会。”

亮哥席地而坐问我:“那他要是找到女朋友了呢?”

我转身看着他:“还是会,他找到了女朋友,性可能得到了解放,但这种癖好,会时不时地抓抓他的心肝,他会怀念这种感觉,有时候变态要的不是这个结果,而是这个过程。”

亮哥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拍拍我的肩膀说:“年轻人,很变态啊。”

就在这时候,我们发现对面窗户边忽然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我拍了拍亮哥,他转过来差点喊出声,我们知道,目标可能出现了。

这个身影在窗边来回踱步,仔细观察了周围环境后,跑过去一把抓住了挂在窗边的一个女生内衣,这时候一阵铃响,拴着内衣的另一半是窗帘后的铃铛。

我和亮哥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变态吓得栽了一个跟头,马上爬起来就跑,我们在后面追。就在亮哥几乎要追上变态的时候,忽然被什么绊倒了,在倒下的一瞬间,他抓住了变态的裤子,把变态也一起放倒,结果变态的动作很快,迅速脱了裤子继续狂奔,亮哥门牙磕掉了,嘴里都是血,手里拿着一条黑色夜行裤,愣在原地。

我跨过亮哥继续追,好像穿着内裤的变态得到了某种加持,也或者羞耻让他不得不提速,最终变态还是在沙河西路的附近跑掉了,我只能折返回去。

我回到了楼下,亮哥看我一个人回来的,已经知晓了结果。窗边内衣已经收回去了,好像宣告这次行动的失败。卓思斯探出头来,满脸好奇地问:“抓到了吗?”

我在窗外,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她,还是穿着熟悉的睡衣,侧脸也有弧度好看的发际线,鼻子和嘴都很小,隐约有一点双下巴,很白。我只顾着打量,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看着我说:“看样子是没抓到吧?”

我才反应过来:“啊,让他跑了,没想到这小子跑得还挺快。不好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抱歉,只是在她面前,好像没有做好,就很愧疚。

她有点遗憾,叹了口气说:“没事,我估计他也被吓到了,可能不会再来了。”

我附和:“嗯,应该是吓到了,裤子都被我们扒了,这会儿估计穿着内裤在哪裸奔呢,估计明儿个就能上头条。”

亮哥满嘴是血的跟着点头,或许是他的样子太逗了,卓思斯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好像整个夜晚都被点亮了,我扶着亮哥去看牙医。白石洲的牙科诊所都开到很晚,这里夜晚的喧嚣足够支撑他们的门庭若市,这里的夜晚也迫使他们营业到天明,不同职业的人有着不同时间的需求,看似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有很多选择,但事实上他们又没什么可选。

亮哥换了一颗门牙,由于诊所水平有限,新牙特别不严实,很容易崩出去,有时候我们聊着天呢,亮哥稍微慷慨激昂一点,门牙就会飞出去。有一次直接贴到了冯小宁的脑门上,像是辩论不过时的卑鄙暗器,我们笑了很久。

那段时间我多了一个毛病,就是时不时看看手机,好像期待着什么,又怕什么真的来。而我又不敢主动发信息过去,就像如果没有这次机缘,我甚至不敢认识她一样。

第五场

冯小宁和隋佳佳在一起后,经常夜不归宿,有时候他晚上还在家,隋佳佳突然就要他过去,冯小宁就生无可恋地整理换洗衣物,亮哥一脸关切地问:“夜班?”

冯小宁点点头说:“她来感了,夜班早班双加班。”

看着小宁离去的背影,亮哥感慨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开始我们确实是有点羡慕,因为隋佳佳肤白貌美,觉得这小子艳福不浅。后来我们甚至怀疑冯小宁才是被奴役的那个人,渐渐同情了他。

有时候隋佳佳来例假,就等于小宁休年假。他抚摸着自己的床铺,打量着家里的一草一木,好像县城青年终于在大城市买了房一般感动地观摩着。

晚上我们卧谈会,冯小宁说隋佳佳之前的男朋友基本分为两种,“日抛”和“月抛”。

亮哥打岔说:“那特么不是美瞳么?少糊弄我,没泡过妞,我还没见过妞跑啊。”

我和冯小宁只是嘿嘿地坏笑,懒得和他解释。小宁说,上次来楼下找佳佳那个男生,就是“日抛”的。

隋佳佳和小宁说,她第一次和那个男生睡,男生就秒射了。隋佳佳坐起来问男生:“能解释一下吗?”

结果男生特别中二,做了个咏春的动作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隋佳佳上去一个大嘴巴:“我特么让你不破,来,起来,给我不破。”

说完这段,隋佳佳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更加立体了,也证实了我的猜测,在这段关系中,冯小宁才是更弱势的那个。

聊到这,他忽然问我:刘墨,你觉得卓思斯怎么样?

我被问得一愣:“什么怎么样?”

冯小宁说:“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我觉得你俩有点意思。你看亮哥多主动,你别说自己不好意思,我觉得害羞就是不够喜欢,有些事真他妈忍不住,你看我现在怂的,但是即使我被榨干了,我还是忍不住找她,我发现我是真喜欢她。”

我拿出了手机,打了一行字又删掉,我不是没有勇气,我只是不知道怎样开始话题才合适,我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工作已经完全榨干了我的精力,以至于惊喜到来,我都没有拆礼物的力气,我怕礼物太好我接不住,会失望。

暂时没有工作的亮哥显然没有这种担心,精力旺盛的他甚至打算每天接送方园上下班,准备拉开阵势猛攻。我们都觉得现在这种追求方式不行,像变态,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缺少呼吸感。

小宁说:“人家姑娘要的接送,是车接车送,不是你陪着她挤早晚高峰,怎么着?上不去地铁要你开路啊?”

我深以为然,亮哥恍然大悟,陷入沉思,不禁一阵失落。

冯小宁又问亮哥:“你大学时候都怎么泡妞来着?”

亮哥说:“人人网啊,上同学,找人人。”

我问:“你是不是听反了?”

鉴于亮哥拙劣的泡妞能力,冯小宁决定,他要全方位地改造亮哥,助他追求方园。但当时的小宁并不知道亮哥的笨是全方位的笨,是我们无法想象的面面俱笨。

方园有点文艺气,平时喜欢看书,逛逛展览。我们劝亮哥约会之前,做点功课,请她看电影也不能看太俗的,得看高级一点的片,看完找个咖啡馆,从加缪侃到博尔赫斯,再聊聊凯鲁亚克,说不定过一会方园就热泪盈眶了。

欢哥先是在微信上一边百度一边和方园聊,连古希腊七贤都扯出来了,最终获得了和方园约会的机会,但整个约会过程之惨烈,是我们没有料到的。

他们相约去了华侨城的旧天堂书店,那里有展览,也有现场演出,氛围挺好。

一开始,方园挺高兴的,地方很不错,她之前好像没来过,于是先开口问亮哥:“你喜欢看小说吗?就是故事类的。”

亮哥有点心虚:“啊,挺喜欢的。”

“真的啊?你看的什么?”

“名侦探柯南。”

方园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看到旁边书架上摆的书,然后问:“你知道这书的作者,佩索阿吗?”

没有了百度的亮哥有些疑惑,“配谁?”

“作家啊,在白天他是别人,晚上他才成为他自己。”

“咋的啊?他卸妆啦?”

亮哥第一次约会就这样结束了,在了解了约会的具体经过以后,我们觉得是文艺青年这个定位本身就不适合亮哥。于是我们决定着手转型,条条大路通罗马,走不了内涵路线,我们就尝试下幽默风趣,毕竟以亮哥的外形条件,留给他的方向不太多。

第二期的培训继续由冯小宁开始,他先给亮哥讲了个小故事。“你听过龙王招驸马的故事吗?”

亮哥摇摇头。

冯小宁娓娓道来:“从前龙王给公主招驸马,要求最瘦90斤,海龟去了龙宫,上称只有89斤,于是海龟悲伤地往回游,两只小虾米看见了悲伤的海龟,问海龟你为什么伤心啊?

“海龟说:我想娶龙公主,但我只有89斤,要90斤才能娶她。

“小虾米说:‘那你把我们塞进耳朵里,再去称一次。’

“海龟把两个小虾米塞进耳朵里,游回龙宫,称了一下,果然90斤。龙王很好奇,问海龟,刚刚你来的时候89斤,为什么现在90斤了啊。

“海龟紧张得瑟瑟发抖,不小心把小虾米从耳朵里抖了出来。龙王看见两个小虾米掉在地上,问小虾米,你们这是在干嘛啊?

“小虾米说,我们给王八讲故事呐。”

说到这,冯小宁开始坏笑,我迟了一秒也反应过来,开始跟着笑,亮哥看了我们一圈,迟了将近十秒才扑到冯小宁身上,俩人打作一团。

事后亮哥没有生气,反而如获至宝,攥着这个笑话非要去戏弄别人。当天晚上给方园发微信,问她:“你听过龙王招驸马的故事吗?”

方园疑惑地说没听过,亮哥兴奋地搓了搓手,开始声情并茂地打字,讲到最后,他说:“龙王问小虾米,你们这是在干嘛啊?小虾米回答,我在听王八讲故事呐。”

说完他自己哈哈大笑,好像别人上了当一样,手机那边的方园很困惑,心想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冯小宁在一旁跟着上火,他拉着亮哥说:“你讲反了,是讲故事,不是听故事。”

晚上我们团队围坐在一起,觉得故事太长了,对亮哥本身有难度,那就换个短点的吧,逻辑也别太复杂,害怕亮哥驾驭不了。

冯小宁又想了一个冷笑话,他把亮哥叫到身边问他:“你知道花为什么好笑吗?”

亮哥摇摇头。

“因为花有梗啊。”

这次亮哥及时地反应了过来,他指了指冯小宁,挑着眉毛做了一个诡笑,好像在说我懂了。

第二天晚上,亮哥又主动给方园发微信问:“你知道花为什么有梗吗?”

方园再一次陷入了困惑。

冯小宁和我说:“要不我们放弃吧,你说一个冷笑话,到亮哥那变成了生物题。”

当晚,我们针对亮哥说话不利索的问题,紧急召开了卧谈会。冯小宁说:“亮哥说话,永远都像脑子跟嘴没商量好似的。”

我说:“要不幽默风趣路线,我们再斟酌斟酌吧。”

亮哥的第三条尝试路线,是霸道总裁方向,虽然颜值略差,但他身材魁梧,颇有气势,或许方园重口,喜欢这种类型呢。

我们培训亮哥的第一个技能是壁咚。冯小宁在楼下壁咚了一次隋佳佳,一只手按在墙上,然后微微低头俯视着佳佳,动作一气呵成,回头看亮哥,学会了吗?

亮哥又指了指冯小宁,做了个诡笑,仿佛他已经明了。

于是冯小宁让亮哥把他当方园,练习一下壁咚,亮哥扭捏作态,摇头晃脑走到冯小宁面前,头都没抬就先把手支了出去,等他一抬头,发现自己的胳膊正好怼在了冯小宁脖子上。

我们集体捂住了脸,回去的路上冯小宁一边咳嗽一边数落亮哥:“你家壁咚掐脖子啊?”

我说:“这霸道总裁,不光要看着像,关键你得有那个气质,在那个位置,总裁才能霸道,我咋没听过霸道保安呢?”

我们互相看了看,亮哥也没有这总裁命啊。

小宁说:“还总裁呢,我估计亮哥从小到大就没当过什么官?。”

亮哥反驳道:“谁说的?我大学还是卫生委员呢。”

我说:“这卫生委员不就是打扫卫生的么。”

亮哥说:“不是,是管理大家健康的。”

冯小宁说:“大家健康需要你关心啊?谁来大姨妈需要你帮着垫卫生巾啊?”

我问亮哥:“你喜欢方园哪方面?”

亮哥说:“我就喜欢这种文艺气,能激起我的保护欲,看着连瓶盖都拧不开的感觉。”

冯小宁插嘴说:“拉他妈倒吧,前几天她们屋电暖壶着火,她把消防栓都拧开了。”

第六场

来深圳后的第一次返乡,是2013年的春节。我拿了一部分项目提成,终于有了坐飞机的钱,春节季的机票比以往翻倍,我咬了咬牙,也只是买了经停才能到家的航班。我还给自己买了新的风衣和行李箱,做出一副“衣锦还乡”的姿态。

这是我第一次离家如此之远,和父母相聚时的温馨淡化了本要说出口的委屈与辛苦,晚上躺在沙发上,他们近距离地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他们还不清楚我具体是做什么,在哪一家公司,行业前景怎样,以后有怎样的发展。

在得知我加班如此繁重而薪资却如此低微的情况后,他们就不再提问了,好像提前为我的职业甚至行业判了缓刑,家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这沉默让我很不舒服,像是陷入了一种否定,好像我的加班与辛苦和这几千公里的奔赴都没有意义,不过是自己瞎折腾,甚至我自己也陷入了这样的怀疑中。

到家的第二天,温馨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每个上门亲戚审判一般的问候,在得知我的境况后,大部分亲戚都给予了鼓励,毕竟刚毕业,谁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可偏偏不知道哪个亲戚家的孩子毕业就是个胖子,故事模板是校招就进了大厂,基本工资就上万,这些故事时刻提醒着我的父母,孩子与孩子之间是有差距的,让我盼望已久的春节假期好像变成了一次次的开庭审理,争辩的内容无非就是到底是行业不行,还是你不行。

我想和他们解释说行业与行业,个人与个人的境遇都会导致结果不同,不能只看幸存者偏差,要看大多数,但是我越解释,越像给自己找借口。新的大衣穿在我身上怎么都新不起来了,更像虚荣的证据,而那个新的行李箱也从未如此狼狈,我甚至感觉它比我还想要离开东北。

节后落地深圳的那一刻,像做了个深呼吸,我提着行李往外走,看着和我一样返城务工的年轻人们,或热情洋溢或过分焦虑地往外涌,好像蚂蚁挖到一个新的世界。他们和我一样,用自己的年轻给这个城市充值,有人精力旺盛地来了,几年后又疲惫不堪地走了。但城市依然不停地更新,保持着让人望而却步的年轻。

我入职朗简一年多后,教我东西的小刚哥辞职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想回成都,他和杨茗茗聊过,女朋友年纪大了,想给她一个稳定的家,但女朋友很体贴,说如果还想在深圳打拼,她愿意留下来陪他,哪怕生活不那么稳定。

杨茗茗说小刚哥当着她的面还哭了,我想再木讷的男人,心里也有柔软的地方。哭完了,小刚哥自嘲着说:“其实我这样的人,一开始就没想过能留在这。我只是想来看看,告诉自己起码来过。”

我们吃了散伙饭,小刚哥已经联系了长红空调成都研发部,回去继续做设计,我有一点失落,他离开深圳那天发了一条定位在宝安机场的朋友圈,内容是《廊桥遗梦》的台词。

“旧梦是好梦,尽管没有实现它,但是我很高兴拥有过这些梦。”

小刚哥走后,我也有了辞职的念头,杨茗茗转述小刚哥的那些话莫名有种杀伤力,好像就要浇灭我心里的那一点点火苗。对工作的失望,面对社会规则的无力,似乎未来毫不值得期待,在自己的职位上抬头看看上司,就是几年后自己的样子,心生厌倦,也或许这种念头只是想要逃避当前苦闷生活的潜意识。

我和杨茗茗表达了想要离开的念头,我不确定自己是想沟通还是想要一些建议,但杨茗茗很好地把握了作为一个职场人的分寸,她只是告诉我,不要在困难的时候做决定,要在相对舒适的时候,循环问自己几次。

我为了验证自己不是冲动,尝试不再去想辞职这件事,但让人意外的是,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工作中一切的不顺好像都有了归因和解决办法,脑海里始终有一个声音,离开这吧,离开这个只有压榨,只是画图,不需要思考的地方吧。

尽管亮哥极力劝阻我不要裸辞,可我怕在熬到足够理智之前,我已经开始厌恶这份工作,甚至厌恶这个行业,我还是选择离开朗简这个设计工厂。我和那些离开这的人一样,怀着很复杂的感情在设计产业园门口长久地回望郎简大楼,在这里受到过压迫,但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一边憎恨又一边感恩,像是九十年代下岗拿买断钱的我的父母。

我休息了几天,重新做了一份作品集,算是对自己这一年多的工作有个交代和总结。做好后我挑了几家熟悉的公司投递出去,其中包括我大学时候就已经神往的公司“佳蓝图”。

作为业内乙方设计公司的行业老大哥,关于它的传说实在太多,我迫切地想去看看,更多的是想要验证,是不是设计师的生活就是这样枯燥无聊,注定被盘剥压迫,我只是期盼能有另一个答案,但我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作品集投出去一周后,我就收到了面试通知。因为负责招聘的领导不经常在,所以希望我当天下午就去面试,当时我正在家里打扫卫生,灰头土脸什么都没准备,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出门了,身上只有几十块钱和一支铅笔。

佳蓝图的公司位置在蛇口的医疗器械产业园,我坐公交差不多要四十分钟的样子。坐在前台等HR的时候我心里想即使不成功,也当作是一次锻炼,好好享受过程就好。

一共三轮面试,第一轮是HR对聊,负责人是一个比我要年长些的大姐,面相很和气,我感觉稍微放松了一些,聊好后她发了我一份试卷,也是要求画一份草图方案,还有一些针对工艺的问答。

我答完后,HR把我的试卷带出去,过了一会,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拿着我的试卷和打印出来的作品集走进来,一言不发地坐在我对面,开始阅卷。

他的表情很严肃,眉毛浓密,眉形锋利,眼睛也很大,脸很小,完全不能匹配他顶着桌子的肚腩,头发有些蓬乱,我看着觉得这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然后他开始问我一些设计的问题,针对我的作品问了一些想法,具体落地时的困难。我一边回答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全程他没怎么看我,一直盯着我的作品集,时不时抬头扫我几眼。

问答结束后,他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又进来一个姑娘,看着和我差不多大,短发圆脸,柳叶眉,笑起来眼睛就变成一枚月亮,身高腿长,皮肤很白,看着就像人精,坐下来不聊设计也不看作品,和我聊家常。

姑娘叫岳莹,是公司的设计经理,哈尔滨人,我们都来自东北,屋里的对话很快就弥漫着一股大茬子味儿。聊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岳莹看看表说:“行啦,就聊到这吧,我出去交个差。”

说完她起身就出去了。

随后HR走进来说:“我们对您很满意,请问您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呢?”

我大概花了几秒钟来平复这种心情,然后告诉HR随时都可以。

HR说:“刚才面试你的那个姑娘,叫岳莹,她就是你的部门经理,以后你们会多打交道。”

我又问:“那刚才面我的那位男士是?”

HR说:“那是我们大总监,郭生宏。”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就是我在百度百科里见过的、我国最出名的工业设计师之一。

谈好了待遇,是在朗简时候的一倍多,我压抑着自己的心情走出公司,然后驻足回头望了很久。这是我大学时就梦想着来的公司,我终于来了。

我站在公司门口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她不懂我的意思,但她听见我说话的声音发颤,能体会到我的兴奋。回去的公交车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脸上,让人觉得温暖,未来充满希望。

或许是这份喜悦给了我一点勇气,晚上我发微信告诉卓思斯,我找到新工作了,是我们的行业第一。

卓思斯回:“那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我躺在床上想怎么回她,想着想着自己笑了出来,一边是新工作,一边是暧昧的姑娘,未来一下明朗了,好像幸福就要到来。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一刻就是幸福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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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墨闻

一个东北籍体验派,梦想是表演喜剧。

责编:方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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