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纸墨千年，一场名家对阅读原乡的寻根和对话

红网时刻新闻记者 卢欣 蔡娟 谭苏昕 摄影 朱丽萍 徐士洁 衡阳报道

阅读是文明的标志、也是文明传承的途径。古今之贯通、文脉之接续，需要持续涵养读书风尚、传承精神气节。全民阅读风潮席卷三湘，5月11日，2024年“书香湖南”全民阅读主题活动在衡阳拉开帷幕。

为什么活动选址在衡阳？因为衡阳是蔡伦故里，1800多年前，“蔡侯纸”的出现，使纸张逐渐取代了简牍和丝帛，让典籍和阅读真正走入寻常百姓之家；又因为衡阳人杰地灵、英才辈出，有一位被后世尊为“天地大儒”的老人王船山，其思想影响近代湖湘名士。2024年，衡阳又将迎来第三届湖南旅游发展大会。

全民阅读，如风化雨，书香湖南，蓬勃向上。现在，刘和平、王开林、王泽应等专家学者来到衡阳，分享他们眼中，衡阳与全民阅读的故事。

国家一级编剧、小说作家、历史学者、中国电视剧编剧委员会会长刘和平。

刘和平：从字里行间外读书

“我们现在所在的衡阳市新图书馆，坐落在当年衡阳保卫战的主战场旧址。方先觉带领第十军在五桂岭枫树山141高地，抵御日军几万人的进攻，就在这个地方。”活动现场，国家一级编剧、小说作家、历史学者、中国电视剧编剧委员会会长刘和平在演讲中谈起他今日最深的感受是，当年浴血奋战的战场，现在成为了民族复兴之际的市民图书馆。

“我们读书的时候，要以我们是衡阳人感到骄傲和自豪。”这些年来，刘和平用最真诚的态度，结合如今的时代需求，寻找真正的历史真相。

衡阳人杰地灵，历史上诸多名人英杰曾出生、生活或游历此地。太平军被剿灭后，军政大权向汉人转移，主要靠的是湖南人。而湘军胜利后第一件事，就是回湘兴府，办学堂书院。

彭玉麟是他最景仰的衡阳人之一。刘和平谈到当年彭玉麟辞官不做时，现场背诵了其在奏折中的一段话：“臣自兴兵以来，未曾一日离船居岸上，未曾一日离军省亲，未置片瓦寸地。臣以寒士出，愿以寒士归。”此话一出，感动四座。

刘和平分享，“从字里行间外读书”，他认为，不学习历史，无以言创作。

作为电影《援军明日到达》的总制片人、总监制、编剧，刘和平感慨，衡阳最伟大的战役是衡阳保卫战。中华民族真正用血肉做长城的伟大战役，这个不是偶然的，而与衡阳这个地方息息相关。

刘和平的家乡情结促使他在当地政府和人民的强烈呼吁下，决心将这段历史搬上荧幕，以纪念这场战役和向牺牲的将士致敬，纪念这份在困境中坚守的信仰和责任，把当年为中华民族的尊严救亡图存的一场伟大的英雄事迹，告诉全中国和全世界。

“为了报答当年为中华民族作出巨大牺牲的衡阳人民，报答我们在拍摄这部电影时全力支持我们拍摄的衡阳人民，在电影6月底、7月初开映起，我们将在衡阳城区和7个县市免费为衡阳人民放映三天。”当刘和平在演讲中宣布这个消息时，现场掌声雷动。

王泽应：从阅读中汲取养分

湖南省优秀社会科学专家、中央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与建设工程重点教材《伦理学》首席专家、《船山学刊》原执行主编、中央电视台《天地大儒王船山》经典释义人王泽应。

“衡阳人喜欢读书，爱读书，会读书，历史悠久。”湖南省优秀社会科学专家、中央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与建设工程重点教材《伦理学》首席专家、《船山学刊》原执行主编、中央电视台《天地大儒王船山》经典释义人王泽应说，从东汉时期的蔡伦发明造纸术以来，从石鼓书院到王船山，衡阳爱好读书，并从经典图书中汲取养分，培养了很多学术大师。

近代湖南之所以人才辈出，王泽应认为，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即是阅读，特别是发现船山并以阅读船山著作，弘扬船山思想和人格为价值追求。

近代湖湘第一批人才群体是以陶澍为先祖，贺长龄、贺熙龄、唐鉴、汤鹏、魏源、邓显鹤、欧阳中鹄、罗尧典等为代表的湘籍经世派；近代湖湘第二大人才群体是以曾国藩为统帅，以胡林翼、左宗棠为首领，彭玉麟、罗泽南、郭嵩焘、刘蓉、江忠源、刘长佑、刘坤一等湘军将领；近代湖湘第三大人才群体是以谭嗣同为旗帜，以唐才常、熊希龄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维新派人才群体；近代湖南第四大人才群体是以黄兴为领袖，以宋教仁、陈天华、姚洪业、蒋翊武、蔡锷等为代表的资产阶级革命派人才群体。

王泽应指出这四大人群无一例外都爱好读书，而且都继承并发展了王船山“道莫盛于趋时”以及道器合一、理势相成等思想，发出了湖南人“天下兴亡，舍我其谁”的先声。

此外，刘人熙、杨昌济、杨度、易白沙等人在民国前后也推崇船山思想。刘人熙创办“船山学社”和《船山学报》，并在船山学社定期不定期地开展船山学术讲座，祭祀船山，主张“愿广船山于天下，以新天下”。

其中，王船山对湖湘文化发展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可以用‘一座大水库’‘一座高山峰’来形容。‘一座大水库’即是吸收了上游很多的河流之水并给下游提供发电通航。‘一座高山峰’是说船山是湖湘文化山脉中高耸入云的山峰，令人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王泽应建议，青年人一定要读书，读中华经典之书，把全民阅读这个优良的传统发扬光大，让每个人都成为培根优秀人才，为衡阳成为湖南省域副中心城市贡献文化力量。

王开林：在阅读的原乡，品读“湖南人的境界”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湖南省作协原副主席王开林。

“纸张，今天随处可见，是文化和文明的载体。但在东汉时期，它是一个前所未有、从无到有的东西。在当时，可能人们脑海中只有一些闪念，而蔡伦却有一种执念，最终把造纸这个事情做成了。”

5月11日，在2024年“书香湖南”全民阅读主题活动现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湖南省作协原副主席王开林表示，“蔡侯纸”充分体现了东汉时期的“新质生产力”，是中国古代科技与文化创新融合的典范，为华夏民族千年文脉的赓续传承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衡阳是湖湘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也是世界纸文化的故乡。在王开林看来，湖湘文化的魅力，首先体现在个性鲜明的湖南先贤身上。2023年，王开林出版了一本新书《湖南人的境界》。他采用现代哲学家冯友兰先生“人生四重境界”的架构，为百余位湖湘先贤的精神画像，彰显湖湘文化的精髓。

“作为中原主流文化的重要一支，湖湘文化以湖南先贤为载体，在中国近现代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篇章，产生了独特而深远的影响。”王开林说，衡阳自古人杰地灵、英才辈出。在中国历史的进程 中，有两位衡阳人居功至伟，一位是东汉的蔡伦，一位是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哲学家王船山。

造纸术，是中国四大发明之一。在没有发明纸张之前，我国古代的文字载体主要是甲骨、青铜器、玉石、简牍、丝帛等。东汉的蔡伦，超越前人，发明出了工艺完整的造纸术。从此，由植物纤维制造而成的纸张，得以成为最简易、最便携的文字载体。

“当有了价格亲民、便于装订的纸张，读书就不再是贵族的行为，而是一种平民的行为，一种普遍的行为。有了纸张这种最好的文字载体，阅读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衡阳，是当之无愧的阅读原乡。”王开林认为，“蔡侯纸”的诞生，在当时是了不起的先进生产力、先进制造业，是1900多年前湖南人“经世致用、敢为人先”的精神体现。从蔡伦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湖南人骨子里的独创意识。

王船山生于衡阳、逝于衡阳，与黑格尔并称东西方哲学双子星座，其思想学说的核心“继正开新，知行并进，经世致用”，影响深远，被后世尊为“天地大儒”，是一位具有世界意义的伟大思想家。

“王船山是湖湘文化最重要的一块基石。”王开林介绍，王船山与顾炎武、黄宗羲并称为明末清初的三大学者，他主张以史为鉴、推陈出新。至清朝道光年间，随着《船山遗书》的出版，王船山的朴素唯物主义思想得以广泛传播，有助于近代湖湘文化的不断拓展和升级。

“晚清时期湖南的优秀人物，个个都是中国的优秀人物，‘曾左彭胡’更是典范。”王开林说，曾国藩、左宗棠、彭玉麟、胡林翼代表的是湖南人中的实干派，他们敢于“做事”，善于成事。其中，彭玉麟就是衡阳人，他奉行“三不主义”——“不受官，不私财，不要命”，而又重情义，其“烈士人格”光芒四射。

主题分享环节，王开林结合《湖南人的境界》一书，专挑湖南人的“道德境界”开讲。道德境界共有四个方面，其中最突出是“玉成佳士，善待精英”。

“湖南先贤爱才惜才，无不做到极致，一是慧眼识人，二是因材施教。”在王开林看来，近代湖南，有一位开路人值得我们铭记，他就是两江总督陶澍，他是湖湘文化中经世致用的典范、开一代风气的人物，曾国藩、左宗棠都对他的德行、功业敬佩有加。曾国藩慧眼识人，也可与陶澍等量齐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湘军幕府人才极其鼎盛。

“人才是社会的第一推动力。湖南先贤立人达人，爱才惜才，这样的大德美德造福了整个国家。他们具有明朗的精神，创造了奇崛的境界，不仅值得我们赞美，而且值得我们学习！”王开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