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色之美，人生之憾，洗练之力…… 《胡丽叶塔》统统告诉你

（原标题：艳色之美，人生之憾，洗练之力…… 《胡丽叶塔》统统告诉你）

作为西班牙大师级导演佩德罗·阿莫多瓦的第20部电影长片，《胡丽叶塔》除了聚焦女性的故事以及红蓝等“艳色”浓烈的画面之外，简直让一路追随阿莫多瓦电影的影迷们有点措手不及：没有奇情故事、没有变性人、没有重口味场面，甚至连眼泪都不多见。

向来奔放浓烈的阿莫多瓦，这次真的在《胡丽叶塔》中讲了一个简洁到极致的故事——胡丽叶塔突然得知不告而别十几年的女儿安妮塔近况，从而回想起自己过往三十多年间从恋爱到结婚到家庭分崩离析到找到黄昏恋，从马德里到加利西亚到安达卢西亚再到马德里的故事。

这部电影里，你可以看到阿莫多瓦电影画面一如既往的美艳欲滴，也可以看到他如何展现自己很少展示过的洗练叙事，甚至达到观众稍微漏掉该片几句台词，就容易会错意的地步。看完这部电影，观众会发现，张牙舞爪的吵闹以及无止境的眼泪，不是撕裂人与人关系最强力的武器，很多时候，沉默才是。

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马泽望

故事：讲述胡丽叶塔的人生之憾

《胡丽叶塔》的主角是年近60的西班牙女人胡丽叶塔，电影一开场，她就在收拾行李，准备和男朋友洛伦佐由马德里搬到葡萄牙定居，两人互相感谢对方“不用让自己孤独终老”之后，胡丽叶塔表示再也不想回到马德里。

胡丽叶塔外出，在街上突然偶遇女儿安妮塔儿时最好的朋友贝塔。多年未见的贝塔告诉胡丽叶塔，她最近在瑞士遇到安妮塔。安妮塔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很瘦，但依然很美。还没来得及问更多细节，贝塔就忙着赶路了。胡丽叶塔竭力克制情绪，回去跟洛伦佐表示分手，她要留在马德里。

胡丽叶塔搬回自己当年和女儿曾租住过的公寓楼，由她当年如何与胡丽叶塔的父亲苏安在火车上相遇，到与苏安好几年甜蜜的婚姻生活，再到自己和父母亲的故事，一路回忆过来。她一路回想，一路等着18岁时毫无征兆突然不告而别的女儿给她捎来信息，因为她不懂女儿为什么要和她失联十几年……

该片今年以竞赛片身份在戛纳电影节放映时，不少人的关注点都放在胡丽叶塔和安妮塔另类的母女关系上，认为电影中展现了母女之间少见的感情断裂过程，胡丽叶塔在回忆以及与贝塔还有老朋友艾娃的聊天过程中慢慢发现，其实自己对自觉感情很好的女儿毫无了解，无论是女儿的心态，还是女儿对她的态度，全都不清楚。

一般情况下，展现母女决裂故事的电影，总免不了无止境的争吵与眼泪，但《胡丽叶塔》完全相反，女儿内心涌动，表面沉静如冰，阿莫多瓦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安排为人母的安妮塔出场，靠着胡丽叶塔的“独角戏”，将母女关系之爱与痛淋漓尽致展现出来，确实是其厉害的地方。

不过，往更大的层面来说，无论是母女关系、夫妻关系还是一开始在火车上遇到的突发事件，其实主题都只有一个——胡丽叶塔的人生憾事。火车上处于绝望边缘的男人突然自杀的事情，让胡丽叶塔遗憾要是自己当时和他搭话就好了；丈夫苏安所遭遇的事情，让胡丽叶塔遗憾要是当时没和他争吵就好了；女儿安妮塔无端失联多年的事情，让胡丽叶塔遗憾要是当时和她聊内心话就好了。人生很多关于说话和不说话所造成的遗憾，这个看似简单的小故事全都涉及到。

风格：当阿莫多瓦遇上爱丽丝·门罗

阿莫多瓦的叙事风格从奔放变成克制内敛，全因《胡丽叶塔》故事的蓝本——加拿大女作家爱丽丝·门罗的短篇小说集《逃离》中的三篇《机缘》、《匆匆》和《沉寂》。2013年，门罗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阿莫多瓦多年前就一直公开表示门罗是当今英文写作者中最厉害的短篇小说作家。

擅长用最精简的文字描写最复杂的婚姻、家庭关系的门罗，她的小说由一贯喜欢以女性视角拍电影的阿莫多瓦来拍，相当合适。只不过，门罗小说故事背景发生在加拿大，阿莫多瓦原本想要尝试在温哥华将这部电影拍成英文片，最终还是认为回到家乡用西班牙语拍摄，比较得心应手。

阿莫多瓦真的娴熟地将他惯用的油画般浓重的画面用起来，火车上红色的座椅搭配绿色的窗景，阿德丽安娜·尤加特扮演的年轻时代的胡丽叶塔或深蓝或火红或青绿的修身服装，西班牙渔港小镇的绝美风景，艾玛·苏雷兹扮演的中老年胡丽叶塔在设计感十足的马德里公寓中悲伤但优雅的姿态，将本来发生在冰冷的加拿大的故事换到浓墨重彩的西班牙来演绎。

与此同时，片中所有的西班牙演员都放弃大开大合的表演手法，继续用门罗小说那种“情绪暗涌”的方式来表现，而胡丽叶塔弄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都是透过旁人无意中透露的一丝信息，或自己偶然发现的小线索，来构造出整个事情的完整画面。其实《胡丽叶塔》在故事上并没忠实于原著小说，倒是在风格上有用到小说的精髓。

阿莫多瓦毕竟是大师，他能让《胡丽叶塔》做到既在精神上忠实门罗的小说，又能让整部电影完全是阿莫多瓦的电影。除了画面之外，片中有好多阿莫多瓦或调皮或大胆的电影语言，譬如一开始试图与胡丽叶塔聊天的中年男人的出场方式，阿莫多瓦算是跟观众开了个小玩笑，让观众误以为他是胡丽叶塔所说的在火车上遇到的安妮塔的父亲。而安妮塔用毛巾帮胡丽叶塔擦干头发的镜头，毛巾一掀，年轻的胡丽叶塔变成中老年胡丽叶塔。这些手法，也是让阿莫多瓦的影迷意识到，就算再“小格局”的题材，这位导演也是能拍出大作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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