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企海外成功法宝

CFP 供图

潘燕萍

二战后日本经济的迅速崛起，被认为是“日本株式社会”的成功，其意指政府与企业之间的紧密合作、合理地调配利用资源，体现了作为一个系统的高效性。这种系统性的紧密合作在日本企业海外投资方面也发挥得淋漓尽致。

早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日本企业已经通过对外输出、在海外建立工厂、销售机构等形式直接进行海外投资，积极开拓海外市场。20世纪70年代，由于与美国发生贸易摩擦，松下、索尼、东芝、日立、丰田、本田、日产等企业纷纷投资海外市场。这些企业主要结合当地企业的力量，积极利用当地资源以减少政治风险与经营风险。例如，1974年，松下电器收购摩托罗拉的彩电部门，开展当地生产。1984年，丰田与GM合作，以各自出一半资金的方式，重新改造GM在美国加州的工厂，设立NUMMI，这成为丰田打开美国市场的关键折点。1985年，广场协议使日元迅速升值，也使许多企业加速、扩大对海外的投资。

在海外投资中，日本企业除了积极利用当地资源之外，也得到了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CTRO）、综合商社、金融机构、流通机构等直接或者间接的咨询、合作服务。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TRO）前身为1951年成立的财团法人海外市场调查会，随后合并亚洲经济研究所，2003年成为行政独立法人，是政府支援日本企业开拓海外市场的重要机构。JETRO的本部在大阪和东京，在日本国内36处设立事务所、贸易信息中心，无偿为各地日本企业提供海外投资咨询、支援服务。JETRO在海外拥有广泛的信息人脉网络，在56个国家75个城市设立了海外事务所、事务中心，积极收集当地的经济社会信息，并及时、定期地向当地、日本国内发布相关信息。

在产品输出的支援中，JETRO会根据企业需求在不同地区举办产品展览会、商谈会。同时，JETRO积极挖掘成熟的产品输出企业，并为这些企业提供系统的贸易投资咨询服务。在此基础上，JETRO利用在世界各地的信息关系网，为这些企业开展产品的市场需求调查，组织企业家到当地市场考察，帮助这些企业开拓市场的流通渠道。例如日本有名的传统企业“有田烧”在2011年成为JETRO支援企业，开拓中国市场。JETRO委任熟悉中国市场的专家为“有田烧”提供诸如“当地的物流系统、产品输出的价格设定方法、与当地企业的交涉方法”等指导意见，同时帮助“有田烧”参加当地的商谈会、展览会，开展各种小规模的市场调查，挖掘有潜力的代理店。在JETRO的帮助下，“有田烧”的产品以作为美术陶艺品，在上海、香港、台湾等地出售，并根据中国市场需求调整产品策略。

在直接海外投资中，JETRO根据“投资决策、事业计划书、设立公司、公司运营”的流程，为准备海外投资的企业提供系统性服务。在第一阶段“投资决策”中，JETRO会就“国内调查、当地情况的把握与实地考察、国际人才培养”等方面提供服务。在第二阶段“事业计划书”中，JETRO会就“实地调查、产业园区信息收集、有关设立公司手续的信息收集、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提供服务。在第三阶段“设立公司”中，JETRO会就“当地的管理咨询服务”等方面提供服务。为了鼓励和支持中小企业积极开拓海外新兴市场，JETRO会专门为这些中小企业委派熟悉当地市场、具有丰富商务经验的专家，提供“一对一”的特别支持服务。在第四阶段“公司运营”中，JETRO会就“有关劳务、法律、税务等问题的咨询、面向日资企业的研究学习会、知识产权保护”等提供服务。需要指出的是，以上服务绝大部分都是无偿的。同时，JETRO也会向即将开拓国外市场的企业介绍当地成功的日资企业，协助这些企业家进入当地日资企业的关系网，等等。

如果说JETRO为日本企业海外投资提供间接性服务，缓和了信息不对称问题，那么综合商社则为日本企业进入海外市场提供先驱性的直接服务。综合商社是日本企业中十分独特的组织。这些综合商社具有强大的信息收集能力，一马当先地开拓从发达的美国纽约到很少人关注的非洲小村落等各种市场，分支机构遍布世界各个角落。

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随着日本制造业企业自主地输出产品，综合商社也从以商品输出入为主的贸易公司，迅速转型为以流通、资讯、金融为中心的投资服务型企业。三菱商事、三井物产、住友商事、伊藤忠商事、丸红、双日、丰田通商等综合商社战略性地在世界各处设置分支机构，详细、及时和综合地收集有关政治法律社会环境、产业和企业等信息，并积累丰富多样的人脉关系，被认为是日本的“民间外交家”。日本企业也往往通过当地的综合商社，以合作、合资、购买服务等方式向海外输出产品或者直接投资。例如丸红从1972年中日外交恢复伊始就开展中日贸易投资业务，以北京、上海、香港为中心，分别在南京、武汉、天津、大连、青岛、长春、成都、广州、厦门、昆明等12个城市设立13个法人。日本大和房屋工业株式公司1992年开始进入中国房地产市场的时候，正是通过与丸红合作，共同开拓在北京、大连、上海等面向日本人的高级房屋租赁业务。

在金融行业中，三井住友、三菱东京日联、瑞穗等商业银行，野村、日兴等证券公司也积极开拓海外市场，在美国、欧洲、亚洲等主要金融中心都开设办事处，为日本企业进入当地市场提供各种咨询和金融服务，帮助日本企业规避财务风险和外汇风险，并协助日本企业开展海外收购合并业务。在流通行业中，1970年以来永旺、八百伴、崇光等企业迅速在海外开设店铺，为日本国内产品输出提供了销售渠道。

总而言之，在过去60多年的海外投资中，日本企业积累了系统性规避风险的经验。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CTRO）、综合商社、金融机构、流通机构等作为一个有机系统为日本企业海外输出提供了间接与直接的支援，帮助缺乏海外投资经验的日本企业规避政治风险、财务风险、经营风险和技术风险等，大大降低了日本企业海外投资失败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