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威,民进深圳市委委员、国家一级编剧、著名导演、广东省电影家协会副主席。曾荣获第四届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入选“中国好人榜”诚实守信好人。
2000年5月,李亚威受深圳市委宣传部的派遣,前往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永仁县,创作以扶贫干部臧金贵为题材的剧本《爱在远山》。从此她扎根云南楚雄,踏上了彝族文化抢救性记录工程的漫漫长路。
用镜头抢救濒临消失的彝族文化
“高原人淳朴善良,他们生活在相对封闭的地域环境里,渴望对外部世界有所了解,我在深圳生活无忧,一想到每天像金子那样消失的彝族文化,焦虑和不安就让我失眠……”在楚雄最初的日子里,李亚威被寄予厚望的同时也感到很大压力。由于历史、经济发展的原因,彝族千百年来口口相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面临严峻现实:一个个民间老艺人相继离世,有志于传承者凤毛麟角,而一场地震或泥石流,随时会将残存的古迹文物毁之殆尽。她抓紧时间采访拍摄了很多当地的彝族长者。拍摄完成后,一些人因年事已高去世了。
“我要用我的眼睛架一座桥,一头是大海边的特区,一头是大山里的彝族,人们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就能看到这个民族多彩多姿的文化遗产和不断进步的文化活力,从而感受人类崇敬自然、回归自然、追求人与自然和谐交融的美。”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李亚威带领摄制组,走遍了彝、苗、傣、白、哈尼、傈僳等25个少数民族在内的50个乡镇140多个村寨,以及目前一直拍摄的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云南红河彝族自治州、贵州毕节彝族自治州等地,行程两万多公里。
当时,李亚威在深圳一边主持工作、完成深圳的创作任务,一边到彝族最偏远的地方拍摄和创作,放弃了很多拍广告、电视剧、电影这种既能赚钱又能出名的机会。每当特别艰苦的时候,看到彝族同胞期待的眼神,她就下定决心,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的文化记录整理创作出来,推介到全国和全世界。
为了实现这一理想,她从2000年至今已拍摄了13年。13年来,李亚威拍摄创作了《火之舞——告诉你一个楚雄》、《文明的故事》、《油菜花开》、《腊湾舞者》、《中国有个暑立里》等20多部反映云南少数民族历史风情、人文风貌和时代风尚的影视作品。这些作品陆续走出了云南,有的走出了中国,成为向国内外推介彝族文化的一扇窗口。
再艰苦的环境,也要创作出艺术精品
李亚威一直告诫自己:“当有一天我离开这个世界,作品却不能跟我一起消失。”做出精品,是她的信条。
李亚威到楚雄拍摄的第一部作品是《火之舞——告诉你一个楚雄》。楚雄路途难走,车比路宽。在拍摄过程中,时常遇到意想不到的险情。有一次,他们在海拔2400米的永仁县方山诸葛营村,司机一踩油门冲上去,整个“三菱”车骑在了崖石上,下面是水流湍急的金沙江,车身不停摇晃,随时会失去重心,一个小时后,县里大吊车才将险情排除。
在海拔3000多米的昙华山拍摄插花节时,李亚威发着高烧。由于两台机拍摄,她山上山下的跑,昏倒在地。醒来她对助手说:“万一不行了,把我家的房子卖了,帮我把这部片子做完。”由于吃了药一直昏睡,错过了拍摄哀牢山主峰。当她醒来痛声大哭,在她的坚持下又重返哀牢山拍摄。
作为总编导,她带领团队除了体力上的考验,还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尽管她个人不要一分钱的报酬,经费缺口仍相当大。最终她又从深圳拉来30多万元赞助,并将自己的8万元存款搭进去才得以完成。
李亚威对艺术创作的过程很苛刻。为了精益求精,她常常不吃不喝,团队的人都称她为“抱窝的老母鸡”。在她的坚持下,《火之舞》真实再现了彝族的风情史、民俗史、民族史,被专家认为是中国纪录片史无前例的一个典范。该片相继获得中国电视新闻奖、全国电视文艺“星光奖”等7项大奖。2002年7月,《求是》杂志社和楚雄彝族自治州在北京人民大会堂联合举办《火之舞》研讨座谈会,与会专家认为该片是她艺术生涯中一个里程碑式的作品。
为了拍摄《中国有个暑立里》这部折射中国农村大变革的纪录片,李亚威花了整整十年时间。该片不仅荣获了中国电视金鹰奖“优秀电视纪录片奖”、俄罗斯《生态与环保杂志》最佳导演奖等l 0余项国内外大奖,还被国家外联局翻译成9种语言,被誉为“深圳特区和西部民族州联手推进先进文化的成功尝试”。
尊重彝族人民和他们的文化,他们也深深的爱着我
“13年来,在拍摄彝族群众和与他们交往的日子里,我跟他们是心贴心的。我每次回深圳,华灯初上的时候,就会让我想起火把节,想起彝族老乡,他们不是一个个人,而是这个民族。” 李亚威把楚雄当做“第二故乡”,拍摄到哪里就奉献到哪里。
2001年,在大姚县暑立里拍片期间,李亚威发现了这个村三面环山,用水要从几十里外挑回村。她就给州里打报告,争取财政拨款20万元把水引上了山寨,接着又为村里争取经费,解决了修路的资金。
2006年,在武定县老木坝村拍电影《油菜花开》,李亚威看到村里找本书都难,就把从深圳汇来的2.1万元稿费捐出来为村里建了文化室。
2010年,在武定县白路乡拍《荞麦花开》,李亚威看到村寨风景优美,但卫生状况极差,很受刺痛。她和深圳爱心企业家联合,举办“首届乡村环境卫生评比大赛”,一年半过去了全村环境卫生得到很大改善。
为了让民族文化后继有人,李亚威把傈僳族女孩玛嘉加朵带出大山,对她进行全方位的培养,经过几年的雕琢打磨,成长为楚雄州民族艺术剧院彝剧团的主要演员。她还为当地培养出一批年轻有为的影视编导、演员和活动策划人。
人与人之间是以心换心的。彝族同胞也把李亚威当做自己的亲人。
每当石榴、核桃下来的时候,暑立里的老村长就会赶着毛驴把核桃送到大姚县委宣传部让他们给她寄到深圳;放假的时候,板凳山小学的学生会去山上采蘑寄给她。
2007年,李亚威在拍摄现场突然昏倒了,紧急送医院确诊为过度劳累引发宫颈癌。在楚雄州医院,长达9个小时的手术中,走廊里站满了默默为她祈福的人。武定县老木坝村的老村长挑了几对壮鸡,拿着每家每户凑来的780块钱,连夜赶到州上的医院。在病房她不收,老村长说:“阿婊妹,你不收我就回不去了呀!”
这就是李亚威,一个用生命记录彝族文化的文化工作者。她用自己的承诺与坚守,正在带动更多的人去传承少数民族文化,抢救濒临消失的民族文化珍宝。
(原标题:李亚威:用生命记录彝族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