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札记】第二章：自明其德

文/牧心

《康诰》曰：“克明德。”《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大学》第二章

本章上承“大学之道，在明明德”的总纲，下启修身践行之路径，通过征引《尚书》三篇古训，直指“自明”为明德之核心。所谓明明德，非由外铄，乃是内省自悟、复归本真的生命历程。朱熹在《四书章句集注》中释曰：“三引经言，皆言自明己德之意。” 三句古训虽出处各异、措辞有别，却同归于“自明”之旨，恢复上天按照自己的“形象和样式”赋予的光明之德，以自省自励之功，彰显本性之善。

《康诰》之“克明德”，首倡“能”之主动。朱子注曰：“克，能也。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 （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克”，非被动承受，而是主动担当、奋力践行之意。明德虽为天赋之本性，却常为私欲、习俗所蒙蔽，丧失行善之能：“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作；我所不愿意的恶，我倒去作。”（罗7:19）；故而需要“克己”功夫摒除罪愆，使明德不致蒙尘，恢复最初之善——明德。

《太甲》之“顾諟天之明命”，侧重“守”之敬慎。朱子言：“顾，谓常目在之也。諟，犹此也，或曰审也。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为德者也。常目在之，则无时不明矣”（朱熹《四书章句集注》）。换言之，“顾諟”就是时刻省察并敬守上天赋予的光明使命与本善之性。“自明”的关键在于持续的自省，如曾子“吾日三省吾身”（《论语·学而》），“就是忘记背后，努力面前的，向着标竿直跑”（腓3:13-14），方能使明德常明不晦。

《帝典》之“克明峻德”，彰显“升”之崇高。朱子注曰：“峻，大也”（朱熹《四书章句集注》），意思就是说，克明者能犹帝尧之大德。“克明峻德”既赞尧之德，亦明圣人修身之极致。若说“克明德”是践行之始，“顾諟天之明命”是持守之要，“克明峻德”则是升华之境。“峻德”并非独善其身，而是以自身之德为根基，“把光照在人前”，推己及人，实现“明明德于天下”的终极目标。

三句古训同归“皆自明也”，也就是说，明德的彰显，终究源于内在的觉醒与主动的践行，而非外在的强制或灌输。当然，从信仰的角度而言，人无法透过自身的努力达到完全的境地，需要基督的救赎。然而，得救乃是建立在人愿意接受救恩的前提之上——虽然救恩赐给世人的，但只有“信”者才能获得（参 约3:16）；若没有主动之“信”，就无法获得最终的救赎。

“自明”之“自”，强调主体的主动性。上天赋予人明德，却不代人践行，需个体以主观能动性（自由意志）唤醒之、持守之、升华之。同样，上天为救赎堕落之人类，将其独生子赐给世人，却也并非世人皆能得救，只有“一切信祂的”才能得着。这种信，既体现为“克”的勇毅，敢于对抗私欲；也体现为“顾”的审慎，时刻省察己心；更体现为“明”的追求，不断提升品德境界。

从信仰的角度审视，“克明德”是选择，愿意相信并攻克己身叫身服我，活出与蒙召之恩相称的生命；“顾諟天之明命”是进深，以完全之天父为榜样省察自身，并忘记背后努力面前地向着标竿直跑；“克明峻德”是结果，选择正确的信仰，谨守遵行其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成为世上的光，将那看不见之神昭显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