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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圈傅家两位太子爷,手上常年戴着一枚素银戒指,样式普通到近乎简陋,却从不离身。
没人知道,这枚戒指是姜馨予十岁那年,从街边小摊上随手买来的便宜货,他们却视若珍宝,整整戴了十五年。
直到夏浅浅出现,这枚戴了十五年的素戒被悄然摘下,换成了她随手赠予的易拉罐环。
就在那一刻,姜馨予下定决心,退出这场纠缠多年的四角迷局。她答应了家里安排的联姻,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平静地做出了抉择。
“爸,妈,我同意回去结婚了。”
刚从医院复诊回来的姜馨予,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电话那头的姜母却愣住了,随即难掩欣喜:“太好了,棠棠!这边婚礼都筹备得差不多了,就等你点头呢!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先跟联姻对象接触下?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不必了。”姜馨予语气依旧平静,“婚礼定在一周后吧,我会在婚礼前一天回去。”
话音刚落,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姜馨予下意识回头,就见夏浅浅抱着一只波斯猫,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语气雀跃:“姜小姐,你要去参加婚礼呀?是谁的婚礼呀?”
姜馨予淡然挂断电话,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出去,我对猫毛过敏。”
夏浅浅的脸色唰地一白,眼眶瞬间红了,带着哭腔道歉:“姜小姐,我错了……我不知道你对猫毛过敏,对不起,扣我工资都可以。”
姜馨予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说完了吗?说完就可以走了。”说着,便要伸手关门。
“姜小姐,之前害得你住院是我的错,求你别赶我走……”夏浅浅突然“噗通”一声跪下,姿态诚惶诚恐,仿佛姜馨予要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一般。
恰巧傅砚深和傅寒川路过,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两人神色一慌,连忙快步上前,将夏浅浅护在身后,紧张地打量着她的脸色,那模样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清夏浅浅毫发无损,反倒是他们冲过来时吓到了她怀里的猫,导致夏浅浅的手臂被猫挠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傅寒川立刻捧起夏浅浅白皙的手臂,心疼得眼尾都红了。这位在外人面前禁欲高冷的外科圣手,此刻却化身绕指柔,语气极尽温柔地哄着:“别怕,是不是很痛?”
他素来性子淡漠,如今却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保姆,转头就对着姜馨予厉声斥责:“姜馨予,你又在耍什么大小姐脾气?这里是京城,不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
傅砚深性子向来顽劣跳脱,此刻却温柔地摸了摸夏浅浅的发丝,语气宠溺:“都出血了,肯定疼坏了吧?”可当他低头看向姜馨予时,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棠棠姐,你干嘛欺负浅浅?以后浅浅有我罩着,谁也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头。”
说完,傅砚深拉着夏浅浅就要走。傅寒川连忙跟上,握住夏浅浅的另一只手,急切地说:“跟我去医院打针,必须处理一下。”
夏浅浅破涕而笑,娇嗔道:“涂个药就好了吧,还要去医院打针呀?”
“谨慎点总没错。”傅寒川语气坚定,“别怕,我陪你一起。”
夏浅浅柔声道谢后,又转头看向傅砚深,一脸为难地劝说:“小景,你别跟姜小姐吵架呀,我只是个保姆,为了我不值得的。”
见夏浅浅满脸懊恼,傅砚深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可没跟她吵架,明明是她欺负你!我这叫路见不平,帮理不帮亲,对吧,哥?”
看着三人吵吵闹闹离去的背影,姜馨予站在阳台,只觉得恍如一梦。
在夏浅浅没来之前,她和傅家两兄弟从不是这样剑拔弩张的关系。
姜馨予自幼患有风湿和关节炎,江南多雨,一到阴雨天,她的腿就疼得难以忍受。十岁那年,她跟着外公从潮湿的江南移居到气候干燥的京城,也正是这时,认识了住在外公家隔壁的傅砚深和傅寒川。
三个孩子青梅竹马,一起上学,一起长大。小学时,他们总缠着她玩新郎新娘的游戏,非要让她当新娘;中学时,他们会偷偷撕碎她收到的情书,不准任何男生靠近她;长大后,傅寒川成了知名外科圣手,傅砚深成了红遍全国的顶流明星,工作再繁忙,也总像小时候一样,一有空就往姜馨予家跑。
甚至在姜馨予高考结束,家里安排她出国留学时,他们也义无反顾地跟着一起去了国外,总说:“棠棠去哪,我们就去哪。”也正因为这份牵绊,姜馨予留学归国后,才迟迟没有回江南。
可自从夏浅浅出现,一切都变了。
夏浅浅是姜馨予请来的保姆。外公近几年身体不好,大多时间住在疗养院,姜馨予心疼外公,便把他用惯的佣人都送去了疗养院,自己托家政公司重新招人。傅寒川得知后,说他医院有位家属需要工作,姜馨予以为是位家庭困难的阿姨,没想到竟是个比她还小的姑娘。这姑娘一见面就哭穷,姜馨予心软,便勉强答应了。
后来,傅砚深也认识了夏浅浅。向来性格乖张的他,对着夏浅浅说话都放柔了语气,只要夏浅浅一笑,他就乖巧得像变了个人。傅寒川通宵研究疑难杂症时谁劝都不听,可夏浅浅撒个娇,他就束手无策,乖乖妥协。
这样的事情,自从夏浅浅出现后,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她曾经随手送的素银戒,他们戴了十五年,视若珍宝;可夏浅浅送的易拉罐环,却能轻易取代那枚戒指的位置。他们对她的喜欢,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情。
幸好,大学毕业时,傅家兄弟逼着她在两人之间做选择,她没有选。
姜馨予那双曾经如星光般闪耀的眼眸垂了下来,像是蒙了一层灰雾。她打开手机,在日历上设置好婚礼倒计时。四周安静下来,她低下头,轻声呢喃:“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既然决定离开,公司的工作自然要交接妥当。姜馨予先叫人事到办公室沟通,又和手底下的管理层开了会。等她处理完事务走出办公室,手里的转岗申请早已在公司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姜总,您要调回总部了?”
“怎么突然就要走啊?这边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吗?”
“姜总这是要回总部继承家业了吧?”
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秘书也忍不住好奇:“Boss,您这次回总部,是要接手家族产业吗?”
姜馨予打开电脑,淡淡笑了笑:“嗯,顺便结婚。”
秘书恍然大悟,连忙笑着送上祝福。
等处理完所有工作,公司里的人都已下班。华灯初上,姜馨予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刚打开手机,夏浅浅的消息就弹了出来。她下意识点开,先是一句:“你怎么还不回家呀?”
这句话刚发过来,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弹出:“姜小姐,对不起啊,我发错人了。今天我生日,寒川哥哥和小景都给我送了礼物,我很开心,亲自做了晚餐,姜小姐要一起来吃吗?”
姜馨予嗤笑一声,直接关闭了对话框,对他们的热闹毫无兴趣。可等她开车回到家,才发现别墅里灯火通明——他们竟然跑到她家,给一个保姆过生日?
一推开门,客厅里堆满了礼物,从装饰布置到鲜花蛋糕,全是浪漫的玫瑰色。别墅里的三个主人公,也都穿着喜庆的衣服,乍一看,姜馨予竟生出了几分误入新房的错觉。
这时,傅寒川端着蛋糕从厨房走出来,傅砚深上前小心翼翼地插上蜡烛。夏浅浅站在两人中间,笑靥如花,双手合十许了愿,随后分别挽住身边两个男人的手臂,柔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生日,希望以后每年生日,你们都能在我身边!”
说完,她转过头,对着门口的姜馨予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姜馨予清楚,夏浅浅是故意的。若是从前,她定会受不了这样的挑衅,受不了傅砚深和傅寒川把曾经专属于她的偏爱,都给了这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夏浅浅。
可现在,她已经无所谓了。
姜馨予冷静地看完这场表演,才微微点头,淡淡说了句:“生日快乐。”
傅砚深和傅寒川像是才注意到她回来,两人愣了愣,没说一句话。短暂的寂静后,姜馨予转身径直上楼回了房间。楼下的一切,她已毫不在意。从今往后,她和傅家兄弟,不过是普通邻居罢了。
接下来几天,姜馨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走进储物间,将傅家兄弟这些年送她的礼物一一整理出来。十多年的情谊,逢年过节的馈赠数不胜数,姜馨予一件件装进打包箱,物是人非,只剩满心怅然。
这些曾经被她珍藏的东西,如今已不重要了。她叫来快递员,将封好的箱子全部寄往偏远山区,权当废物利用,给那里的小朋友们当礼物。
傅砚深和傅寒川先后回来,正好撞见快递员拆箱检查。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傅寒川快步走过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棠棠,给我一个解释!”
姜馨予定定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微妙的笑意:“储物间东西太多,清理些杂物而已。”
傅寒川下意识想去抢快递员手里的箱子,却被姜馨予拦住。他的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家里又不是放不下,这些都是我和小景送你的礼物啊!”
“就是!有些还是我和哥哥亲手做的!”傅砚深也心疼地望着打包好的箱子,不甘地喊道。
姜馨予忍不住笑出了声,是真的觉得可笑。她这个活生生的人就站在这里,他们视而不见,为了夏浅浅一次次羞辱她、忽视她;如今不过是一堆旧物,他们反倒心疼起来。
她突然有些好奇,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要回江南,这兄弟俩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她笑着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那我们以后再给你送更多新礼物!”傅寒川退而求其次,傅砚深连忙跟着补充:“对!我明天就去给你和浅浅买!”
听到傅砚深这话,姜馨予再次自嘲地笑了笑。
傅砚深和傅寒川只当她是同意了,顿时松了口气。两人刚要往里走,却发现客厅墙上的古玩字画不见了,早上出门时还在的合照也没了踪影。
“墙上的合照去哪了?”傅寒川疑惑地问。
姜馨予头也不抬:“准备挂点别的东西。”
傅砚深左右看了看,皱眉道:“家里空了好多,东西都去哪了?”
相同的疑惑爬上两人心头,今天的姜馨予格外反常,莫名地,傅砚深和傅寒川心里都泛起一丝慌乱。傅寒川刚要再问,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平静。
傅砚深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夏浅浅焦急又无助的声音:“小景,突然下雨了,我打不到车……你能来接我吗?”
一旁的傅寒川闻言,神色一变,连忙抢过电话:“浅浅别急,我马上过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阵阵。傅砚深眉头紧蹙,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也露出明显的紧张。傅寒川刚急匆匆离开,傅砚深也按捺不住,连招呼都没打,就开车冲了出去。
姜馨予自始至终神色平静,等他们离开后,给傅阿姨打了个电话。从她来京城起,傅叔叔和傅阿姨就待她极好,还曾想认她做干女儿。如今她要走了,自然该好好道别。
听到姜馨予要回江南结婚的消息,傅阿姨语气满是诧异,更多的是不舍:“棠棠,你要回去结婚的事,寒川和小景知道吗?”
姜馨予停顿片刻,轻声道:“我没告诉他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傅阿姨深深叹了口气:“唉,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们三个整天黏在一起,我还以为你最后会从他们俩中间选一个呢,可惜了,阿姨没福气盼到这一天……”
姜馨予笑了笑,平静地说:“没什么可惜的,我们本就不适合。”
傅阿姨见状,也不再劝说,只是道:“棠棠,阿姨知道你迟早要回家,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阿姨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走之前来家里一趟吧,你回了江南,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姜馨予笑着应下,语气带着几分撒娇:“我会的,我还准备了伴手礼给阿姨,我也舍不得您。”
傅阿姨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刚挂掉电话,门铃声就响了。
姜馨予慢悠悠打开门,就见夏浅浅一脸委屈地站在门外。外面雨势滂沱,她身上却干爽整洁,一点没被淋湿。看到姜馨予,夏浅浅不满地咬了咬唇瓣,楚楚可怜地开口:“姜小姐,你把开门密码改了吗?”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可以改的,求你别生气。”
姜馨予皱了皱眉,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不需要保姆了,从今天起,你不用再来了。”说着,她将这个月的工资递到夏浅浅面前。
没想到姜馨予要辞退自己,夏浅浅满脸不可置信,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姜小姐,你怎么能突然变卦呢?我妈妈还在医院住院,我要是没了工作,她根本没法治病!”
见姜馨予依旧不为所动,夏浅浅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满脸失望。
傅砚深和傅寒川停完车走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两人连忙冲上前,将夏浅浅护在怀里,仔细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浅浅!”
他们围在夏浅浅身边,神色满是后怕,小心翼翼地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夏浅浅却突然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哀求:“姜小姐,求求你不要辞退我!”
傅砚深一把拉起夏浅浅,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眸一缩,心疼不已,厉声对姜馨予说:“不要求她!”
夏浅浅眼眶泛红,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傅寒川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质问:“姜馨予,浅浅的妈妈还在医院躺着,她急需这份工作凑医药费,人都已经这么难了,你为什么非要开除她?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
听见这话,姜馨予几乎被气笑,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她可怜?你们要是真觉得她可怜,直接给她钱不就行了,把人塞到我这算什么?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保姆了,今天必须开除她!”
她指着夏浅浅,声音冷得能冻出冰碴:“我付工资是请你来干活的,不是让你来跟人谈情说爱的,就冲这点,我凭什么不能开除你?”
傅寒川的脸色更黑了,语气里满是失望:“你太让我失望了!浅浅明明在很用心地工作,你却因为嫉妒我和小景对她好,就不惜冤枉她。姜馨予,你怎么变得这么刻薄?”
说完,他看都不看姜馨予一眼,拉着夏浅浅转身就走。傅砚深也冷着脸丢下一句:“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急忙追上去给夏浅浅撑伞,生怕她被雨淋湿。
看着三人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姜馨予怔在原地,傅寒川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他居然说她不可理喻?明明是他们变了,变得眼里只有夏浅浅,连她的存在都成了多余。
心头一阵抽痛,后知后觉间,她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已被瓢泼大雨淋透,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一眼。姜馨予关上门,默默擦干身上的雨水,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凉透了。
晚上,姜馨予收到了姜妈妈发来的高定婚纱设计图,让她选一件喜欢的。她认真看完,给姜妈妈回了电话。刚接通,姜妈妈就听出她语气里的疲惫,关切地问她出了什么事。
想起白天受的委屈,姜馨予眼眶微微泛红,却还是强装无事:“妈,我这边收拾得差不多了,你那边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傅砚深和傅寒川推门走了进来,听到“婚礼”两个字,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婚礼?什么婚礼?”
姜馨予简单解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五天后我要回江南参加婚礼,怎么,你们要一起去吗?”
如今他们对她越来越冷淡,等她回了江南,彼此大概率不会再见面,连朋友都算不上,自然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婚礼的主角是她自己。
傅砚深和傅寒川对视一眼,只觉得有点奇怪,却没往深处想,随意道:“不了,我们工作忙,你自己去吧。”说完,傅寒川还在为白天开除夏浅浅的事生气,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就径直走向房间。
傅砚深也沉着脸补充:“今天浅浅因为你哭肿了眼睛,你最好收回开除她的决定,不然我和哥哥都不会原谅你。”话落,他也大步离开,没给姜馨予反驳的机会。
姜馨予望着他们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姜馨予睡到自然醒,一开门就愣住了——客厅里竟然窜着十只猫,到处乱蹦乱跳。卧室门刚打开,两只猫就趁机溜了进去。
她对猫毛过敏的毛病瞬间被触发,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如纸,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刺痛。“药……”姜馨予凭着最后一丝求生欲,艰难地挪到阳台,用力推开落地窗。
一群打闹的猫看到窗户开了,争先恐后地往窗外跑,猫毛在空气中漫天飞舞,场面一片混乱。傅砚深和傅寒川这时走了过来,只看到猫往小花园里窜,没注意到姜馨予的异样,反而满脸怒气:“这些都是宠物猫,你不知道养猫要封窗吗?”
姜馨予没力气回应,只顾着屏住呼吸去拿抗过敏药,膝盖却突然被狠狠一推,重重磕在墙壁边缘,钻心的疼痛传来。她抬头,发现是傅砚深冲过来推开了她,还顺手关上了落地窗,然后急着去小花园抓猫。
“咳……”姜馨予呼吸越来越困难,浑身不停发抖,鲜血顺着小腿蜿蜒到脚踝,她却顾不上疼。好不容易摸到地塞米松和肾上腺素,她熟练地给自己用药、注射,又打开另一边的窗户透气。
刚缓过一口气,傅砚深又过来把窗关上。这时傅寒川还在小花园里追猫,姜馨予迅速戴上口罩,胳膊却突然被傅砚深抓住,头顶传来他带着怒意的质问:“你就这么容不下浅浅吗?你开除了她,她没地方住,养不了这些猫,暂时放你这过渡几天而已,你居然要把猫扔出去!”
傅寒川的声音也紧随其后,满是怒意:“姜馨予,浅浅和这些猫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太过分了!”
姜馨予的心空落落的,又气又痛,却只是平静地反问:“我过分?是我过分,还是你们过分?我对猫毛过敏,你们忘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炸在傅砚深和傅寒川耳边。以前姜馨予过敏时,他们总是最紧张的那个,红着眼眶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可如今,他们连她这么重要的禁忌都忘了。
“我们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情分,你们到底还记着多少?”
傅寒川脸色一变,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抱歉。”傅砚深眼底的戾气也散了,想起以往姜馨予过敏的模样,他上前一步:“棠棠姐,你还好吗?这些猫浅浅没地方养,我答应帮她照看几天,刚才太着急了,对不起。”
姜馨予沉默着没说话。见她用药后脸色逐渐恢复,傅砚深和傅寒川连忙让人把猫送到别的房子去。
之后的几天,傅砚深和傅寒川没再来找她,姜馨予也不在意,忙着处理京城的人情往来。等一切办妥,她才打量起这栋别墅——这是外公送她的嫁妆,回国后她搬来这里,傅家兄弟为了追求她,软磨硬泡要了两间房,方便随时“照顾”她。如今他们不需要照顾她了,房间里却还留着他们的东西,直接卖掉有点麻烦。
婚礼倒数第三天,傅砚深和傅寒川终于来了,却正好撞见姜馨予送中介出门。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震惊,齐齐冷下脸:“为什么要卖房子?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傅寒川想起前几天猫毛过敏的事,连忙追问:“棠棠,你是不是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我们不是故意忘记你过敏的,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姜馨予平静地摇头:“我不生气,只是这房子里有猫毛残留,已经不适合我住了,换个地方也好。”
傅寒川还是不肯松口:“就因为这个?我可以找人来全屋深度清洁,保证不会再让你过敏!这房子是我们一起挑了好久才定下来的,还是外公的心意,为什么要卖?”
“是啊,当初我们三个一起选的,意义不一样!”傅砚深也附和道。
姜馨予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房子而已,我又不是只有这一套。对了,你们不是要找人清洁吗?让夏浅浅来做吧,她不是缺钱吗?”
听到夏浅浅的名字,两人眼前一亮,却又有些迟疑。最终傅砚深先点头:“让浅浅来也好,她做事肯定认真。”
唯有傅寒川觉得不对劲,眸色复杂地看着她:“你真的同意让夏浅浅继续来当保姆?”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可还没等他细问,姜馨予就笑着说:“同意啊,你们出钱,我有什么不同意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午中介带人来签合同时,姜馨予发现办理房产手续的日子正好是她离开京城的那天,这样正好,省得再跟傅家兄弟解释。
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姜馨予独自站在小花园里很久。曾经他们一起种下的花还在盛放,可种花的人已经散了。她清楚地知道,那些年的执念和情谊,在这一刻彻底翻篇了。
最后一件事,是去疗养院探望外公。“我们棠棠长成大姑娘,要回家结婚咯!”外公笑得合不拢嘴,打趣着她。姜馨予脸上泛起羞涩:“外公,婚礼办完,我带他来看您!”“好好好,外公等着给你掌眼!”祖孙俩喝着茶聊着天,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傍晚,姜馨予和朋友黎桐约在咖啡厅见面。黎桐感叹道:“真没想到你最后要回江南结婚,我好舍不得你!以前我还以为你会嫁给傅家兄弟中的一个,留在京城,我们还能经常一起玩。”
姜馨予浅浅一笑:“他们有自己的选择,我也有我的。”
黎桐想起夏浅浅,脸色瞬间变差:“之前你对那个保姆那么好,她却……”
“别说无关的人了,以后回了江南,大概也不会再见了。”姜馨予打断她的话。
刚说完,夏浅浅就走进了咖啡厅,正好听到后半句,立马凑过来好奇地问:“姜小姐,你要去江南玩吗?我可以一起去吗?我还从没旅游过呢!”
姜馨予对她的没边界感早已习惯,加上自己就要离开了,也没生气。倒是黎桐气得不行,将咖啡杯往桌上一放,瞪着夏浅浅:“我们去欧洲,你有钱有护照吗?就算有,我也不欢迎你!”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边界感?我们很熟吗?什么都要问,未免太管闲事了吧!”
黎桐的声音稍大,语气也带着几分锐利,夏浅浅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像是被吓坏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委屈地抽噎着,转头就看向刚走进咖啡厅的傅砚深和傅寒川,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求助的神色。
傅寒川一进门就看到夏浅浅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快步上前将她拉进怀里:“别怕,有我在,只要你想去,国内外任何地方我都陪你去。”
傅砚深也急忙附和:“还有我呢!别说欧洲游,就算你想去更远的地方,我也能想办法,别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说什么。”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护着夏浅浅,柔声哄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让她破涕为笑。随后,三人在姜馨予旁边的桌子坐下,傅砚深和傅寒川争相给夏浅浅布菜,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黎桐看到这一幕,气得连咖啡都喝不下去了,可姜馨予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黎桐翻了个白眼,没再多说,匆匆买完单,拉着姜馨予就往外走。
那天,傅砚深和傅寒川还是没给姜馨予道歉,也没做任何解释。姜馨予对此毫不在意,她正忙着挑选婚鞋,一心准备着离开京城的事宜。
京城的最后一天,也是房产过户签合同的日子。一大早,厨房就传来傅砚深、傅寒川和夏浅浅吵吵嚷嚷的声音。姜馨予起床后,耐着性子签完合同,便转身回了房间,眼不见为净。
傅寒川在打包行李,傅砚深指挥着夏浅浅打扫卫生。看到姜馨予出来接水,傅砚深还随口问了句:“你新家能不能也给我们留两个房间?”
姜馨予只是淡淡一笑,没接话——他们不知道,她的新家根本不在京城,他们的未来里,也不会再有她的位置。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想必是在搬东西。姜馨予充耳不闻,整理好随身行李箱后,接到了姜妈妈的电话。“棠棠,几点的飞机?我让司机去机场接你。”
姜馨予打开购票软件看了眼:“五点多到,能赶上家里的晚饭。”
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傅砚深和傅寒川站在门口。傅砚深好奇地问:“晚上约了人吃饭?”
“嗯。”姜馨予挂断电话,语气冷淡地应了一声。
这疏离的态度让傅砚深和傅寒川都愣了一下。自从夏浅浅出现后,姜馨予对他们似乎就一直这么冷淡,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好像越来越远了。
傅寒川心里莫名发慌,忍不住开口解释:“棠棠,夏浅浅和你不一样,她从小没了爸爸,妈妈又常年卧病在床,日子过得很苦,我只是忍不住想多帮她一把,没有别的意思。”
傅砚深也跟着补充:“是啊,我们就是可怜她而已。当初不也是你可怜她,才让她来家里当保姆的吗?你别吃她的醋啊。”
姜馨予神色平静:“我知道了,没别的事就先走吧,我还要收拾东西。”
“棠棠!”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住她。他们三个青梅竹马长大,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清楚,姜馨予此刻的平静下藏着不满,可他们却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姜馨予眼神里带着一丝凉意,像是在看两个陌生人:“还有事吗?”
傅砚深看着她抗拒的样子,语气带着抱怨:“棠棠姐,我和哥哥真的只是把浅浅当朋友,你别跟我们闹脾气了好不好?”
姜馨予彻底冷了脸:“我没有闹脾气。你们说把她当朋友,我也是你们的朋友,既然都是朋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话让两人瞬间哑口无言。傅砚深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说:“棠棠姐,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朋友关系。”
傅寒川也压不住情绪:“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真的觉得我们只是朋友?”
姜馨予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意,可如果这份“喜欢”是建立在帮着别人欺负自己的基础上,她承受不起。她轻轻点头:“是,我们不是朋友。”
——很快,他们就连朋友都不是了,以后只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的话意有所指,傅寒川心脏猛地一缩,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刚要开口,傅家的司机走了进来,准备帮忙拿行李。
姜馨予拦住他:“不用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
傅砚深烦躁地皱起眉:“行李箱这么重,你一个人怎么拿?别闹脾气了,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行不行?”
姜馨予态度坚决:“真的不用帮忙,你们还是去帮夏浅浅打扫吧。别墅这么大,她一个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比我更需要你们。”
傅砚深听出她话里的讽刺,刚要说话,厨房就传来夏浅浅的声音:“小景,寒川哥,你们快来帮帮我!这个东西太重了,我拿不动。”
委屈又娇弱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傅砚深和傅寒川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姜馨予坚决的神情,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帮夏浅浅。
“夏浅浅一个人搞不定,我去搭把手。”傅寒川说完,转身走向厨房。傅砚深拿起手套:“我也一起。”
姜馨予正要出门时,傅寒川还是放心不下,从厨房走出来:“棠棠,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我订了餐厅,等搬完家,我们几个一起吃个饭,关于夏浅浅的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解释。”
没等姜馨予回应,夏浅浅又在喊他了。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姜馨予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以后?可惜,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以后了。这段时间他们的所作所为,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夏浅浅发来一条带着挑衅的消息:“姜小姐对不起呀,因为我要留下来打扫,小景和寒川哥就先陪我了。怎么能让你一个女生独自出门呢?我已经说过他们了,你可别生气呀!”
姜馨予没回复,直接拉黑了夏浅浅的所有联系方式,接着是傅砚深,最后是傅寒川。联系人列表里这三个人的名字,从此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做完这一切,她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飞往江南的飞机。
晚上九点,月野西餐厅。
傅砚深和傅寒川带着夏浅浅已经到了两个小时,却始终没等到姜馨予的身影。这时他们才惊觉,竟然忘了问姜馨予新家的地址。
傅砚深心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傅寒川坐在沙发上,脸色也难看至极,手机里全是给姜馨予打不通的未接来电。
夏浅浅大概猜到了什么,却故作不知情地开口:“姜小姐可能还在收拾行李吧?要不我们先吃饭,她肯定是有事耽误了。”
傅砚深机械地点点头,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他坐不住了,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棠棠姐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得去找她!”
傅寒川也站起身,对夏浅浅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我也去看看,你先吃,我很快回来。”
“小景!寒川哥!”夏浅浅喊了他们好几声,两人却没有回头。
傅砚深和傅寒川先去了之前的别墅,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剩下。他们开车在京城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找不到姜馨予的踪迹。最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回到了别墅门口。
傅砚深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给经纪人打电话:“查一下姜馨予今天的行程,她去哪了?”
没过多久,经纪人回了电话:“傅哥,姜小姐今天下午五点多的飞机回江南了,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傅砚深和傅寒川脑子一片空白,僵在原地。“不可能……她怎么会突然回江南?”傅寒川不敢相信,声音都在发抖。
傅砚深让经纪人把航班信息发过来,看着手机上清晰的航班记录,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手机从手里滑落,“啪”地摔在地上,屏幕碎成了蛛网。
就在这时,别墅保安领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看到傅砚深和傅寒川,保安有些惊讶:“傅先生,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这房子已经卖出去了……”
“这房子我不卖了,我买回来。”傅砚深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坚定。
穿西装的男人愣了一下,试探着问:“先生,您没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我已经联系中介了,你开个价,这房子我要了。”傅砚深眉头紧锁,没有丝毫退让。
等中介赶到时,双方已经谈好了价格。傅砚深拿出银行卡,直接说道:“签合同吧。”
中介喜出望外,连忙递上合同:“您看一下,没问题就在这里签字。”
傅砚深快速翻看合同,确认无误后,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傅寒川站在一旁沉默不语——这栋别墅承载着他们和姜馨予十几年的回忆,人已经走了,至少要把这些回忆留下来。
直到凌晨,两人还坐在别墅门口,望着漆黑的夜空,谁都没有说话。
房子里空荡荡的,一切都搬走了。
搬不走的也已经被拖走扔掉了。
属于姜馨予的一切都没有了。
傅砚深和傅寒川突然觉得无比的孤独。
从前有姜馨予在身边的时候,他们对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总是想着法子哄她高兴。
但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就这样看着对方,他们甚至没有开口聊天的欲望。
夏浅浅焦急的电话不知道打过来多少个了,傅寒川却始终没有接通。
直到天要亮了,两人才回市区的公寓。
门打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的夏浅浅。
公寓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看起来昏暗却又温馨。
然而,傅砚深和傅寒川却都没心情注意这些。
“你怎么还不睡?”
傅砚深声音里藏着困倦,还略微有点烦躁。
他实在没心情哄女孩子。
傅寒川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还留下冷淡的一句话:
“早上不要来叫我。”
夏浅浅窝在柔软的沙发里,脸上写满了错愕。
怎么会这样?
明明之前傅砚深和傅寒川对她都那么温柔,难道就因为姜馨予离开,就对她这么冷淡吗?
夏浅浅在客厅来回踱步。
良久之后,她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夏浅浅回到自己房间里,连忙把自己发给姜馨予的所有消息都删除。
姜馨予可以是自愿离开,却不能是被她逼着离开。
傅寒川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意。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姜馨予离开了,可她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她江南的家究竟在哪里。
姜家在江南数一数二,想要查到并不难。
可……当初是她隐瞒了离开的想法,是不是证明,她根本不想让他们去找她?
想到这里,傅寒川的心里一瞬间闪过一阵剧痛。
傅砚深也根本坐不住。
等天一亮,他连忙打电话给外公,想问问姜馨予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辞而别。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外公刚晨练结束。
“喂?小景啊,大早上找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事啊?”
傅砚深焦急地问:“外公,你知道棠棠在江南的家在哪儿吗?她为什么突然离开?我要去找她!”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才不确定地开口:
“棠棠……没告诉你们她为什么走吗?我以为你们已经知道了……”
刹那间,两人都意识到了,姜馨予隐瞒了。
可毕竟外公是姜馨予的亲人,意识到话说的不对,他连忙开口帮着解释。
“哦,那个啊,小景,棠棠只是想回江南看看父母,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们也忙,她也就没有告诉你们。”
外公故作平静地圆漏洞。
这个说法都不能说服傅砚深,更不能说服傅寒川。
但即便他们不相信,也知道,他们大概无法从外公这里得到准确的消息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姜馨予居然只瞒着他们兄弟俩!
回家见父母这样的理由,多么拙劣。
如果仅仅是如此,她又怎么会隐瞒?
一定是要发生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傅砚深再也等不了了,他连忙套上外套出门。
然而,他刚踏出别墅门的那一刻,傅寒川已经靠在车旁,掉落了一地的烟灰。
见傅砚深过来,傅寒川连忙掐灭烟头。
“来了?我已经买了去江南的机票,我们去找她,多个人多一份希望。”
傅砚深没来得及说话,连忙点头答应。
两人坐上车,傅寒川都顾不上超速了,将一辆电车开出了赛车的感觉。
一路风驰电掣,傅砚深和傅寒川抵达机场。
他们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去江南找姜馨予!
傅砚深和傅寒川的心里都急得无法平静。
他们怕再慢一点儿,就会有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在江南的姜馨予却一夜好眠。
她早早地起来化妆换衣服了。
今天是她和谢妄领证的日子。
就连姜馨予都没想到,她的婚约对象居然是谢妄!
这个名字常常出现在姜家长辈们的口中。
是姜馨予这一辈的孩子之中的佼佼者。
父母在和她打电话时,偶尔提起这个名字,也是满满的赞赏。
姜馨予对他的记忆,只剩下拜年时看起来冷冰冰,却爱偷偷喂她奶糖的小哥哥。
不过,即便今天的结婚对象换一个人,她还是忍不住地紧张。
毕竟是人生的第一次。
姜馨予对着镜子,反复检查妆容、衣服无误。
十点的钟声敲响,她连忙起身,挽上谢妄的胳膊,上车前往民政局。
像是察觉到了姜馨予的紧张,谢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颗奶糖,塞进她手心。
“紧张了?吃点糖缓解一下。”
方才还一脸高冷的男人,此时仿若冰山初融一般,渐渐蕴初她熟悉的温和之色。
姜馨予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中,几乎有些出神。
大脑一片晕乎乎,双手下意识地拆开奶糖,机械性地送进嘴里。
奶糖入口即化,那种香甜的滋味,却像是渗透进了她的心里。
这场家里定下来的婚事,好像有点出乎意料的不错。
姜馨予在心里如此是想。
接下来的一切,她都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脚像是踩在了柔软的云朵上,有些发软。
姜馨予任由谢妄牵着她走进民政局,按手印、合照这些流程,都是他带领着她完成的。
看着身旁僵硬的姜馨予,谢妄没忍住唇角微微上扬。
钢印盖下,两本通红的结婚证新鲜出炉,姜馨予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她还是晕乎乎的。
就在俩人要上车离开时,马路上突然传来两道不同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棠棠!”
“姜馨予!”
傅砚深和傅寒川在姜馨予面前停下,两人胸口都还不停地起伏着,大口喘息着。
通红的结婚证深深刺痛了他们的眼睛。
傅砚深和傅寒川的视线范围不断缩小,最后只剩下那片红。
傅砚深声音沙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棠棠姐,你……你结婚了?”
他们也不想相信,可姜馨予挽着谢妄的手,两人手中的红本足以说明一切。
傅寒川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次。
最后,他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
“棠棠,你从哪里找来的演员?演的一点都不好,别骗我们了。”
即便新郎和结婚证都亮在眼前了,他仍旧不相信。
姜馨予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他们。
只是,她早就已经不打算和他们继续有交集。
“他是我的爱人,如你们所见,我结婚了,今天刚领证。”
她轻描淡写地开口,还将手里的结婚证展开,在傅砚深和傅寒川面前晃了晃。
谢妄也从容地揽住姜馨予的腰肢,礼貌性地冲他们点了点头。
“你们好,我是棠棠的老公,我叫谢妄。”
他的眼眸颜色很浅,是漂亮的琥珀色。
这样轻飘飘地看傅砚深和傅寒川一眼,天然就有一种不放在眼里的居高临下。
傅砚深瞳孔一缩,心里燃起一抹无名怒火。
他勉强忍着情绪,声音都压抑着,目不转睛地望着姜馨予。
“棠棠姐,你是吃醋了吗?我错了,你离婚吧,你一定是生我们的气,一时冲动才这样的。”
说着,傅砚深还要去扯姜馨予的手,想拉着她再次走进民政局里。
傅寒川还刻意去帮傅砚深隔开谢妄。
“谢先生,你凭什么娶棠棠?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的爱好吗?你参与过她的过去吗?最重要的是,你爱她吗?”
他冲动地吼出声,还伸出手按着谢妄的肩膀。
谢妄却完全没有将他的这些话放在心上,而是轻而易举地躲开傅寒川的桎梏。
“傅先生,我和棠棠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是不只是你们而已。而且,我比你们更早认识她,可你们好像身上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吧。据我所知,你们兄弟俩都家里的小保姆拉扯不清,就这样,怎么好意思过来骚扰棠棠?”
说着,他还嫌弃地拍了拍肩膀,像是在嫌弃傅寒川刚才碰过他。
听到夏浅浅这个名字,傅砚深和傅寒川都迟疑了。
“我们……我们只是心疼夏浅浅而已,对她没有别的心思。”
傅寒川连忙道。
姜馨予挣脱开傅砚深的手,站在谢妄身旁,冷冷道:
“够了,傅砚深、傅寒川,你们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的表情始终十分疏离,像是在看待两个陌生的人。
“你们是喜欢夏浅浅也好,不喜欢也罢,都和我没有关系。请不要再来找我,话尽于此,你们走吧。”
话音刚落,谢妄手一挥,一排黑衣人走了过来。
“把他们带走,送回京城。最好盯着他们,不要让他们再来江南。”
他的话,也代表了姜馨予的意思。
她根本没有出来反驳,甚至还有无声赞同的意思。
傅砚深十分不敢置信,他奋力挣扎着,激动得双眼瞪得猩红。
“棠棠姐!你不能跟他走!你跟我们回京城,我们会对你好的,我们回到从前,好吗?”
姜馨予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好,江南有我的家人,京城……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
没有了。
她父母在江南,她的家也应该在江南。
京城于她不再是归属。
傅寒川突然一笑,随后脸又迅速地冷了下来。
“棠棠,我会让你后悔,回来找我们的!”
“不用了,我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
谢妄不耐地挥挥手。
那群保镖立刻将傅砚深和傅寒川的嘴堵住,还将他们的手脚都绑了起来,扔进了直升机里。
突然被新婚妻子看到了自己这杀伐果断的一面,谢妄心里还有点紧张。
“棠棠,会害怕我这样吗?”
他能在谢家站稳脚跟,靠的当然不会是温柔手段。
只是,他并不想将这一面展现在姜馨予面前。
姜馨予望着谢妄的忐忑不安的神情。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一瞬间缩小了很多。
她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会?就这样吧。”
少了两个烦恼,当然是再好不过。
姜馨予没想到傅砚深和傅寒川会追过来。
在她的预想之中,没有她的阻碍后,傅砚深和傅寒川应会很开心,他们终于可以大方地追求夏浅浅。
他们那么喜欢夏浅浅,在一起不是迟早的事?
姜馨予心想,他们只不过是还不习惯她的离开而已。
一条狗养个几年,都会舍不得。
相处了二十几年的人,突然离开,会不习惯是很正常的。
但只要时间够长,所有习惯都是能戒掉的。
姜馨予跟着谢妄回家。
直升机上,傅砚深和傅寒川面色惨白。
他们这一趟是来干什么了?
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做到。
只不过搬个家而已,为什么姜馨予就结婚了呢?
还记得,之前他们隐晦地对她表明情意时,她还害羞到不知所措。
傅砚深和傅寒川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纠结?
那时,姜馨予陷入了两难,她不想任何一个人伤心。
无论选择谁,都会对另一个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也正是因此,姜馨予迟迟没有做出选择。
有时候,她还宁愿他们一直保持着朋友的身份,就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因为她对任何一个人的感情,好像都还没有到真正相爱的那一步。
傅砚深和傅寒川也清楚这一点。
他们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不想破坏这段感情。
于是他们两个做出了一个决定,要逼姜馨予一把。
碰巧,这个时候夏浅浅出现了。
她那么柔弱,却又那么坚强,比姜馨予更需要他们。
傅砚深和傅寒川开始只是想拿她当个挡箭牌,拿她来让姜馨予看清自己的心。
让她吃吃醋,随后从中选择一个人在一起。
后来却不知不觉对夏浅浅越来越好,但他们不承认自己变心了。
傅砚深和傅寒川约定过,无论届时姜馨予选择谁,另一个人都要压下心里所有不该有的念头,从此放下妄念,只当亲人。
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想到,姜馨予谁都没有选。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逼一把的结局会是这样?
傅砚深和傅寒川望着对方,心里都生出了丝丝悔意。
为什么当时要想出这个馊主意?
哪怕晚一点、慢一点,或许他们三个人一直维持之前的朋友关系,也好过现在这样,连见一面都格外困难。
直升机在京城着陆。
两人被保镖毫无形象地扔下来,保镖把他们和夏浅浅欺负姜馨予的证据扔在他们脸上,转身离开。
听见外面的轰隆声,夏浅浅连忙出来查看。
看见一脸憔悴的傅砚深和傅寒川,夏浅浅眼圈通红。
“你们没事吧?”
她关心地问着,还慌忙地扶两人起来。
傅寒川捡起地上的证据,神色冷淡,都没有多看夏浅浅几眼,径直朝着楼下走去。
傅砚深心里也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
夏浅浅端来两杯温水,放在两人面前。
“你们去江南了?找到姜小姐了吗?她怎么样了?”
她下意识地揪着衣袖,心里有些紧张。
还自我安慰着,他们以这种方式回来,一定在江南不顺利。
姜馨予都有完美的家世,有爱她的家人朋友,她什么都有了,就不要再和她来抢傅砚深和傅寒川了!
夏浅浅在心里咬着牙呐喊,面上却还维持着温柔小意的笑容。
听见她这句话,傅寒川眸色一深,眼眸探究地眯起。
“你说什么?我们没有告诉你我们去了江南,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知道什么?”
闻言,傅砚深也沉着脸,严肃地抓着夏浅浅的手,一字一句压迫感极强:“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去找棠棠姐了?”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才将棠棠逼走的!”
夏浅浅被他们吓得心头猛地一跳。
她又像是以前一样,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吸着鼻子,泣不成声。
“我……我没有……姜小姐的父母在江南,是你们告诉过我的呀。”
“她不在京城,那就是回江南了,怎么?难道她不在吗?”
傅砚深和傅寒川都不是傻子。
从前他们愿意去相信,只不过是因为想让姜馨予吃醋。
所以无论夏浅浅说什么,他们都站在她那一边。
但现在不同了。
傅砚深扣着夏浅浅的手狠狠用力,留下几个明显的指痕。
“你还不打算老实说吗?”他威胁着,随后转脸看向傅寒川,“哥,看来是需要给她点教训,才能老实交代了。”
傅寒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更冷了:
“你还不说实话吗?我劝你想想你医院的妈妈,在考虑怎么说话。”
这番话,像是彻底交代了夏浅浅的死刑。
夏浅浅的眼泪流不下来了,她双手无力地垂着,满脸不解地望着傅砚深和傅寒川。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对她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快?
从前,只要她一哭,他们总是比谁都要焦急。
可现在,他们只剩下了冷漠。
就好像她把眼泪都哭干了,他们都不会有一丝的动容。
夏浅浅不敢说出自己对姜馨予的挑衅,和发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她紧紧闭着嘴,几乎绝望地祈求着傅砚深:
“小景,我什么都没有做,你相信我好不好?姜小姐给了我一份工作,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对她不好?”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那……那我可以离开的……”
说着,夏浅浅还拼命挤了挤眼泪。
“是不是姜小姐因为我生你们的气了?她之前就突然不喜欢我了,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这样……”
夏浅浅还在不停地给他们上眼药。
傅寒川向来好说话,她只能指望着他向从前一样,对她心软,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然而,这一次傅砚深一改往日的纵容。
他冷冷地嗤笑一声,唇角绽开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肯悔改啊。”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的脾气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说着,他咚的一下,将夏浅浅的头按在桌子上,双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傅寒川的声音也如噩梦一般,钻进夏浅浅的耳朵里。
“夏浅浅,你的钱已经花完了吧,我已经让医院停掉你妈妈的药了,你猜她还能活几天?”
他不过是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轻易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不!不要停药!我说!我什么都说!”
窒息的痛苦或许都没有傅寒川的威胁来得大。
夏浅浅心慌得厉害,几乎要被吓疯了。
得到她的这句回答,傅砚深才缓缓松开手。
“说吧。”
“咳咳……我真没有伤害过姜小姐。”夏浅浅猛咳了几声,大口喘息着,“我有证据……我可以给你们看我的手机!”
说着,她将手机解锁递过去。
“我什么都没做,你们相信我。”
夏浅浅心里在暗暗庆幸,庆幸自己之前就把挑衅姜馨予的消息都删除了。
傅寒川都没有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就猜到她还不死心,还在伪装。
傅砚深直接抢过手机,看了一眼明显删减过得聊天记录,冷笑了一声。
听见傅砚深的冷笑,夏浅浅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连忙抱住傅寒川的手,拼命地哀求:
“寒川哥哥……你相信我,浅浅不是这种人……”
然而,这一次傅砚深和傅寒川都没有再给她机会。
机会已经给得够多了,可惜夏浅浅自己不珍惜。
傅寒川冷漠地把谢妄调查夏浅浅的证据递给傅砚深。
这里面详细的记录了她做过的一切和姜馨予有关的事情。
夏浅浅的妈妈在进入傅寒川所在的医院后,夏浅浅一眼便盯上了傅寒川。
傅寒川穿着十分贵气,谈吐也十分得体。
她一眼便看出来他是富贵子弟。
夏浅浅不过是在傅寒川面前装了装可怜,委屈地掉了些眼泪,说了些要找工作的话,傅寒川便主动说要给她找个工作。
直到夏浅浅在姜馨予家当保姆,见到了傅砚深时,才知道他们的家世究竟有多好。
像傅砚深这样的大明星,夏浅浅更是只在娱乐新闻上见过。
而傅寒川,他是医院里的出名的外科医生,就连她以为是个普通富家女的姜馨予,也管理着一个庞大的公司。
夏浅浅几乎要嫉妒疯了,她一辈子倾其所有,都够不到的东西,居然那么轻易就被别人得到。
极度的心里不平衡瞬间吞没了她。
那时候,她只想离间他们。
夏浅浅千方百计地讨好傅寒川,借着他成功入住姜馨予的别墅,然后和傅砚深打好关系。
只是夏浅浅没想到,傅砚深和傅寒川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爱上了她,还对她好。
甚至为了她,宁愿一次又一次伤害姜馨予。
为了证明傅砚深和傅寒川对她的爱,夏浅浅故意跪在姜馨予面前,故意在他们面前哭,故意冤枉姜馨予,甚至还故意在姜馨予家里养猫。
夏浅浅在姜馨予身边做了半年的保姆,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对猫毛过敏?
她就是故意的。
夏浅浅心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只恨姜馨予那天没有死。
现在证据已经被公开了。
包括姜馨予离开那天,夏浅浅阴阳怪气的话:“不好意思啊姜小姐,因为我要留下来打扫卫生,小景和寒川哥就抛下你来帮我了。真是的,怎么能让女生自己一个人走呢!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姜小姐千万不要生他们的气啊!”
这句话刺眼至极。
傅砚深气得直接将热水浇在夏浅浅脸上。
他咬牙切齿道:“你怎么敢这样和她说话的?如果不是她,你觉得就凭你,配被我们看上吗?”
傅寒川靠在沙发上,眼睛微闭,薄唇动了动:
“把她扔出去,顺便,把她妈妈的药停了。”
他毫不犹豫地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
傅砚深冷漠地回了个“好”,然后打电话通知物业上来赶人。
夏浅浅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双眼彻底无神。
“不……不要伤害我的妈妈!”
傅寒川眼眸低垂着,眼底的情绪明明灭灭,却始终没有给出回答。
傅砚深死死咬着唇,倔强地不肯低头。
他们都不是什么会轻易放弃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根本就做不到如今的事业。
刀光剑影的娱乐圈、枯燥无味的医学,都证明了他们骨子里的倔强。
傅总和傅夫人对视一眼,连连叹气。
他们也知道自家孩子的性格,也拿他们没办法。
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傅总和傅夫人离开后,傅寒川直接让人把地上的“垃圾”扔出去。
夏浅浅就这样被毫无形象地扔在了小区外。
巡视的保安连忙对着她摆了摆手:“姑娘,这里不让闲杂人等停留,赶紧走吧。”
城管口中的“闲杂人等”四个字深深打击了夏浅浅。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夏浅浅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泪了,她的眼泪在按进水池里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是傅砚深或者傅寒川后悔了,给她打电话来挽回她。
她下意识接通,然而,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电话。
“夏小姐,终于联系上你了,医院这边已经停缴了你母亲的医药费,你快来医院呀!”
对面护士的语气又急又快的。
夏浅浅急得一边连忙查看银行卡余额,一边打车要去医院。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余额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可她的妈妈离开医院根本活不了。
到了医院后,夏浅浅扶着生病的母亲站在病房门口。
之前她在京城租的房子已经退了,而姜馨予的别墅也没办法回去了。
她现在无家可归!
想到这里,夏浅浅绝望地跌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护士无奈地催促道,“夏女士,医院禁止喧哗!请您尽快离开!”
护士无情的话深深刺痛了夏浅浅脆弱的心。
她站起身,推着坐着轮椅的母亲:“走就走,你们这个黑心医院迟早倒闭!”
夏浅浅推着母亲离开医院,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无处可去,上车后迟迟不说地址。
司机都有些不耐烦了,问了好几遍她究竟要去哪儿。
过了好久,她才勉强报出了之前住的城中村:“去那里吧。”
夏浅浅刚回到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催债的彪形大汉守在家门口。
她刚想叫司机转头离开,然而,司机到了地方后,就下车帮忙卸轮椅了。
“夏浅浅!还钱!”
夏浅浅还没来得及下车,催债的人就围在了车门附近。
他们一窝蜂地冲上去瓜分夏浅浅的行李。
不值钱的东西随意扔在地上,值钱的包包、衣服,就连忙扔给身后的人。
“放手!那是我的东西,你们不准抢!”
不管夏浅浅怎么阻拦,都抵不过好几双手的争抢。
夏浅浅的行李全都被扯开了,零零碎碎的东西扔了一地,周围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还指指点点着。
偏偏催债的人还不觉得不好意思,还大声嚷嚷着:
“私人恩怨,都别管。这小娘皮借钱不还,我们来拿点东西抵个债怎么了?”
夏浅浅保证不会跑,有钱一定还。
劝着他们先走,看实在榨不出什么东西了,一群人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走的时候还放下狠话,以后每天都来找她一次,除非还完钱。
但夏浅浅那还有钱。
没办法,夏浅浅只好白天出门找工作,晚上回家照顾妈妈,还要催债的人羞辱。
她的状态每况愈下。
整个人短短几天像是老了十几岁,脸色也一片蜡黄,走一步身体都摇摇晃晃的。
这样的状态几乎将她逼疯了。
夏浅浅走投无路,只能去找傅砚深和傅寒川寻求原谅。
她毫无形象地跪在公寓外,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小景!傅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害姜馨予,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乞求着原谅。
然而,公寓里却空荡荡的。
傅砚深和傅寒川搬回了之前的房子。
公寓又空了下来。
不过,就算他们两个人离开了,保安还是告知了他们这边的状况。
“不用理她,就让她这么跪着,她总会知道走的。”
傅砚深清冷的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丝毫动容。
保安挂断电话,还不停地在周围巡逻着。
以防夏浅浅偷偷进去。
毕竟她穿的衣服看起来就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夏浅浅执着地在别墅外跪了一天一夜,终于没有坚持住,还是晕倒了。
醒来后,身边并没有出现傅砚深和傅寒川的身影。
她被送回了喷满油漆的家。
房间外面传来催债小哥们的议论声音。
“要我说,这小丫头也搞不到钱,还不如直接把她绑去卖了呢,割个腰子啥的总能回本吧,不行就送刘姐那,她那不是还缺姑娘么,我看她长的还行,可以卖个好价钱!”
有人着急地说。
另一个人也点了点头,说了个“行”字。
随后,门推开,夏浅浅以最快的速度,挣扎着跑出去。
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她还不忘拿上手机。
夏浅浅不知道该求谁了,傅砚深和傅寒川都那么冷漠。
慌乱无措之际,夏浅浅突然想起了姜馨予。
“对!她那么善良,那么容易心软,肯定会原谅我的!”
于是夏浅浅坐上了去江南的高铁,前去找姜馨予。
傅砚深和傅寒川都得知了这个消息,连忙让人在江南拦住夏浅浅,不让她有机会见到姜馨予。
呵,他们都还没机会见到棠棠,怎么能让夏浅浅抢先了呢?
傅砚深和傅寒川手下的人,查到了好几拨谢妄送过来盯着他们的人。
这是在京城的地盘,当然由他们说了算。
傅寒川挑衅一样地,带着手下的人,打断了谢妄派来的人手脚,随后送回谢家示威。
傅砚深自然也没有放过,还在江南安插了一些新人。
这样他们再次前去江南时,不会像上一次那样手足无措。
傅家。
“妈,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想明白了,已经对棠棠放下了,我们只是想去参加棠棠的婚礼而已,作为哥哥的身份,仅此而已。”
傅寒川说着这些违心的话。
傅砚深也连连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无辜。
“妈妈,你就满足我们这个小心愿吧。毕竟和棠棠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们不想连棠棠的婚礼,都没办法参加。”
“不能在一起也就算了,我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就算不是谢妄,就算是在我和小景之中选一个,也总是会有一个人失落。”
“只是我们不想连参加棠棠婚礼的机会都没有,妈妈,你就帮我们一把吧?”
傅夫人看着他们,也十分为难。
他们之前做过的事情,她都不知道怎么说。
棠棠的想法,她也没办法做主。
只是,毕竟她也看着姜馨予、傅砚深和傅寒川三人一起长大,心里总是忍不住心软。
他们现在可怜兮兮地求着她,再坚硬的铁石心肠,也还是无法一直坚持下去。
傅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唉,你们啊……我也只能帮你们问一问棠棠,她同不同意我就不能保证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傅砚深和傅寒川都连忙感谢:“谢谢,只要您这句话就够了,麻烦妈了。”
送他们离开后,傅夫人斟酌好久,才给姜馨予发去消息。
“棠棠,小景和寒川说想去参加你的婚礼,你看看……到底要不要让他们去?”
姜馨予正在试妆,手机突然叮咚响了几声。
她正忙着调整妆容,没时间去看。
于是她头也没回,对着身旁的男人开口:“谢妄哥,你帮我看看消息。”
一旁的谢妄身着白色西服,衬得身材更加修长挺拔。
“嗯。”
他半靠在椅子上,拿过一旁姜馨予的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解锁手机。
看到傅夫人的消息时,谢妄沉默一瞬,随后念了出来。
“棠棠,小景和小景说想去参加你的婚礼,你看看……到底要不要让他们去?”
他眸色微深,语气略带醋意:“棠棠,你说呢?要不要让他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谢妄调整了一下站姿,亲密地站在姜馨予身后,挥退一旁愣住的化妆师,亲手帮她整理发型。
背后高大宽阔的身影,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怀里。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肩颈上游走,却无端生出一种暧昧的感觉。
“谢妄哥……要不……要不就别让他们来参加了吧。”
姜馨予盯着镜中他认真的脸庞,悄无声息地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
谢妄轻笑一声,一只手的手掌握着她的腰肢,将她按向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撩了撩她的发丝。
“棠棠,相信我。”
“相信你老公的能力,就算他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也闹不出什么水花的。”
他的下巴抵在她肩窝,低沉磁性的声音尽数落入姜馨予耳中。
她双眼无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注意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整张脸上都泛着红晕。
谢妄到底说了什么,姜馨予完全没有听进去,只胡乱地点了点头。
“啊……好……都行……”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好烫,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着。
然而,身后的男人好像察觉到了她的不好意思,俊朗的脸上笑意更加明显了。
“棠棠,你真好看。”
他故意打趣道。
姜馨予的小脸羞红一片,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种反应,完全不是面对傅砚深和傅寒川会有的。
她的眼睛胡乱瞟着,哪里都看了,就是不敢看自己身后的男人。
就连什么时候手机到了她手上,她都没有注意到。
几乎是谢妄握着她的手指,操控着她去敲下“可以”两个字。
姜馨予只觉得,她的手上都染上了他手心的温度。
好不容易,等她完全回过神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谢妄刚才吃醋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姜馨予心头。
谢妄喜欢上她了?
姜馨予捂着泛红的脸颊,不敢相信这一点。
她告诉自己,他们才相处了短短几天,哪那么容易产生感情?
不过,他们现在是夫妻,就算是吃醋,也很正常。
为了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姜馨予叫回化妆师继续试妆,确认没有需要改的之后,穿上婚纱认真的彩排。
谢妄看着这样眼前美丽的新娘,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拍了张照。
发现这里已经用不着他之后,他才悄悄离开。
谢妄特意给了指示,让手底下的人放松对傅砚深和傅寒川的警戒。
并不是他放松了警惕,而是故意让傅砚深和傅寒川乘机而入,才能让他好提前提防,做好准备。
手底下的人接到命令后,连忙下去行事。
这时,谢妄还故意将傅砚深和傅寒川要来江南的消息,告知姜家人。
“什么?他们那样对待棠棠,居然还要来参加婚礼?”
姜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气得不行。
如果是从前,她还对傅砚深和傅寒川赞不绝口。
甚至还真的拿他们当女婿看。
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拿棠棠的命来玩!
那个夏浅浅害棠棠的时候,棠棠该有多难受?
更何况,那个时候从小到大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竹马,选择为了另一个女人养的猫而冷脸。
即便他们是故意想用这种方法,来让棠棠想清楚心里到底更爱谁,姜妈妈也决不允许。
此时,姜妈妈只在心里庆幸,庆幸家里从小就给棠棠订了这样一门好婚事。
和傅砚深、傅寒川比起来,谢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至少谢妄身边干净,对棠棠也专一,还在江南,姜妈妈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心里有数。
姜妈妈和姜爸爸连忙对身边的人,表达了对傅砚深和傅寒川的不喜。
姜家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家族,更别说姜家已经和谢家联姻,两家都数一数二。
底下的其他家族为了和姜家交好,都连忙表态。
姜爸爸姜妈妈更是不允许婚礼的保安放那二人进来。
傅砚深和傅寒川刚赶到江南,就面对了江南豪门圈子的冷淡。
姜馨予的电话根本打不通,即便是换了个号码,打通后也只会被拉黑。
傅砚深从傅夫人那儿查到姜爸爸姜妈妈的联系方式。
他和傅寒川一人联系一个,试图将之前发生的一切找个合理的解释。
“姜叔叔,我是傅砚深,我想……”和您、和棠棠道歉。
后面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挂断了。
然而,傅寒川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
他的手机也传来一致的嘟嘟声。
再用其他的号码打过去,也是一样的待遇。
傅砚深和傅寒川没办法,只能找到姜家别墅去,试图找机会见到姜馨予。
然而,他们在姜家别墅外等了将近一天,都没有等到姜馨予。
直到傍晚,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开进来。
从侧边窗户里,傅砚深看到了姜馨予的身影。
这时,傅寒川连忙开车,一个漂移,堵在了谢妄的车前。
“棠棠,求你,我们聊一聊吧。”
傅砚深下车,敲了敲迈巴赫的车窗。
再次看见两个不想看到的人,姜馨予眉头下意识皱起。
她下意识地看向谢妄,心里却有点担心他不开心。
于是姜馨予安慰地握住谢妄的手。
谢妄唇角棠棠上扬,回握住姜馨予的手,语气温柔:
“我们下车吧?”
谢妄开了他那一侧的车门,当着傅砚深和傅寒川的面,亲手将姜馨予扶了下来。
脚踩在实地上的那一刻,姜馨予的脸还有点泛红。
姜馨予和谢妄十指相扣,略带防备地望着傅砚深和傅寒川。
面对这样的眼神,傅寒川心里满是受伤。
“棠棠,我们是青梅竹马,你怎么能这样看我。”
姜馨予皱了皱眉,并不想和他们聊这些有的没的。
再说了,最开始选择放弃他们多年感情的人,不是他们两个吗?
她淡淡地望着两人,平静地开口:
“不用跟我说这些,我还要回家,有什么想说的就尽快吧。”
闻言,傅寒川还想说什么,却被傅砚深打断了。
傅砚深站在姜馨予面前,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眸子里写满了执着。
“棠棠,之前是我们做的不好,我们根本就不喜欢夏浅浅,只是想借着她,来让你吃醋,发现自己心里更喜欢谁,只是没想到……”
他描述了夏浅浅的下场,和之前那样对姜馨予的原因。
听见夏浅浅要赶来江南想向她求助时,姜馨予心里还有些抗拒。
她不明白,夏浅浅究竟是怎么能做到,那样害过她之后,还能来求助她的?
夏浅浅被傅砚深手下的人送回了催债的人手里,他们带着夏浅浅去做什么已经不用想了。
她做的一切也得到了教训。
姜馨予能想象到,夏浅浅的下场一定很惨。
从前夏浅浅总是跟她哭穷,她能帮的都帮了。
可当夏浅浅开始伤害她后,姜馨予根本做不到心疼她。
只是,姜馨予更无法接受傅砚深和傅寒川那样对她的借口。
她不在乎地冷笑一声,回答道:
“傅砚深、傅寒川,你们别自欺欺人了。让我看清内心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们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种最让我伤心的呢?”
“你们敢说,从和夏浅浅认识开始,你们对她没有过一点别的感情吗?”
傅砚深愣住了,脸上有些错愕,还有些迷茫。
傅寒川的脸上更是有一抹不自然,心里还有点儿心虚。
“没……当然没有!”
傅砚深迟疑开口。
谢妄却果断地拆穿他们心里那层遮羞布:
“行了,你们别再自我欺骗了,如果没有你们对棠棠一次又一次的忽视,夏浅浅也根本不会有机会伤到棠棠。”
“只怕是到最后,你们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对夏浅浅动过心吧?”
“这些不过是你们幼稚的谎言而已。没有哪个男人真心爱一个人,会用别的女人来让她吃醋。”
谢妄越说,傅砚深和傅寒川的脸越来越惨白。
这些话无疑都戳中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们根本无法反驳。
姜馨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傅砚深,我现在才想明白,我可能从未对你们产生过男女之情。”
“傅寒川,我对你或许有过心动,但……那还算不上爱。还没有到爱的程度,就被你亲手掐灭了。”
她无比释然地说道。
“如果你们想来参加我的婚礼,那么我同意了,只是我不希望你们破坏我的婚礼。”
“我现在幸福。”
傅寒川的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小幅度摇了摇头,望着姜馨予,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棠棠,不要……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爱你,你不能嫁给别人……”
他执着地喃喃着,依旧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傅砚深双眼红得充血,双手攥紧了拳头,执着地一拳朝着谢妄打去。
“凭什么是他?我不接受,棠棠,我带你逃婚好不好?我们去国外也好,回京城也好,只要你喜欢,都可以!”
然而,谢妄明明能轻而易举地躲过傅砚深的拳头,却只是小幅度侧了侧脸,仍由傅砚深的拳头擦着他的肩膀而过。
伤并不严重,但他却故意痛叫出声。
“嘶——”
谢妄捂着受了轻伤的肩膀,轻吸了一口气,疼得五官皱起。
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对傅砚深动手。
姜馨予看见他受了伤,心疼极了,捉着他的手,想掀开看一看伤口。
“没事的,我没受伤,不疼的。”
谢妄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姜馨予看了,却更加着急了。
见他不肯松手,姜馨予对傅砚深心生怨怼,冷着脸质问:
“傅砚深!你为什么要对他动手!你凭什么打我的老公?”
这样的责怪压在身上,几乎将傅砚深逼疯。
他没想到姜馨予根本不在意他刚才说了什么,一心都是谢妄。
刚才他的拳头用了几分力气,有没有打到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却没想到能这样被栽赃!
傅砚深气得不行,“我根本没有打到他,他没有受伤!棠棠,你跟我走!他不是什么好人。”
说着,他还去拉姜馨予的手。
但姜馨予毫不犹豫地将傅砚深的手甩开了。
“这里是姜家,是我的家,我不会跟你们走。而且你打伤了人,居然还不承认。”
她的语气从未如此冷淡,
“傅砚深、傅寒川,我们现在不算是朋友了,婚礼也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这里,我不想在看到你们!”
话音刚落,姜馨予就拉着谢妄的手,大步走进别墅外门。
几个姜家的保安和保镖,连忙拦住傅砚深和傅寒川,不给他们任何进去的机会。
傅砚深和傅寒川执着地守在门外。
直到深夜,姜妈妈和姜爸爸才走过来驱逐他们。
“傅家小子,你们离开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你们也很优秀,就不要执着于棠棠了。”
“还有,其实我们也不希望把棠棠交到你们这样的人手上。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出现下一个夏浅浅。”
姜妈妈苦口婆心地劝,姜爸爸站在一旁,严肃着脸,无声地支持。
傅寒川眼里血丝密布,往日清冷的面容,此时都写满了憔悴。
傅砚深也不遑多让,完全没了意气风发的模样。
见他们如此执着,宋父姜妈妈连连摇头,最后让保镖把他们送走。
他们也想证明自己会一心一意,但有夏浅浅的前车之鉴在,实在无法让人对他们放心,
傅砚深和傅寒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狼狈。
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那他们这么多年坚持的爱,究竟算什么?
十多年的相处,究竟算什么?
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比不过一个刚认识半年的人吗?
傅砚深和傅寒川眼里燃着执着的火光。
他们异口同声地对对方说:“我们合作吧。之后再各凭本事!”
几乎不用沟通,他们就安排好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傅寒川找傅夫人要来家里仅存的一些照片,记录着他们曾经十多年的过往。
只是可惜,家里剩下的合照不多,大多数都被姜馨予烧了。
家里能找到的,大多都是两个人小时候的单人照。
即便是如此,他们也算是满意了。
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傅砚深则是安插人进入谢家,或是收买姜家人。
婚礼就在明天,他们还有很多要准备的。
另一边的姜馨予也有点紧张。
即便她并不打算和傅砚深、傅寒川两人再来往,但架不住他们一次又一次来找她。
她无意识地将谢妄的衣袖揉得皱巴巴的,良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谢妄,我不想我们的婚礼再被打扰。”
早就决定好和他们断绝来往,姜馨予就没兴趣再和他们拉扯不清。
更别说做朋友了。
他们早就已经做不成朋友了。
能有小时候那段相识的经历,已经算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美好的回忆戛然而止也不错,破镜也不是非要重圆。
谢妄明白姜馨予心里的想法,他安慰地将姜馨予搂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我们的婚礼之后,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姜馨予努力让自己安下心来,去相信谢妄。
婚礼当天,一场盛大的西式婚礼在大草坪上举办。
整个教堂都为了姜馨予和谢妄的婚礼,布置成浪漫的粉蓝色。
无数天价空运的新鲜花朵堆叠成各种形状。
因为姜馨予喜欢花,所以地毯特意用一层层厚厚的玫瑰花瓣来铺。
就连新娘的捧花也是由朱丽叶玫瑰制作成。
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几乎都被这大手笔给震惊到。
包括傅砚深和傅寒川。
然而,当所有宾客到场时,却迟迟没有看到新郎新娘入场。
傅砚深和傅寒川都几乎要以为,是姜馨予想明白了,准备逃婚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完全超乎他们的预料。
姜馨予和谢妄坐着热气球达到婚礼现场,他们在百米高空走完婚礼的全过程。
傅砚深和傅寒川准备好的抢婚流程,完全无处发挥。
他们不停地联系直升机,试图去热气球抢婚。
然而,他们脖子看酸了,姜馨予的婚礼也快完成了。
司仪高声说:“新人可以交换戒指,新郎可以亲吻新娘!”
热气球上的新人应声开始交换戒指。
就在这时,婚礼现场的大屏上暂停播放所有人对姜馨予和谢妄婚礼的祝福,开始滚动播放姜馨予和谢妄拍的婚纱照。
俊男美女的婚纱照引起一片叫好。
婚礼结束后,姜馨予和谢妄直接去了新房。
根本没有下来!
傅砚深气得嘴唇都被咬出了深深的血痕,眼睛更是瞪得通红。
咚!
他一拳捶在桌面上,拿上外套就连忙起身,都顾不上身后的傅寒川。
傅砚深开上他的跑车,直奔新房而去。
他什么都顾不了了,什么抢婚计划,都不重要了!
现在,他只想见到姜馨予。
阻止不了她领证,难道还阻止不了她的洞房吗?
傅砚深不顾一切地疾驰着,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侧方不受控制冲过来的车辆。
砰得一声巨响,傅砚深的车被撞得凹了进去,他的腿被挤压得动不了。
他能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腿没有感觉了!
温热的血液从额头上,顺着脸颊流下。
有那么一瞬间,傅砚深几乎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他下意识给姜馨予打去电话。
然而,他忘记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姜馨予删除并拉黑了。
电话不出预料的没有打通。
另一边的傅寒川追了出来,却还是没有制止住傅砚深的疯狂。
明明他自己也醋到快要失去理智了,可他还是竭尽全力,维持着冷静。
不过是办了婚礼而已,结婚了还有离婚的,总有无数种办法让姜馨予从谢妄身边离开!
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无法抹去,光凭这些,就能让谢妄猜忌、生疑了!
傅寒川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
然而,都不过是徒劳。
他在赶往新房的路上,亲眼目睹了傅砚深的车祸。
两相抉择之下,最终,他还是放弃去抢婚了。
没办法,傅砚深的命也很重要。
他是他的亲弟弟。
总不能见死不救。
傅寒川将傅砚深送去医院,等傅夫人来到江南医院里时,姜馨予的婚礼已经圆满结束了。
不过是才过了短短一天,傅寒川就憔悴得不成人形了。
傅砚深命保住了,腿还在做手术。
能不能保住还说不定。
傅寒川冷着脸从医院出来,开着车就往新房走。
谢妄看到傅寒川,眉头微蹙,对他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很是不喜。
他随意打开门,傅寒川的拳头就破风而来。
谢妄一个侧身,灵活躲过,还死死握住了他的拳头。
“你在发什么疯!”
傅寒川眼底青黑,下巴上还有青黑的胡茬。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这样不修边幅。
他声音冷得能凝结出冰:
“谢妄,你抢走了棠棠还不够,为什么要找人撞小景!他现在躺在医院里,腿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你要付出代价!”
说着,傅寒川和谢妄厮打起来。
谢妄游刃有余地抵抗住傅寒川的每个动作,还不忘开口解释:
“傅寒川,我还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我只是安排了人把你们送回去,针对傅家,让你们找点事做,没工夫来找我和棠棠而已。”
这时候,姜馨予也被吵闹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不要打了!”
姜馨予连忙制止两人,还说:“我相信谢妄,我们用证据说话。”
听见她的声音,傅寒川终于冷静下来。
没过多久,傅家给出了调查结果,撞傅砚深的司机是刹车失灵,是意外。
和谢妄无关。
正如谢妄所说的,他安排的人,会在傅砚深和傅寒川抢婚时,将他们打晕送回京城。
对京城傅家的针对已经开始了。
傅夫人给傅寒川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他回京城。
就连傅砚深也被送回了京城治疗。
谢妄早在打算和姜馨予结婚开始,就已经在京城建立了一家新的公司,准备和傅氏作对。
姜家本身在京城也有一定势力,和谢家强强联手后,也决定开始钳制傅家。
傅砚深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束缚得严实的腿,几乎要疯了。
傅寒川坐在他床旁,冷冷地说了句:“你的腿没事,保住了,只是需要复健和好好修养,棠棠已经去欧洲度蜜月了。”
听到姜馨予跟谢妄去欧洲度蜜月,傅砚深一时无法接受。
傅寒川却什么话也没说,看着傅砚深发疯。
等傅砚深好不容易将腿养好后,能正常走路了。
他满怀期待跑去江南。
姜馨予却连见他一面都不肯,只托人带给他一句话:
“小景,你该长大了。你不爱我,也不爱夏浅浅,你只是喜欢你哥。当他喜欢我的时候,你也来追求我,当他对夏浅浅好的时候,你跑去关心夏浅浅,其实你谁也不喜欢。别再来找我了,我们缘尽于此,好聚好散吧。”
傅砚深心如死灰地从江南回到京城,脸色惨白地下了飞机。
傅寒川扶了他一把,却什么都没有说。
傅砚深望着傅寒川冷漠的脸,沙哑地开口:
“你为什么不去找棠棠?怎么,你放弃棠棠了吗?”
傅寒川双眼无神地眺望着远方,只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放弃还能怎样呢?”
在傅砚深休养的这段时间里,他不是没有努力过。
但都无疾而终。
即便他将从前的所有快乐回忆,以信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讲给姜馨予听,想让她回忆起他们的过往。
但却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过。
姜馨予早就和谢妄讲清楚了一切,包括和傅砚深、傅寒川三人青梅竹马的经历。
他们之间很坦荡,又怎么让他们吃醋生疑呢?
毕竟,傅寒川是真的在姜馨予眼里,看见了她对谢妄的爱。
那种爱意和对他们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
傅寒川没有办法,只能放弃。
即便不甘心,那又能怎样呢?
听见傅寒川的这句话,傅砚深也沉默了。
再听到姜馨予的消息已经是一年后。
江南谢总给妻子庆祝结婚纪念日,在江边燃放了一整夜的烟花。
那一晚,整个江南都被轰动。
远在京城的傅寒川刚从手术室出来,就看到手机推送的热搜。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能说什么呢?
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或许也是想到了这么一点,傅寒川也突然苦笑出了声。
“如果能够重来,该多好。”
这样他就能全心全意的爱她,保护她,不会故意找人让她吃醋。
他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惜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
“小景,人生没有后悔重来的机会,我们只能往前走。”
不管是他,还是傅砚深。
只能一直往前走。
他们之间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就像傅寒川在京城偶遇到姜馨予去探望外公。
她就这样跟他说过,那时他满心都是如何让她离婚,把她重新追回来。
根本就没有听懂她话里的告别。
现在他终于懂了,却也晚了。
“以后,别再去打扰棠棠了。”
他给傅砚深发了一条信息。
就这样吧。
姜馨予,你一定要幸福!
要比他们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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