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 年六名民工殒命,1998 年六名贵妇集体“自杀”,解析跨越19年的离奇命案
“周易大师” 的谋财夺命局,富婆求寿心切掏120万巨款,只因问一句话“大师”连杀5人
周易大师哄富婆掏120 万“添寿钱”,富婆说错一句话,竟遭他痛下杀手连夺 5 命
01
香港观塘区九龙湾。这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九龙湾德福花园,在90年代末是许多人眼中舒适安逸的社区。
可随着两起玄之又玄、被传成“结阴亲”的大案,成了“鬼楼”的代名词。
1979年7月22日,天气闷热。
德福花园还只是一片巨大的建筑工地,C座还在修建之中。
下午两点刚过,六名皮肤被晒得黝黑的建筑工人,结伴走向C座那台简陋的临时升降机。
那是一个由钢管和铁皮焊接而成的笼子,是他们每天往返于地面与高空的唯一通道。
“上喽!赶工啊扑街!”
伴随着刺耳的马达轰鸣声,升降机颤颤巍巍地开始爬升。
十楼、十一楼、十二楼……工人们习以为常地靠在铁栏上,有人点燃了一支劣质香烟。
然而,就在升降机攀升至十二楼与十三楼之间时,只听一声金属断裂声,支撑着整个笼子的钢索毫无征兆地绷断了。
那台简陋的升降机变成了一座垂直坠落的铁棺材,带着六个鲜活的生命,狠狠地砸向地面。
短短数秒。
“轰——!”
铁笼被摔得四分五裂,扭曲的钢筋瞬间刺穿了工人们的身体。
血肉模糊,五名工人当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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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名工友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也因内脏严重破裂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六条人命,六个破碎的家庭。
这出惨剧震惊了整个港岛。
调查、赔偿、安抚……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住户搬入,昔日的工地变成了绿树成荫的社区,那六个冤魂的故事,也渐渐被人们遗忘。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19年后的7月22日,同一个地点——德福花园C座,一场同样涉及6条人命的悲剧,将以一种更加诡异的方式,重新上演。
好事之徒和迷信的媒体窃窃私语:这是十九年前的亡魂,在“抓阴妻”。
1998年7月22日,上午九点。
香港九龙中区海傍警署的值班电话发出刺耳的铃声。
“你好,我是许经正。”
这个名字在警署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侨威集团创始人,香港商界的风云人物,他的名字时常出现在财经版的。
这样的人物亲自报警,绝非小事。
“我太太,林春丽,从昨天中午十一点开始就失踪了。”许经正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她离开公司后,就再也联系不上。更重要的是,刚刚公司财务告诉我,昨天中午十一点三十四分,我太太在九龙城的渣打银行,从我们的联名账户里取走了七十七万港币的现金。”
七十七万现金?失踪的富豪太太?
警员的脑海里立刻跳出了两个字:绑架。
海傍警署不敢有丝毫怠慢,一组探员立刻驱车赶往九龙城渣打银行。
给林春丽办理业务的银行职员甘某,对这位出手阔绰的老板娘印象深刻。
“许太太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甘某回忆道,“还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女人陪着,打扮很时髦,看起来是她的好朋友。两个人一直凑在一起小声说话,有说有笑的。”
“她取钱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紧张,或者被人胁迫的迹象?”探员追问。
甘某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许太太神态很自然,心情看起来还很不错。她也没说取钱做什么用。我帮她把现金用我们银行特制的尼龙绳和橡皮筋捆好,她们拿上钱,就在门口拦了一辆红色的士,往九龙湾方向去了。”
没有胁迫,心情愉悦?
这让案件的性质变得模糊起来,对于普通人来说,77万是巨款,但对于侨威集团的老板娘,这或许只是一场牌局的赌注,或者一次说走就走的奢华旅行。
那个陪同她的神秘女人又是谁?
探员们带着满腹疑问返回警署,刚坐下准备向上级汇报,报案室又进来一名神色慌张的陈姓妇人。
“阿Sir,我来报警,我的好朋友蔡秀珍不见了!”
陈女士讲述道:“昨天,也就是21号上午九点半,我陪秀珍去银行取了二十二万现金。她说,她要和另一个闺蜜林春丽,一起去找一位大师‘做法事’,说是能‘添寿’,下午就能回来。我们还约好了一起去轩尼诗道吃晚饭。”
林春丽!
这个名字立刻让所有探员警惕起来。
那么,陪同林春丽去渣打银行取钱的那个时髦女人,极有可能失踪的蔡秀珍!
“可是,”陈女士的声音带着哭腔,“从昨天傍晚开始,我就打不通秀珍的电话。我问了她妈妈,她妈妈也完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都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两起独立的报案,在“林春麗”这个名字上完美地交汇了。
案件的性质,从可能存在的绑架案,迅速升级为一桩牵涉两名富太、近百万现金的诡异失踪案。
警方立刻对林春丽和蔡秀珍的关系网展开了地毯式地调查。
她们是相识数十年的手帕交,情同姐妹,和她们经常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叫徐顺琴的女人。
徐顺琴,41岁,与丈夫离异多年,独自抚养着两个女儿。
她和林、蔡二人组成了稳固的“铁三角”,每天不是一起逛街购物,就是凑在一起打牌消遣。
而将她们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除了多年的情谊,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笃信鬼神。
她们是各种“大师”、“高人”的忠实拥趸,隔三岔五就要聚在一起,花大价钱搞一些“法事”,祈福、转运、求心安。
林、蔡二人已经失联,作为她们最亲密的闺蜜,徐顺琴不可能不知道她们的去向。
那笔近百万的现金,那场神秘的“添寿法事”,徐顺琴一定是知情人,甚至可能就是参与者。
探员们立刻查到了徐顺琴家的座机号码,拨了过去。电话接通了,但无人接听。
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探员们心中蔓延。他们随即派人前往徐顺琴位于德福花园的住所,敲了半天门,屋内也毫无反应。
林春丽、蔡秀珍、徐顺琴,这三个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同时从这个世界上“人间蒸发”了。
就在整个警署都陷入沉重的气氛时,值班电话的铃声。
报案人称,就在十几分钟前,大约下午两点,九龙湾德福花园T座,有一名中年妇女从高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02
警笛声划破了德福花园午后的宁静。
T座楼下,一片狼藉。警戒线隔开了一圈又一圈伸长脖子、满脸惊骇的围观人群。
空地的中央,一具扭曲的身体被白布覆盖。
“死者姚女士,四十四岁,就住在这栋楼的八楼一单元。”现场的警员向赶来的重案组探员汇报,“有目击者看到她自己爬上护栏跳下来的,初步判断是自杀。”
勘查完坠楼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挣扎痕迹,一切似乎都指向一场决绝的轻生。
然而,当探员们进入姚女士的住所时,一股诡异的寒意扑面而来,让这些见惯了生死的老差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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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祭坛。
屋内四处悬挂着手绘的、图案扭曲的符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香烛混合着尘埃的古怪气味。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个黑色的神明柜,上面供奉着香炉、黄纸、木剑、铜铃等叫不出名堂的“法器”。
主卧室的衣柜里,还挂着一件蓝色的道袍。
“我太太生前确信了一个日本的教派。”
姚女士的丈夫,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向警方解释,“那个教派说,他们能帮教徒解决任何烦恼,还能让他们获得‘轮回’和‘永生’的超能力。她每年都要交一大笔会费……我劝过她,但她根本不听。她一定是受了那些人的蛊惑,为了那个狗屁‘轮回’,才……”
男人的话语里充满了悲伤与愤怒。
探员们一边记录,一边在屋内搜寻线索。一名年轻探员随手翻开了桌上的一本电话簿。
“头儿,你看!”
探员队长凑过去,只见那本电话簿上,赫然写着两个他们正在满世界寻找的名字——蔡秀珍、徐顺琴。
“她们认识?”队长的心跳漏了一拍。
“认识,当然认识。”姚女士的丈夫点头道,“她们三个都是那个日本邪教的信徒!关系好得很!”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观塘区警署的一条旧档案信息,通过内部系统传到了海傍警署。
信息显示,就在半个多月前的7月8日,蔡秀珍就曾“失踪”过一次。
当时她的母亲焦急地报了案,观塘警署也曾派人去蔡秀珍的家中调查过。在那间屋子里,探员们发现了和姚女士家中几乎一模一样的道袍、符印和黄纸。
只不过,那一次的“失踪”只持续了四天。
7月12日,蔡秀珍自己回来了,声称只是去慈云山散了散心。由于当事人平安无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像溪流汇入大江,指向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林春丽、蔡秀珍、徐顺琴,三个失踪的闺蜜三个同属日本邪教的信徒。
如今,姚女士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轮回”了。那么,另外三个人呢?她们会不会也遭到了同样的蛊惑,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发生了更加可怕的意外?
情况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普通失踪案的范畴。海傍警署立刻将案情上报,请求CID(香港警察队刑事侦缉处)介入,并申请了对徐顺琴住所的紧急搜查令。
7月23日,下午五点十分。
大批CID探员荷枪实弹,气氛肃杀地来到了德福花园C座五楼。他们停在了501室的门前。
房门紧闭,上面还加装了一道厚重的防盗铁门。
探员们敲了半天门,里面死一般地寂静。门缝里,正丝丝缕缕地渗出刺骨的凉意,隔着厚重的门板,他们能清晰地听到屋内空调压缩机持续运转的“嗡嗡”声。
盛夏时节,屋里开着冷气,却无人应门,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常。
“破门!”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消防队员举起撞门锤,狠狠地砸向门锁。几下之后,大门被强行破开。
当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一股混杂着腐败、香烛和冷气的怪异气味,猛地扑了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探员,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正对着房门的,是一座精心布置的神坛。
上面摆满了各种祭祀用的法器、符纸,还有整只的鸡鸭鱼肉和新鲜的鸡蛋。
神坛上方的窗户顶部,向外贴着一面八卦镜,镜子正中央,还用红线缠绕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这一切,都指向某种神秘而邪恶的仪式。
神坛右前方的客厅角落里,仰面躺着一具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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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着一头时髦的卷发,身上却穿着一件与姚女士家中类似的蓝白道袍,脚上是一双黑白布鞋。
屋子南侧的厨房门后,侧卧着第二具女尸。
她留着长发,同样身穿道袍,下身却只穿着一条黑色短裙。
与厨房正对的公共浴室内,是第三具女尸。
短发,同样身穿道袍,死状与厨房里的女尸如出一辙,面部抽筋,口吐白沫。
探员们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继续向里屋搜索。屋子尽头的两个卧室里,景象更加令人心碎。
两张床上,分别躺着两个小女孩,看起来都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
她们没有穿道袍,只是穿着普通的睡衣。
但她们的死状却和外面的三个成年女人一样痛苦,牙关紧闭,口鼻处也有分泌物流出。
五具尸体,陈列在五个不同的位置,像一场精心安排的死亡展览。
尸体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尸斑,肌肉松弛,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
经过随后的辨认,这五名死者的身份被一一确认:
客厅里的卷发女人,是四十一岁的屋主,徐顺琴。
厨房里的长发女人,是四十九岁的侨威集团老板娘,林春丽。
浴室里的短发女人,是四十五岁的蔡秀珍。
而两个卧室里无辜的女孩,则是徐顺琴十七岁的大女儿李迎曦,和十五岁的小女儿李迎晖。
从三人失踪,到T座坠楼,再到C座五尸。这桩被命名为“德福花园五尸命案”的案件,以其诡异的现场、惨烈的结局,瞬间震惊了整个香港。
03
九龙凶案组二队第一时间接管了这起惊天大案。
探员们和鉴证科人员穿着白色的防护服,在房间内搜索细节,在神坛的香炉下,探员找到了三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经鉴定分别出自林春丽、蔡秀珍和徐顺琴三人之手。
纸条上,她们各自写下了自己的“烦恼”:丈夫在外面包养情人,子女不听话好吃懒做,公司生意不景气,亲人身体抱恙……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现实的失望和厌倦。
这三封信,看上去就像是遗书。
结合T座跳楼的姚女士,一个初步的推论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这三名深陷邪教的女人,在某个“大师”的蛊惑下,产生了厌世情绪,最终带着两个无辜的女儿,举行了一场诡异的集体自杀仪式。
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这个看似合理的推论,被一个又一个无法解释的疑点彻底推翻。
首先,法医的初步判断是氰化物中毒。
氰化物是剧毒,服用后数分钟内便会心跳骤停。如果是集体自杀,那么装有毒药的容器,无论是瓶子还是纸包,都应该留在现场。
可鉴证科的人员几乎把整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任何可能盛放毒药的容器。
难道她们在服毒后,还有人能强撑着将容器带出去扔掉?
这完全不合逻辑。
唯一的解释是,在她们死后,有第六个人进入现场,带走了容器。
第二,那笔巨额现金的去向成谜。
林春丽取了77万,蔡秀珍取了22万。警方很快又查到,屋主徐顺琴也在案发当天,也就是21号上午九点,从花旗银行取走了20万港币。
三人合计取走了119万现金。
如果她们一心求死,为何要在临死前费这么大周折去取钱?而这笔巨款,在案发现场也遍寻不见。是被她们交给了所谓的“大师”?还是被那个进入现场的第六人拿走了?
第三,警方找到了那个日本邪教在香港的负责人。
对方承认林、蔡、徐、姚四人都是他们的信徒,但矢口否认教唆她们自杀。
据他所说,他们的“教义”虽然鼓励信徒追求“轮回”,但要求必须“独自赴死”,以示虔诚。
五个人聚在一起死亡,完全不符合规矩。
更重要的是,徐顺琴的两个女儿,李迎曦和李迎晖,根本就不是教派的信徒。
作为一个母亲,徐顺琴再怎么迷信,也没有理由拉着自己两个花季的女儿一同赴死。
第四,重案组请来了一位在港岛颇有名望的民俗专家。
专家在仔细观察了现场神坛的布置后,给出了一个颠覆性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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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屋内的供品、法器摆设,以及窗户上那面“辟邪”的镜子和剪刀,其方位和组合,根本不是为了“寻死”或“超度”,而是一种典型的祈福、消灾、转运的法事。
因此,专家推断,五名死者在死前,很可能以为自己正在参与一场能为她们带来好运的仪式,她们是在被人欺骗的情况下,误服了毒药。
第五,警方调取了徐顺琴家座机的通话记录。
记录显示,在案发的7月21日中午,11点15分和12点26分,共有两通电话打了进来。
这两通电话的来电显示,是两个位于不同位置的公共电话亭。
打电话的人,显然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他在联系谁?他又在确认什么?
第六,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鉴证科对神坛上的供品、三封所谓的“遗书”,以及屋内的所有物品进行了细致的指纹采集。结果令人震惊:上面竟然一枚指纹都没有找到!
别说是凶手的,就连林、蔡、徐三位死者自己的指纹都没有。
这说明,有人在案发后,对现场进行了极其专业和彻底地清理。
集体自杀的假说,在这些铁一般的疑点面前,轰然倒塌。
结论只有一个: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谋杀案!凶手以做“祈福法事”为名,骗取了五名受害者的信任,诱导她们喝下毒药,在她们死后,劫走了百万现金,并伪造了集体自杀的现场,试图瞒天过海。
那么,凶手是谁?
警方的调查方向立刻转向:寻找一个与三名死者关系密切,精通“道术”“法术”,并且急需用钱的人。
没费多大工夫,一个完美符合所有条件的人,就浮出了水面——徐顺琴的男朋友,毕某。
毕某,时年44岁,与徐顺琴交往已有近六年之久。
此人在旺角的亚皆老街开了一家小有名气的贸易公司,但他的另一个身份,则更加引人注目,对外自称“茅山道士”。徐顺琴和林、蔡三人之所以会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深信不疑,很大程度上就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探员们深入调查后发现,毕某的“道士”身份,纯属无稽之谈。
毕某不过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江湖骗子,早年靠着装神弄鬼、招摇撞骗掘得了第一桶金。
为了给自己镀金,才开了那家贸易公司,以“成功商人”和“玄学大师”的双重身份混迹于社交圈,骗取了不少富婆名媛的信任和钱财。
然而,1998年的亚洲金融风暴,像一场无情的海啸,席卷了香港。
毕某的贸易公司遭受重创,生意惨淡,债台高筑。
就在案发前的四个月,徐顺琴还曾一次性转账给他四百多万港币,帮他还清了银行的债务。
动机,有了。
一个嗜钱如命的骗子,正面临破产的绝境。
能力,也有了。他自称“茅山道士”,熟悉各种祭祀礼仪,完全有能力布置出那个以假乱真的“祈福”现场。
最可疑的是,案发之后,这个毕某,突然失踪了。
警方内部,一个清晰的作案推论形成了:毕某再次陷入财务危机,于是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女友和她的两个富婆闺蜜。他以替三人消灾祈福为名,将她们和徐顺琴的两个女儿骗至C座501室。在仪式中,诱骗五人喝下掺有氰化钠的“符水”。待五人毒发身亡后,他卷走了一百多万现金,并自作聪明地清理了现场所有指纹,伪造了集体自杀的假象。为了避免警方追踪,他还刻意使用公共电话与徐顺琴联系。
就在重案组准备发出对毕某的通缉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发生了。
7月24日晚,毕某竟然自己走进了海傍警署。
他一脸疲惫和茫然,声称自己刚刚从朋友那里听说女友和两个女儿惨死的消息,也听说了警方正在找他,于是立刻前来配合调查。
“阿Sir,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
毕某急切地辩解道,“7月21号一大早八点,我就坐船去了珠海和客户谈生意,一直到23号傍晚才回香港。我刚回来,那些追债的就找上门了,我没办法,24号一早就躲到象屿山去了。我真的不知道阿琴她们出事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毕某拿出了一系列行程单据、酒店住宿证明。重案组立刻联系海关,查询了他的出入境记录。
记录显示,毕某所言,句句属实。
在7月21日案发当天,他确实身在珠海,拥有完美得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第一个,也是嫌疑最大的嫌疑人,被排除了。
案件,再次陷入了重重迷雾之中。
04
毕某的嫌疑被排除后,重案组的调查工作一度陷入了僵局。
探员们将与三名死者有密切联系的亲友全部排查了一遍,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毕某那样同时具备动机、能力和作案条件的人。案子仿佛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无奈之下,警方只能采取最原始,也最耗时耗力的办法:扩大排查范围,对死者生前接触过的所有人,进行地毯式的走访摸排。这是一项极其枯燥和庞大的工程,探员们走访了死者常去的美容院、牌馆、餐厅,询问了她们的邻居、朋友、远房亲戚……
3天时间,近千人的走访。就在所有人都快要被这无边无际的排查工作磨得失去信心时,一条微弱却至关重要的线索,终于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浮现了出来。
一名与徐顺琴相熟的牌友向警方透露,最近半年来,徐顺琴和她的两个闺蜜,似乎迷上了一位来自广东的“周易大师”,姓李。
她们曾数次向牌友们炫耀这位“李大师”算得有多准,本事有多大。
“对了,”这位牌友猛地一拍大腿,想起一个关键细节,“大概一个星期前,阿琴还跟我说,她已经请了那位‘李大师’这个月二十号左右来香港,要帮她们做一个大的法事,好像是叫……‘添寿’!”
“李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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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重案组的办公室里炸响。探员们立刻调转方向,全力调查这位神秘的广东大师。
很快,他的身份信息就被查得一清二楚。
李育辉,1958年出生于广东澄海市。他的履历,堪称一部“江湖骗子”的成长史。
小学毕业后,在果蔬公司上过班,后来不知通过什么门路,在一家报社的汕头站当过几天所谓的“记者”。不久后辞职,在汕头开了一家理发店。正是在当理发师期间,他跟人学了些周易卜卦的皮毛,开始在给客人理发时,顺便“赠送”几句算命批语。
没想到,这种小把戏竟让李育辉逐渐有了一些名气。他索性关了理发店,效仿毕某,给自己包装上“周易大师”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
几年前,李育辉赴港探望定居在此的表妹姚素娟,敏锐地发现许多香港本地妇女,尤其是生活优渥却精神空虚的中年富太,对风水命理之事极为迷信。
李育辉嗅到了“商机”,从此便以探亲为名,时不时地持双程证赴港,开设“祭坛”,为他人“祈福算命”,赚取外快。
而他与本案三名死者的交集,源于一个巧合。
蔡秀珍的女儿,与李育辉的表妹姚素娟的女儿,是同班同学。
小姑娘在姚素娟家玩耍时,认识了这位谈吐不凡、言语神秘的“李大师”,在对方半蒙半骗的几句“指点”后,便信以为真,回去后将这位“高人”介绍给了同样迷信的母亲。
蔡秀珍在亲自“体验”过李育辉的“神通”后,也深信不疑,又兴奋地将他引荐给了自己的两个好闺蜜,林春丽和徐顺琴。就这样,一个贪婪的骗子,和三个急于寻求精神慰藉的富婆,建立起了联系。
警方立刻查询了李育辉近期的出入境记录。记录显示,他于7月19日持通行证赴港,在7月21日当晚离境。
他在香港逗留的时间,与五尸命案的案发时间,完美重合!
更让探员们感到振奋的是,案发当天打入徐顺琴家的那两通神秘的公共电话,经过定位,其位置就在九龙土瓜湾的侯王道附近。而李育辉赴港后,一直都住在他表妹姚素娟的家中。
姚素娟的寓所,地址正是侯王道73号!
所有的证据,都像利剑一样,指向了这个名叫李育辉的男人。
他,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事不宜迟,香港警方立刻通过内地公安,联系上了远在汕头的李育辉,要求他来港协助调查。
电话那头的李育辉,显得异常镇定。他承认自己确实应徐顺琴之约,准备为她们三人“祈福”,但随后,他却编造了一个谎言。他说,7月20日中午,徐顺琴突然打电话给他,说她们已经约了另一位法力更高强的,名叫“一指禅徒弟”的人来代替他做法事。为了表示歉意,徐顺琴还给了他五千港币作为“补偿”。他因此在香港白白逗留了一天,21号晚上就悻悻地返回了汕头。
“不是我不想去香港跟你们说清楚,”李育辉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实在是我的通行证已经过期了,过不了关啊。”
可警方查询的记录清清楚楚地显示,李育辉的通行证有效期,是从7月16日到8月16日,根本没有过期!
一个有重大作案嫌疑的人,在面对警方问询时,非但不配合,反而处心积虑地撒谎,这本身就说明他心里有鬼。
7月28日晚,香港警方决定采取行动。一队探员突袭了李育辉表妹姚素娟位于侯王道73号的住所。
在姚素娟的屋内,探员们搜出了两张手绘的符纸,其画法和图案,与徐顺琴家中神坛上的符纸样式高度一致。而在一个抽屉的角落里,探员们发现了两样决定性的证物:一根银行用来捆扎现金的橡皮筋,和两段蓝色的尼龙绳。
探员们立刻将这些物品带回警署,并请来了当初为林春丽办理取款业务的渣打银行职员甘某进行辨认。
甘某只看了一眼,就激动地指着那两段尼龙绳说:“就是这个!错不了!”
原来,甘某是一名台湾人,他打结的方式非常特殊,是台湾当地一种独特的手法,整个渣打银行里,只有他一个人会用。他清楚地记得,在给林春丽那七十七万现金打捆时,用的就是这种结。
换句话说,捆绑着巨额现金的尼龙绳和橡皮筋,出现在了李育辉在香港的住处。这几乎等同于宣告,林春丽、蔡秀珍和徐顺琴失踪的那一百多万现金,就是被李育辉取走的!
铁证如山!
05
关键物证的发现,让整个案件豁然开朗。
香港警方立即将这一重大突破通报给内地警方,并请求对方协助控制嫌疑人李育辉。鉴于案情重大,影响恶劣,粤港两地警方决定就“7.21德福花园五尸命案”展开史无前例的首次合作,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香港这边,技术人员带着最新的多波段光源设备,重返德福花园C座501的案发现场。
在这种特殊光源的照射下,一些肉眼无法看见的潜在痕迹会无所遁形。果然,经过地毯式的搜查,技术员在两个小女孩陈尸的卧室门背后,以及厕所内侧的门锁上,成功提取到了共计九枚完整的指纹。
与此同时,对那两段关键的尼龙绳和橡皮筋的检验也有了结果。尽管上面大部分痕迹都已被擦拭,但在绳结的缝隙里,技术人员还是提取到了八枚模糊但可以进行比对的指纹。
经过连夜的比对,结果出来了:尼龙绳和橡皮筋上提取到的八枚模糊指纹,与案发现场提取到的九枚清晰指纹,高度一致!
现在,只等抓到李育辉,提取他的指纹进行最终比对,就能形成一条完整的、无可辩驳的证据链。
然而,此时的李育辉,已经像一只嗅到危险气息的狡猾狐狸,开始了疯狂地逃窜。
内地专案组的民警发现,从7月28日,也就是香港警方搜查他表妹住所的当天起,李育辉就将自己名下所有的通讯工具全部报停,整个人销声匿迹。办案人员通过对他关系网的调查得知,李育辉从香港回来后,情绪极不稳定,并且每天都密切关注香港电视台关于德福花园命案的专题新闻,显然是做贼心虚。
两地警方已经认定,李育辉具有重大作案嫌疑,决定立即对他实施抓捕。
八月初,汕头警方在排查中发现,李育辉与一名武汉籍的女子殷丽关系密切,而殷丽的妹妹就租住在市区的金砂乡。
专案组负责人果断下令对该出租屋进行搜查,但只搜到了李育辉和殷丽早已办理好的港澳通行证等物品,两人早已人去楼空。
经过对殷丽胞妹的问讯,警方得知,殷丽已于7月28日晚,与李育辉一同潜逃,方向是武汉。
事不宜迟,8月4日,汕头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曾志雄,亲自带领四名精干民警,火速赶往武汉市,展开跨省追捕。
可就在他们抵达武汉的当天,当地的一家报纸在报道此案时竟然将犯罪嫌疑人李育辉的名字公之于众。
藏匿在武汉的李育辉和殷丽,如惊弓之鸟,再次闻风而逃。
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线索,就这么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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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案民警并没有气馁。他们顶着武汉“火炉”的酷暑,抓住一些蛛丝马迹,进行多方调查。
很快,他们又发现,李育辉在汕头时,还结识了另一位湖北籍的朋友王某某。
此人因工伤,已于去年返回了湖北通城县的老家。
李育辉和殷丽在武汉举目无亲,很有可能就藏匿在王某某的家中。
汕头警方立刻将情况上报给广东省公安厅,请求通报湖北警方,协助搜捕。
此时正值1998年,长江流域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涝灾害。
武汉、通城等地正是抗洪抢险的第一线,当地所有警力都已投入到救灾工作中,根本无暇分出人手协助查案。
追捕工作,因为这场天灾,被迫按下了暂停键。
曾志雄只能带着满心不甘的民警,暂时返回汕头,等待洪水退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初。
肆虐了近两个月的洪水终于退去。9月6日,缓过一口气的湖北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终于有精力开始协助广东警方,搜捕李育辉和殷丽。
9月14日上午,一封电令从省厅发往通城县公安局。当地派出所民警立刻对王某某家展开秘密调查,发现近期的确有一对操着外地口音的男女住在他家。
经过对汕头警方提供的照片进行比对,湖北警方确认,这对男女,正是逃亡了近两个月的李育辉和殷丽!
9月15日傍晚,抓捕时机成熟。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埋伏已久的办案民警如神兵天降,冲入王某某家中,将还在睡梦中的李育辉和殷丽双双抓获。
9月16日,接到通报的汕头市警局,立刻派人前往湖北办理交接手续。
9月19日,随着一趟南下列车的到站,犯下惊天血案的杀人恶魔李育辉,和他同谋的情妇殷丽,被正式押解回汕头。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正审判。
06
汕头市公安局的审讯室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面对审讯,李育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矢口否认自己与德福花园的五条人命有任何关系,坚称自己在7月21日一整天,都没有见过徐顺琴等人。
然而,当警方将那17枚从案发现场和尼龙绳上提取到的指纹,与他的指纹进行比对,结果完全一致的鉴定报告,拍在他面前时,李育辉的脸色,终于瞬间变得惨白。
他知道,自己无法再抵赖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承认自己涉案。但他接下来说出的故事,却是一个精心编造、试图将自己罪责降到最低的谎言。
“人不是我杀的,”李育辉的声音嘶哑,“我只是个从犯,是被逼的。主谋是我的师父,一个名叫‘一指禅师徒弟’的高人。”
据李育辉供述,他在普宁某寺庙结识了这位“高人”,并拜其为师,学了些卜卦的本领。当他将在香港发现富婆信徒这条“财路”告知师父后,这位心生贪念的“高人”,便约他一同赴港“赚钱”。
李育辉将自己与林、蔡、徐三人结识,并约定“添寿”的过程和盘托出,但他坚称,杀人劫财的主意,完全是“一指禅师徒弟”提出的。他声称自己当时惊恐不已,但一向不敢忤逆师父,犹豫再三后,只答应帮忙引荐,绝不参与杀人。
在他的版本里,7月21日当天,是“一指禅师徒弟”独自一人在屋内调配毒药、诱骗五人喝下,并清理了现场。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在楼下望风、事后帮忙分赃的胆小鬼。
“那些钱,一百二十万,也是我师父拿了大头。他分了我六十万,让我带回汕头,剩下的他自己带走了。”李育辉声泪俱下地表演着,“毒药是哪里来的,我师父后来又去了哪里,我真的一概不知啊!我连他的真实姓名和住址都不知道!”
毫无疑问,李育辉是在撒谎。那个所谓的“一指禅师徒弟”,不过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用来脱罪的“幽灵”。
眼看李育辉负隅顽抗,专案组决定从他的情妇殷丽身上寻找突破口。
果不其然,面对警方的审讯,殷丽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
她承认自己于7月19日与李育辉一同前往香港,并明确表示,自己从未听说过,也没见过什么“一指禅师徒弟”。
在香港期间,李育辉也从未与任何陌生人接触过。
殷丽虽然声称不知道具体的杀人经过,但她交代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李育辉曾亲口告诉她,那120万港币,是他从三个富婆手上“骗”来的。并且,她详细描述了两人如何将其中六十万港币,通过地下钱庄兑换成666000元人民币,并分别存入多家银行账户的过程。
另一边,外围调查组也传来了好消息。
民警查到,1998年7月上旬,李育辉曾向一位在汕头某化工厂工作的朋友张文佳,索要过氰化物,谎称是用来给自家的鱼池消毒。
张文佳最终给了他数克剧毒的氰化钠,并再三叮嘱此物毒性极强,需谨慎使用。
毒药的来源,找到了。
同时,香港警方也对7月21日当天所有出入境人员的信息进行了筛查,根本没有任何符合李育辉所描述的“一指禅师徒弟”特征的人。
所有的证据,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指向唯一的真相:那个所谓的“师父”根本不存在,李育辉就是独自一人策划、并实施了这起谋杀案的唯一真凶!
当警方将这些铁证一一摆在李育辉面前时,他依然不肯认罪,甚至开始胡搅蛮缠,声称自己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在警方的刑讯逼供下编造的。
然而,在如山的铁证面前,他的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1998年10月15日,汕头市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和抢劫罪,正式逮捕李育辉。1999年3月23日,广东省汕头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法庭上,公诉人根据所有证据,推演出了最接近真相的作案动机:李育辉起初,或许真的只想骗取那120万的“添寿金”。
但在7月21日做法当天,或许是精明的林春丽临时起意,提出了一个“考验”,要求李育辉当场展示一项“小神通”,比如,让她困扰多年的偏头痛立刻消失。
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李育辉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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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育辉深知自己只是个骗子,根本没有任何“法力”。
眼看着骗局即将被当场戳穿,而唾手可得的百万巨款又在眼前,贪婪与恐惧,在一瞬间交织成了最恶毒的杀意。他选择了一不作二不休,痛下杀手,杀人劫财,一了百了。
最终,法庭以故意杀人罪和抢劫罪,两罪并罚,判处李育辉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全部个人财产。
李育辉不服判决,当庭提出上诉,依然坚持有“一指禅师徒弟”存在。然而,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李育辉不能举出可查线索,本案证据均未显示有他人与李育辉共同在港作案”,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1999年4月20日,一声枪响,终结了李育辉罪恶的一生。
十九年前,德福花园C座,六名男工死于非命。
十九年后,同样是德福花园,五具女尸陈尸C座,另有一名关联女信徒,在T座跳楼身亡。加起来,正好也是六人。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最后一名死者姚女士,其坠楼死亡的时间,是1998年7月22日下午两点过后。
而十九年前那场升降机坠落事故,发生的时间,同样是7月22日下午两点过后。
甚至有香港当地论坛的网友翻出当年的旧新闻考证,称1979年的事故调查结果显示,是四楼到五楼之间的一段建筑钢筋,勾住了升降机的钢索,最终导致惨剧发生。
而这个位置,正好就是本案发生的C座501室,所在的楼层。
六男,六女。相同的时间,相近的地点。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轮回?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命案发生后,德福花园的物业多次请来“法师”驱邪,安抚住户,甚至减免了多年的物业管理费和水电费。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恐惧,一旦种下,便会疯狂滋生。
时至今日,德福花园C座的房价,仍远低于同小区的其他楼座。而发生命案的501室,更是成了一块无人敢碰的烫手山芋。
罪犯伏法,冤魂却似乎并未安息。
他们的故事,连同这栋被诅咒的建筑一起,成为繁华都市传说中诡异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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