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V疫苗“土洋之争”：万泰回应外企“阴阳”

【文/观察者网 王力】

在不久前的厦门疫苗大会上，两份宣传资料引发了行业关注。默沙东和万泰生物的HPV九价疫苗宣传册不约而同选择了青花瓷元素，却在细节处针锋相对：默沙东用放大镜展示两只青花瓷瓶——一只完好无损，一只布满裂纹；万泰则直接回应"中国青花瓷有裂缝？不存在"，并在资料中强调"同行者众，众行者远"。

默沙东方宣传

万泰生物方宣传

这场看似文雅的视觉交锋，实则映射出中国医药产业在突破技术封锁、挑战国际垄断过程中的复杂现实。

默沙东用青花瓷“阴阳”表达，这是全球首创的技术平台，能够实现蛋白质翻译后修饰和二硫键介导的正确折叠，形成与天然病毒高度相似的病毒样颗粒（VLPs）。凭借这一技术，其九价HPV疫苗在全球112个国家获批，累计接种超3亿剂，建立了难以撼动的市场地位。

万泰生物则另辟蹊径，以大肠埃希菌原核表达系统突破技术壁垒。其核心专利"截短的人乳头瘤病毒16型L1蛋白"获得中国专利金奖，证明了无需复杂糖基化修饰也能形成有效VLPs的可行性。这一平台已孵化出全球唯一的戊肝疫苗和国产首款二价、九价HPV疫苗。

从科学角度看，两种路线都经过了严格的临床验证。万泰的九价疫苗在头对头研究中，所有型别的中和抗体水平均达到非劣效标准，新增五种高危型别的保护效力达100%；默沙东则拥有最长13.6年的随访数据，且是国内唯一获批用于男性的九价疫苗。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技术路线孰优孰劣，而在于如何理性看待技术多样性对产业发展的价值。万泰的崛起，对中国乃至全球公共卫生都具有重要意义。

长期以来，HPV疫苗市场被跨国药企高度垄断，价格居高不下，严重制约了疫苗的可及性，在许多发展中国家难以推进，价格正是最大障碍之一。

万泰二价疫苗的上市，将HPV疫苗价格从进口产品的千元级别降至329元，九价疫苗定价也显著低于进口产品。这不仅让数百万中国女性受益，其全球销量突破8000万剂、进入23个国家的成绩，更为发展中国家的疫苗普及提供了新选择。

从产业战略层面看，万泰的技术突破打破了“专利丛林”的封锁。HPV疫苗领域专利密布，后来者面临巨大的知识产权壁垒。万泰通过原创性技术路线绕过专利陷阱，为中国生物医药产业的自主创新探索了可行路径。

然而，竞争的激烈不应成为突破营销底线的理由。

用“有裂缝的瓷瓶”暗示竞争对手产品存在缺陷，这种做法虽然隐晦，却可能误导消费者。两款疫苗都经过了国家药监局的严格审批，在各自的技术体系中证明了安全性和有效性。暗示性贬低不仅有失专业，更可能损害整个行业的公信力。

医药行业的特殊性在于，其产品直接关系到公众健康。不当的营销竞争可能引发公众对疫苗的质疑，最终损害的是全社会的疫苗接种信心。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与行业的长远利益背道而驰。

优秀的营销应该是“扬己之长”而非“攻彼之短”。企业完全可以通过展示自身的技术优势、临床数据、全球经验来赢得市场，而不必通过贬低对手来抬高自己。

值得注意的是，在营销层面的针锋相对之外，两家企业在产业合作上并非零和博弈。

万泰凭借价格优势和国内渠道深度，推动了基层接种率的提升；默沙东凭借男女共防策略和全球经验，拓展了保护人群的边界。从消除宫颈癌这一终极目标看，两者实际上是互补而非替代关系。

中国HPV疫苗市场潜力巨大。目前适龄女性的接种率仍然偏低，供给缺口依然存在。在市场远未饱和的情况下，过度的营销战不仅不必要，还可能消耗行业资源，转移企业对研发和产能提升的关注。

更重要的是，中国医药产业正处于从仿制到创新、从跟随到引领的关键转型期。如何在保持竞争活力的同时，建立起符合行业特性的竞争规范，考验着监管者的智慧，也考验着企业的格局。

本文系观察者网独家稿件，未经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