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手术结束那天,欣悦在病房里自己把输液架推到窗边,看楼下跳广场舞的大人,她回头跟妈妈说:‘等我好了,我要跳给爸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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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侯健8月20日直播里说的,说完他就把镜头对准医院走廊,让23万人一起听监护仪滴滴响,没人刷礼物,弹幕清一色“等欣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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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一句童愿变成直播间的静音键,是因为前面已经砸进去48万。
钱怎么没的,医院电脑最清楚:7月确诊神经母细胞瘤,当天就上了化疗,一次3万9;8月第一次开刀,切除费加ICU 9万4;11月肿瘤反扑,第二次手术7万6;转进重庆儿童医院,PICU一天5千,住了24天;今年3月GD2单抗临床试验启动,一支进口药2万3,四个疗程下来12万;再加上输血、抗感染、营养针,账户像漏底的水桶,医保报销18万,慈善总会和抖音打赏一共9万,还是堵不上缺口。
侯健把每一笔都截图存在手机里,不是为了记账,是为了提醒自己:女儿每多活一天,账上就得再准备两千三。
于是他把工地的灰桶换成手机支架。
去年11月第一天直播,在线9人,4个是亲戚;他把屏幕反过来对着自己,在工地门口跳《小苹果》,安全帽没摘,鞋底的水泥渣子甩了一地,跳完喘了五分钟,收到礼物12块8。第二天他换了地方,跑到儿童医院门口,背后“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儿童医院”十个大字当背景,在线涨到300人。
第三天,他把女儿化疗掉光的头顶轻轻按在镜头前,人数破千。
那天打赏3万2,他对着手机磕头,额头青了三天。
平台后来给他流量券,不是可怜他,是发现“工地爸爸跳舞救女儿”这条标签能把人留在直播间,平均停留时长7分40秒,比同类带货主播多两倍,平台算得精:眼泪换停留,停留换广告,广告换分成,谁也不亏。
有人算过,侯健现在每天跳4小时,动作12套,连跳30天,礼物大约4到6万,刚好抵掉一个月住院费。
平台抽成50%,他实际到手2到3万,再扣掉个税,剩2万出头。
也就是说,他跳断腿,只能让女儿在医院里“原地踏步”。
真正的缺口在后面:医生告诉他,9月要采干细胞,后续移植保底60万,如果耐药,再加靶向药克唑替尼,一盒5万,一个月两盒,先吃半年。
这个数字他没在直播间说,他说了怕大家直接关手机,毕竟谁也不愿意一直看一个无底洞。
重庆市慈善总会帮他开了专项基金,账户公开,87万到账,看着多,其实只能买35支GD2单抗,再交两次PICU就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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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隆区民政局每月给2800,够买两盒退烧药再加一顿肯德基。
侯健把这些钱叫“慢钱”,来得稳,却追不上肿瘤跑得快;他得靠直播这种“快钱”,跳一场算一场,所以哪怕膝盖积液,他也只在下播后偷偷去康复科抽积液,抽完继续跳。
医生警告他再跳就残,他回一句:“残了能坐轮椅跳,女儿停一天药就真没了。
8月25日,重庆卫视通知他去录《谢谢你来了》,节目组给他买了高铁票,他退了,改成直播绿皮火车硬座,9小时,边跳边卖惨,一场净收1万4。录影当天,主持人让他跳完整版,他跳了30秒就跪地,膝盖肿得像发面馒头,现场观众哭成一片,他却盯着提词器上的捐款二维码,小声问导演:“这段能剪进正片吗?
剪进去我就能少跳三天。
”节目播出后,账户多了17万,他给女儿买了医院小卖部最大的芭比,68块,剩下的全部打进住院押金。
有人质疑他消费女儿,他直接把手机怼到化疗室:镜头里护士把紫红色的多柔比星推进PICC管,药水一毫升就是50块,推完一管再推一管,推得家长心口抽。
他说:“你们说我卖惨,我巴不得今天关播,明天带女儿去上学,可药水不会因为我清高就自己变出来。
”数据最诚实:神经母细胞瘤晚期五年生存率现在提到50%,前提是把该用的药全部用足,差一支,概率就往下掉1%,他不敢赌。
9月2号,欣悦做骨穿,20厘米钢针扎进腰骨,孩子没哭,她咬着侯健的手机说:“爸爸你拍,让他们看我多勇敢,就会多给打赏。
”侯健手抖到拍糊,直播没开美颜,满屏都是“别拍了”,可礼物却飙到5万。
那一刻他明白,观众不是想看跳舞,是想看“命”怎么一块一块被钱拼起来,自己就是那个拼图的工人,跳一下,拼一块,再跳一下,再拼一块,直到拼不动为止。
现在账户里还剩43万,离60万移植押金差17万,他给自己定了新计划:每天直播两场,中午在病房走廊跳,晚上在出租屋楼顶跳,下雨就撑伞跳,目标是把差额的17万在20天内跳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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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劝他歇一天,他说不是不想歇,是肿瘤不歇;有人让他转做带货,他说试过,卖袜子一单赚两块,得卖十万单,不如跳舞来得快。
最坏的打算他也想好:真到那天膝盖废了,就换妻子上,妻子嗓子不好,就举着牌子求打赏,牌子写啥他都拟好了——“女儿想活,我们还想跳”。
我把侯健的账从头算到尾,发现一件事:48万已经花完,87万也挡不住,后面还要60到80万,数字像雪球滚下坡,越滚越大,而直播间的礼物增速却像上坡推车,越推越沉。
可雪球要是停半秒,孩子就掉线,所以他只能继续跳,跳到雪球追上推车,或者推车被雪球碾碎。
你说他悲壮也好,狼狈也罢,现实就摆在这儿:在医保、慈善、平台、观众之间,一个父亲用膝盖把缝隙一点点磕平,让女儿多活一天,再活一天。
写到这里,我没法给你灌鸡汤,也说不出“坚持就会胜利”,因为医生早就把底牌亮给他:即便钱全部到位,移植成功,3年后无进展生存率也只有35%,也就是说,三年里每三个孩子就有一个会复发,到时候可能还要再砸100万。
侯健听完只回一句:“先买三年,三年后再跳三年。
所以,别急着感动,也别忙着指责,先问自己一句:如果换作是你,每天跳4小时,换孩子多活一天,你跳不跳?
跳几天?
跳到什么程度才肯停?
答案留在你心里,下次刷到“欣悦爸爸”直播间,别急着划走,看看他膝盖上的护膝是不是又厚了一层,再看看弹幕里有没有你的ID——有,就说明你已经在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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