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资治通鉴》,常常被古人的处世之道所折服。那些在刀光剑影中全身而退的智者,靠的不是锋芒毕露,而是看透不说透的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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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仪的"糊涂账"
唐朝安史之乱后,郭子仪是头号功臣,收复长安、平定叛乱,论功劳无人能及。但这位威震天下的大将军,却有个"毛病"——装糊涂装得比谁都像。
有一回,皇帝赏赐的财物明显少给了一半。账房的人急得团团转:"大帅,这账不对啊,咱得找朝廷说说去。"郭子仪摆摆手:"账?我不识数,你们算得准就行。"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位大将军行军打仗算无遗策,怎么可能不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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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更绝。朝中有人眼红郭子仪的功劳,在皇帝面前诋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代宗试探着问:"爱卿,有人说你在外拥兵自重,你怎么看?"郭子仪跪下就是一句:"臣愚钝,实在不懂这些朝堂上的事儿,只知道皇上让臣往东,臣绝不往西。"
看透了不点透,这是郭子仪活到八十五岁还能善终的秘诀。
看透的是人心,守住的是分寸
汉文帝时,有个叫张释之的廷尉。一次,皇帝出行,有人惊了御马,文帝大怒,要重判此人。张释之却依律判了轻罪。文帝不悦:"这人差点让朕摔下马,你却判这么轻?"
张释之没有当众顶撞,而是从容说道:"陛下圣明,若当时此人伤了陛下,臣定当依律诛族。但如今只是惊马,若臣擅改律法重判,日后天下人如何信服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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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指出问题,张释之没有说"皇上您错了",而是把道理讲透,让文帝自己明白。文帝听后点头称善,此事就此揭过。
老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看透不说透,不是虚伪,是给别人留余地,也是给自己留后路。你把话说绝了,对方下不来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知进退,是一辈子的功课
《资治通鉴》里记载,张良初随刘邦时,出谋划策样样在行。鸿门宴上救主、楚汉相争时屡献奇计。等到刘邦登基,开始封赏功臣,张良却说:"臣不过动动嘴皮子,不敢跟浴血奋战的将军们相比。给我个小地方养老就行。"
刘邦非要重赏,张良硬是推辞。后来索性称病不出,跟着赤松子修道去了。有人说他傻,功劳那么大,却不要高官厚禄。可你看看韩信被诛、彭越被剁成肉酱的下场,就明白张良的"傻"是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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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身退,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这才是真本事。
再看范蠡,帮助越王勾践灭吴复国后,立刻辞官离去,改名换姓经商去了。他给文种写信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安乐。"文种不听劝,结果被赐死。范蠡却在齐国经商致富,三次散尽家财,三次重新成为巨富,最终善终。
进退之间,看的是形势,保的是自己。
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
汉景帝时,有个叫周亚夫的将军,平定七国之乱立下大功。这人刚直不阿,在朝堂上从不肯低头。景帝想废太子,周亚夫反对得最激烈;景帝想封王皇后的兄弟为侯,周亚夫又当面顶撞。
有一次宴会,景帝故意给他一大块肉,却不给筷子。周亚夫不悦,向内侍要筷子。景帝冷笑:"这还不够让你满意吗?"周亚夫惶恐谢罪退出。景帝望着他的背影说:"这种人,不能辅佐少主。"
不久,周亚夫因小事下狱,绝食而死。一代名将,就因为不懂收敛锋芒,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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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里司马光写道:"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见祸于未萌。"真正聪明的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打死也不能说;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锋芒太露的刀,最容易卷刃。把自己磨成一把钝刀,表面上不起眼,关键时刻才能派上大用场。
装糊涂的明白人,才活得通透
西汉名臣曹参接替萧何当丞相后,天天喝酒,似乎什么都不管。有人向他汇报工作,他就劝人喝酒。惠帝派人问他为何如此,他反问:"陛下觉得先帝和自己相比,哪个更圣明?"使者答:"先帝。"又问:"那您觉得我和萧相国比,谁更贤能?"使者答:"您不如萧相国。"曹参笑道:"既然如此,先帝和萧相国定下的法度已经够好,我们遵循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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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著名的"萧规曹随"。曹参不是真糊涂而是看透了当时天下初定,最需要的是稳定而非变革。他用装糊涂的方式,避开了权力斗争的漩涡,保全了自己,也稳定了朝局。
难得糊涂,不是真糊涂,是看透了还能装糊涂。
历史的镜鉴
看透不点透,不是怂,是修养。你知道对方错了,但当众揭穿对他没好处,对你也没好处,何必呢?私下提醒,给人留面子,人家记你的情。
知进退,不是怯懦,是智慧。形势好的时候往前冲,这是本能;形势不对的时候懂得收手,这是本领。进能建功,退能保身,一辈子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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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仪活了八十五岁,子孙满堂,善始善终。张良功成身退,逍遥自在过完余生。范蠡三致千金,终老于世。他们不是不懂,是太懂了,所以才装糊涂。
这世上最难的,不是看透,而是看透之后还能守得住。守住嘴,守住心,守住那份难得的糊涂,人生才能走得长远。
《资治通鉴》一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那些真正的智者,从来不是最锋芒毕露的那个,而是最懂得进退之道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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