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你又迟到了!”
张彪的吼声像炸雷般劈在仓库门口,王强攥着工牌的手瞬间沁出冷汗。他低头看手机——7:58,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两分钟。可仓储部主管张彪的字典里,“晨会没到”就是迟到。
三十出头的张彪留着寸头,眼神狠戾,仗着姐夫是副总,在仓库里向来横行霸道。他将一叠货物清单狠狠砸在地上:“捡起来!今天分拣量加倍,完不成就加班到半夜!”
王强蹲下身,指尖划过散落的纸片,每一张都像巴掌抽在脸上。周围工人纷纷低头干活,没人敢出声——三年来,王强被张彪刁难早已是常态。上次他分拣的包裹地址模糊,张彪硬说他看走眼,罚他通宵重检所有货物;这次更离谱,晨会提前五分钟开始,他“迟到”的罪名又被扣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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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忍忍吧。”老刘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彪就这德行,等他气消就好了。”王强点点头,将委屈咽进肚子里。他不能丢这份工作:女儿朵朵刚上幼儿园,房贷每月要还八千,妻子林慧在社区医院当护士,工资仅够补贴家用。
中午吃盒饭时,林慧发来微信:“今天忙吗?记得按时吃饭。”王强盯着屏幕,编辑好的“被张彪刁难”又逐字删掉,只回了句“一切顺利”。他不想让每天值夜班的妻子再为他操心。
可麻烦还是找上了门。下午三点,配送员小李冲进仓库:“王强,你把春风路128号和182号的包裹搞混了!我白跑了二十公里!”
张彪闻声冲出来,抓起配送单劈头盖脸就骂:“废物!客户投诉了,这个月奖金全扣!从明天起,每天提前一小时上班,重检前一天的分拣结果!”
“张主管,王强每天都最后一个走……”老刘想替他辩解,却被张彪瞪了回去:“再多嘴你也一起加班!”王强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那两个地址字迹潦草,确实极易混淆,可在张彪面前,任何解释都是徒劳。
当晚,王强独自留在仓库核对包裹。昏暗的灯光下,堆积如山的快递像一座座小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张彪七点离开时,特意路过他身边:“少一个包裹就重检,别想偷懒。”
九点多回家时,林慧正坐在客厅等他。她接过沾满灰尘的外套,指尖划过他僵硬的肩膀:“又加班了?”温热的掌心按在酸痛处,王强的眼眶突然发热。“再坚持坚持,等朵朵上小学就好了。”他含糊道。林慧的手顿了顿,没再追问,转身去厨房端热好的饭菜。
接下来的日子,王强每天六点半就到公司。张彪却变本加厉:他搬洗衣液时纸箱破损,被认定“搬运不当”,要从工资里扣赔偿费;他整理货架时碰倒货物,又被骂“毛手毛脚”。王强默默忍受,直到那封匿名举报信出现。
周一清晨,公告栏上贴着举报信复印件:“某主管长期占用消防通道堆货,存在严重安全隐患。”王强盯着信上的日期,突然想起前几天张彪收到的神秘包裹——当时张彪拆开后脸色惨白,显然是收到了证据。
张彪看到举报信时,当场就撕了个粉碎,还指着王强的鼻子骂:“仓库里就你最清楚情况,别让我抓到把柄!”王强百口莫辩,他确实多次看到消防通道被堵,却从没想过举报。
更诡异的是,当天林慧突然发微信说:“明天我可能去你们公司一趟,工作需要。”王强一头雾水——护士怎么会来物流公司?
第二天上午十点,仓库门口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林慧穿着白大褂,手里攥着文件夹,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和平时在家温柔的样子判若两人。“你怎么来了?”王强迎上去,话音刚落,就听见张彪的声音在身后发颤。
“林…林科长?”张彪的脸瞬间惨白,像见了鬼似的,“您怎么会…在这里?”
王强愣住了。林科长?他的妻子啥时候成科长了?
林慧没理会张彪,先递给王强一个保温杯:“给你带了排骨汤。”然后转身看向张彪,眼神骤然变冷:“张主管,上次要求整改的消防问题,回执该交了吧?”
张彪的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他颤抖着从抽屉里翻出文件,双手递过去:“都…都整改好了。”林慧快速翻阅,突然指着其中一页:“整改日期是上月15号?可举报信20号才送达,你提前预知要被查?”
张彪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林慧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照片,上面清晰拍着消防通道被货物堵塞的画面,拍摄时间正是一个月前。“根据《消防法》,占用消防通道可处五千元以上罚款,情节严重的追究刑事责任。”
这时张彪的姐夫——副总匆匆赶来,陪着笑脸打圆场:“林科长,都是误会,我们已经整改了…”
“误会?”林慧冷笑,“消防安全关系到几十名工人的生命,能当误会吗?”她的话刚说完,仓库门口传来清脆的童声:“妈妈!”朵朵跟着保姆跑进来,扑进林慧怀里。
“妈妈,你不是在医院上班吗?”朵朵的问题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林慧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然后举起证件:“市消防支队督查科,兼职监督员林慧。这是我的另一份工作。”
王强感觉天旋地转。他终于明白,林慧深夜看的“病例”其实是消防文件,她接的“急诊电话”是工作通知,就连上次说“忘了带降压药”让他送药,也是想趁机看看他的工作环境。
张彪突然“噗通”一声跪下:“林科长,求您高抬贵手!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丢工作啊!”王强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主管跪在妻子面前,心里五味杂陈。“算了吧,”他轻声说,“他们已经整改了。”
林慧盯着王强看了几秒,点头道:“这次记警告,档案留底。再犯绝不姑息。”
晚上回家,王强终于忍不住问:“举报信是你写的?”林慧正在洗碗,背对着他说:“消防安全人人有责。”王强走到她身边,看见她眼眶发红:“我去过公司好几次,都看见张彪欺负你。你从来不说,可我心疼。”
王强突然抱住妻子,滚烫的泪水砸在她的肩膀上。原来这个他以为需要被保护的女人,一直在默默守护着他。
一周后,张彪被降为普通员工,新来的李主管温和友善。公司公告栏贴出表彰通知,王强因“主动清理消防通道,安全意识突出”被评为“消防安全标兵”。他看着照片里自己整理货架的身影,突然想起林慧说的话:“每个职业都有守护的东西,你守护的是大家的安全。”
那天采访结束后,王强牵着林慧的手走出公司。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问:“以后还会瞒我吗?”林慧笑着摇头:“不瞒了。但你要记住,无论职位高低,都不该被人欺负。”
王强握紧妻子的手,脚步格外坚定。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这个家,是他和林慧共同守护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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