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本文故事情节皆是虚构,人物、地点、事件皆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
文章内容旨在修心明性,启迪智慧,无关封建迷信,若有缘者得见此文,还请理性阅读。
“皇上,奴才……奴才在景陵地宫里,发现了这个……”
守陵官魏青山抖得像风中的一片枯叶,双手呈上一个蜡丸封好的小铜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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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登基七日的雍正接过,亲自融开蜡封,从里面倒出一卷小小的黄绫。
他展开,只看了一眼,那张素来以“冷面”著称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野兽般的暴戾。他捏着丝帛的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轻响。
殿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干,凝固成了冰。
他缓缓转向身边的十三爷胤祥,声音冷得不带一丝人气,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十三弟,交给你去办。”
“……做的干净点。”
胤祥心中一凛,他不知道那黄绫上写了什么,但他知道,这薄薄的一卷丝帛之上,承载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01
康熙驾崩后的第七天,北京城的天空是铅灰色的,像一块浸透了雨水、即将腐烂的裹尸布。
这是“头七”,本应是魂归之日。
丧钟还在紫禁城上空飘荡,声音拖得很长,嘶哑而有气无力。全城的王公贝勒、文武百官都还穿着素服,但那片白色海洋之下的暗流,却比西直门外的冰河还要汹涌。
养心殿。
新皇帝胤禛,现在是雍正皇帝了,正独自坐在东暖阁的御案后。殿内烧着上好的银丝炭,暖意融融,但他却觉得那股暖气丝毫透不进自己的龙袍。
那件崭新的、绣着九条金龙的袍服,此刻更像是一件冰冷的盔甲。
胤禛才坐上这张椅子七天,却感觉已经过了一辈子。
这张椅子,太烫,也太冷。
他面前的奏折堆成了山,但他一份也没看。他的目光越过窗棂,落在殿外那片灰蒙蒙的天上。
胤禛知道,整个大清国都在看着他。
那些眼睛里,有畏惧,有观望,但更多的是怀疑。
“矫诏夺位”,这四个字,像鬼影一样,这七天来日日夜夜缠着他。它们是京城茶馆里的窃窃私语,是王公府邸里压低的嘲讽,更是他那几个“好兄弟”藏在袖筒里的刀子。
老八胤禩,那个以“贤王”自居的伪君子,正等着看他的笑话。老九胤禟,正忙着在暗中串联。还有……远在西宁,手握重兵的老十四胤禵。
雍正一想到这个同母的亲弟弟,太阳穴就隐隐作痛。先帝爷驾崩时,隆科多宣读的遗诏清清楚楚。但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那个位子本该是老十四的?
他需要一个东西。
一个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铁一样硬的证据。他需要证明自己是天命所归,是父皇唯一合法的继承人。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任何与“先帝爷”遗命相关的事情,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岔子。
“万岁爷。”总管太监苏培盛的声音像猫一样,从帘子后面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隆科多大人,和十三爷在殿外候着了。”
“让他们进来。”雍正收回目光,脸上的焦虑瞬间被一种岩石般的冷酷所取代。
隆科多和胤祥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隆科多是他的亲舅舅,更是宣读遗诏、助他登基的第一功臣。胤祥是他最信任的弟弟,是他在这座冰冷皇宫里唯一可以不设防的人。
“坐。”雍正指了指旁边的脚凳。
“谢皇上。”两人行礼,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敢坐半个屁股。
“外头的流言,都听说了?”雍正开门见山,声音里不带一丝人气。
隆科多低着头,不敢说话。胤祥点了点头,声音沉闷:“回四哥……回皇上,都听说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几个舌根子最长的,只是……堵得了一张嘴,堵不了天下人的心。”
“朕是奉先帝遗诏继位,何来‘篡’之一说!”雍正的声音猛地拔高,像一块冰砸在金砖上,“隆科多!你当日在畅春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的遗诏,难道有假吗?”
“噗通”一声,隆科多立刻滑下脚凳,跪地磕头,声音都变了调:“皇上明鉴!鄙人所宣,字字句句皆是先帝爷的旨意!若有半句虚言,叫奴才天打雷劈!”
“起来吧。”雍正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朕不是信不过你,朕是恨那些乱臣贼子!他们是想动摇我大清的国本!”
他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十三弟,”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向胤祥,“景陵那边,怎么样了?”
景陵,是康熙的陵寝。
胤祥一愣,不知皇上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恭敬地回答:“回皇上,梓宫(皇帝的棺材)已经奉安完毕。工部和内务府的人都在那儿盯着,今天……应该就是最后一道石门落闸、封土动工的日子,已经安排妥当,必定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雍正咀嚼着这四个字,他重新坐回御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朕总觉得心神不宁。”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在自言自语:“传朕的旨意,让景陵那边,封土大典务必严谨,仔细校核,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胤祥应道。
雍正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大殿重归寂静,雍正看着烛火,心中那股不安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烈。他总觉得,在那三百里外的景陵,在他父亲安息的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像毒蛇一样,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02
三百里外,河北遵化,清东陵。
与紫禁城的阴沉压抑不同,景陵地宫的工地上,是另一番震耳欲聋的忙碌。成千上万的民夫和工匠,正在进行最后的封土工程。
康熙皇帝的梓宫,已经在吉时奉安进了地宫深处的宝床之上。现在,是地宫彻底封闭的最后一个时辰。
守陵官,正五品“景陵总管”魏青山,正站在地宫隧道的最深处。
他五十多岁,一张国字脸,神情严肃得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他不是满洲大姓,是正黄旗包衣出身,祖上三代都是给皇家守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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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伺候地底下这些皇上、皇后,是天底下最神圣的差事。他这辈子没别的追求,就想着把差事办好,别出一点纰漏,将来死了才有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此刻,他正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工匠们。
工匠们正嘿咻嘿咻地喊着号子,用十六个巨大的绞盘,缓缓放下一块重达万斤的巨石。
这就是“自来石”。
这块石头落下后,会从内部死死地顶住地宫的最后一道石门——金刚墙。一旦落下,地宫将从外部永远无法打开。这是皇陵的最后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保险。
魏青山盯着那块巨石,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他是一个极度较真的人,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他总觉得,今天这地宫里的气氛,似乎和前几日不太一样,空气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
“慢!慢一点!左边的绞盘再松一分!”他大声地呵斥着。
“哎呦喂,我的魏大人!”一个捏着兰花指的尖细声音传了过来。
总管这次陵寝工程的内务府大太监,李公公,扭着腰走了过来。他满脸堆笑,眼里却全是急躁:“您就别这么精益求行了。这吉时马上就要到了,耽误了吉时,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啊!”
魏青山没理他,他的眼睛像鹰一样,死死盯着自来石底部那个预设的石槽。
就在巨石即将落入石槽的那一刹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异响,从巨石与石槽接触的地方传了出来。
那声音,在震天的号子声中,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停——!”
魏青山却像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
工匠们被他吓得一个哆嗦,十六个绞盘瞬间停住。那块万斤巨石,悬在离地半尺的空中,微微晃动着。
李公公被他吓得差点跳起来,脸都白了:“魏青山!你疯了!你想死吗?这石头悬而不落,万一崩了绞盘,你我九族都不够砍的!”
“有声音!”魏青山指着那个石槽,额头上青筋暴起,“李公公,你听见了没?有声音!石槽底下不平!有东西!”
“什么东西?”李公公凑过去,侧耳听了半天,只有工匠们粗重的喘气声,“你癔症了?哪来的声音!”
“我听见了!”魏青山固执地吼道,“石槽底下一定有不该有的东西!这会影响自来石的稳固!万一,万一将来地宫……这可是亵渎先帝爷的大罪!”
“你……”李公公气得直跺脚。他知道魏青山是个死脑筋,但没想到他敢在这种时候犯浑。
“魏大人,”李公公的脸色沉了下来,“咱家在宫里伺候了四十年,什么没见过?这石头万斤重,别说底下有个小石子,就是有个铁疙瘩,也给它压成泥了!还能碍着先帝爷安寝?”
他看了一眼沙漏,尖叫道:“吉时已到!给咱家放!出任何事,咱家一力承担!”
“李公公!不可!”魏青山急得要去扒绞盘。
“拦住他!”李公公厉声喝道。
两个小太监立刻死死抱住了魏青山的腰。
“放——!”李公公用尽全力喊出了那个字。
“哐当——!”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万斤重的自来石轰然落地,严丝合缝地嵌入了石槽,激起的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地宫,彻底封死了。
“成了!”李公公拍了拍手上的灰,得意洋洋,“完美无缺!魏大人,这下您老放心了?”
魏青山被两个小太监松开,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面如死灰地看着那堵石墙。
所有人都走了,李公公带着大队人马,欢天喜地地回京复命去了。只留下魏青山和他的手下,负责接下来的封土工程。
但魏青山,却像是丢了魂一样。
那一声“咔哒”,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站在那堵冰冷的金刚墙外,久久不愿离去。他总觉得,那块巨石下面,压着的不仅仅是一个异物,更是一个能把天捅个窟窿的秘密。
03
李公公走后的三天,魏青山彻底魔怔了。
他白天监督着民夫们往隧道里填“三合土”(一种由石灰、糯米汁和黄土混合而成的古代混凝土,一旦凝固,坚如磐石),夜晚则一个人枯坐在地宫入口的工棚里,彻夜不眠。
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那声“咔哒”的脆响。
他是个死脑筋,在他那简单而又固执的世界里,规矩就是天。皇陵的任何一处,都必须是完美的,规整的。任何一点瑕疵,都是对龙脉的亵渎,是对先帝爷的大不敬。
那个凹陷,那个异响,像一只虫子,日日夜夜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甚至找出了祖上传下来的、关于陵寝堪舆风水的几本破旧手札来看。书上说:“地宫乃龙穴之所,一砖一瓦,皆关乎国运。若有破损,则龙气外泄;若有异物,则英灵不安,于江山社稷不利。”
这话可把魏青山吓得不轻,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严重。那个异响,说不定就是某个居心叵测的奸人——比如八爷党的人——故意留下的破绽,想以此来破坏大清的龙脉,诅咒新皇上!
他越想越害怕,一连几天,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眼眶深陷,布满血丝。
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魏大勇,二儿子魏二猛,都在陵区的护军营里当差。看他这样,都急得不行。
“爹,你这到底是咋了?”魏大勇是个机灵人,他劝道,“不就是个小坑吗?李公公都说没事了。那石头万斤重,还能自己跑了不成?您就歇歇吧。”
“你懂个屁!”魏青山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骂道:“这是小坑吗?这是天大的事!万一先帝爷在底下睡不安稳,怪罪下来,咱们全家都得完蛋!”
“爹,”憨厚的魏二猛也小声说,“可……可那门都封死了,咱们还能咋办?总不能把石头再吊起来吧?”
魏青山猛地一拍桌子:“谁说不能!”
两个儿子都吓了一跳。
魏青山站起身,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工棚里来回踱步。
他知道,三合土的填埋工期是七天。现在才第三天,隧道还没有被完全封死。如果他想做点什么,现在是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可私开地宫,那是什么罪?那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死罪!
一边是粉身碎骨,一边是那根深蒂固的、愚蠢的“忠诚”和“规矩”。
这两种念头,像两头野兽,在他脑子里疯狂地撕咬。
到了第五天夜里,魏青山终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康熙皇帝穿着一身浸透了鲜血的龙袍,站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面色铁青地问他:“魏青山,朕的门……为何没有关严?”
魏青山“啊”的一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再也撑不住了。
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他那颗榆木脑袋里的“忠诚”和“规矩”,彻底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亲自去看看,那个石槽里,到底藏着什么名堂。
他把两个儿子从被窝里拽了起来,叫到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今晚,你们俩跟我走一趟。”
“爹,去哪儿啊?”魏二猛揉着眼睛,憨憨地问。
“去地宫。”
魏大勇和魏二猛的睡意瞬间消失了,吓得脸都白了。
“爹,你疯了!?”魏大勇叫道:“隧道还没封死,可金刚墙已经落闸了!私入地宫,那是……那是……”
“我没疯!”魏青山一脸决绝,眼神里透着一种赴死般的疯狂,“我是去给先帝爷查漏补缺!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跟你们没关系!”
“爹!”
“别说了!”魏青山从墙上摘下了一串东西,“你们要是不去,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儿,下去跟先帝爷谢罪!”
拗不过自己这个死脑筋的爹,兄弟俩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当天深夜,月黑风高。
魏青山打着“检查封土是否有渗水”的幌子,带着两个已经吓得腿软的儿子,避开了所有巡夜的护军,偷偷溜进了那条尚未被三合土完全封死的隧道。
他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了祖上传下来的一套宝贝——一套专门用于检修皇陵内部机关的、极其精巧的特殊工具。
有细如牛毛的钢针,有带倒钩的铁钎,还有一柄可以伸缩的、带着小爪子的抓钩。
“跟我走。”魏青山提着马灯,声音沙哑地说。
父子三人,走向了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地宫深处的黑暗。
04
隧道里漆黑一片,阴风阵阵,吹得马灯的火苗左右摇晃。
这条隧道本是用来运送梓宫和殉葬品的,现在虽然尚未被三合土完全填满,但也已经堆积了不少物料。父子三人深一脚浅一脚,每走一步,那脚步声都在空旷的隧道里激起诡异的回音。
魏二猛胆子小,吓得牙齿都在打颤,紧紧抓着哥哥魏大勇的衣角。
魏大勇心里也怕得要死,但他更担心自己这个已经魔怔了的爹。
“爹,这儿阴气太重,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魏大勇颤声说。
“闭嘴!”魏青山呵斥道。他提着马灯,走在最前面,那张布满血丝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
他们终于走到了隧道的尽头。
一堵顶天立地的、巨大的石墙,挡住了去路。这就是“金刚墙”,地宫的最后一道门。那块万斤重的“自来石”,此刻就顶在石墙的后面。
“爹,门都封死了,咱们怎么看啊?”魏二猛绝望地说。
“看这里。”魏青山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石墙的右下角。
他趴在地上,让两个儿子把马灯举过来,照亮地面。
那里,正是自来石落下的石槽边缘。因为是最后一道工序,石槽和墙体之间,还留有一道极其狭窄的缝隙,没有来得及用铁水浇灌封死。
那道缝隙,窄得连一根手指都塞不进去。
“就是这里。”魏青山喃喃自语。他那天听到的“咔哒”声,就是从这个位置传来的。
他让两个儿子举着灯,自己则从怀里的工具包里,拿出了一根细长的、顶端带着微小弧度的钢针。
他趴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屏住呼吸,将钢针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探进了那道石缝。
钢针探进去了约莫一尺深。
魏青山闭上了眼睛,全凭手上的感觉在摸索。
“叮。”
钢针的顶端,似乎碰到了一个硬物。不是石头,因为那触感带着一丝弹性。
他心中一动,换了一把更细的、带钩的小镊子,顺着刚才的位置伸了进去。
“爹,你慢点……”魏大勇紧张得汗都下来了。
魏青山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那根镊子的顶端。
他感觉自己夹住了一个东西。
他轻轻一拽,没拽动,似乎被卡住了。
他又换了一根带倒钩的铁钎,伸进去,轻轻一拨。
“咔哒。”
又是那声脆响!那个东西,似乎被他从某个机关卡扣里拨了出来。
魏青山心中一喜,立刻换回镊子,伸进去,稳稳地夹住了那个物体,然后,用一种极其缓慢而又稳定的力道,将它往外拉。
一寸,两寸,三寸……
一个被蜡丸封得严严实实的小铜管,被他从石缝里,完整地夹了出来。
那铜管不大,也就一指长,两指粗。外壳已经有些斑驳,但封口的蜡却是暗红色的,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模糊的龙形印记。
父子三人,提着马灯,围着这个凭空出现的小铜管,全都傻眼了。
隧道里的阴风,瞬间仿佛大了十倍。
魏二猛“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抖如筛糠:“鬼……鬼啊!爹!这是地宫里的东西,不祥啊!快扔了!”
“闭嘴!”魏青山呵斥道,但他自己的手也在抖。
魏大勇的脸色比他弟弟更白,他颤抖着说:“爹……这不是鬼,这是……这是有人故意藏在自来石卡槽里的,这是个……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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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山一把将冰凉的铜管死死攥在手心里。
他知道,这东西的分量,比那万斤重的自来石还要重。
“走!快走!”
他不敢在现场打开,他拉起两个已经吓得腿软的儿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条阴森的隧道。
他知道,当他把这个东西从石缝里夹出来的那一刻,他们魏家的命运,就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
05
魏青山守陵的官宅,密室。
所有的门窗都被反锁,窗户缝都用棉布死死塞住。
魏青山一家老小,包括他的老婆、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儿媳妇,全都聚集在这间狭小、憋闷的密室里,大气都不敢出。
摇曳的烛光下,魏青山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他把那个小铜管放在桌子中央,一家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东西,仿佛它是一条剧毒的蛇。
“爹,你到底要干啥啊?”魏大勇的声音都在发颤,“这东西……咱们就当没见过,你悄悄送回去,行不行?”
“送回去?”魏青山惨笑一声,“你以为还送得回去吗?这东西藏在自来石的机关里,是有人在先帝爷入葬时就放好的,这是天大的事!”
他不再犹豫,把铜管拿到烛火上,小心翼翼地烤着。
很快,封口的暗红色蜡被融化了,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
魏青山把铜管口朝下,对着桌上的一块白布,轻轻一倒。
一卷被卷得比牙签还细的黄绫布,从铜管里滑了出来,掉在白布上。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魏青山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甚至不敢用手去碰,而是用镊子夹起了那卷黄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将其展开。
黄绫不大,也就巴掌宽,一尺长。
上面,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一行用朱砂写就的、遒劲有力的大字。
那字迹,魏青山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虽然官小,但在工部当差时,有幸远远见过一次康熙皇帝的御笔,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做不了假!
当他看清了上面写的内容后,他整个人就像被一道天雷从头到脚劈中了一样,瞬间僵住了。
他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都褪尽,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
下一秒,他双腿一软,连人带椅子,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爹!你怎么了?”魏大勇和魏二猛赶紧冲过去扶住他。
“字……字……”魏青山指着桌上的黄绫,嘴唇哆嗦着,面孔扭曲,既像是极度的恐惧,又像是一种诡异的亢奋。
两个儿子不解,凑上前去看。他们念过的书不多,但那一行字里,有几个关键的字他们还是认得的……
魏大勇脑子最活泛,他把那几个字连起来一猜,也瞬间明白了大概的意思。他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比他爹还要白,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密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一家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足以毁灭一切的巨大恐惧。
“烧了!爹!快把它烧了!”魏大勇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嘶吼着,冲过去就要抢那卷黄绫。
“别动——!”
魏青山像是回过神来,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大喝一声,一把将黄绫抢了回来,死死地护在怀里。
“爹!你疯了!你还护着它?”魏大勇急得都快哭了,“这东西留着是祸害!会要了我们全家的命的!不管上面写的是真是假,这都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魏青山抱着那卷黄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发抖。他脑子里像有两支军队在疯狂地打仗。
一边是求生的本能,告诉他,儿子说得对,必须立刻毁掉这个东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另一边,是他那根深蒂固的、愚蠢的忠诚。
在他看来,这是先帝爷的遗命,是藏在地宫里的“真龙天命”,它关系到大清的国本!他魏青山,作为三代守陵的臣子,既然发现了,就必须呈报给当今的皇上,由皇上亲自圣裁。
这才是为臣之道!这才是对先帝爷最大的忠诚!
剧烈的思想斗争后,他那颗榆木脑袋里的“忠诚”,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他缓缓地站起身,脸上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甚至有些神圣的表情,仿佛自己即将去做一件惊天动地、名垂青史的大事。
“不,不能烧。”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说,“这是先帝爷的遗命。我必须把它,原封不动地,交到皇上手里。”
他天真地以为,他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皇帝,就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忠心。
他却不知道,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他和他全家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魏青山不敢耽搁,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一整天,最后决定,走隆科多的路子。
隆科多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更是当初在畅春园,当着所有王公大臣的面,宣读康熙传位遗诏的人,可以说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功臣。把这个东西交给他,让他转呈皇上,在魏青山看来,是最稳妥、最正确的选择。
他立刻让在京城兵部当差的一个远房表侄,想办法联系隆科多府上的管家,只说自己是景陵守陵官,有关系到先帝爷的“惊天秘闻”,必须面呈隆科多大人。
他怀揣着那个小小的铜管,带着一种即将获得天大功劳的亢奋,连夜赶往了北京城。
06
吏部尚书兼九门提督,隆科多府。
这几日,隆科多可谓春风得意。作为新皇登基的第一功臣,他现在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隆中堂”,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他心里也清楚,他跟新皇上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皇上好,他才能好。
听闻是景陵守陵官有“先帝秘闻”,他心里也“咯噔”一下,立刻就秘密安排了接见。
见面的地点,是在隆科多府邸后花园的一间极其隐蔽的茶室里。
魏青山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官服,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他面前的隆科多,穿着一身华贵的丝绸常服,手里把玩着两个玉球,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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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魏青山?”隆科多开口了,声音不响,但自有一股威严。
“是,奴才魏青山,叩见隆大人。”
“你说,你有先帝的秘闻要呈报?”
“是。”魏青山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小铜管,双手举过头顶,“奴才在景陵地宫,自来石的石槽机关内,发现了这个。奴才不敢擅专,特来呈给大人,转呈万岁爷。”
“景陵地宫?”
隆科多的眼神瞬间凝固了,他手里转动的玉球“啪”的一声,停了下来。
他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他屏退了所有下人,茶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接过那个小小的铜管,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魏青山。他拿出随身的小刀,刮开蜡封,从里面倒出了那卷黄绫。
他缓缓展开丝帛。
只看了一眼,隆科多这位见惯了风浪的“隆中堂”,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就没了!
他那双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凸出来了。他手里的那卷黄绫,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差点扔出去。
“这……这……”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比魏青山更清楚这东西的毁灭性。
他,隆科多,就是在畅春园当众宣读“传位于第四子胤禛”的人。可眼前这张黄绫上,这如假包换的、康熙爷的朱砂御笔,写的却是……
他死死地盯着那八个仿佛还带着血腥气的大字:
“传位十四子,胤禛篡诏。”
(传位给第十四个儿子,胤禛篡改了遗诏。)
这八个字,就像八道天雷,把隆科多劈得魂飞魄散。
这东西要是泄露出去,别说他现在的荣华富贵,就是他自己的脑袋,连同他全家老小的脑袋,都得搬家。
更重要的是,新皇上的那张龙椅,会立刻变成一堆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的烂木头。老八、老九、老十四,会立刻扯起“清君侧”的大旗,整个大清国都会分崩离析!
“这东西……还有谁看过?”隆科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
“回……回大人,只有奴才,和奴才的两个儿子。”魏青山老老实实地回答。
隆科多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镇定,只是里面多了一丝狼一般的狠厉。
“魏青山,你这次立了大功了。”
他站起身,走到魏青山面前,竟然亲手把他扶了起来。
“这件事关系我大清国本,你办得很好。”他拍了拍魏青山的肩膀。
“你和你家里人,都是我大清的功臣。这样,你先别回景陵了,我府上有的是空院子。我这就派人,去把你的家人也都接过来,好生‘照顾’。等我把此事禀明皇上,皇上必有重赏!”
他特意在“照顾”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魏青山一听有赏,还以为自己赌对了,激动得满脸通红,千恩万谢地被管家带了下去,安排到了一处偏僻的别院。
他前脚刚走,隆科多后脚就换上朝服,怀里揣着那个能要了他命的铜管,连马车都顾不上坐,直接骑着快马,星夜入宫,直奔养心殿。
养心殿,深夜。
殿里只点了两根蜡烛,光线昏暗。
雍正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只留下了他最信任的十三弟胤祥。
隆科多则跪在大殿中央冰凉的金砖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一遍。最后,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铜管,双手举过头顶。
“皇上,就是这个东西。奴才不敢擅专,请皇上圣裁。”
雍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从龙椅上走下来,亲自从隆科多手里接过了那个铜管。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
雍正走到烛台前,用烛火融开蜡封,倒出了里面的黄绫。
他展开丝帛。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丝帛上那八个字时,他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胤祥和隆科多,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实质性杀气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他们几乎无法呼吸,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雍正没有怒吼,他甚至没有抖。
他只是变得无比的安静,安静得可怕。他捏着丝帛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像骨头在碎裂。
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那八个字,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隆科多。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却又冷得像地狱里的寒冰:
“魏青山……和他一家,现在何处?”
07
隆科多被雍正的这个眼神看得通体发寒,他赶紧磕头:“回皇上,奴才……奴才怕这等逆贼走漏了风声,已经派人将他全家,都‘请’到了奴才在京城的一处别院,好生‘看管’着,一步也不许他们离开。”
“好,好,好。”雍正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慢慢地,把那卷黄绫重新卷了起来,塞回了铜管。
他没有去问隆科多,这东西是真是假,他也不在乎这东西是真是假。
无论是父皇临终前的糊涂,还是老八、老九的栽赃陷害,都不重要了。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它的存在,就是对他这七天来所有焦虑的最终审判。它的存在,就是对他皇位合法性的致命一击。
这个“证据”,绝不能留。
这个“发现者”,也绝不能留。
“隆科多,”雍正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宣读遗诏,拥立朕登基,是大功。今日,你又为朕发现了这个‘隐患’,是更大的功。”
“奴才万死不辞!”隆科多伏在地上。
“朕不想在天亮后,”雍正缓缓地说,“还听到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
隆科多浑身一颤,他听懂了。
“皇上……”站在一旁的胤祥,脸色惨白,他似乎想说什么。
雍正转过头,看着他最心爱的十三弟。
“十三弟,”雍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甚至是一丝痛苦,“朕知道,这很脏。这龙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脏。”
他走过去,抓住胤祥的手臂,他的手像冰块一样冷。
“朕是皇帝,朕不能脏了手。可这江山,不能乱。”他死死地盯着胤祥的眼睛,“这件脏活,你必须替四哥去办,朕……只信你。”
胤祥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看着雍正那双布满血丝、充满痛苦和杀气的眼睛,他知道,他没有选择。
这是他作为“侠王”的宿命,也是他作为雍正唯一兄弟的宿命。他必须成为皇帝手中最黑、最脏的那把刀。
“……臣,遵旨。”胤祥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雍正点点头,他转向隆科多:“你,带十三爷去,办得干净点。”
“喳!”隆科多如蒙大赦,他知道,皇帝这是连他都要一起“考验”了。
那个深夜,京城一处偏僻的、无人知晓的别院。
魏青山一家,正挤在一间还算宽敞的客房里。
他们被“请”到这里后,虽然行动受限,但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魏青山那个榆木脑袋,还天真地以为,这是皇上和隆大人对他的“恩典”。
他甚至还在跟他老婆和两个儿媳妇吹嘘:
“看见没?我就说我赌对了!这是天大的功劳!等皇上的赏赐下来,咱们一家就都是京城的人上人了!大勇、二猛,爹给你们捐个大官当当!”
魏大勇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爹,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有什么不踏实的!”魏青山刚要呵斥他。
“轰——!”
别院的大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撞开了。
还没等魏家人反应过来,数十个穿着黑色紧身劲装、手持短刀的黑影,像鬼魅一样涌了进来。
他们不是禁军,不是官兵。他们是“粘杆处”,是雍正手中最神秘、最残忍的秘密武器。
他们一言不发,见人就杀。
这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高效的屠杀。
魏家的女眷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被割断了喉咙。魏二猛憨直地想去抵抗,却被三把刀同时捅穿了胸膛。
魏大勇拉着他爹,绝望地往后退,直到抵住了墙角。
“为什么……为什么……”魏大勇满脸是血,绝望地嘶吼着。
魏青山彻底傻了。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他瞬间被毁灭的家庭,他那颗“忠诚”的心,终于在临死前,碎裂了。
他不明白。他明明是为皇上好啊!他明明是立了奇功啊!
一个领头的、戴着面具的人,缓缓走到他面前。
“为……为什么……”魏青山瘫在地上,指着这个杀神。
面具人蹲了下来,用一种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
“因为你的忠诚,是皇上不需要的忠诚。”
“皇上需要的,是沉默的忠心,是把秘密烂在肚子里的忠心。”
“噗。”
短刀没入了魏青山的心脏。
他瞪大了眼睛,到死,他那双眼睛里,都充满了极致的困惑和不甘。
面具人站在满是血腥的院子里,抬头看了看那轮惨白的月亮。
他面无表情,只是摆了摆手。
“烧。”
冲天的火光,在那个深夜,短暂地照亮了京城的一角,然后又迅速熄灭。
就像魏青山一家,从未存在过一样。
08
天亮了。
养心殿的蜡烛,燃了一夜。
雍正也坐了一夜。
隆科多和胤祥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和血腥气。
“办妥了。”胤祥的声音沙哑。
“知道了。”雍正的声音更沙哑。
“启禀皇上,”隆科多赶紧补充道,“昨夜,城南一处别院‘不幸走水’,景陵守陵官魏青山及其家眷,‘不幸’全数葬身火海。无一活口,所有痕迹……都已抹去。”
“嗯。”雍正点了点头,“魏青山忠于职守,不幸罹难,朕心甚慰。传旨,追封其官职,厚恤其……远房亲族吧。”
“皇上仁德。”隆科多和胤祥跪拜下去。
“你们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喳。”
两人退出了大殿。当胤祥和隆科多擦肩而过时,隆科多清楚地看到,这位“侠王”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情,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海。
而隆科多自己,也在这场血腥中,彻底成了皇帝的“共犯”,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再从这条船上下去了。
大殿重归寂静。
雍正独自一人,走到了御案前。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个小小的黄铜管。他倒出了那卷黄绫。
他又一次,展开了那八个字:“传位十四子,胤禛篡诏。”
雍正看着这八个字,看了很久很久。
他缓缓地,将黄绫移到了烛火之上。火苗舔舐着丝帛的边缘,开始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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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它即将被点燃的那一刻,雍正却猛地又把手缩了回来。
他不能烧。
他不能烧掉这个东西。
雍正知道,他可以杀死魏青山全家,可以威慑隆科多,可以用残酷的手段镇压他的兄弟们。
但是,他销毁不了这八个字在他心里种下的那根毒刺。
他需要这个东西。
雍正需要这个东西时时刻刻提醒他,他的皇位坐得有多么不稳。他需要这个东西时时刻刻鞭策他,他必须比历代所有君王都要勤勉,都要努力,都要冷酷,才能压住这八个字带来的诅咒。
雍正站起身,走到了他那张巨大的紫檀木龙椅前。
他启动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机关,在御案最深处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沉重的玄铁小盒。
他把那卷黄绫,连同那个铜管,一起放了进去。
然后,他把这个铁盒,锁进了龙椅的扶手暗槽里。
从此以后,他每天坐在这张龙椅上,都会感觉到那个铁盒传来的、刺骨的寒意。
魏青山全家被灭门了。那个愚蠢的、天真的守陵官,用他全家的鲜血,为雍正皇帝的“合法性”危机,画上了一个血淋淋的句号。
但那八个字,像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从景陵地宫,转移到了紫禁城的心脏。
它成了雍正心中永远的秘密和寒冰,伴随了他整个勤政、多疑、残酷而又孤独的十三年。
从那晚以后,雍正对“朋党”、“流言”的打击,变得空前血腥;他对兄弟们(老八、老九)的清算,也再无半分情面。
因为他知道,在那张冰冷的龙椅下面,就压着他最大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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