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谁在演戏？

文｜原创，图｜网络。

22岁的林晓苗，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手里握着一包热乎的煎饼果子，嘴里啃完一口接着下一口，边吃边落泪。

这是她吃过最难吃的煎饼果子，却也是最珍贵的一片。

以后，没有以后了。

1

两年前，大二，女生宿舍，一个休闲的夜晚，林晓苗半躺在床上看手机，两位吃货室友突然回来，每人手里拿着一包煎饼果子，边吃边一直夸个不停。

夸完“果子”，夸老板，说年轻又好看，可惜了，只是个摆地摊的。

林晓苗从不爱吃地摊小吃，觉得不卫生，无奈煎饼果子的香味，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饥饿感，心里忽然莫名就馋这一口了。

她“嗖”地一下坐直身子，兴致勃勃地问了室友具体的位置，穿着一双拖鞋、一身休闲长衣裤，披头散发，就这么去了。

室友们都打趣她，是不是色心起，要去看一眼小帅哥？

林晓苗白了一眼：“我对那煎饼果子比较有兴趣。”

走到学校西门口的两百米处，一辆装扮得非常流行又好看的餐车，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林晓苗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那种简单又脏又油的桌椅摊位，没想到是这么好看的餐车，很有年轻人的味道，难怪两位室友会光顾。

这是林晓苗第一次见到凌松。

他个子高高的，林晓苗1米64的身高，站在他的面前，也感觉矮了一截，尤其是他站在餐车里面，比她更高一个头了。

他的脸白净，头发也很清爽，整个人给她的初印象，居然是干净，一点都不像是小摊老板。

他开口询问煎饼果子要放辣还是不辣的时候，声音也挺温柔。

林晓苗喜欢他的笑容，有一种同龄人的熟悉感，特别真诚又热情。

她心里忍不住嘀咕：样子长得好看确实是好看，估计也就比我大一两岁，她还在上大学，他却这么快就出来工作了。

接下来，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林晓苗出来的时候急，忘记带手机了，煎饼果子好了，钱却付不了。

她一脸无奈和歉意，没想到凌松依然递给她煎饼果子，说：“没事，明天给也行，我差不多要收摊了，但明天还来。东西记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晓苗浅笑，忙应承了，并开心地接过食物，一转身，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忍不住开吃起来。

室友们果然没说错，这煎饼果子，实在太好吃了，下次还想吃。

一路走回宿舍的时候，林晓苗一直忘记不掉凌松的身影，对他这么年轻就出来摆摊，充满了好奇，而且，觉得他的人，怪好的。

次日，傍晚开始，突然下暴雨。

又过了一天，还是下雨天。

林晓苗的那份煎饼果子的钱，迟迟未给，她也不知怎么的，心里挺着急，莫名会担心凌松的想法，以为她会就此忘记，赖账了。

如此，她给他的印象，就非常不好了。

后来，终于不下雨了，林晓苗每一晚，都会穿戴整齐地出现在西门，然而，凌松却依然没来。

林晓苗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居然会有些失落。

她想，也许他换地方摆摊了，只是觉得有点意外，不过是几块钱，她却把一位陌生的男子，牢牢地记住这么久。

一开始，她是为了记住他的样子好还钱，后来，一天盼一天后，感觉像是变了味。她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直到半个月后，凌松的餐车再次出现。

林晓苗远远看见那一闪一闪的挂灯时，一步一步地快走过去，心里也跟着起哄，跳动的节奏，有点凌乱，跟着步伐，一点点地快起来。

2

两人四目对视的时候，林晓苗看不到自己当时的目光是什么样，但是凌松那双好看的黑眼珠子，却充满了惊喜、诧异。

他微笑地向她点头：“这次的煎饼果子，又是跟上次一样不加辣？”说完，手脚开始利索又熟练地干活。

居然一点都没提赊账的事情。

林晓苗忍住心里冒出的小激动，他居然还记得她的口味吗？忙说：“对，来一份，我先付了，跟上次的一起给。”

凌松愣了几秒，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哦，我都差点忘了！你居然还记得啊？真是个守信的姑娘。”

说完，不到一会工夫，他递给了她两份食物，一份是煎饼果子、一份是金桔柠檬茶，笑说：“另一份，不收钱，送你的，尝尝。”

林晓苗满眼惊喜：“你还会做茶饮？”

她不好意思白拿，准备给室友多点两份，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抢先说道：“会做，但不卖，我带来的材料，只够给自己做一两杯，渴的时候喝的。”

“哦。”林晓苗懂了，心里瞬间甜滋滋的。

这意味着，她手里的这一份，跟其他顾客不一样，是独一份的。下一秒，她举起手，向他摇了摇，然后甜甜地谢了。

回去的路上，林晓苗迫不及待地喝了果茶，真好喝！

它跟那些商圈里的网红连锁店又得一拼，奇怪，他怎么只做煎饼果子，不同时卖茶饮？他卖，她一定帮衬。

这么好的手艺，浪费了。

林晓苗对他的过往经历，渐渐饶有兴致。

后来，林晓苗一到晚上，经常跑去西门，看看凌松今日有没有出摊。

见到他，她都会习惯性地点一份煎饼果子。

也不知凌松是不是因为那赊账的事情，对她印象格外深刻，自从开了头，免费送她一杯金桔柠檬茶，后面她每次点餐，他都会自觉地继续送一杯茶饮。

也不全是金桔柠檬茶，有时候会是海洋颜色的气泡水、又或者是一杯粉红的玫瑰珍珠奶茶……反正他的每一杯茶饮，都看出是用心做出来的。

最主要的是，每一款，都不重样，而且非常好喝。

林晓苗曾打趣凌松：“你手艺这么好，怎么不在学校里面找个铺位，开个茶饮店？肯定生意不错。”

凌松笑得苦涩：“我以前就是开网红茶饮店的，就在一所大学里面开，最后倒闭了，女朋友跑了，所有值钱的设备，也全低价卖掉，才够结清铺租。”

望着瞠目结舌的林晓苗，他不以为意地继续笑说，仿佛那是一段没什么大不了的经历一般：“所以我不会再卖茶饮了。”

林晓苗觉得心里酸酸的：“好可惜哦，居然在大学都开不下去。”

凌松凝眸，像在回忆、又像在叹息：“是啊，开不下去。那学校还有一家联盟的茶饮店，许多学生都爱去那里打卡。”

“也许，他们觉得我没有加盟连锁店，东西不靠谱吧。”

“谁知道，我用的却是最好、最新鲜的材料，成本比别人都高，就是想给自己打一个好口碑，只是机会似乎不怎么愿意留给我。”

“我女朋友也是觉得我太过傻了，无奸不商，我这样做生意，今天的材料用不完的，只能直接倒掉，明天准备新的，客人又不多，成本压根挣不回来，不倒闭才怪。”

“所以，我后来再不租店铺了，打了一段时间工，存了钱，买了辆餐车，想到哪里摆就在哪里摆，想什么时候出摊就什么出摊，只做煎饼果子，不做茶饮，食材也不会太浪费了。”

原来，创业的路，真不容易。

林晓苗与凌松渐渐熟络，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两人的关系，眼见亲密起来。

每一次，小吃搭配茶饮，林晓苗都被深深地吸引。

渐渐地，她也搞不懂，自己是深陷食物里的美味出不来，还是因为凌松这个人。

只要遇到下雨天，凌松不出摊，林晓苗就会觉得，心里又多了几分落寞。

两人的关系，发生变化，是因为一场“考试”。

3

林晓苗是一个上进的女生，除了努力完成现阶段的本科学业，还另外报名其他的证书考试。

那是一个考试的周末，考点是在市中心一家职中学校。

林晓苗的大学是在这座城市的东郊区，好巧不巧，她前一晚睡觉时，拆下眼镜调的闹钟，没想到调错了时间。

偏远的学校外面，一点都不好打车，往往要等上十几分钟，才有司机愿意接单。

眼看就要迟到了，错过了就得等下一年才能再考，林晓苗心里不甘，自责无比，眼眶都红了。

凌松开了餐车过来，刚好出早摊，就这么意外地将林晓苗的窘样，一一映入眼帘。

他坐在餐车的驾驶位上，探出头来问她怎么了？林晓苗急得快掉眼泪，声音沙哑，她三言两语敷衍地回了一句。

此时的她，没有任何心情跟任何人说话，眼睛不停地盯着手机发出的订单，心里祈祷着快点有司机接单。

见她态度反常，甚至有些冷漠，凌松不再追问了，很快开着餐车离开了。

林晓苗望着餐车远去的影子，心里叹息：哎，刚才自己有点情绪化了，他肯定对我印象非常差，宁愿换地方摆摊，也不想瞧见我。我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大概过了五分钟不到，林晓苗已经有点放弃的念头了，谁知，一辆玄色的男式摩托跑车，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林晓苗意外，怎么是凌松？

只见对方递过来一个很丑的男式头盔，与他那辆摩托车一点都不搭，说：“平时没怎么载过人，所以没有多余的头盔，这是之前临时备用的，你将就着用。”

“快上车，然后把地址发给我，我载你去。”

见林晓苗有点迟疑，凌松又拍拍自己的头盔，道：“信不过我的车技？我保证能让你赶得上考试。”

林晓苗心动了，横竖如今也叫不到车，死马当活马医了，她其实挺怕坐摩托车上大路的，觉得很危险，但，豁出去了。

就这样，她接过头盔，加了凌松好友，迅速将地址发给他。

她刚坐上摩托车，凌松已开启了导航模式。

“抱紧我！抱紧一点，我开车有点快。”

凌松淡淡说完这一句，就迅速地启动车子，林晓苗几乎是没有时间去犹豫，手一伸，一切乖乖听话照做。

事实证明，凌松的话确实没有骗人，他的车技很好。只是，林晓苗心里后怕：这哪是有点快的速度，这简直是要了命的速度。

她抱着他，眼睛都不敢全睁开。看着他一路超过一辆又一辆的私家车，林晓苗魂飞魄散，抱得他更紧了。

她甚至有过最坏的打算，也许自己今日小命就栽在这路上了，可惜啊可惜，大好的年华，璀璨的青春……

只是到了最后，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她不仅比原定时间早到了15分钟，还顺顺利利地考完了试。

让她意外的是，她从考场出来后，凌松居然还坐在摩托车上，一直在考点学校的门口等着。

她以为他早走了，耽误他出摊的时间，她原本就过意不去，下车离开时给他车费，他也分文不收。

他一直在等她？是准备送她回去吗？可她下午还有一门试要考……林晓苗不敢往下猜想了，因为，她开始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你？在等我吗？”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小跑上前询问。

“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吃饭。我刚兜了一圈，这学校周围都没什么好吃的，你不是下午还要考试吗？考完，我载你回去。”

“你不用摆摊了吗？”林晓苗小声问。

4

“反正都出来了，今日就当作放假呗。”说完，凌松熟练地将那个丑头盔递给她，林晓苗接过，扑哧笑了。

它真的好丑，早上因为心情紧张，她没有那么多愉快的心情去观察它。如今，考试顺利，她的心情仿佛一下子好了起来，也愿意打趣凌松，与他开起了玩笑。

凌松怪不好意思的，忙解释这不是来不及找别人借吗？才翻箱底将它找出来的。

吃饭的时候，林晓苗与凌松聊了许多，这才知道，原来他平时摆摊用餐车，不摆摊的时候，就会独自骑着这辆摩托车，四处游山玩水，日子过得自由又潇洒。

林晓苗听的时候，不知为何，居然有点向往。

下午考完试后，凌松载着林晓苗，没有直接返回她的母校，而是带着她，又去了几个他曾经玩过、比较好玩的海边、沙滩。

林晓苗似乎不再害怕坐他的车，相反地，她渐渐觉得刺激又有趣。

他是个很开朗又有趣的人，林晓苗说不出这算不算是一种心动爱情，但她能明显感觉得出，他似乎也对她有着好感。

就这样，有了这次特别的经历后，每到林晓苗放假的时候，凌松都会给自己放个假，然后开着摩托车，载着林晓苗四处闯，陪她吃各种美食。

两个月后，凌松主动表白，林晓苗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

本来，林晓苗也不介意凌松是个摆摊的，她天天往餐车那跑，早已瞒不过火眼金睛的室友们。

大家旁敲追问之下，林晓苗也很坦诚。

这些室友都与她的感情挺好的，没有谁，因为凌松的学历和职业，而瞧不起他俩在一起。

反倒是凌松，自从两人正式走在一块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学校西门摆摊了，换到了另一所的大学附近。

林晓苗见他的时间，从每一天变成了一周两见。

再后来，凌松找到了一份正式的工作，便白天上班，晚上摆摊，说想努力存钱。

只是，这份工作上六休一，两人从周末两见，又渐渐变成了只有周日才能见面。要是偶尔临时加个班或顶岗什么的，凌松连周日的假都没了。

即便两人见面的时间变少，但凌松身兼多职，努力挣钱，对林晓苗越来越好，两人的爱情依然浓烈，林晓苗也一点点坚定，自己没有选错路、选错人。

不知不觉地，两人居然走过了两个年头。

就在林晓苗留在大学的最后半年，她珍惜与凌松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光。

虽然心里很纠结，她原本打算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念完书，就去别的地方工作，从未有过留下来的念头。

如今，经历过一番挣扎，她开始尝试在毕业前，在当地寻找合适自己的工作岗位。

直到那个寒假的到来，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那天，凌松给自己放了长假，带着林晓苗去SZ城玩，还在当地租了一辆小汽车，载着她在当地到处逛，他刚考了车牌，准备存够钱就先买辆车。

以后可以带着女朋友，去更多的地方。

林晓苗很兴奋，不知是巧合还是凌松洞察了她心里的秘密，居然选了一个她最喜欢的城市旅游。

只是，两人开开心心地玩了四天，林晓苗做梦都没想到，这不仅是两人第一次出远门旅游，居然还是他俩作为情侣的关系，最后一次出去玩了。

回来后没多久，凌松便辞工了，把餐车也挂在二手平台卖掉了。

林晓苗得知消息后，甚是意外，以为他发生什么事了，在没课的一个下午，赶紧跑去他的宿舍找他。

凌松突然提出了分手，说找到了新工作，包吃住，是在这座城市比较偏远的另一个郊区，这几天就会搬走，以后就住在那边了。

两人见面次数会更少，不如分手算了。

其实，那次SZ城市的自驾游，凌松刹那间读懂了林晓苗的眼神，那是怎么掩饰都藏不住的渴望和惋惜。

她那想留在一线大城市工作的隐晦眼神，虽然只出现了一瞬间，但凌松顿时明白了，他与她，注定没有未来。

他想了很多个晚上，终于想通了，愿意放她离开。

5

凌松说完这些心底话后，突然欲言又止，像在犹豫了许久，看样子似乎还有话没说完，无奈被林晓苗打断了。

她难过又赌气地说：“行，别说了。是你先放弃的，我尊重你。分就分，没什么大不了。”

听了她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凌松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明明做出了最好的决定，好好放手，结果到了坦白完后，他突然想反悔了，舍不得了，藏了一份自私的心。

其实，他故意坦白，也是一种试探，想试试看，会不会有最后的一丝希望。

要不是林晓苗及时打断他最后的一句表白，也许，他会改变想法，变成执迷不悟。正是那一声“别说了”，算是彻底浇醒了他。

两人在屋子里沉默了半刻后，凌松忽然转身走进了窄小的厨房，给林晓苗做了最后一次煎饼果子。

做好后，他用咖啡色的牛皮塑料袋，小心翼翼地装好，递给了她。

他笑得苦涩：“分手快乐，好聚好散。祝福你前程似锦，未来找到一个更好的男人。”

林晓苗愣了几秒，好久，好久，才伸手去接住。

接过煎饼果子时，她低下了头，身子仿佛在强忍着微颤，然后背着凌松，迟疑了一会，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从门后消失的俏影，凌松眼眶终究是红了。

不知走了一公里还是两公里的路，林晓苗确定凌松没有像以往吵架一样，很快开着他的摩托车追上她时，她的心里落寞又失望，随之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拿起手上的煎饼果子，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正好落进了温热的煎饼果子的馅里面，她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林晓苗一口接着一口地吃掉它，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吐槽着：“好家伙，这回放这么多的盐，想咸死我，比第一次做的要难吃。”

可是，她的泪越掉落，手里的食物就越咸，吃着吃着，她就哽咽了。

是啊，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她就对他有心动的感觉，被他阳光和积极的笑容深深吸引。

她特意从他那里打包了一份煎饼果子，说出去都没人相信，那是她第一次吃煎饼果子。

她紧张地一路揣着它许久，舍不得吃，心脏跳个不停，后来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品尝。

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跟他在一起的呢？

应该是那次他“见义勇为”送她去考试的时候，她被他的善良和温柔打动了。

她想抓住那一刹那的爱情，想留住它们，哪怕只有一年、两年、三年也好……

她不想留有遗憾。

于是，在他表白的时候，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她怎么会想到，自己真的会在这份温柔的爱情里沦陷。

她看到他为了她努力做出改变，为了她，想方设法地去挣钱，存钱。

她，心动了，想就这样与他一辈子。

她不是没有挣扎和动摇过，毕业后，干脆就留在这座城市，与他一起打拼。

他说他在努力存钱，等到她毕业后，应该可以存到一笔不少的积蓄。如果她想开店，他可以不摆摊，与她一起做点小生意。

将来，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房子与孩子，只要手脚勤快，日子一定会慢慢地过成花。

她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假如到时候开不成店，她还能找到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他也可以继续摆摊。

他不知道，她偷偷了解了当地多少公司的职位、薪资，以及招人的信息。

她何尝不是在努力着？

6

直到他兴奋地带着她跑去ZS城开心的时候，夜深人静，快车驰骋在霓虹路灯的公路上时，从车窗迎面吹来的一阵阵凉快的晚风，将她吹醒了。

她想起了那个拿着理想大学录取通知书的自己，想起了自己暗暗发过的誓言，以及高中三年，一直默默放在心里、不停地鼓励自己的前进动力。

她曾经做过多少次梦，想一毕业，就去往那里工作。那是她梦寐以求和一直努力追求的目标，早已在她刻苦读书的岁月中，刻骨铭心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差点冲昏了她的脑袋。

她望向车外那座心中城市，眼神里写满了眷恋和犹豫。

她心中闪过几秒后悔的难过之情，后悔自己没有克制感情，明知道将来不会有好结果的，却仍选择暂时拥抱爱情。

如今，两败俱伤。

当时，她并不知道，凌松成功捕捉了她脸上转瞬即逝的表情变化。

刚才，听完他发自内心的解释后，她的直觉告诉她，她预感出了他未说出口的最后的话。她何尝不是突然心软了，舍不得就这样放弃这段感情？

不知为何，他摆餐车的背影，一下子闯入了脑海里，人，瞬间清醒了，所以，她就像及时刹车一样，突然打断他的话。

她怕自己再听多一个字，就会忍不住说出心里所有的秘密，到了最后，她真的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了。

但是，不走了，眼下的爱情圆满了，将来的婚姻生活，一旦过得不如意，两人一定会成为一对怨偶的。

她从未介意过，校门口的摆摊小伙，以及工厂里干着流水线和底层工作的那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真正介意的人，是他。

从他不愿意继续留在她的学校门口摆摊，非要换个地方，她就看懂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只是她一直逼着自己，不能去多想、深思。

她想去一线城市发展，是因为初中三年曾寄宿在亲戚家，在那里上了三年学，爱上了这个有温度的地方而已。

他若心无旁骛，完全可以陪她一起去那边发展。

她从未看不起他不是大学生，是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学历低，配不上她，以及阻碍了她追求梦想而已。

当他故意说出分手的话，她就彻底死心了，她决定，“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他做的煎饼果子，再也没有了甜蜜的味道，就如他们之间逝去的信任一样，撑不起这“昂贵的爱情”。

这天过后，桥归桥，路归路。

有缘人，终究是错过了。

有人说过：“并非所有的努力，都会有结果，但是努力不会带来遗憾。”

到了最后，两人都努力过了，两人也都，遗憾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