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家种地，女儿带男朋友回来，他第一句话就让我心寒

女儿打电话说要带男朋友回来那天，我正在地里摘黄瓜。

手机响的时候，我手上全是泥，用肩膀夹着听筒，她在那头说话的语气有点紧张，说这周末带人回来吃饭。我说行啊，想吃什么。她顿了顿，说随便，然后又补了一句，妈你别准备太多菜，简单点就行。

挂了电话我站在地里发了会儿呆。女儿今年二十六，在省城做设计，这是头一次说要带人回来。我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没往深了想。毕竟种了大半辈子地的人，习惯了顺其自然。

那个周六下午，我收拾完院子，在厨房里忙活。做了她爱吃的红烧肉，又炖了鸡汤，摘了自家地里的青菜。做到一半突然想起她说的"简单点"，手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把该做的都做了。

四点多钟，门外响起汽车声。我擦擦手走出去，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院门口。女儿从副驾驶下来，后面跟着个瘦高的男生，戴着眼镜，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妈。"女儿叫我，脸上有点红。

那男生走上前，礼貌地叫了声阿姨。我点点头，正要说进屋坐，他接着说了第二句话："您家这房子看着得有些年头了吧？这院子要是在城里，光地皮就值不少钱呢。"

我愣了一下。

这话听着像是夸，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女儿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别乱讲。他笑了笑，说我就是随便说说。

进了屋，我让他们坐，去厨房端菜。女儿跟进来帮忙，我看她脸色不太好看，就问怎么了。她说没事，让我别多想。可我这个年纪的人，什么没见过，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吃饭的时候，那男生话很多。

他说起自己在科技公司上班，做的是什么互联网产品经理，月薪两万多。说他们公司的福利如何如何好，年终奖怎么丰厚。我一边听一边给他们夹菜，女儿始终低着头吃饭，筷子动得很慢。

"阿姨您这手艺真不错。"他夹了块红烧肉，"不过现在年轻人都不怎么在家做饭了，太费时间。我跟您女儿平时都是点外卖，方便。"

我说偶尔做做也挺好的，吃着放心。

他点点头，又说："也是，您这一辈人就是实在。不像我们这代人，什么都讲效率。"顿了顿，他看向窗外的菜地，"不过说实话，种地这活儿确实辛苦，收入也不高。您女儿现在工作稳定了，以后应该能帮您不少。"

我手上的筷子停了停。

女儿终于抬起头，声音有点冷："吃饭。"

那男生似乎没察觉到气氛不对，继续说："我爸妈也是农村出来的，后来在城里开了小店，才算安定下来。他们总说，一定要让我好好读书，不能再回去种地。所以我特别理解您把女儿培养出来有多不容易。"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认真，甚至有点感慨。但我听着，心却一点点凉下去。

不是因为他看不起种地，而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压根没看我一眼。他的眼睛看着我，心思却在别处，像是在完成什么例行公事。

饭后女儿说要陪我去地里转转。那男生说他在家休息会儿，玩玩手机就行。

走到地头的时候，女儿突然站住了。她背对着我，肩膀在微微发抖。我知道她在哭，就没说话，只是在旁边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眼睛红红的："妈，对不起。"

我说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不该带他回来。"她低着头，"我以为他只是不太会说话，没想到……他根本就看不起你。"

我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拔了根草："他没看不起我。他是看不起自己。"

女儿愣住了。

"他怕。"我慢慢说，"怕别人看不起他的出身，所以急着跟人划清界限。他说我辛苦，说你出息，其实都是在说他自己多了不起。这种人啊，心里住着个更小的自己，没长大。"

女儿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上。我伸手拍拍她的背，什么也没说。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有狗叫声，风吹过来，带着泥土的味道。我突然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样蹲在地里，因为考试没考好而哭。那时候我跟她说，人这一辈子啊，不是什么都要赢的。输了就输了，认账就行，别把自己活成个骗子。

"妈。"女儿的声音很轻，"我想分手。"

我说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管。

"你不怪我吗？"她抬起头看我，"我都二十六了，还看不清人。"

我笑了："你才二十六，着什么急。人要是在二十几岁就把所有事情都看清了，后半辈子多没意思。"

回到家里的时候，那男生正在院子里打电话，声音挺大："对对对，她家条件还行，就是太偏了……嗯，我尽量处好关系，毕竟以后……"

看见我们回来，他匆匆挂了电话，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礼貌的笑容。

女儿直接走到他面前，语气很平静："我们不合适，就到这里吧。"

他愣了，随即有点恼："你什么意思？我哪里做错了？"

"你没做错什么。"女儿说，"只是我突然发现，我不想要个连我妈都看不起的男朋友。或者说，我不想要个连自己都看不起的男朋友。"

他的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我们娘俩坐在院子里吃西瓜。女儿问我，你种了这么多年地，后悔吗？

我说不后悔啊，地是老实的，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人要是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她不说话了，低头啃西瓜。月光照在她脸上，我看着她，想起她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一团，攥着我的手指。那时候我就想，这孩子以后一定要活得明白点，别像我这样，什么都糊里糊涂的。

现在看来，她比我明白多了。

起码她知道，什么人值得留下，什么话该在什么时候说出口。而那个男生，他也许会记住今天，也许不会。但这都不重要了。

地还是要种的，日子还是要过的。我们都一样，都在自己的地里耕耘，等待收获。只是有些人懂得尊重土地，有些人只想着赶紧逃离。

这没什么对错，只是选择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