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苏州府有个桃花镇,镇西头住着户人家,男人叫钱立本,是个绸缎商,三十出头,精明能干,娶了邻村的周氏为妻。
周氏性子温顺,手脚勤快,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钱立本也是百依百顺。街坊都说,钱立本好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
可钱立本心里,却不这么想。他觉得周氏太过朴素,不懂风情,比不上镇上的王寡妇。
王寡妇住在镇东头,丈夫前年病死了,留下她和一间香料铺。她生得妩媚,一双眼睛像含着水,说话轻声细语,勾得镇上不少男人心里痒痒。
钱立本常去香料铺买东西,一来二去,就和王寡妇熟了。王寡妇知道他有钱,对他格外殷勤,时不时送他些香囊,说些贴心话。
钱立本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心里渐渐有了歪念。他想,要是周氏不在了,他就能娶王寡妇,既得美人,又能把香料铺也盘过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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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一旦生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他开始对周氏冷淡,常常找借口晚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说是在铺子里忙。
周氏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心里难过,却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把家里的事做得更好,希望能挽回丈夫的心。
这天,钱立本从香料铺回来,手里拿着个锦盒,里面是支金簪,是王寡妇送他的。周氏见了,以为是给她的,笑着迎上去:“当家的,回来了。”
钱立本却把锦盒往怀里一塞,冷冷地说:“我饿了,饭呢?” 周氏赶紧说:“在锅里温着呢,我这就给你端来。”
看着周氏忙碌的背影,钱立本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他想起前几天从药铺买的毒药,无色无味,掺在饭里,神不知鬼不觉。
晚上,周氏端来饭菜,钱立本趁她转身盛汤的功夫,悄悄把毒药倒进了她的碗里。周氏毫无察觉,坐下就开始吃饭。
钱立本看着她一口口把饭吃下去,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没过多久,周氏就觉得肚子疼,冷汗直流,她拉着钱立本的手,虚弱地说:“当家的,我…… 我不舒服……”
钱立本假意慌张:“咋了这是?是不是吃坏东西了?我这就去请郎中。” 他转身出门,却没有去请郎中,而是去了王寡妇家。
等他回到家时,周氏已经没气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钱立本心里有些发毛,却还是硬着头皮,对外宣称周氏突发急病去世了。
周氏的娘家来了人,见周氏确实没了气,又查不出什么端倪,只好哭着把她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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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头七刚过,钱立本就迫不及待地去提亲,想娶王寡妇。王寡妇心里早就盼着这一天,一口答应了。
就在两人准备成亲时,镇上突然来了个云游的道士,仙风道骨,看着不像凡人。他在镇上摆了个摊子,说是能测祸福。
钱立本路过,心里好奇,就想让道士算算,看看和王寡妇成亲后,能不能顺顺利利发大财。
道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紧锁,说:“你印堂发黑,周身有戾气,近日怕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吧?”
钱立本心里一惊,强装镇定:“道长说笑了,我一向本分经营,从没做过亏心事。” 道士冷笑一声:“是吗?那你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你谋害发妻,良心何在?”
钱立本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道士竟然知道他杀了周氏!
“你…… 你胡说!” 钱立本声音都在发抖。道士说:“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你如此狠毒,必会有报应的。”
钱立本不敢再听,转身就跑,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
他回到家,王寡妇正在试嫁衣,见他脸色惨白,问:“立本,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钱立本摇摇头:“没事,可能是累着了。”
可他心里,却总想着道士的话,坐立不安。他开始做噩梦,梦见周氏浑身是血地来找他索命,吓得他整夜整夜睡不着。
成亲那天,锣鼓喧天,钱立本却高兴不起来。拜堂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婚后,钱立本和王寡妇的日子,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好。王寡妇看似温柔,实则贪财又懒惰,把家里的钱管得死死的,还常常抱怨他不如别的男人有钱。
更让他心烦的是,道士的话像诅咒一样,开始应验。他的绸缎铺,不知怎的,生意越来越差,老主顾一个个流失,账目上亏了不少钱。
他去香料铺帮忙,也总是出错,要么拿错货,要么算错账,惹得顾客不高兴。有次,他还把昂贵的香料当成便宜的卖了,被王寡妇骂了半天。
钱立本心里越来越慌,他觉得是周氏的鬼魂在报复他。他去找道士,想求破解之法。
道士见了他,叹了口气:“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你杀你妻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钱立本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道长,我知道错了,求您救救我,我给您磕头了。”
道士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欠周氏的命,必须还。想要化解,除非你去自首,否则,报应只会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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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立本犹豫了,自首就意味着要坐牢,甚至可能掉脑袋。他摇着头:“我不能自首,我不能死。”
道士摇摇头:“冥顽不灵。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就走。
钱立本没去自首,可报应来得更快了。没过多久,他的绸缎铺就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王寡妇见他没了钱,卷走了家里仅剩的一点财物,跑了,再也没回来。
钱立本成了穷光蛋,住的房子也被债主收走了,只能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镇上的人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有人还朝他扔石头,骂他是杀妻凶手。
原来,周氏的一个远房表弟,一直怀疑表姐死得蹊跷,暗中调查,终于查到了钱立本买毒药的事,把他告到了官府。
官府派人来抓钱立本时,他正在街边乞讨,浑身脏臭,像个疯子。他被抓进大牢,严刑拷打之下,终于招认了谋害周氏的罪行。
判罪那天,刑场周围挤满了人。周氏的娘家人哭着骂他,镇上的百姓也纷纷唾骂。钱立本看着周围愤怒的面孔,想起了周氏温顺的笑容,心里悔恨交加,却已经晚了。
随着一声令下,钱立本人头落地。临死前,他仿佛看到周氏站在不远处,眼神冰冷,然后慢慢消失了。
王寡妇也没好下场,她卷着钱跑到别的镇上,想重新开始,却被一个骗子骗走了所有的钱,最后沦落风尘,病死在一间破庙里。
那个道士,在钱立本被处死后,就离开了桃花镇。有人说,他是上天派来的神仙,专门来惩治坏人的。
周氏的坟前,从此多了个常客,是她的表弟。他常常带着些周氏生前爱吃的点心,坐在坟前,跟她说说话,告诉她,凶手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桃花镇的人,再也不敢轻易做坏事了。老人们常对孩子说:“做人要本分,不能贪心,更不能害人。你看钱立本,为了个寡妇,杀了自己的好媳妇,最后落得个那样的下场,这就是报应啊。”
很多年以后,桃花镇上来了个年轻的寡妇,带着个孩子,开了家小茶馆,为人和善,生意很好。有人说,她长得有几分像当年的周氏。
茶馆里,常常有老人给孩子们讲钱立本的故事,讲他如何被寡妇迷惑,如何谋害妻子,如何遭到报应。
“善恶终有报,” 老人摸着孩子的头,“做人啊,一定要守住良心,不然,不管你多聪明,多有钱,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窗外盛开的桃花,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道理。
桃花镇的桃花,一年年盛开,粉得像霞。风吹过,花瓣飘落,像是在诉说着这个警示后人的故事,提醒着每一个人,要敬畏生命,坚守善良,不然,报应迟早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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