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35年,长安宫城内,石榴树上忽降“甘露”。
宰相李训、风翔节度使郑注满心欢喜——这可是天赐良机,要借祥瑞除掉掌兵的宦官仇士良。
唐文宗李昂亲自前往观“瑞”,打算一举收回皇权。
可还没看清那树上的“甘露”,禁军刀光已闪。
宦官识破诡计,反手屠杀千官,连皇帝都被软禁宫中。
一场“除宦”政变,变成了唐朝最窝囊的惨剧——皇帝巩固皇权,结果成了傀儡,被自己家奴锁进金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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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悲愿——唐文宗削宦心切的政治背景
唐文宗李昂登上皇位时,唐帝国表面仍在延续盛世余韵,但内部早已积弊深重。
藩镇割据虽暂被抑制,宦官专权却已根深蒂固,成为皇权头上的铁锁。
自安史之乱后,唐朝中央权力结构发生根本转变。
肃宗、代宗时为防再乱,设立神策军,以宦官监军;至德宗、宪宗时期,神策军成为京师禁军主力,而其统帅长期由宦官担任。
这一制度原为防外乱所设,却在八九十年间演变为宦官握兵,皇帝无军的局面。
到唐文宗即位(公元827年,大和元年)时,宦官已彻底掌控中枢。
神策军使仇士良、鱼弘志势力最盛,他们不仅指挥禁军,还控制皇帝出入、诏令传达、朝廷任免。
朝堂之上,百官听命于中书省;宫廷之内,连皇帝也要看北司(宦官机构)脸色。
李昂虽贵为天子,却深知自己只是名义上的皇帝。
史载他恭谦儒雅,性仁孝,志在效仿贞观之治,即唐太宗时代的文治格局。
然而他的理想与现实之间,横亘着一个巨大的制度障碍——宦官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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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宗影视剧形象
文宗即位初年,便尝试以改革自强。
他崇尚节俭,废奢靡之风;整顿吏治;又任用宋申锡为宰相,意图削弱宦官权势。
宋申锡为人方正,且有意消除宦官权势。
可他走错了一步,就是将这计划透露给了王璠。
后者泄密后,神策军便有所防备,继而诬陷宋申锡有推翻文宗之心,遂被贬为开州司马,终身禁止返回长安。
即便之后文宗知晓宋申锡是被诬陷,可宦官专权,他难以替他平反。
这次挫败使文宗明白,单凭法令和诏书,已无法动摇宦官根基。
他开始改变策略——表面上安抚,暗地里筹谋。此后几年,文宗一面维持朝堂稳定,一面寻找可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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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七年后,李训与郑注相继崛起。
这二人之前都是宦官集团的一员,且都为王守澄所引荐进入权力核心。但随着郑注取宠唐文宗后,二人为了更大的权势转而迎合文宗“削宦还政”的愿望。
在他们有意无意的劝导下,文宗的除宦意志再度复燃。
文宗深知唐宪宗、穆宗、敬宗皆被宦官左右,、唐宪宗、唐敬宗甚至死于宦官手中,因此他极度厌恶宫廷内侍之权。
因此,甘露之变不是偶发事件,而是皇权长期受制后的必然爆发。
谋诛宦官——“甘露”计的由来与布局
大和九年(835年),李训奏称禁苑石榴树上“甘露降”,这是天降祥瑞,需皇帝与宦官共观,以示天命。
文宗同意,决定亲临观瑞,以此引宦官入局。
事实上,“甘露”实为伪造。
李训命宫人洒蜜水于树上,制造露光之象。周围布伏禁兵,准备待宦官仇士良等人到场时擒杀。
然而,计划存在致命漏洞。李训并无实权,只能借地方兵力,部署不密;
而宦官素多疑,早有察觉。仇士良得知京兆尹王涯调兵,疑有异,派人侦探。
十一月二十一日清晨,文宗亲自登殿,召宰相李训、王涯等随行,命仇士良观甘露。
仇士良至树下,见露水不真,且周边兵动,顿起疑心,立即呼喊外有反者,拥文宗回宫。
至此,皇帝被挟,诛宦计划反成“护驾行动”。
神策军随即出动,包围朝堂。政变尚未开始,已彻底崩溃。
仇士良劫持文宗入宫,随即关闭宫门,以护驾诛逆为名,命神策军围攻朝堂。
朝中李训部众措手不及,被迅速歼灭。
不仅如此,就连王涯、贾餗、舒元舆等十一家公卿皆被指为同谋,尽数处死。
禁军还趁机杀掠百姓,视人命为草芥。长安城内血流成渠,尸横街巷,朝野震骇。
自此,宦官权力完全掌控政局。
唐文宗被软禁于宫中,禁军环卫,外朝与内廷隔绝。
他再无政令可下,只能任宦官裁决朝务。
开成六年(841年),文宗郁郁而终,年四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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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政治自此完全固化。北司制度取代中书门下,外朝无实权。
甘露之变的血洗,撕碎了士人的政治信念。
此后文臣普遍噤声,避祸自保成为官场常态。
忠良如王涯、舒元舆皆被灭门,士人皆胆战心惊。
自此,士人不复信“天子可恃”,政治理想彻底崩塌。
文学由经世转为自保。
韩愈、柳宗元倡导的文以载道已不再被继承,取而代之的是杜牧等人笔下的怀才不遇、仕途无路。
他们以诗为逃避,以文为自救。
这场思想转向标志着唐代文人从“兼济天下”滑向“独善其身”。
政治冷漠成为晚唐的常态。
武宗、宣宗虽短暂整顿,但再无人敢议宦官。
帝国进入权力静止的衰老期。
参考信源:
孙铭蔚. 论“甘露之变”对晚唐士人心态的影响[J]. 青年文学家, 2011, (02): 173-174.
《新唐书·卷八·本纪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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