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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包谷杆烧得正旺,青白色的烟雾漫过水泥地,成了最天然的舞台效果。关家五兄弟就站在这片烟雾里,迎着清晨五点的阳光,对着手机镜头开嗓。
作者 | 磊叔
编辑 | 磊叔
题图 | 截图
电动三轮车是他们的舞台背景,偶尔闯入镜头的鸡鸭是特邀嘉宾,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是永不收费的幕布。在这个被网友戏称为“云南Bigbang”的农家乐团走红之前,恐怕没人能想到,K-pop的节奏会和苞谷地的气息如此契合。
像是约好了年底“冲任务“。Big Bang正热得发烫,“土NE1”又杀了出来。她们通过夸张的造型和云南方言,解构K-pop文化,形成与韩国原版的强烈反差。
这两对组合并列,被戏称为“YG复活赛双团出道”。这些从泥土里长出来的表演,正悄悄地改变着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地图。
一、从泥土到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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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家大哥关恒,如今被粉丝们亲切地叫作“半志龙”。这个绰号带着善意的调侃,也藏着几分敬意——毕竟,不是谁都能在喂鸡的间隙,把韩语歌词唱得那么字正腔圆。
他们的直播间像个魔术盒,打开它,你能闻到乡土中国的真实气息。最高759万的观看人次,单场平均581万的观众,这些数字背后,是都市人对于“真实”的渴望。一位上海网友说得妙:“在这里,我闻到了二十年前外婆家的味道。”
他们的走红,看似意外,实则必然。在这个滤镜过度的时代,我们太需要一些不加修饰的真实了。
二、土味美学的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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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NE1”的“土”,从来不是粗制滥造的借口,而是一种主动选择的美学立场。
你看他们的表演,舞步或许不够精致,但每个动作都带着土地的力量;妆发或许不够完美,但每滴汗水都闪着真诚的光。他们不是在模仿什么,而是在创造一种属于乡土中国的表达方式。
要是云南卫视办个“山寨K-pop晚会”,阵容肯定比MAMA颁奖礼还强。这话虽是玩笑,却道破了一个真相:大众对过度包装的娱乐工业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
就像吃腻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想念起老家灶台煮出的一碗清汤面。
三、在流量里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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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能可贵的是,这群突然爆红的农家子弟,在流量面前依然保持着土地赋予他们的清醒。
“到点就下播,要帮妈妈务农。”这句话成了他们的标签。关恒从2017年就开始做音乐,发了23首单曲、5张专辑,虽然一直没火,但这些积累都成了他如今的底气。
他们的故事让我想起山间的野草,不着急开花结果,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生长。这种不急不躁的长期主义,在这个什么都要快的时代里,反而成了最珍贵的品质。
四、重新定义“文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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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乡土乐团的走红,不仅仅是一场流量的胜利,更是草根文化的一次价值重塑。
从最初的简单模仿,到如今形成自己的风格,“云南Bigbang”们走出了一条独特的路径。他们没有急着带货变现,而是继续打磨内容,这种定力让专业团队都自愧不如。
各地的文旅部门也嗅到了这股新风。昭通市文旅局已经邀请关恒在大山包黑颈鹤保护区拍摄视频,把他们纳入乡村网红培育计划。这或许就是乡村振兴的另一种可能——让年轻人既能留在故乡,又能实现梦想。
五、真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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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这些乡土文化现象最打动人的,还是那份未经修饰的真实。
直播间里,你可能随时会听到他们喊场控来扫鸡屎;跳舞跳到一半,大黄狗慢悠悠地从镜头前走过。这些在专业制作人眼里的“播出事故”,恰恰成了最动人的瞬间。
这让我想起一个故人,来自福建莆田的草根作家刘永宗,早年因工作机缘相识,他在云南一家民营医院做企划专员,负责媒体对接。作为“甲方爸爸”,他常找我写独家合作稿,医院的活动策划,有时也交给我参与拟定。他写的散文随笔也一并发来,让我写读后感、提出修改意见。
后来,那些文字收录到了他的散文集《漂泊是条青春的河》当中。2008年,他获得莆田市云里风文学奖与《福建日报》副刊“最佳新人新作奖”,现为中国散文学会及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
16岁辍学,白天在工地流汗,晚上在稿纸上流泪。他的文字不够精致,但每个字都带着生活的温度。他和另一个福建籍作家蔡崇达,是“县城文学”鲜活的机体,无数来自乡村和城镇的文艺爱好者,为县城文艺复兴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和生生不息的顽强生命力。
在这个什么都能造假的时代,真实反而成了最奢侈的表演。
夕阳西下,关家兄弟的直播结束了。他们放下话筒,拿起锄头,像每一个普通的傍晚一样,走向等待耕作的田地。
烟雾散去,鸡鸭归笼,明天清晨,这片土地上的歌声还会准时响起。这些从泥土里长出来的声音,不需要华丽的舞台,不需要精致的包装,它们本身就是这个时代最动人的乐章。
或许,文化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阳春白雪,而是这片土地上每个人都可以参与、都可以创造的寻常事物。就像山间的野花,不求谁欣赏,但春天来了,它们自然会开放。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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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的缘起,是短视频刷到一个女孩,籍贯应该是两河地区,有种陌生的熟悉感,从未拥有却像是错过的恍惚。她说不上漂亮,不化妆,穿的还很土,一副苦瓜脸,但就是停不下来,一个接一个,看完了她所有段子。
她每个段子都有“县城文学”的标签,我在评论区留言:
戴望舒《雨巷》里,“丁香一样带着哀怨和忧愁的女子”,具象了。
县城文学也好,疼痛文学也罢,她让青春,成长,憧憬,错过,遗憾,这些词有了生理反应。普通人的生活中,没有霸道女上司身上的香水味,只有出租屋卫生间的霉臭味。夜里不能闻着女人香酣然入睡,只能在浸透了体味和烟臭的床铺上辗转反侧。
农村子弟和小镇青年漂浮在大城市,挣命和睡觉时,短暂沉淀在不同的水泥盒子里,一到点,又要游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她看起来像熟悉又叫不出名字的演员,在她的作品里,人们看到的是此刻和曾经的自己。
对了她是个演员,演过郝蕾导演的舞台剧《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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