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队长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奚女士,您看这……毕竟是您的家人,要不您就让她们进去,关上门好好谈?”
“是啊,家和万事兴嘛。”一个看热闹的邻居大妈也开口。
“现在的年轻人,太强势了,婆婆毕竟是长辈。”
所有人都站在了她们那边。
我成了那个恶毒、不孝的儿媳。
我看着躺在地上打滚的蒋琳,和一旁煽风点火的方瑶,心中一片冰冷。
“我再说一遍,她们盗刷我的卡,现在又上门寻衅滋事。”
“如果物业处理不了,我会选择报警。”我的态度很坚决。
“你敢!”蒋琳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要是敢报警,我就死在你家门口!”
方瑶也站了起来,抱着手臂冷笑。
“我哥说了,你要是敢把事情闹大,他就跟你离婚!你一个被离婚的女人,我看谁还要你!”
“我哥在‘华鼎集团’上班,那可是世界五百强!他马上就要升项目总监了!”
“他新跟的项目,合作方是‘寰宇资本’,我男朋友的爸爸,就是寰宇资本的副总!”
“我只要吹吹枕边风,我哥就能当上总监!你得罪了我,就是得罪我哥的前途!”
她一脸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方珩飞黄腾达,而我被扫地出门的场景。
华鼎集团?寰宇资本?
我的脚步顿住了。
方瑶以为我怕了,下巴抬得更高。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我告诉你,奚蔚,你今天必须把那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块钱,一分不少地给我!”
“另外,你还得再给我十万块,作为我的精神损失费!”
她身边的蒋琳也跟着附和。
“听见没?二十万!少一分都不行!不然这个婚,你们就离定了!”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跟这群人纠缠,简直是在浪费我的生命。
当晚,方珩回家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把公文包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奚蔚,你满意了?现在全公司都知道我有个搅家精老婆了!”
我正在看书,闻言抬起头。
“今天寰宇资本的李副总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他问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让方瑶受了委屈。”
“他还说……如果我处理不好家庭关系,让未来的亲家不满意,这个项目总监的位置,就让别人来做。”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胸口剧烈起伏。
“不就是几万块钱吗?你给她不就完了!现在好了,我的事业都要被你毁了!”
他第一次用这种咆哮的语气对我说话。
我缓缓合上书,看向他。
“所以,为了你的项目总监,我就必须忍气吞声,把我自己的钱,给一个盗刷我卡的人,还要额外给她十万精神损失费?”
“什么叫你的钱?我们结婚了,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方珩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为了这个家,你受点委屈怎么了?”
“我每天在外面点头哈腰,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还不是为了你和这个家!”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觉得无比陌生。
我们结婚两年,他一直对我温柔体贴。
我以为我们是相爱的,是平等的。
原来,在他的潜意识里,我的所有付出,都抵不过他的前途,和他原生家庭的索取。
“方珩,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很平静。
方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分了,语气软了下来。
“蔚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压力太大了。”
“这个项目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它。”
“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瑶瑶那边,我去说,那十万块不要了,但那八万八,你还是付了吧,算我借你的,行吗?”
他走过来,试图拉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是我的房子,婚前财产。”
“方珩,你住进来的时候,我从未有一刻把你当成外人。”
“但你,却始终把我当成可以为了你家人和前途,随意牺牲的外人。”
方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蔚蔚,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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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方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愣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奚蔚!你疯了?为了这点破事,你要跟我离婚?”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是个小公司的破职员!离了我,你连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都难!”
“你这套房子,首付是我出的!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他指着我,面目狰狞。
我心里最后一点温情,被他这句话彻底斩断。
这套房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当初结婚,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我主动提出,让他出了二十万,对外就说是我们共同首付。
没想到,这竟成了他此刻攻击我的武器。
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是方瑶。
我没有接,但她立刻发来了微信。
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我珍藏在书房里的那些古画。
其中一幅我最珍爱的,宋代米芾的《春山瑞松图》摹本,被她用一支口红,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丑陋的爱心。
画的旁边,是她得意又挑衅的脸。
“嫂子,你书房的门没锁哦。这画看着挺旧的,我帮你装饰一下,不用谢。”
“哦,对了,我哥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我了,以后我会常来‘做客’的。”
“你要是不想你这些宝贝疙瘩一个个都‘焕然一新’,就乖乖把钱给我转过来。”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那些画,是我外公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每一幅,都承载着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现在,它们被如此轻贱地、恶意地毁坏。
我猛地抬头,看向方珩,眼神里是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杀意。
“你把钥匙给了她?”
方珩被我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气势也弱了下来。
“我……我也是没办法。她说不给钥匙,就让她男朋友……”
“所以,你就让她来毁掉我的东西?”我打断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不就是几幅破画吗?能值几个钱?有我的前途重要吗?”他还在不知死活地辩解。
“奚蔚!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马上去跟瑶瑶道歉!把钱给她!不然……”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这次,是我的婆婆蒋琳。
我接通,开了免提。
“奚蔚!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我儿子跟你结婚两年,你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们方家不能断了后!你既然生不出来,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赶紧跟我儿子离婚!把房子和存款都留下,作为你耽误我儿子两年的青春损失费!”
“我告诉你,我已经给你儿子物色好新的对象了!是寰宇李副总的亲外甥女!比你年轻比你漂亮,家里还有钱!”
“你赶紧给我滚出方家!”
蒋琳的声音,尖利,刻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看了看身旁脸色煞白的方珩。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我的注视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默认了。
默认了他母亲对我所有的侮辱。
默认了他早已为自己找好了下家。
我笑了。
原来,这才是他们一家人真正的目的。
逼我净身出户,好让他攀上高枝。
什么购物车,什么前途,都不过是他们用来逼我就范的借口。
我曾以为,抛下一切,就能换来想要的平静生活,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挂断了蒋琳的电话。
然后,当着方珩的面,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一个我两年都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
“秦伯,是我。”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个濒临崩溃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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