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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57岁才明白:为什么男人都不敢碰50岁以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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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陈静,今年五十七。

这个年纪,说老,牙还没掉光,说不老,眼角的皱纹已经能夹死蚊子。

退休金不高不低,儿子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不用。老公,老张,每天捧着他的紫砂壶,不是看抗日神剧,就是去楼下跟老头们下棋。

日子,就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无味,也无害。

直到上周六,社区搞了个中老年交谊舞会。

我那嫁到城里的表妹,特地给我寄来一条酒红色的连衣裙,滑溜溜的料子,说是时髦。

电话里,她嗓门尖得像要戳破我的耳膜:“姐!你得去!别一天到晚围着灶台和老头子转,你得有自己的生活!找回年轻的感觉!”

年轻的感觉?

我对着镜子,扯了扯那条裙子。腰上的赘肉,像个不请自来的游泳圈,顽固地盘踞着。

年轻,那是什么味道?是橘子汽水的甜,还是自行车后座的风?

太久了,我想不起来了。

老张从电视机前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

“哟,这是要干吗去?唱戏?”

他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我没理他,往脸上扑了点粉。粉卡在皱纹里,像没干透的腻子。

“我出去一趟。”

“饭做好了?”

“在锅里温着。”

“哦。”

他应了一声,眼睛又黏回了电视里“八嘎呀路”的嘶吼声中。

没有再多一句。

没有问我去哪,没有问我几点回,甚至没有问我,穿成这样,冷不冷。

我们的婚姻,也跟锅里的饭菜一样,温着。

不至于馊掉,但也绝不会再有刚出锅时的香气腾腾。

舞会在社区活动中心,灯光搞得像模像样,彩色的光球慢悠悠地转,把一张张沟壑纵生的脸,照得扑朔迷离。

空气里混杂着廉价的香水味、汗味,还有一种……怎么说呢,一种努力抓住青春尾巴的,徒劳的骚动。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

音乐响了,是《恰似你的温柔》。

几个穿着比我还鲜艳的阿姨,立刻被几个“绅士”的老大哥请进了舞池。

那些老大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挺着个啤酒肚,动作却意外地灵活。

我看着他们,心里有点发酸。

我也会跳。年轻时,在厂里的联欢会上,我还是舞林高手呢。

老张,就是那时候被我一曲《伦巴》给勾了魂的。

他当时,傻乎乎地站在边上,眼睛放着光,像只看到了肉骨头的土狗。

现在呢?

他只会问我饭做好了没。

一曲终了。

两曲终了。

我坐的那张塑料椅子,好像长了根,把我牢牢钉在原地。

旁边的王阿姨,六十出头,烫着一头时髦的羊毛卷,被一个接一个的舞伴邀请。

她拒绝了一个,又迎来了下一个,像个骄傲的女王。

我看着她。

她比我胖,比我矮,脸上抹的粉比我还厚。

可那些男人,就像蜜蜂见了蜜,嗡嗡嗡地围着她转。

我悄悄问旁边一个也坐着冷板凳的大姐:“那个王阿姨,有什么特别的吗?”

大姐撇撇嘴,声音里带着股酸味儿。

“特别?人家会来事儿呗。”

“怎么个会来事儿?”

“你看她那眼神,跟小姑娘似的,又会撒娇又会夸人。男人就吃这一套。”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王阿姨正被一个男舞伴揽着腰,她仰着头,咯咯地笑,捶了一下男人的胸口:“哎呀,李大哥,你这步子,跳得可真好,带着我这个笨徒弟,一点都不费劲!”

李大哥的脸,笑成了一朵烂菊花。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大概是浑浊的,疲惫的,像一潭很久没有流动的死水。

撒娇?

我想象了一下自己对老张说“哎呀,老张,你好棒棒哦”的场景。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只会说:“老张,酱油没了,下楼去打一瓶。”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犹豫了半天,朝我这边走过来。

我的心,不争气地跳了一下。

他走到我面前,张了张嘴。

“大姐……”

我心里咯噔一下。

“……您能帮我看一下包吗?我想去请那位女士跳个舞。”

他指的,是角落里一个刚来的女人。

那女人大概四十出头,虽然眼角也有细纹,但身段窈窕,气质清冷,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在一群花花绿绿的阿姨里,像一株亭亭玉立的白玉兰。

我的心,彻底凉了。

原来,我连当个备胎的资格都没有。

我只是个……看包的大姐。

我没再待下去。

那条酒红色的裙子,像一张巨大的嘲讽贴在我身上。

回家的路上,夜风很凉。

我路过小区门口的烧烤摊,几个年轻男女在喝酒吹牛。

一个女孩把头靠在男孩肩膀上,醉醺醺地说:“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说,你爱不爱我!”

男孩刮了下她的鼻子,满眼宠溺:“爱爱爱,爱死你了,小祖宗!”

我站着看了一会儿,直到眼睛被炭火的烟熏得发涩。

曾几何有,老张也叫过我“小祖宗”。

那是我们刚结婚那会儿,我切菜切了手,他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抱着我就往医院跑,一边跑一边念叨:“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什么时候开始,我从“小祖宗”,变成了“哎”,变成了“喂”,最后,变成了空气?

回到家,老张已经睡了。

电视还开着,鼾声和枪炮声,在客厅里交相辉映,构成一曲荒诞的交响乐。

我关掉电视,把他推醒。

“回屋睡去。”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脸不耐烦。

“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了!”

他踉踉跄跄地进了卧室,倒头就睡。

我看着他的背影,这个我爱了三十多年,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了半辈子家务的男人。

突然觉得,好陌生。

我给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这是我三十多年来的习惯,像个刻进骨子里的程序。

然后,我去了儿子的次卧。

我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舞会上那些男人的脸,和那个旗袍女人的背影。

为什么?

为什么男人,宁可选一个风情万种的“王阿姨”,或者一个清冷孤傲的“旗袍女”,也不愿意看我一眼?

明明,我们都是五十岁上下的女人。

我开始反思自己。

我不打扮吗?

年轻时,我也是厂里的一枝花。只是后来,柴米油盐,屎尿屁,磨光了我所有的心思。

我不温柔吗?

我对老张,对儿子,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但这种温柔,是老妈子式的,是保姆式的,带着一股烟火燎气,没有半点风情。

我没情趣吗?

我想给老张买件新衣服,他会说:“都这把年纪了,穿给谁看?浪费钱。”

我想拉他出去旅个游,他会说:“家里躺着不舒服吗?出去找罪受。”

久而久之,我的情趣,也就在一次次的拒绝中,枯萎了。

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五十岁以上的女人,在男人眼里,大概分两种。

一种,是还把自己当“女人”的。她们会撒娇,会示弱,会打扮,会用各种方式,提醒男人,她们依然具有女性的魅力,依然需要被呵护,被征服。

另一种,是已经把自己活成了“亲人”的。她们是妻子,是母亲,是儿媳,是家庭里一个功能性的存在。她们可靠,能干,任劳任怨,但唯独,不是一个需要被“碰”的女人。

“碰”这个字,很微妙。

它不只是身体的接触。

它更是一种心理上的靠近,一种情感上的探索,一种带着好奇和欲望的互动。

男人不敢“碰”我们这种女人。

因为我们太“硬”了。

我们的身体,不再柔软。常年的劳作,让我们的肩膀变厚,手掌粗糙。

我们的内心,不再柔软。生活的磋磨,让我们变得坚强,也变得麻木。我们不再轻易脸红心跳,不再为一句情话感动流泪。

我们像一本被翻烂了的旧书,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他们都了如指掌。

没有了神秘感,也就没有了探索的欲望。

他们不是不敢碰。

是懒得碰。

是不屑于碰。

因为碰我们,得不到任何成就感,得不到任何新鲜的刺激。

碰我们,就像左手摸右手,除了熟悉,只剩下厌倦。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扎进我的心脏。

疼得我一晚上没合眼。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菜市场买菜。

路过小区的花园,看到几个老太太在聊天。

其中一个,是李大妈,她老公前年走了。

她现在一个人,过得有滋有味。

报了老年大学,学国画。周末还跟着驴友团,去爬山。

朋友圈里发的照片,笑得比谁都灿烂。

另一个,是孙阿姨,去年刚离婚。

据说,是她老公在外面找了个小的。

她没哭没闹,利利索索地分了财产,自己买了套小公寓,养了只猫。

我以前觉得她们可怜。

现在,我突然有点羡慕她们。

她们活得,真“自我”。

不像我,活成了别人的背景板。

回到家,我做了一桌子菜。

老张吃得狼吞虎咽,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老张。”我开口。

“嗯?”他头也不抬。

“我们……有多久没好好聊过天了?”

他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聊什么天?不天天都在说话吗?”

“我说的是,聊天。不是说明天买什么菜,不是说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他皱起眉头,像看一个怪物。

“你今天吃错药了?好好的,发什么神经。”

说完,他又埋头于他的红烧肉。

我心里的那点火苗,彻底熄了。

我明白了,跟一个装睡的人,是永远无法沟通的。

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想懂。

因为维持现状,对他来说,最省力,最舒服。

有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不花钱的管家,一个不会给他添麻烦的室友。

多好。

为什么要改变?

吃完饭,他照例把碗一推,瘫在沙发上剔牙。

“刷碗去。”他命令道。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自己刷。”

他愣住了,剔牙的动作停在半空。

“你说什么?”

“我说,你自己刷。我今天不舒服。”

我没说谎,我是真的不舒服。心口堵得慌。

他瞪着我,好像我是个叛变的士兵。

“陈静,你长本事了啊?敢跟我叫板了?”

我没理他,径直走进次卧,把门反锁了。

我听到他在外面骂骂咧咧,最后,传来厨房“叮叮当当”的摔打声。

我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是委屈。

是一种……解脱。

好像压在身上几十年的大山,终于被我撬动了一丝缝隙。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田野里奔跑。

老张在后面追我,他大声喊:“陈静,你慢点跑,等等我!”

我回头,对他笑。

阳光,正好。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枕头湿了一片。

我走出房间,老张已经去公园晨练了。

厨房里,一片狼藉。

碗筷堆在水槽里,上面还沾着昨晚的剩菜。

我看着那堆碗,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我转身,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卧了两个荷包蛋。

吃完,我换上衣服,出了门。

我没去菜市场。

我去了一家理发店。

“师傅,帮我把头发剪短。”

“剪多短?”

“越短越好。”

老师傅手艺很好,剪刀“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我留了十几年的长发,就变成了一头利落的短发。

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接着,我去了商场。

我给自己买了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一条格子围巾。

很贵。花了我小半个月的退休金。

刷卡的时候,我手都在抖。

但我没有犹豫。

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这么奢侈。

穿着新大衣,围着新围巾,我去了那家我一直想去,却从来没舍得进去的咖啡馆。

我点了一杯拿铁,一块提拉米苏。

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人来人往。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咖啡的香气,和蛋糕的甜腻,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我突然觉得,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下午,我去了老年大学,咨询了一下课程。

国画,书法,声乐,瑜伽……

琳琅满目。

我给自己报了一个书法班。

我从小就喜欢写字,只是后来,没时间,也没心情了。

从老年大学出来,天色已经暗了。

我才想起来,我一天没给老张做饭了。

换作以前,我肯定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路小跑着往家赶。

但今天,我一点都不急。

我慢悠悠地在街上逛。

路过一家花店,我给自己买了一束小雏菊。

回到家,老张正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茶几上,放着一桶泡面。

他看到我,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你死哪去了!一天到晚不着家!还想不想过了!”

我没说话,把小雏菊插进一个干净的玻璃瓶里。

然后,我看着他,平静地说:“老张,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谈!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那我们就离婚吧。”

这五个字,我说得云淡风轻。

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老张也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我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大了些,“这日子,我过够了。”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在为我们的婚姻倒计时。

老张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煞白。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陈静,你疯了?你都这把年纪了,离什么婚?你离了婚,去哪?谁要你?”

“谁要你?”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了我的要害。

是啊,谁要我?

一个五十七岁,没钱,没貌,没身材的老女人。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老张,你搞错了。”

“我离婚,不是为了让谁要我。”

“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不想再给你当一辈子的保姆了。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说完,我转身进了次卧。

这一次,我没有反锁门。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再进来了。

那天晚上,我们分居了。

我就睡在次卧,他睡在主卧。

一墙之隔,像隔着一个楚河汉界。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也很诡异。

我们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

我做我自己的饭,他叫他的外卖。

我洗我自己的衣服,他的衣服堆在脏衣篮里,散发着馊味。

家里,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冷清过。

他开始尝试着自己做饭,结果把厨房搞得像个战场。

他开始尝试着自己用洗衣机,结果把白衬衫洗成了花衬衫。

他开始变得暴躁,易怒,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

我知道,他不习惯。

他不习惯没有我的生活。

就像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突然断了奶。

他开始跟我说话,语气不再是命令,而是带着一丝……商量。

“陈静,那个……酱油放哪了?”

“陈静,我那件蓝色的外套,你看到没?”

我都很平静地告诉他。

但,也仅此而已。

我每天去上书法课,练字。

老师姓林,是个六十多岁的退休教授,儒雅,温和。

他夸我的字,有股韧劲。

“陈大姐,你的字,像悬崖上的松树,看着不起眼,但根扎得很深。”

我笑了。

这辈子,除了老张年轻时那些不着调的情话,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这么正经地夸我。

而且,夸的不是我的外貌,不是我的贤惠,是我的字。

是我的……内在。

下课后,我经常和班上的同学一起,去喝茶,聊天。

她们大多和我情况类似。

有的丧偶,有的离异,有的,像我一样,在婚姻的空壳里,苦苦挣扎。

我们聊孩子,聊退休生活,聊年轻时的梦想。

我们不聊男人。

或者说,我们聊起男人时,语气里,不再有埋怨和期待,只有一种局外人般的,淡淡的调侃。

原来,不把男人当成全世界,世界会变得这么大。

一天,儿子张远突然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我和老张一人占据客厅一角,互不搭理。

他愣了一下。

“爸,妈,你们……吵架了?”

老张像见了救星,一把拉住他,开始诉苦。

“你看看你妈!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做饭不洗衣,还跟我分房睡!我看她是想上天!”

张远听完,又看向我。

我正在修剪那束快要凋谢的小雏菊。

“妈,怎么回事?”

我把枯萎的花瓣摘掉,淡淡地说:“就像你爸说的那样。”

张远皱起了眉。

他是站在他爸那边的。

“妈,你都多大年纪了,还闹什么别扭?爸他脾气是急了点,但他心里有你,有这个家。你服个软,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服个软。

又是这三个字。

我这辈子,服的软,还少吗?

我看着我的儿子,这个我从小抱到大的男人。

他继承了他父亲的相貌,也继承了他父亲的……思想。

在他们眼里,女人,就应该是隐忍的,奉献的,顾全大ě体ě的。

女人的情绪,女人的自我,都是“闹别扭”,都是“不像话”。

“张远,”我看着他,认真地说,“你爱你媳妇吗?”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爱啊。”

“那你爱她什么?”

“什么都爱啊。她漂亮,可爱,虽然有时候有点小脾气,但……挺好的。”

“如果有一天,她不漂亮了,不可爱了,身材走样了,脾气也变得很坏,你还会爱她吗?”

张远沉默了。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妈,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爸,他爱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他爱的是一个能给他生孩子,能伺候他吃喝拉撒,能让他有面子的‘妻子’这个角色。现在,我不想演这个角色了,他就觉得我疯了。”

“而你,可能也一样。你爱的,是你妻子年轻美好的样子。等她老了,变成了我这样,你可能也会觉得,她‘不像话’了。”

张D远D的D脸D,D一D阵D红D,D一D阵D白D。

“妈,你这是……歪理。”

“是不是歪理,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没再跟他争辩。

有些道理,需要时间来验证。

张远没能劝动我,灰溜溜地走了。

老张的最后一个救兵,也宣告失败。

他开始变得颓废。

不再去公园晨练,不再去找人下棋。

整天穿着睡衣,在家里晃来晃去,像个孤魂野鬼。

家里,被他搞得乌烟瘴气。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天早上,我把他叫到客厅。

“老张,我们把话说清楚吧。”

他坐在我对面,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还想怎么样?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满意?”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问你,这三十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需要什么?”

他抬起头,一脸茫然。

“你需要什么?我没让你饿着,没让你冻着,你儿子也长大了,你还想需要什么?”

看,这就是他。

他觉得,他给了我温饱,就是给了我全世界。

我的精神世界,我的情感需求,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我需要你尊重我。需要你把我当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而不是你的附属品。”

“我需要你,偶尔,能看到我的付出,能对我说一句‘辛苦了’。”

“我需要,在你跟朋友吹牛的时候,能少说两句贬低我的话。”

“我需要,在我生病的时候,你能给我倒杯水,而不是不耐烦地让我别哼哼。”

“我需要……”

我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知道,我说再多,他也不会懂。

他的世界里,没有这些东西。

“这些……”他喃喃地说,“这些不都是应该的吗?过日子,不都这样吗?”

“是吗?”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别人家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再这样了。”

“老张,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你搬去儿子家住一阵子,或者,我出去租个房子。”

“你想好了,如果你觉得,这个家,没我真的不行,如果你愿意,为了我,做出一点点改变,你再来找我。”

“如果你觉得,我无理取闹,有没有我都无所谓,那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了。房子归你,存款我拿走一半。”

说完,我站起身,准备回房。

他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

他的手臂,很有力,勒得我有点疼。

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里,我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皮肤上。

他在哭。

这个在我面前,强硬了一辈子,连生病都咬牙不吭声的男人,哭了。

“陈静……别走。”他的声音,沙哑,哽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别离开我……我一个人……不行。”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十多年了。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服软。

第一次,跟我说“我错了”。

第一次,承认他“不行”。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酸,胀,疼。

各种滋味,五味杂陈。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推开他。

我就那么站着,任由他抱着。

过了很久,很久。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

“老张,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

那天之后,老张没有再提让我服软的事。

他开始笨拙地学着做家务。

他会早起,给我熬一锅粥。虽然有时候会糊底,有时候会淡得没味。

他会把我的衣服,和他的衣服,分开来洗。

他会在我练完书法回家时,给我递上一杯热水。

他甚至,开始看我看的那些情感剧,然后笨拙地跟我讨论剧情。

“那个男主角,太不是东西了。”他会这样说。

我知道,他在努力。

他在用他的方式,挽回我,挽回这个家。

我的心,也一点点地,在软化。

周末,我的书法老师林教授,组织了一次笔会。

在郊区的一个农庄里。

他特地打电话给我,问我去不去。

我犹豫了一下。

老张看出了我的犹豫。

“想去就去吧。”他说,“我一个人在家,没事。”

我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你……不去下棋了?”

“不去了。”他摇摇头,“那些老家伙,棋品太差,没意思。”

我笑了。

“那我去了。”

“嗯。早点回。”

去农庄的路上,林教授开车,顺路载我。

车里,放着舒缓的古典音乐。

“陈大姐,最近看你气色好多了。”林教授笑着说。

“是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睡得好吧。”

“是心结解开了吧。”

林教授一语道破。

我看着他,他正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

他是个通透的人。

“林老师,您……一个人,习惯吗?”我忍不住问。

他太太走了五年了。

他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很淡然。

“习惯,也不习惯。”

“有时候,夜深人静,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会觉得,这辈子,就这么到头了,挺没劲的。”

“但有时候,早上起来,泡一壶茶,写一幅字,看着阳光一点点洒满书房,又觉得,一个人,也挺好。清净。”

我点点头。

我懂他的感受。

到了农庄,大家都很高兴。

摆开笔墨纸砚,挥毫泼墨,互相点评,气氛很好。

中午,在农庄吃饭。

林教授特地让人加了一道清蒸鲈鱼。

“知道陈大姐你口味清淡。”他笑着对我说。

我心里,暖暖的。

被人记挂着的感觉,真好。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起了各自的家庭。

一个姓赵的大姐说:“我家老头子,就是个甩手掌柜。我伺候了他一辈子,他连酱油和醋都分不清。我现在想通了,我就伺候好我自己,他爱咋咋地。”

另一个姓钱的阿姨说:“我离婚十年了。刚开始也觉得天塌了,后来发现,没了男人,天也塌不下来。我现在自己赚钱自己花,想去哪旅游就去哪,不知道多潇舍。”

我听着她们的话,心里感慨万千。

原来,每个看似平静的家庭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原来,每个选择“自我”的女人,都经历过一场内心的革命。

下午,我们在农庄里散步。

林教授和我,走在后面。

“陈大姐,你觉得,什么是好的婚姻?”他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

“以前,我觉得,是两个人,一辈子,吵吵闹闹,但谁也离不开谁。”

“现在,我觉得,是两个人,像两棵独立的树。”

“我们根,在地下,紧紧相连。但我们干,在地上,各自独立生长,各自沐浴阳光雨露。”

“我们互相支撑,但,我们不互相捆绑。我们互相依靠,但,我们更是我们自己。”

林教授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轻轻地说:“说得真好。”

“可惜,很多人,一辈子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想要的,不是一棵独立的树,而是一根能让他随意攀爬的藤。”

“当藤,想要自己生长时,他们就觉得,藤,背叛了他们。”

我看着他,心里,一片澄明。

是啊。

藤。

这不就是过去的我吗?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根藤,缠绕着老张这棵树,失去了自我,也让他感到了窒uring。

而现在,我只想做回一棵树。

那天回家,已经很晚了。

我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老张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了。”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西红柿炒蛋,青椒肉丝,清炒菠菜,还有一盘……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盘黑乎乎的菜。

老张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清蒸鲈鱼。我看你爱吃……就是,火候没掌握好,蒸老了。”

我看着那盘失败的清蒸鲈鱼,又看了看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那条洗得发白的围裙。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坐下来,夹了一筷子鱼肉。

很老,很柴,还有点腥。

但我慢慢地,把它咽了下去。

“好吃。”我说。

老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那你多吃点!”

那天晚上,我们吃完了所有的菜。

包括那盘失败的清蒸鲈鱼。

晚上,我躺在次卧的床上,翻来覆去。

主卧的门,开着一条缝。

我能听到,老张刻意压抑的,轻微的咳嗽声。

我知道,他在等我。

我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开灯,只有一个烟头的红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怎么还不睡?”我问。

“睡不着。”他把烟掐了,“陈静,今天……林教授送你回来的?”

我心里一紧。

“是。顺路。”

“哦。”

他又沉默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很不安。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他终于问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Gas的颤抖。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我想起了林教授温和的笑,想起他夸我字的韧劲,想起他为我点的那盘清蒸鲈鱼。

说实话,我对他,是有好感的。

那是一种,被懂得,被尊重的,温暖的感觉。

如果我还是二十岁,我可能会奋不顾身。

但,我五十七了。

我看着黑暗中,那个坐立不安的,像个孩子一样,害怕失去糖果的老头。

我突然觉得,有点心疼。

“老张。”我走到他面前,坐下。

“林教授是个很好的人。他很尊重我,也很欣赏我。”

“但是,我们只是朋友。”

“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虽然他很混蛋,很自私,很不解风情。”

“但是,我还是只爱过他一个。”

老张猛地抬起头。

黑暗中,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着水光。

“陈静……”

“老张,我不想离婚了。”我打断他。

“但是,我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们可以,试着,用一种新的方式,相处吗?”

“像两个……重新认识的朋友。”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粗糙,也很温暖。

我回握住他。

那一刻,我终于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男人,都不敢“碰”五十岁以上的女人?

因为,五十岁以上的女人,不再是一张任人涂抹的白纸。

她是一本厚重的书。

书里,写满了她一生的故事。有欢笑,有泪水,有伤痕,有智慧。

你要“碰”她,你不能只看她的封面。

你必须,静下心来,一页一页地,去读她。

去读懂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每一处褶皱。

去读懂她的坚硬,和坚硬背后的柔软。

去读懂她的沉默,和沉默背后的千言万语。

这需要耐心,需要智慧,更需要,一颗真正想要懂她的心。

很多男人,没有这个耐心,也没有这个智慧。

他们更喜欢,那些内容简单,装帧精美的“畅销书”。

读起来轻松,不费脑子,还能在人前炫耀。

而我们这种“老书”,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

他们不是“不敢”碰。

是他们,“读不懂”。

也“不配”读。

而那些,真正有勇气,有智慧,愿意花时间来读懂我们的男人。

比如林教授。

他们给的“碰”,是尊重,是欣赏,是灵魂的共鸣。

比如现在的老张。

他终于,愿意,也开始学着,去读我这本书了。

虽然,他读得很慢,很笨拙,还经常读错字。

但,他在读。

这就够了。

我看着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我和老张,我和我自己的新的一天。

我五十七岁。

我不再是任何人的“小祖宗”,也不再是那个只会问“饭好了没”的免费保姆。

我是陈静。

一个写了五十七年的,厚重,且耐读的,女人。

而这本书的后半生,我要为自己,写一个,全新的,精彩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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