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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已经批评过历史娱乐化,但限于篇幅,并没有说透。
相比于“康熙是不是洪承畴的儿子 ” ,21世纪为什么还有人愿意相信 “康熙是洪承畴的儿子”,其实才更值得被追问。
事实上,说康熙帝是洪承畴的儿子,并不是现代人的创造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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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清朝,关于康熙和乾隆的身世问题,就已经在民间被编排的不成样子了。
清朝初期的历史,本来就乱,孝庄与几个男人之间的瓜田李下,顺治之死,都给小说家提供了非常大的演义空间。
除了康熙雍正乾隆,被民间文人编排比较多的统治者,还得再加上一个慈禧。
这几个人有个共同点,就是对民间的言论,管的比较严,比较宽。
然而,上面越想管住百姓的悠悠之口,下面百姓对上面人的想象空间越大。
清朝前期,对帝王家事的编排,主要来自于反清复明人士。后期则主要来自于同情戊戌变法的文人,以及辛亥志士。
总而言之,当时将帝王家事娱乐化,背后藏着对清朝不满人士的精心算计。
不过这样的编排,如果写出来没有人愿意看,在百姓中间流传不开,那也是白搭。
然而这种担忧,显然是多虑了。
清朝的百姓,和今天的吃瓜群众一样,喜欢听大人物的丑事,一开始是被动接受,后来就是主要要求。
每隔一段时间,民间就会产生新的小道文化需求,以至于许多不是反清志士的文人,也因为要迎合文化市场需求,加入到了编排帝王秘辛的队伍当中去。
康雍乾对待编排帝王之事,不可谓不严厉,只要查出来源,就有人头落地。
尤其是雍正帝,对此类事情非常重视,不但经常派人潜伏到民间打听,而且还根据打听到的消息,专门写了一本《大义觉迷录》,逐条反驳。
不料《大义觉迷录》发行之后,非但没有止谣,反而因为其中描述了很多大家不知道的细节,在民间演义出了更多的野史,起到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效果。
文人编故事,也需要消息来源,除了《大义觉迷录》这种“不打自招”的作品,还有很多朝廷重臣的手书和日记(如曾国藩,翁同龢等),也都成了民间文人追捧物。
一旦得到,就能够根据其中细节,演绎出很多故事情节。
综上,帝王的秘辛,之所以成为历史娱乐的重灾区,有着深刻的历史原因。
一方面,统治者希望百姓仰望自己,把自己当成天子,从骨子里服从统治。
另一方面,百姓也在表面上像绵羊一样顺从,在权力面前战战兢兢。
然而,这都是表象。
统治者的高高在上,注定了他们与百姓离心离德,上下只能在形式上体现“一条心”,却不可能在头脑中实现“一条心”。
百姓的内心里,更希望那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神。
所以,相比于严肃的正史,百姓更愿意相信,龙椅上那个人就是野史中所描述的那个样子,他们的私生活乱的一塌糊涂,连个像样的孩子都生不出来,以至于连康熙和乾隆都成了炎黄子孙-----这意味着,康雍乾以后的那几个龙椅上的人,也都是炎黄子孙。
除了那条辫子,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的说法,不但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也让百姓获得了精神胜利——别看满人坐在龙椅上,其实早已经被我们偷梁换柱。
在强大的民心面前,康雍乾固然失败了,但编排清朝帝王的反清人士,其实也并没有成功。
因为身世不明的康熙,和私下不检点的克某顿一样,从另一种离奇的角度,获得了清朝百姓的谅解:原来他也是这样的人!
关于康雍乾的野史,当然经不起任何实证,稍有史学常识的人,都能马上指出其中蹊跷。然而这却并不妨碍清朝百姓相信这种野史,不妨碍今人继续拿康熙娱乐。
今天拿康熙娱乐的人,与信息闭塞的清朝百姓还是有区别的。他们心里当然不信康熙真是洪承畴的儿子,但嘴上却不会放过这个拿当权者开玩笑的机会。
从本质上说,今人非要把康熙说成是洪承畴之子,把乾隆说成是陈世倌之子,是对严肃的调侃,是对权力的消解,与相信历史本身,反倒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对待这样的现象,认真您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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