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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坚持外嫁,8年未联系,突然来电:爸,能分到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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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张存着三十万拆迁款的银行卡,当着女儿陈曦和她丈夫李伟的面,交给了我儿子陈阳。

那一刻,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窗外老槐树上的蝉鸣都识趣地噤了声。我看到陈曦的脸,一瞬间从志在必得的期待,变成了无法置信的苍白。

八年了,整整八年。

我以为我这个女儿,早就忘了黄土埋到脖颈的我和她妈,忘了这个生她养她二十多年的小院。八年来,她像一颗被风吹走的蒲公英种子,在千里之外的城市落地,就再也没了音讯。我固执地守着电话,从希望到失望,最后到心如止水。

直到老屋的墙上被画上那个红色的“拆”字,这根断了八年的线,才被金钱的电波,重新接通。

而这一切,都得从那个闷热的午后,那个陌生的来电说起。

第1章 尘封的号码

那天下午,天气又闷又热,一丝风都没有。我搬了把竹躺椅,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蒲扇。老伴张桂兰在厨房里忙活,锅碗瓢盆的声音叮叮当当,混着抽油烟机的轰鸣,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的声响。

桌上的老人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南方号码。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年,除了几个老伙计和社区网格员,几乎没人给我打电话了。儿子陈阳在省城工作,有事都是直接打桂兰的手机,他知道我耳朵有点背,反应也慢。

我迟疑地拿起手机,划开接听键。

“喂?”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爸?”

就这一个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猛地插进我尘封多年的心锁里,狠狠一拧。我的手一抖,蒲扇“啪”地掉在了地上。

是陈曦,我的女儿。

八年了,我几乎快要忘记她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了。记忆里的她,还是那个扎着马尾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酒窝的姑娘,声音清脆得像枝头的黄鹂。可现在,电话里的声音,被岁月和距离磨平了棱角,透着一股子疲惫和疏离。

“……嗯。”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骂她没良心,还是该问她过得好不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都变成了一口浑浊的叹息。

“爸,你身体还好吗?妈呢?”她客套地问着,像是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远房亲戚寒暄。

“都好,死不了。”我语气生硬地回道。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心里的那股怨气,就像地里的野草,烧不尽,春风一吹又生。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我能听到她那边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很嘈杂。她似乎在组织语言,那种刻意的停顿让我心里愈发不安。

果然,她接下来说的话,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爸,我听三姨说,咱家老房子……要拆迁了?”

原来如此。

我心里的那点残存的温情,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粉碎。我说呢,八年不闻不问,怎么会突然想起给我这个爹打电话。原来是听到了风声,惦记着这笔拆迁款。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拿起地上的蒲扇,用力地扇着,可那风怎么也吹不散心里的燥热。

“爸?你在听吗?”陈曦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几分急切。

“听着呢。”我冷冷地说。

“那……那拆迁款,大概有多少啊?”她终于图穷匕见,连最后一点遮掩都懒得要了。

我气得笑出了声,是那种又冷又悲的笑。“怎么?怕我们死了,你那份没人给你留着?”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她的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问问。再怎么说,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户口还在家里呢!我问问我应得的那份,有什么不对?”

应得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八年前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天,她也是这样,理直气壮地站在我面前,宣布要嫁给那个叫李伟的男人,一个我们只见过一面的外地人,还要跟着他去千里之外的南方城市。

我不同意。我跟桂兰就这么一儿一女,儿子陈阳从小体弱,我们老两口的心思,多半还是指望着女儿能在跟前。我不是要棒打鸳鸯,我只是求她,能不能让那个李伟来我们这个小城发展,或者至少,嫁得近一些,我们能时常看到她。

“爸,你太自私了!你只想着你们自己,有没有想过我的幸福?”她冲我喊,眼睛里满是失望和叛逆。

“我们不为你想,为谁想?你一个女孩子,远嫁他乡,无亲无故,受了委屈跟谁说?我们老了,病了,想看你一眼都难!”我拍着桌子,气得浑身发抖。

“那是我的事!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你们要是真为我好,就该支持我!”

那场争吵,是我们父女这辈子最激烈的一次。最后,她拖着行李箱,在暴雨中摔门而出,只留下一句:“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反正你们心里只有弟弟!”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上,一扎就是八年。

从那天起,她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过年不回,电话不打,我们托人打听,只知道她在那边结了婚,生了孩子。桂兰偷偷哭过好几次,也劝我服个软,给她打个电话。可我这犟脾气,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我总觉得,是她欠我们一个道歉。

没想到,八年后的第一个电话,等来的不是道歉,而是对拆迁款的盘问。

“钱的事,你不用惦记。”我的声音冷得像冰,“这钱,有别的用场。”

“什么用场?爸,你别想糊弄我!这房子是我爷爷奶奶留下来的,我也有继承权!按道理,这钱就该有我一半!”她的声音越发激动,连珠炮似的。

我懒得再跟她争辩,心已经凉透了。

“你要是为这事打的电话,那就挂了吧。”说完,我直接按断了通话。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颓然地靠在躺椅上,看着头顶密密匝匝的葡萄叶,阳光从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我忽然觉得很累,一种从心底里泛上来的疲惫。

桂兰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她看到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老陈,谁的电话啊?看你这脸色,跟人吵架了?”

我没说话,把手机递给她。

她接过手机,看到了通话记录里那个被我存为“陈曦”的名字,手一僵,西瓜盘子差点掉在地上。

“是……是曦曦?”她声音颤抖,眼里瞬间涌上了泪花。

我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她说什么了?她还好吗?她……”桂兰一连串地问。

“她问,咱家能分到多少钱。”我睁开眼,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张桂兰脸上的那点欣喜,瞬间凝固了。

第2章 裂痕

张桂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没再追问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西瓜放在石桌上,转身回了屋。我知道,她心里比我还难受。我只是怨,是怒,而她,更多的是失望和伤心。

这个家,从女儿走后,就变得格外安静。儿子陈阳在省城一家设计院上班,工作忙,压力大,加上身体底子一直不太好,我们老两口总劝他别太累,他嘴上应着,却还是三天两头地加班。平时也就周末能回来一趟,住上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匆匆赶回去。

所以大部分时间,这个小院里,只有我和桂兰。我们俩就像两棵沉默的老树,互相依靠着,看过一轮又一轮的日出日落。

晚饭的时候,桂兰一直沉默着,只是一个劲儿地给我和自己碗里夹菜。饭桌上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老陈,”她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曦曦她……是不是在那边过得不好?”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好气地说:“过得不好,就有理回来要钱了?八年了,她要是真过得不好,怎么不早点跟家里说?非得等到拆迁了才想起来有我们这两个老的?”

“你这人,怎么说话就这么冲呢!”桂兰放下筷子,眼圈又红了,“她再怎么不对,也是咱的亲闺女啊!她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有她的难处。要不是逼不得已,哪个孩子愿意这么多年不跟爹妈联系?”

“难处?她有什么难处?当初是她自己选的路,哭着喊着要跟那个李伟走,说我们自私,说我们拦着她追求幸福。现在怎么了?幸福追求到了,回来跟我们要钱了?”我越说越气,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告诉你张桂alan,这笔钱,一分钱都不能给她!”

“你……”桂兰气得嘴唇发抖,“那钱是咱儿子的救命钱,我当然知道不能动!可……可曦曦毕竟是咱女儿,咱们是不是也该……也该匀出一点来,帮帮她?”

“帮她?我们拿什么帮?拿陈阳的命去帮吗?”我一拍桌子,碗筷都震得跳了起来。

这句话像一把刀,深深地刺痛了桂兰。她捂着嘴,眼泪流得更凶了。

是啊,陈阳的命。

这才是我们这个家最大的秘密,也是压在我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

半年前,陈阳在单位体检时,查出了慢性肾衰竭,也就是尿毒症。医生说,情况不算最糟,但必须尽快进行肾脏移植手术。我们全家配型,最后我的肾源最匹配。可手术费、后期的抗排异药物,是一笔天文数字。

陈阳那孩子,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查出病后,他瞒着我们,自己一个人扛着。直到上个月,他身体实在撑不住了,才被同事送到医院。我们赶过去,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瘦得脱了相,我跟桂兰的心都碎了。

他还在安慰我们,说没事,现在医学发达,透析也能维持。可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受那个罪?

就在我们为钱发愁,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老屋拆迁的消息下来了。这笔拆迁款,不多不少,正好六十万。对别人来说,这可能是一笔改善生活的意外之财,但对我们家来说,这是陈阳的救命钱。

我和桂兰商量好了,我出肾源,这笔钱,三十万作为手术的预备金,剩下的三十万,留给陈阳术后恢复和生活。我们老两口,有点退休金,省吃俭用,够活了。

这件事,我们没告诉任何人,包括陈曦。不是不想说,是根本联系不上她。谁能想到,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钱,自己找上门来。

看着桂兰伤心欲绝的样子,我的心也软了下来。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叹了口气:“桂兰,我不是心狠。只是……这钱,关乎着阳阳的命。曦曦她……她要是真有困难,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可她一开口,就是理直气壮地要分钱,你让我怎么想?”

桂兰靠在我身上,低声抽泣着:“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就是心疼她。你说,她是不是真的遇到过不去的坎了?”

一个母亲的心,总是最柔软的。即使被女儿伤得再深,第一反应还是为她找理由,担心她是不是受了委屈。

我沉默了。

说实话,我心里也曾有过一丝动摇。如果陈曦真的过得不好,作为父亲,我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

可她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那种对金钱的急切,又让我觉得,她根本不是遇到了困难,而纯粹是出于贪婪。

那一晚,我和桂兰都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陈曦。我挂断了,她又打过来,锲而不舍。

我烦躁地接起来,没好气地问:“又干什么?”

“爸,我们谈谈。”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没有了昨天的激动,“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拆迁款的事,我们必须说清楚。我明天就到家,我们当面谈。”

说完,不等我回答,她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她要回来?带着她那个八年未见的丈夫?

一场无法避免的风暴,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第3章 不速之客

陈曦说要回来,桂兰一整天都坐立不安。

她嘴上埋怨着女儿不懂事,可身体却很诚实。一大早就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把陈曦以前住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被褥都抱出去晒了晒,拍打时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像一场无声的叹息。

中午,她又跑去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鱼和排骨,都是陈曦以前最爱吃的。

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你忙活这些干什么?人家是回来要钱的,不是回来吃饭的。”我忍不住刺了她一句。

桂兰停下手里的活,回头看着我,眼睛红红的:“老陈,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她终归是要回这个家门的。咱们把态度放好点,也许……也许事情还有的谈。别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把孩子越推越远。”

我没再说话,我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我心里的那道坎,就是过不去。

第二天下午,一辆白色的SUV停在了我们家胡同口。车门打开,先下来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男人,身材微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应该就是李伟了。他从后备箱里拎出大包小包的礼品,堆在地上。

然后,陈曦从副驾驶上下来了。

八年不见,她变了。不再是那个梳着马尾、一脸倔强的少女。她烫了时髦的卷发,穿着一条得体的连衣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可那妆容,却掩不住她眼角的疲惫和眉宇间的愁绪。她瘦了很多,显得有些憔ें。

她站在车边,抬头看着我们家那个斑驳的木门,眼神复杂,有怀念,有胆怯,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桂兰早就等不及了,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拉住陈曦的手,眼泪就下来了:“曦曦,你可算回来了!让妈看看,瘦成什么样了……”

陈曦的眼圈也红了,她张了张嘴,叫了声:“妈。”

然后,她的目光越过桂兰,落在了我身上。

我站在院门口,没有动。我们就这样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互相打量着。八年的时光,像一条鸿沟,横亘在我们父女之间。

还是李伟先反应过来,他拎着东西走上前,脸上堆着笑:“爸,我是李伟。这么多年没来看您和妈,是我们不对。”

他的态度很谦卑,让人挑不出错。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进了屋,李伟把礼品放在墙角,有高档烟酒,有保健品,看起来价值不菲。

桂兰拉着陈曦嘘寒问暖,问她孩子多大了,在那边工作顺不顺心。陈曦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我,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喝着茶。

尴尬的寒暄没持续多久,李伟就主动把话题引到了正轨上。

“爸,妈,”他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次我们回来,一是确实想你们了,二来……也是为了老房子的事。”

我放下茶杯,看着他:“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李伟看了陈曦一眼,陈曦对他点了点头。

他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我们听说了拆迁的事。曦曦呢,户口也一直没迁走,按政策,她也是有份额的。我们现在在南方做点小生意,正好资金上有点紧张,需要周转。所以……您看,曦曦那份拆迁款,能不能……”

他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还没开口,桂兰就抢着说:“小伟啊,家里的情况,你们可能不太了解。这笔钱……我们真的有急用。”

“妈,能有什么急用啊?”陈曦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你们俩都有退休金,吃穿不愁。我哥那边,工作也稳定。这么大一笔钱,你们能有什么急用?难道你们还想拿去投资不成?”

她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我心上。在她眼里,我们老两口的生活,就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不需要用钱。

我冷笑一声,看着她:“在你眼里,我们除了吃饱穿暖,就不配有点别的事了,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曦急着辩解,“我的意思是,这笔钱本来就该有我一份!你们不能因为我嫁得远,就剥夺我的权利!爸,你从小就偏心我哥,什么好的都先想着他。这次,你不能再这样了!”

“偏心?”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得浑身发抖,“陈曦,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从小到大,你跟你哥,吃的穿的用的,我跟亏待过你哪一样?你哥身体不好,我们多照顾他一点,这就叫偏心了?你为了嫁人,八年不回一个电话,现在为了钱回来了,倒有脸指责我们偏心?”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激动起来。积压了八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我为什么不回来?还不是因为你!”陈曦也站了起来,指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当初我要嫁给李伟,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意?你就是觉得他家条件不好,是个外地人,给你丢脸了!你根本不关心我幸不幸福!”

“我不管你?我要是不管你,我能苦口婆心劝你那么多?我是怕你远嫁受委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跟我说你幸福?”我指着她憔悴的脸,心疼又生气。

“我幸不幸福,不用你管!”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只要把该给我的钱给我!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不然,我就去拆迁办闹,去法院告你们!”

“你敢!”我气得眼前发黑,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茶杯被震得跳起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桂兰吓得脸色惨白,李伟也赶紧拉住情绪激动的陈曦。

陈曦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决绝。

我知道,我们父女之间那点仅存的情分,在这一刻,也像那个摔碎的茶杯一样,再也无法复原了。

第4章 最后的底牌

那场争吵,不欢而散。

陈曦和李伟当晚没有留在家里,而是去了镇上的宾馆。桂兰怎么劝都劝不住。

接下来的两天,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陈曦没有再上门,也没有打电话,像是在用沉默跟我对抗,等待我妥协。

桂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一会儿说女儿不容易,一会儿又说我脾气太犟。

“老陈,要不……咱们跟阳阳商量一下?”她试探着问我,“看看能不能先从那笔钱里,挪出个三五万,先给曦曦应应急?剩下的,咱们再想办法凑。”

我坐在院子里,抽着闷烟,一口接一口。烟雾缭绕中,我的心也乱成了一团麻。

“不行。”我掐灭烟头,态度坚决,“这不是三万五万的事。这是个口子,一旦开了,就收不住了。她今天能要五万,明天就能要十万。更何况,这是阳阳的救命钱,一分都不能动!”

“可她毕竟是咱女儿啊!难道真要闹到法院去,让街坊邻居看笑话吗?”桂兰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家丑不可外扬。可陈曦这次,是铁了心要钱,不给钱,誓不罢休。

我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周五下午,陈阳回来了。他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家里气氛不对。

“爸,妈,怎么了?是不是姐回来了?”他放下包,看着我们俩,轻声问道。

桂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跟陈阳说了。

陈阳听完,沉默了很久。他脸色本就不好,此刻更显得苍白。他走到我身边,坐下,轻声说:“爸,要不……就把钱分给姐一半吧。”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阳阳,你胡说什么!那是你的手术费!”

“爸,我知道。”陈阳的眼神很平静,却透着一种让我心碎的懂事,“姐说的也没错,按理,她确实有份。她这么多年不联系,现在为了钱回来,肯定是遇到大难处了。我们是一家人,我不能看着她不管。”

“那你的病呢?你的手术呢?”我急了,声音都变了调。

“可以再等等。”陈阳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先做着透析,钱可以慢慢攒。姐那边,肯定是急用。爸,别因为钱,让这个家散了。”

听着儿子的话,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

我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永远先为别人着想,永远把委屈留给自己。小时候,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他总是先让给姐姐。姐姐闯了祸,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她扛。

可陈曦呢?她享受着弟弟的谦让,却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甚至,还觉得我们偏心。

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能用儿子的健康,去填补女儿的贪婪。

我心里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可能会让这个家彻底分崩离析,但却是我认为唯一正确的决定。

“阳阳,你别管了。”我站起身,看着儿子,一字一句地说,“这件事,爸来处理。”

说完,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曦的电话。

“你和李伟,现在到家里来一趟。我们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我的语气异常平静。

电话那头的陈曦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陈曦和李伟再次出现在我们家门口。他们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和胜券在握的表情。或许在他们看来,我的这个电话,意味着妥协。

我让他们在客厅坐下,桂兰紧张地给他们倒了水。陈阳坐在我身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从卧室里,拿出一个信封和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信封里,是陈阳的诊断证明和医院的缴费通知单。

“陈曦,李伟,”我看着他们,缓缓开口,“你们不是想要钱吗?可以。但这之前,你们先把信封里的东西看看。”

陈曦和李伟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疑惑。陈曦伸手拿起信封,抽出了里面的几张纸。

当她看到“慢性肾衰竭(尿毒症期)”那几个字时,她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旁边的陈阳。

李伟也凑过去看,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成了尴尬和不知所措。

“这……这是怎么回事?哥,你……”陈曦的声音都在发颤。

陈阳没有看她,只是低声说:“姐,我没事。”

“没事?”我冷哼一声,将那张银行卡推到桌子中央,“这里面是三十万。是留给你哥做肾移植手术的预备金。医生说了,手术越快越好。现在,这笔钱就在这里。你们想要,就拿去。拿了这三十万,就当我陈建国,没养过你这个女儿。从此以后,你弟弟是死是活,我们老两口是病是灾,都跟你再无半点关系!”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客厅里每个人的心上。

第5章 真相与选择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曦拿着那几张薄薄的诊断书,手抖得厉害,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她的脸,白得像那张纸一样,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阳,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混乱、震惊,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恐慌。

李伟站在一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搓着手,完全没了之前那副精明算计的模样。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笔在他看来唾手可得的拆迁款,背后竟然是这样沉重的一个真相。

“不……不可能……”陈曦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从沙地里磨出来的,“哥,你……你什么时候……”

陈阳这才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复杂。他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姐,别听爸瞎说,没那么严重。”

“没那么严重?”我站起身,走到陈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尿毒症,要换肾,这叫没那么严重?陈曦,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弟弟!你再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八年了,你何曾关心过他一句?你只知道他工作稳定,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撑起这个家,为了让我们老两口安心,自己一个人扛了多久?你一回来,不问父母安康,不问手足近况,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在你眼里,除了钱,还有这个家吗?”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陈曦的心上。

她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手里的诊断书飘落在地,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喃喃自语,眼泪终于决堤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咄咄逼逼、精于算计的女人,变回了那个会哭、会无助的小姑娘。

“你不知道?”我冷笑着,心中的悲凉却如同潮水般涌来,“是啊,你当然不知道。你远在千里之外,享受着你的‘幸福生活’,你怎么会知道,你的父母在为你担惊受怕,你的弟弟在用命给你换安稳!”

“爸!别说了!”陈阳低喝一声,站了起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陈曦。

“姐,”他看着陈曦,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你和姐夫……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跟我说,要是能帮,我一定帮。”

到了这个时候,我这个傻儿子,想到的还是帮她。

陈曦被陈阳扶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靠在弟弟的身上,泣不成声。

李伟在一旁,终于开了口,声音艰涩:“弟……对不起。我们……我们确实是……唉!”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这几年在南方做生意,一开始还算顺利,后来投资失败,赔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外债。房子卖了,车也抵押了,催债的人天天上门。他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从亲戚那里听说了老家拆迁的消息,把这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李伟的头垂得很低,“我们以为……以为家里条件好,拿出这笔钱不算什么……我们真不知道……弟他……”

真相大白了。

不是单纯的贪婪,而是走投无路的绝望。

可这绝望,并不能成为她伤害家人的理由。

我看着痛哭流涕的女儿,和一脸羞愧的女婿,心里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悲哀所取代。

我的女儿,那个曾经骄傲、倔强的姑娘,终究还是被生活磨砺得面目全非。她学会了算计,学会了不择手段,却唯独忘了,家,才是她最后的港湾,而家人的爱,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沉默了许久,我走过去,从地上捡起那张银行卡。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手上。

我走到陈阳面前,把卡塞进他的手里。

“阳阳,这钱,是你的。一分都不能动。”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然后,我转向陈曦和李伟。

“你们的债,我们管不了。但是,看在阳阳的面子上,看在你还叫我一声‘爸’的份上,”我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资卡,那是我和桂兰攒了半辈子的养老钱,里面大概有五万多块,“这里面的钱,你们先拿去,应应急。密码是你的生日。就当我……就当我替你弟弟,再帮你最后一次。”

我顿了顿,看着陈曦哭花的脸,继续说道:“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这个家,门永远开着。但什么时候回来,怎么回来,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我把卡拍在茶几上,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不想再看他们的表情,也不想再听任何的解释和道歉。

我累了。

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第6章 迟来的歉意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着外面客厅的动静。

一开始是压抑的哭声,是陈曦的。然后是桂兰低声的安慰,和陈阳无奈的叹息。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也不想知道。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我听到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是渐行渐远的引擎声。

他们走了。

桂兰推开我的房门,走了进来,眼圈通红。她在我身边坐下,轻轻地把那张我给出去的工资卡,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们没要。”她声音沙哑地说,“曦曦说,她对不起阳阳,对不起我们。这钱,她不能要。”

我心里一颤,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

“走的时候,曦曦给我跪下了。”桂兰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她说她错了,错得离谱。她说,她不要钱了,她只要阳阳好好的。她还说……等她把外面的事处理完,就回来,在医院陪着阳阳,照顾他。”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知道,陈曦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在亲弟弟的生死面前,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亲情。

可是,一道深深的裂痕已经产生,想要弥合,又谈何容易?

那天之后,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改变了。

家里的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闷,桂兰的话多了起来,时常会念叨起陈曦,语气里,少了些怨怼,多了些担忧和牵挂。

陈阳依旧是每周回来,但他会主动跟我们聊起姐姐。他说,姐姐每天都会给他发微信,问他的身体情况,叮嘱他按时吃药,注意休息。言语之间,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关切和深深的愧疚。

他说,姐姐和姐夫把那边最后的一点生意盘了出去,凑了些钱,正在努力还债。虽然辛苦,但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我听着,从不插话,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慢慢地填满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正在一点点消失。

一个月后,陈阳住院,准备接受肾移植手术。给我做肾源匹配的最终检查,也提上了日程。

就在我住院的前一天,陈曦回来了。

这一次,她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有李伟,也没有大包小包的礼品。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看起来,比上次回来时更瘦了,也更憔悴,但眼神却清澈了许多。

她一进门,就“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爸,我错了。”

她没有哭,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悔恨。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八年前她离家时的倔强,一个多月前她回来要钱时的理直气壮,和眼前这个脆弱、悔悟的她,重叠在一起。

我心里那块坚硬的冰,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融化了。

我伸手,想去扶她,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起来吧。”我别过头,不去看她,“地上凉。”

桂兰和陈阳赶紧把她扶了起来。

那天晚上,桂兰做了一大桌子菜。我们一家四口,八年来,第一次这样齐齐整整地坐在一起吃饭。

饭桌上,没有人提钱,也没有人提过去那些不愉快。陈曦不停地给陈阳夹菜,给他盛汤,像小时候一样,絮絮叨叨地让他多吃点。

吃完饭,陈曦主动收拾了碗筷。我坐在院子里,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和桂兰站在一起,母女俩低声说着话,身影被厨房温暖的灯光笼罩着。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家,好像又完整了。

陈曦留了下来,说要陪着我和陈阳做完手术。

她每天在医院和家之间来回跑,给我们送饭,处理各种杂事。她话不多,但做得很多。她会细心地给我削好苹果,会耐心地听医生讲各种注意事项,然后一条一条记在小本子上。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我时常会感到恍惚。

这道迟来了八年的歉意,虽然沉重,但终究还是来了。

第7章 手术台外的等待

手术安排在周三的早上。

前一天晚上,陈曦在我的病床前守了很久。医院的走廊很安静,只有护士站偶尔传来轻微的响动。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墨,映着病房里苍白的灯光。

“爸,”她给我掖了掖被角,声音很轻,“你别紧张,医生说手术很成熟,成功率很高的。”

我看着她,这个曾经让我又爱又恨的女儿。这些天,她瘦了一圈,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是没休息好。

“我不紧张。”我缓缓地说,“倒是你,别把自己累垮了。”

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眼眶是红的。

“爸,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这三个字,“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总觉得你们偏心,总觉得你们不理解我。现在我才明白,是我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也太自私了。”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在外面这些年,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委屈。每次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这个家,想起你和妈。可我……我就是拉不下脸回来。我怕你们骂我,怕你们看不起我。我总想着,等我混出个名堂,风风光光地回来,让你们看看我的选择没有错。”

“结果呢?”我轻声问。

“结果……我把自己搞得一败涂地。”她自嘲地笑了笑,眼泪却掉了下来,“直到这次回来,看到阳阳的诊断书,我才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彻底醒了。我争的那些钱,那些所谓的‘公平’,在亲人的健康面前,算个什么东西?我真是……混蛋。”

我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主动跟她有肢体接触。

她的手很凉。

“过去了。”我说,“人这一辈子,谁能不犯错?知错能改,就不晚。”

她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像是怕我随时会收回去一样。

“爸,你放心。以后,我和李伟会好好过日子,努力把债还清。阳阳这边,有我呢。我会照顾好他,也会照顾好你和妈。”

我点了点头,心里一阵酸楚,也有一阵欣慰。

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手术那天,我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桂兰和陈曦。桂兰的眼睛肿得像核桃,陈曦紧紧地抱着她,母女俩相互依偎着,给了我一个用力的点头。

麻药的效力渐渐上来,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aho,是陈曦小时候的样子。她骑在我的脖子上,挥舞着手里的风车,咯咯地笑着,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夏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嘈杂声唤醒。

我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ICU病房雪白的天花板。身体很虚弱,伤口处传来一阵阵钝痛。

一个护士看到我醒了,走过来说:“陈师傅,您醒了?手术很成功,您和您儿子的生命体征都很平稳。再观察一天,就能转回普通病房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透过ICU的玻璃墙,我看到外面走廊上,陈曦和桂兰正焦急地张望着。看到我醒了,她们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隔着玻璃,不停地对我挥手。

陈曦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但嘴角,却是上扬的。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第8章 院子里的阳光

我和陈阳的恢复都很顺利。

一周后,我们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双人普通病房。陈曦和桂兰轮流照顾我们俩。李伟也从南方赶了过来,他看起来比上次憔悴了很多,见到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半天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说“谢谢爸”。

他每天在医院跑前跑后,缴费、取药、买饭,什么活都抢着干。虽然话不多,但那份愧疚和感激,我们都看在眼里。

出院那天,天气格外好。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我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拆迁办,办了些手续。看着工作人员在合同上盖下红色的印章,我知道,我们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屋,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了。

心里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盼。

回到家,院子里的葡萄藤叶子已经开始泛黄,几串没来得及摘的葡萄,在阳光下紫得发亮。

桂兰和陈曦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庆祝我们康复的午餐。我和陈阳、李伟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爸,”陈阳的气色好了很多,虽然还很虚弱,但精神头足了不少,“姐夫说,他们不回南方了。准备就在咱们这儿,找个活干,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我看了李伟一眼,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爸,以前是我好高骛远,总想干大事,结果把日子过成了一团糟。这次的事,让我彻底想明白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我跟陈曦商量了,以后就在这儿,我找个开车或者送货的活,陈曦也找个工作,咱们离得近,也能随时照顾你们和陈阳。”

我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知道,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应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午饭很丰盛。陈曦亲手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和陈阳最喜欢的可乐鸡翅。

她把一块炖得软烂的红烧肉夹到我碗里,笑着说:“爸,尝尝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我夹起来,放进嘴里。味道,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房子拆了,并不可惜。只要家还在,家人还在,心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那笔拆迁款,最终还是用在了它该用的地方。手术费花了一部分,剩下的,我做主,给陈阳存了起来,作为他后续治疗和生活的保障。

陈曦和李伟没有再提过钱的事。他们租了房子,很快找到了工作。李伟在一家物流公司开车,陈曦在一家超市当了收银员。虽然辛苦,但每天下班,他们都会先绕到我们这边,看看我们,陪我们说说话。

生活,就像那条缓缓流淌的河,冲走了过去的泥沙,露出了底下最珍贵的卵石。

有时候,我还是会坐在院子里的那把老躺椅上,摇着蒲扇。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桂兰会端来一盘水果,坐在我旁边。陈阳会在周末回来,给我们讲他工作上的趣事。陈曦和李伟会带着他们的孩子,那个我从未见过面的外孙,来看我们。小家伙会奶声奶气地叫我“外公”,然后把手里的糖,笨拙地塞进我嘴里。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我常常在想,人与人之间,尤其是亲人之间,那道最难跨越的坎,或许不是距离,也不是金钱,而是沟通和理解。我们总是习惯于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却忘了问对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如果当初,陈曦能多一些坦诚,少一些倔强;如果我,能多一些耐心,少一些固执,或许那八年的空白,就不会存在。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生活总会给我们上课,有时,学费会很昂贵。但只要最终能学会“珍惜”这两个字,那所有的代价,或许都是值得的。

院子里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家人的笑声,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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