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往事：有钱的厂长太花心，低调的老婆忍无可忍，生活终归平淡

九十年代末的东莞，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我上班的工厂在两个镇的交界处，地段偏僻，厂房老旧，打工人平时也没有什么消遣，无非是在附近市场走一走，吃吃夜宵，底层人和有钱人的生活是两个世界。

工厂有两个股东，一个是内地过来投资的大股东，人们称他郑总；一个是本地的小股东，人们称他黄厂长。那时候的工厂投资人，喜欢找一个本地人做小股东，平时不管事，主要和本地相关部门和机构打交道，省去很多麻烦。

黄厂长在我们工厂就是这种角色，挂名厂长，平时不管事，偶尔来一下，与当地相关事宜，他就出面处理。黄厂长另有生意，也有人帮他打理，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那时候，我在工厂办公室做行政后勤方面的工作，平时与郑总和黄厂长来往较多。

郑总30岁左右，虽是大股东，低调实在，平时都在工厂里，处理工厂事务。郑总老婆精明能干，性格开朗，负责办公室这一块，财务、行政、后勤等都归她管，大家称她萍姐。

黄厂长40岁左右，瘦瘦高高，穿着新潮，戴一个大金链子，象那个年代的港风打扮。黄厂长的老婆，偶尔来下工厂，典型的广东本地农家妇人打扮，矮矮胖胖，性格朴实，每次过来给我们带点吃的，她与黄厂长的高调张扬，形成鲜明对比，她喜欢大家叫她慧姐。

黄厂长的经济条件和张扬的个性，注定他不是省油的灯。黄厂长在外面至少养有两个女人，偶尔分别带到工厂露下面，当然不会明说，大家心知肚明。郑总和萍姐也不计较黄厂长的私生活，作为合作伙伴，不出大问题就行了。萍姐私下对我们调侃说，黄厂长不知道是什么眼光，找的女人也不怎么样，与美女挂不上边。也许，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黄厂长追求的是那种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感觉。

那一天，黄厂长开着他的小轿车，带着一个女人，来到办公室，看样子心情不错，丢了几包零食在办公室桌子上，还给了我一支烟。我笑着说他爱听的话：“黄厂长今天这身打扮，像个二十多岁小伙子。”

他哈哈一笑，说道：“前几天去香港买的，不要说好听的话，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我说道：“哪里老，又没发福，身材也好。”

黄厂长哈哈笑着，带那女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那女人约二十五六岁，身材不错，长相一般，也还顺眼，没怎么说话，毕竟他们的关系拿不上台面，小心翼翼为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厂长的老婆慧姐骑着她的踏板摩托车也来到了工厂，上了办公室，像往常一样给我们带点吃的，然后进黄厂长的办公室，像以前一样准备打扫收拾一下。

我们屏住呼吸，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突然听见黄厂长办公室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怒骂声、打斗声、惊叫声，不绝于耳。随后，黄厂长和那女人冲了出来，狼狈不堪，女人披头散发，黄厂长新衣服破一个洞，慧姐在后面追打。

我们和萍姐赶紧上前劝阻，拉住慧姐。慧姐两眼冒火，指着黄厂长和那女人，用广东话怒骂。黄厂长和那女人上了他的小轿车，一溜烟开走了，避开这个风头。

慧姐骂了一阵后，又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我们劝了好一阵，才慢慢止住哭。她神情哀伤，迈着无力的步子，上了她的摩托车开走了。也许，黄厂长回家后还要面临狂风暴雨。

我们自然是站在慧姐这一边，既同情又敬佩她，一个低调朴实的女人，因悲愤难忍而喷发出的怒火，不容小觑。

黄厂长有个侄儿阿南在工厂当司机，开车送货、采购物资都是他，我的工作平时和他来往较多，有时跟他的车去买后勤物品。

那一天，我坐车跟他出去，递给他一支烟，我们聊起工厂的琐事，无意中话题聊到黄厂长身上。阿南虽是黄厂长的侄儿，平时对他看不顺眼，也不会想到家丑不可外扬，把黄厂长的事一股脑的告诉了我。

黄厂长早年帮亲戚打工，亲戚是港商，来内地投资，后来黄厂长开了一个加工厂，主要供亲戚工厂的配件，就此发家。但黄厂长开厂之初，没什么本钱，主要靠慧姐在娘家筹借，因此尽管慧姐低调朴实，黄厂长在慧姐面前并无底气。

黄厂长发家后，慧姐年老色衰，看上去比黄厂长大很多，黄厂长喜欢在外不三不四，赌钱、养女人，坏毛病一大堆。好在他还顾家，起先慧姐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后来黄厂长做得太过火了，慧姐忍无可忍，几次争吵打架，闹得要离婚的地步，后来被两边亲戚劝阻，终究维持住凑合的婚姻。

从那以后，黄厂长收敛了很多，不像以前高调张扬，也再没带女人来工厂了，当然私下做得更隐蔽，也未可知。慧姐还是偶尔来下工厂，带点吃的，笑眯眯的，想必他们夫妻握手言和了，毕竟夫妻多年，孩子也大了，剪不断理还乱，凑合着过吧。

我离开这家工厂时，郑总和黄厂长开始有些貌合神离，性格和为人处世的不同，终究不可能长远合作。后来听说黄厂长拿了一笔钱退股了，对于他来说也无所谓，反正还有别的生意，来钱的门路多。

多年以后，我做点小生意，回过一次郑总的工厂，当然是以朋友的身份。郑总夫妇也老了很多，子女已长大，他们的主要精力已不在工厂，做别的生意，开工厂太操心，维持住工厂，只是舍不得放弃跟随多年的老员工，说起来他们也是良心老板。

话题来到黄厂长，自从分家后，他们联系也很少，只是听说黄厂长投资很多生意，赚了很多钱，旧毛病也没怎么改，年轻时长期逗留花丛中，老了却大病一场，躺在床上不能自理，还是慧姐在尽心料理他，令人唏嘘。

说起来黄厂长还算是有福分，很多人像他这种情况，老无所依，老伴伤过心、不管不顾。慧姐的忍辱负重、心胸和格局令人敬佩。

人生在世，不管贫穷还是富贵，低调还是张扬，难逃生老病死，一切繁华落尽，生活终归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