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客厅里的氛围比窗外的天气还要沉重。父亲粗壮的手指紧握着图纸,那是一张三百平新房的设计图,上面详细标注着每个房间的用途——主卧、次卧、书房、客房、健身房……唯独没有我的房间。
"爸,我的房间呢?"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指着那张图纸问道。
父亲眼神闪烁,母亲在一旁低着头摆弄手机,仿佛没听见我的问题。沉默持续了几秒,父亲才轻咳一声:"小婷,你都二十六了,迟早要嫁人的,没必要给你留房间了。"
那一刻,我仿佛被雷击中,二十六年来积累的所有委屈瞬间爆发:"所以在你们眼里,我连一个房间都不配拥有?"
我叫李婷,一个普通的独生女,从小被教导要懂事、要孝顺。父母开了一家小型建材公司,这些年生意做得不错,终于要搬进梦想中的大房子。可谁能想到,在这个梦想中,竟然没有我的位置。
母亲终于抬起头,语气平淡地说:"你哥结婚后要带小孩,需要更多空间。你结婚后住婆家,回来住几天就住客房。"
原来,在他们心中,我已经被嫁出去了,即使我连男朋友都没有。
离开父母家的那天,雨下得更大了。我拖着行李箱,雨水混着泪水流下脸颊。电话里,闺蜜小雯的声音充满担忧:"婷婷,你别冲动,先来我这住几天冷静一下。"
我住进小雯家后,才从她口中得知,父亲早就向亲戚们炫耀过那套新房,"三百平大平层,书房、健身房、茶室一应俱全",却从未提及给我准备房间的事。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苦笑着对小雯说,"就在去年,我爸还劝我表妹嫁得近一点,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但再泼出去也是自己的女儿。"
小雯抱着我的肩膀,轻声说:"他们可能真的认为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吧。"
那晚,我翻出了几张老照片。十岁那年,弟弟刚出生,父亲抱着他,眼中满是骄傲;十二岁,弟弟上学,母亲亲自送他到校门口;十八岁,我高考完,父母为弟弟的中考忙碌,几乎没时间关注我的成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每当我生病,母亲总是叮嘱几句就匆匆离开,而弟弟一有不适,她能彻夜不眠地守在床边。我的大学学费是我自己打工挣的,而弟弟的留学费用,父母却毫不犹豫地全部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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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父亲打来电话,语气中带着不耐烦:"你什么时候回来?这么大人了还闹脾气,像什么话。"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弟弟是女儿,你们还会这样做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父亲闪烁其词:"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们又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你弟弟是男孩子,将来要成家立业,需要更多支持,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我呢?我不需要成家立业吗?"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女孩子家嘛,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婆家自然会照顾你。"母亲接过电话说道。
我的心如刀割:"所以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个要嫁出去的外人?二十六年的父女母女情,就这么不值一提?"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叹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我冷笑一声,"把我当外人就是为我好?连一个房间都不配拥有就是为我好?"
母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别不知好歹!我们花了几百万买新房,你竟然因为一个房间跟我们闹!"
"不是因为房间,"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是因为你们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女儿!"
挂断电话后,我崩溃地大哭起来。小雯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婷婷,也许他们只是思想传统,并不是不爱你。"
但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思想传统的问题。在我父母心中,我和弟弟的价值从来就不对等。
三天后,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租了一间小公寓。父亲得知后,打来电话质问我:"你真的决定不回家了?"
"是的,"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您新房里没有我的房间,我也该给自己找个容身之处。"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父亲的声音变得严厉。
"不是威胁,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您会有儿子,我也会有婆家,但您不会再有女儿,我也不会再有娘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我听到父亲粗重的呼吸声。最终,他只说了一句:"随你便吧。"
又过了一周,弟弟突然来到我的新住处。他坐在我简陋的沙发上,神情复杂:"姐,爸妈其实挺后悔的,但他们拉不下面子。"
我苦笑:"后悔什么?后悔我没有乖乖认命?"
弟弟低头:"我劝他们给你留个房间,他们...他们说考虑考虑。"
"不用了,"我递给他一杯茶,"告诉他们,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
弟弟离开后,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霓虹灯。这座城市那么大,总有我的一席之地。或许从今以后,我将不再是谁的女儿,只是我自己。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父亲发来的新房图纸。图纸上,原本标注"书房"的地方,被改成了"婷婷房间"。图纸下面,父亲写道:"女儿永远是自己的好,我们错了。"
我看着这张图纸,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知道,即使回去,那种深深的伤害也不会轻易愈合。但至少,他们迈出了第一步。
也许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我已经找回了自己的价值和尊严。无论是作为女儿还是作为独立的个体,我都值得被尊重,值得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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